第41章
兩道歌聲被風吹到很遠,送給很多個夜裏沒睡的草木。
唱完歌,兩人長久地沉默。
倒是于岷先說話了。
他先是笑了一聲,再開口:“你很糟糕嗎?我還以為我是更糟糕的那個。”
他的語氣很像是開玩笑,但是這句玩笑并沒有讓氣氛好一些,他沒繼續說商遠也沒接他的話。一句話飄在風裏,一會兒吹沒了影,商遠抓着他的手更緊了。
于岷看着那株歪了腦袋的草,靠着身後的山石坐下來,支起膝蓋。商遠也低下身來,坐到他身邊,于岷深吐出一口氣:“你以為我沒想過和你離婚麽?”
于岷轉着手上的戒指,那碎小的鑽轉到手指背面,又轉回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在嘆氣:“可是沒有你,我一個人怎麽過得下去……”
“你太會慣着人了。”
“被這麽慣着過這麽久,是個人都離不了。”
“連被你丢下都習慣了。”于岷一邊說一邊自嘲似的笑,商遠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沉默地低頭把于岷的手放到自己唇邊。
“我這脾氣都被慣成這樣了,誰受得了?”于岷把另一條腿的膝蓋也支起來,把下巴抵在膝蓋上,“操,說得我有點想哭……”
于岷吸吸鼻子,又把腿放平,問商遠:“有煙沒?”商遠摸出一包煙來,于岷抽了一根叼嘴裏,示意商遠給他點火,商遠拿手遮着風,啪地按下打火機。
黑暗裏這一點火光有種融融的暖意,于岷歪着腦袋,把煙湊上去。
他吸了兩口,夾着煙遞到商遠嘴邊,商遠看着那冒出細細白煙的卷煙,沒接,只慢慢伸手抓住了于岷的手。
于岷咧了咧嘴,就着被商遠抓住的手,湊上嘴又吸了一口煙。
煙頭的紅色火點被吸得亮了些,于岷放開兩根手指,香煙從指間掉下去,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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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岷伸腳,把那火星碾滅。嘴裏剩下的煙被于岷慢悠悠地呼出來,于岷這才擡眼看商遠,他說:“親我一下。”
兩人的嘴唇動作兇猛若渴,商遠眼睛漲得發疼,他把抓着的于岷的手拿十指扣進去,死命地把讨好的溫柔用在這個吻裏。
于岷張開着嘴唇任由商遠吻他,他眼睛盯着商遠看,嘴角的唾液直劃下喉結,于岷閉上眼睛,把兩人的嘴唇交合得越發親密。
舞臺上停了音樂,唯一的一束燈光都逐漸滅掉,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久了,有人願意陪他上來唱上兩句,他就很開心。
商遠一邊吻他,一邊很幼稚地掉眼淚。于岷沒笑他,即使他感覺到眼淚有些沾他臉上了。
他向商遠表白的結果怎麽都那麽像。十年前,他說喜歡,那毛頭小子也哭,十年後,他給他寫歌,這大老爺們兒也哭。哭哭哭!
于岷卷着舌頭,拉扯他的,柔軟的肉貼合出很大的力度,吻得舌根都發麻。
時間過得太快了,他曾以為自己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拿來揮霍,他曾以為像他這種人永遠都不會老,可是這麽快,十年就過去了。
十年的相愛,既濃烈又疼,長長十年的一天天就像是感情這張網上細密的針腳,除了他和商遠,沒有任何人有權利置喙他們的感情。
一針一線,一穿一引,分明是你情我願。紮成的一圈圈邊緣的線扣,是愛你和請愛我。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一輩子有那麽一次就夠受了。
他是一塊朽得久了的枯木,商遠的眼淚一點,他就着了。
沒出息。
于岷笑着把商遠的眼淚舔掉,把一嘴的苦澀喂進商遠嘴裏。
夜風索瑟的山谷吹得哪裏都是冷的,兩人渾身上下,只有吻得不知疲倦的唇舌裹着難熄的火。
于岷的手捧着商遠的臉,胸膛起起伏伏。
“老流氓……”三個字說得帶喘,于岷用牙磨着商遠下巴上的胡茬,“我想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