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妖孽小舅
晚上朱顏洗了澡,坐在床上發呆。陸明陽拿着她的作業本過來找她,見她頭發上的水珠把睡衣衣領都打濕了,連忙把作業本放到一邊幫她擦頭發。
朱顏看到作業本就頭疼,賀東不在沒人幫她寫作業了。過了一會兒又想,不是說了要考個好大學嗎,作業還是自己寫吧。陸明陽幫她把頭發擦到半幹,見她臉上又是掙紮又是妥協,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想什麽呢?”
“你會什麽樂器麽?”
“不會,孤兒院裏沒有條件,到了美國要拼命學習。”
朱顏摸摸他的臉:“明陽,對不起。要不是我,你就會在朱家長大。你那麽聰明,一定學什麽都跟玩兒似的。”
“我回朱家時也有十一歲了,要學什麽樂器也錯過好年紀了。”
“不是的,我八歲的時候就知道有你了。爺爺想接你回來,我和東子離家出走了,你才一直待在外面。”
“傻丫頭,我那時候生病了,在外面反而好。”
“我知道,你得了抑郁症,爺爺跟爸爸談話的時候我就在外面。”朱顏哭了出來,“明陽,我害怕你對我好,是因為我愧疚。你去美國的每一天我都愧疚,只是我不敢承認。你回來以後,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才想要離開。”
“傻丫頭……”陸明陽把她抱入懷裏,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拍撫,“我不出國,哪裏有機會賺那麽多錢充實你的小金庫。你是幫了我。”
“你不怪我麽?”
“我對你好還來不及。”
第二天早上兩人去上學,賀西已經等在家門口。
“爸爸說我應該多鍛煉鍛煉,叫我以後跟你們一起走路上學。”
朱顏松了陸明陽的手,賀西卻過來抱住了她的手臂。
“朱顏,我哥從英國打電話回來可是每次都要問我你過得好不好,你怎麽也不給我哥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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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沒有說話,陸明陽在後面拉走她的書包,拎在手裏。
“明陽,這裏可是有兩位女士哦。”賀西解下自己的書包遞給他,陸明陽微微一愣,伸手接過。
三個人在路上慢慢地走,一路上也只有賀西不停地跟陸明陽說話。
“明陽,我聽說你之前一直在美國,是不是都玩遍了?”
“沒有。我時間不多,只去過幾個地方。”
“怎麽會沒時間呢,明陽你們課業很忙麽?”
“嗯。”
“哦,我聽我哥哥說你英文很好,可不可以陪我練習呀?”
“我口音太重,其實不适合練習口語。”
“那明陽你會打籃球麽,我聽說開學以後會有籃球比賽。”
“會一點。”
“我就說嘛,你會參加嗎?”
“不會。”
“這樣啊,朱顏,你叫你哥哥參加好不好,那可是全校女生的福利。”
朱顏突然頭疼起來,她沒有說話,陸明陽走到面前:“不舒服麽?”
“有點頭疼。”
“要不要休息一天?”
“可以麽?”
“可以。”
陸明陽說話的時候微微彎着身,跟朱顏離得很近,顯得兩個人很親近。他把賀西的書包還給她,抱歉地說:“賀西,你自己去上課好嗎,我帶顏顏回去休息。”
賀西站在原地,沒有伸手去接自己的書包。
“朱顏,你占着我哥哥的時候我說過什麽沒有,現在你就這麽不能接受我跟明陽親近?”
朱顏從陸明陽手裏拿過書包,轉身往學校走去。
“賀西,你想跟誰親近就跟誰親近去,只是離我遠一些。你哥哥走了我很難過,沒有心思應付你。”
這是從小到大朱顏對賀西說過的最重的話。賀西怒極,連忙追了過去:“朱顏,要不是你,我跟我哥會鬧成現在這樣嗎?你記住,是你對不起我!”
“賀西,你總說我搶了你哥哥,你有沒有想過,你想要東子對你好,你憑什麽呢?從小到大你有沒有過一次真正關心過你的哥哥?”
賀西還想再說什麽,陸明陽把她的書包塞到她懷裏:“賀西,抱歉,你自己去學校好嗎?”他攬着朱顏的肩就要走,朱顏揮開他的手:“算了明陽,去上課吧。”
成立回來是在兩天後,朱顏有種見到親人的感覺,抱着他哭了一通。成立很是無奈:“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東子有更好的前程,我們應該高興。”
“成弟弟,拿紙擦擦眼淚。”
“靠,你再喊老子一聲弟弟試試!”
“再掩飾也改變不了老子會爬的時候你還沒出生的事實。”
“本來想告訴你一個秘密,現在不告訴你了。”
“你能有什麽秘密。”朱顏撇撇嘴,擦幹眼淚。
班主任領着一個男生進了教室,朱顏被炸焦了。成立笑得像只狐貍,後面的賀西看到那人,也笑了。陸明陽走進教室,錢老師帶進來的新同學正在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邢桀。”
邢桀邢桀,朱顏這輩子最大的克星。成立能夠跟朱顏成為同學是因為他跳過兩級,邢桀能夠跟朱顏成為同學是因為他留了一級。邢桀比成立大三歲,是他的小舅舅。
賀東說小時候朱顏為他打架,對象基本都是跟邢桀。這厮喜歡賀西,從小看不慣賀東對賀西冷淡,逮着機會就揍他。後來邢家搬出了大院,邢桀也打不過賀東了,大家才慢慢走向陌路。
“顏顏,我小舅現在學乖了,不敢對你怎麽樣的。”成立安撫一邊驚魂未定的朱顏,一邊對回到座位上的陸明陽說:“那是我小舅,但以後還是離他遠一些。”
賀西涼涼地說:“我勸你們都別告訴我哥這事,不然他在英國肯定待不住了。”
老師在教室後面加了桌椅,邢桀坐到了陸明陽後面。隔着陸明陽,他對朱顏說:“妖精,東子走了,你也玩完了。”
陸明陽把剛剛在外面買的飲料開了蓋,遞給朱顏。朱顏接過去,猛灌一口壓壓驚。這死妖孽,留級都能留到他們班來。
“成立,邢桀回來了說明邢家搬回來了,成為是不是也回來了?”
“顏顏你太聰明了!我哥的調令已經下了,家裏的房間都收拾好了。”
邢桀是老來子,他的爸爸,也就是成立的外公邢老是航天部的高官,一生奉獻航天事業。幾年前邢老被調到南方,邢家便跟着一起搬走了,老爺子喜歡外孫成為,便也一起帶走了。成立的父母在國防部工作,所以一直留在首都。
小時候大院裏有孩子打架,打輸了打贏了打不過,都會去找成為評理。他是大院裏的和事老,孩子們見到他總覺得安心一些。他比成立大了十歲,繼承了邢成兩家的優秀基因,十八歲就大學畢業了,一直在部隊工作。
下課的時候賀西對邢桀說:“你先一步回來是為了我的生日?”
邢桀笑:“西子還是那麽聰明,沒錯,為了你們的生日。”
9月12日,既是賀西的生日,也是賀東的生日。賀家必定是要擺宴的,只是賀東不在了,這日子對她來說也沒了意義。
賀西轉過頭看向陸明陽:“明陽,你和朱顏會來吧?”
朱爸爸必定不會出席,朱爺爺年紀那麽大了也不會出席,賀家的酒宴,朱家的人怎麽能不在。除了他們兩個小輩,還有誰能去?
陸明陽正要開口,邢桀在後面問:“你就是那個姓陸的私生子?”
“私生子你大爺!邢桀,把你的眼睛放亮了,那是我們老朱家的長孫,你試試看你惹不惹得起。”
是了,大院裏高幹子弟用車拉,誰都想攀她老朱家。朱顏用自己意識裏最輕蔑的眼神看邢桀,陸明陽摸摸她的發頂。
邢桀笑笑:“不敢不敢,陸少,西子的生日宴,務必賞臉參加。”
“小舅,人家賀家人擺酒,用得着你當發言人?”
高一最拉風的班級,最拉風的班級裏最針鋒相對的角落。班裏的人自覺遠離風暴圈,放學以後風一般收拾東西回家。
成家來了車,成立邢桀賀西一車拉回去,朱顏跟陸明陽留下做值日。
“我們從小就泡在争鋒相對的池子裏長大,以權壓權是我們的生活方式。但是明陽,抱歉把你卷進來。”
朱顏拿着一個掃把,盤腿坐在一張桌子上看陸明陽擦黑板。陸明陽轉過身,臉上是淡淡的笑意:“顏顏,我既然回到朱家,早就有了覺悟,況且我是你的哥哥,應該是我抱歉這麽多年來放你面對這些。”
“明陽你該去富人家做貴公子,你大概做不到對人動粗,甚至見不得女士不被尊重。”
陸明陽失笑:“我只是覺得,能不動手還是不要動手。但那不代表我沒有脾氣,沒有讓人折服的能力。”
後來當朱顏盛裝挽着陸明陽出現在賀家公主的生日宴上,賀爸爸拍着陸明陽的肩說:“小蘇跟我說你走的時候把我整個特種兵部隊撂翻了,看來拳擊這項技能也不容小觑,我聽說你在美國拿過拳擊大賽的冠軍?”
“只是青少年組的。”
“好樣的!”
原來賀東不是不敢動他,是動不了他。朱顏一晚上都以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他:“陸明陽,你到底是何方妖孽?那麽那麽多的錢,那麽那麽好的成績,還有那麽那麽好的身手。我看東子打架看了十幾年,賀叔叔說他那點身手在特種兵部隊就不夠看了,你怎麽能把人都撂翻了呢?”
陸明陽咳嗽:“沒那麽誇張,是部隊內部考試,車輪戰格鬥,有時間限制的,我耐力比較好。”
“那你那次還白白讓人捅了一刀?”
“我說過,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那些人不敢傷人,只是失手。”
說話間,壽星端着一杯香槟走了過來。朱顏正想借口要上廁所,手肘被人抓住。
“死妖孽,放手。”
“別逃啊小妖精,難得這些長輩都在,你還不趕緊現原形給大家笑話笑話。”
賀西在陸明陽身邊小聲說了句什麽,陸明陽看向朱顏,邢桀立刻說:“我帶朱顏去跳舞。”
“那好,我帶明陽去見見爺爺。”
邢桀拖着朱顏下了舞池,朱顏狠狠踩他的腳:“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我這些年可是一天都不敢忘了,當初離開的時候有多狼狽。”
那年他離開前腦子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來到朱家找她告別,她剛起床心情不好,對他很不耐煩。後來他吼了句“你就不能認真點”,被趕來找她上學的賀東揍了一頓。他離開那天臉上的烏青都沒有消下去。
朱顏嘆氣:“抱歉,我無心的。你要不能解氣就揍回來,別算計陸明陽。”
“我算計他?他有什麽可以被我算計的?”
“那就離我遠一點。”朱顏往陸明陽的方向看去,見到賀老正對陸明陽說着什麽,臉上都是贊賞。她突然想起陸明陽之前說過的話,但那不代表我沒有脾氣,沒有讓人折服的能力。
腰被那妖孽狠狠一掐,朱顏怒了:“媽的,你到底想怎樣?!”
邢桀笑了,突然認真地說:“妖精,我們和平相處吧。賀西以後會嫁到你們家,你不能因為她就讨厭我。”
朱顏猛地推開他:“神經病。”她邊走邊看了看陸明陽那邊,然後提着裙擺往大廳外面走去。成立從另一邊追過來,抓住她的手肘:“顏顏,我小舅欺負你了?”
“沒,成立,幫我跟明陽說一聲,我先回家了。”
“真不是我小舅?他要欺負你老子去廢了他!”
“不是,他說要跟我和平相處,吓死老子了,回去壓壓驚。”
“真的假的……”成立放開她,“行吧,你回家陪爺爺。坐我家的車回去,明陽那邊我會說。”
“嗯。”
回到家裏,爺爺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朱顏進了門什麽也沒說,走到沙發邊跪下,彎身趴在爺爺的膝上。
“寶寶怎麽這麽早回來了啊?”
“臭老頭,你有什麽好,為什麽我要為了你的面子去為賀西慶生,為什麽我要跟邢桀那樣的人糾纏,為什麽陸明陽要去跟賀老頭裝腔作勢。”
“死丫頭,爺爺說過,身在老朱家,你就是把天捅下來都沒事。但前提是,老朱家還在。”
“爺爺,我受老朱家恩惠最多,以後所有的不得已讓我來背,明陽他沒有不該承受那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