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風雲色變

第99章 ☆、出櫃

陳雲出了醫院後,漫無目的在街上走着。

下意識地他不想回家，就這樣閑逛，腦中一片放空，這時開始冒出了一個念頭：陳氏該如何？

可以預見消息是掩不住的，等到傳媒一收到風聲，股價到時恐怕大跌。

畢竟陳爺爺是陳氏的主心骨，人人都知道陳爺爺的三個兒子，一個無能一個剛愎自用，還有一個是教書的。

而陳雲這一代的第三代又未完全成長起來，陳氏可以說岌岌可危。

手機鈴聲響起，陳雲漫不經心的接了：「喂？」

「看看你後面？」布萊恩帶笑的聲音自電話裏傳出來。

陳雲猛的往後一看，就見到他身後布萊恩穿着一身黑色風衣，拿着小巧的手機對着陳雲笑,藍眸中盡是溫柔。

陳雲一愣，有點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突然心中的委屈升起，抛開電話用力的撲進布萊恩的懷中。

「──？」布萊恩滿頭問號，雖然陳雲這麽熱情他很受落啦，只是怎麽覺得怪怪的……

一滴﹑兩滴……

眼淚自陳雲的眼角流出，剛才在醫院死憋着的眼淚，此刻有了宣洩的管道，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會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只覺得心中的委屈再次無限擴大。

布萊恩大吃一驚，連忙摟着陳雲輕力安慰：「發生甚麽了？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別哭別哭，我心疼極了。」

陳雲狂搖頭。

布萊恩陪着他站在街上哭了一會兒，覺得尴尬極了，尤其來來往往的人們指指點點，布萊恩把心一橫，用力的橫抱起陳雲。就着這樣公主抱的姿勢，一步一步走到車前。

陳雲把臉埋進布萊恩的頸邊，臉漸漸的紅了起來。

布萊恩在車前放下陳雲，掏出了車匙，打開了車門，又抱起陳雲，放在副座上。陳雲全程溫馴的任由他擺布，只有耳朵紅彤彤的，剎是好看。

布萊恩轉到另一邊上車，坐在車上，把窗簾都拉上，打開燈，轉過頭問：「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甚麽事吧？」

陳雲抽出紙巾，抹掉那未乾的淚水，搖搖頭，不想說話。

布萊恩有點挫敗，他的情報還沒先進到在幾小時前發生的所有事也俱細無遺的知道。

陳雲的情緒還沒平複，布萊恩無法，只能開車開出了市區，直接駛到海邊停下。

這個時代海邊除了海上人家之外都不會有甚麽人來游玩，涼風習習，卻只有一輛車停泊在欄杆的一旁。

陳雲的情緒平複了下來，他靠在布萊恩的肩上，嘆了一口氣：「爺爺中風了。」

「那陳氏怎麽辦？」這是布萊恩第一個反應，據他所知陳氏全靠陳爺爺一力撐着，陳雲的爸爸和大伯能力實在有限，支撐不起整個陳氏的運作，兩兄弟要是願意合作的話還能維持好陳氏，但是據他所知陳家兩兄弟是面和心不和的……

陳雲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爺爺現在連話也說不全。」

「不要擔心，陳氏這麽大，總沒可能一晚之間都覆滅的……」最多看在陳雲份上，他能出手時就出手幫忙吧……布萊恩想。

陳雲靠着布萊恩的肩上看着海浪拍打岸邊美景，微微地搖頭，也不說話。

＊

做愛果然是舒解情緒的最佳方法，一身汗去洗澡後，陳雲整個人總算平靜下來。

臉上還帶有高潮的餘紅，陳雲不想工作，坐在客廳來來回回的折騰着那幾個電視臺。

布萊恩在廚房裏煮晚餐，陳雲一整天都沒怎麽正經的吃過東西，肚子特別餓。

對布萊恩來說他也只懂煮點西式的菜式，煎了一塊八成熟的牛扒，再弄了點生菜，加上陳雲堅持要的白飯，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一餐。

吃過晚飯後，陳雲枕在布萊恩的大腿上玩手機。

「不打去問你媽媽看情況？」布萊恩試探着問。

陳雲說：「不了，我明早就去醫院……好了，既然你來了香港，公司那方面你就幫我代管幾星期吧？」

「呃……」布萊恩眼前一黑──好不容易得來的休假啊……

只是老婆叫到，布萊恩自然是滿口答應的。

＊

第二天天色陰陰的，布萊恩塞了一把雨傘讓陳雲帶出去。

趕到醫院後，正好陳媽媽喝完陳爺爺吃點流質的食物，雖然有看護，但陳媽媽和陳姑姑都不假手於人，認為看護不夠細心。

陳雲陪陳爺爺說了一會兒話，雖然只是陳雲坐在一邊說，而陳爺爺躺在床上聽，不過從他眼中流露出的目光，可見他對陳雲的說話還是挺感興趣的。

之後陳雲給陳爺爺讀財經報紙﹑新聞，讀到口水都乾了，陳媽媽給他遞了一杯茶。

下午陳爺爺被推去做檢查時，陳雲溜過去看陳小叔。

陳小叔依然躺在那裏，沒甚麽起色。大概是倒地時撞到頭，醫生說他腦內有血塊，散了的話可能會醒。

陳小叔被包得渾身像是木乃伊一般，陳雲看着，在玻璃上繪畫着他的臉。

重症區沒甚麽人，整條走廊上只有陳雲一個人站着。

這兩天接三連二的事實在讓陳雲喘不過氣，要不是在布萊恩那處發洩了一頓，他今天的精神也沒這麽好。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陳雲接起來。

是陳堂哥。

陳堂哥沒頭沒腦的劈頭就問：「陳雲，你那個男朋友是不是跟軍方有點關系？我想讓他行個方便給我去檔案室查點東西行嗎？」陳堂哥一整晚沒有睡覺，口氣自然不太好。

「噢，我把他的電話給你吧，挂了後我打給他問問，然後你再打給他說。」陳雲說。

「好。」陳堂哥拿到布萊恩的手機號後，連再見也沒有，直接挂了線。

陳雲忙活了一會兒，一轉身，就見到陳媽媽站在身後，捧着保溫壺，看樣子是來給他送吃的。

他心中一跳，不知道陳媽媽聽到了多少。

陳雲臉色自然地叫了她一聲：「媽！」

陳媽媽臉色有點遲疑：「雲雲……你交了女朋友？」不過那‘女孩子’的聲音會不會粗犷了一點……

陳雲收起了臉上的笑，面無表情地看着陳媽媽。

「如果我告訴你，不是，你會很生氣嗎？」陳雲不想騙陳媽媽，他是個純天然的Gay，對女人沒有半分感覺，完全不會結婚生孩子。

「那……那你是跟朋友開玩笑的……對吧？哈哈……媽媽知道了，媽媽不阻礙你們聊天了……」陳媽媽心煩氣躁，下意識想要逃避。

「媽。」陳雲捉着她的手，心中一跳，記憶中的大手在自己的手中顯得是那麽的瘦小……

陳媽媽老了，而他也……長大了……

陳雲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媽，我不想騙你……」

陳媽媽慌亂地看着四周，想要拉起陳雲：「你說甚麽？我聽不懂……」她掩飾着眼中的淚光，其實她在都知道，在她聽到電話中那個男人大聲叫着陳雲‘寶貝’的那一剎那間，她都懂了。

「媽……」陳雲固執的跪着，彷佛這樣便可以彌補上輩子的罪孽。

「你不要叫我媽！」陳媽媽沖口而出，但一說出口，看到陳雲那瞬間變紅的眼睛，她就後悔了。

陳雲低下頭，咬着下唇，他還是顫抖的叫了一聲：「……媽。」

陳媽媽跌坐在長木椅上，一臉凄苦。她不知道陳家到底作了甚麽孽，怎麽好好的孩子一個二個都要跑去愛男人？要是讓陳爺爺知道的話，那多打擊他啊……

「雲雲，你聽我媽說，跟他分了，好嗎？」陳媽媽一臉期盼。

「媽，我老實跟你說吧，我真的不喜歡女人，我跟女人做時完全硬不起來，我……對不起。」陳雲把心中的說話全都說出來：「媽，我就你一個媽了……我真的沒辦法……」

陳媽媽心中慌亂：「我……我們找醫生……找醫生治治你就會好了……這只是一種病，找醫生……」

「媽！」陳雲打斷她的說話：「同性戀不是病，治不好的。」

「你不治怎麽知道治不好？！」陳媽媽大吼了一聲，吓得陳雲愣了一下。

她彷佛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又把頭扭過一邊：「你跟他分了吧。」

陳雲想着跟布萊恩分手，心中竟然像針一樣刺痛，他擡起頭看着陳媽媽那決絕的臉，想要開口應付過去，但開開合合，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憋出了一句：「媽，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陳雲跟陳媽媽說着布萊恩一直以來對他有多好，他說着他跟布萊恩的感情，他說着他和布萊恩相處的快樂時光……

說着說着，他把自己說哭了……

很奇怪，明明不是想哭的，可是他想到分手，心中就特別難受。

他想沖去跟布萊恩說：我愛你。

原來他跟他之間已經有這麽多美好的時光，原來他一早就愛上了那個痞痞笑着﹑老是不正經﹑愛騙他的小壞蛋。

他越說越慌，越慌就越亂。

不知說了多久，陳媽媽嘆了一口氣。

陳雲被吓得立即住了嘴。

陳媽媽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樣的眉清目秀，生他出時還是皺巴巴的一個紅彤彤的小猴兒，轉眼間卻已經這麽高大了。

但再怎樣，也是她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寶貝，養到他這麽大，難不成真的要他下半生過得不快活？

陳媽媽平靜了。

最終，她還是妥協：「別告訴你爸爸知道。」說完後便像鬼追一樣甩開陳雲的手，匆匆地走了，走前還沒忘記給陳雲留下保溫壺。

陳雲還是傻傻地跪在白色瓷磚地板上，半天反應不過來。

陳媽媽急步的跑到轉角，啊嗚一聲摀着了自己的嘴，靠在牆上默默地哭。

她還是不能接受陳雲的性取向。

她還是覺得喜歡男人是一種病。

但是……

她卻是一個母親。

一個母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