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回到淩虛門,見過師父,其中一人便悄悄把子生拉到一旁
,用力汲取着他口中的芬芳。九二漸漸被他吻的喘不過氣。一雙手不知剛如何是好。
秦荒稍稍離開了他的唇,喘着粗氣問道,“在你心裏,我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師叔嗎?”
九二憋的通紅的眼鏡注視着他,臉紅的像什麽似的。鼓起勇氣說道,“不是的。”
秦荒咄咄逼人,“那是什麽?”
九二難堪地欲言又止,使勁想推開他,卻紋絲不動。
秦荒:“以後不準你單獨和那個老頭的兒子在一起。”
九二輕聲應道,“嗯。”
他低眉順眼的樣子也不知是哪兒搔動了秦荒的心弦。秦荒心底頓時柔軟一片。
再也控制不住。
他雙手把九二的雙手扣在腦袋兩側,又低下頭一下又一下輕輕啄着他的嘴唇。
九二心跳地很快,不同于剛才的粗爆,秦荒此刻的吻極盡溫柔。
秦荒的雙手放在九二的脖子上,輕輕摩搓。九二被親的心猿意馬,竟連一絲反抗也沒有。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動了動,竟緩緩圈上秦荒的腰。
秦荒笑着,俯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怎麽辦?”
說完把自己某個部位貼近了他。
九二被羞地擡不起頭,結結巴巴地“我,我,我”半天。
秦荒輕笑,淺淺啄着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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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是在秦荒懷裏醒來的,大腿處被秦荒某個部位頂着。一張臉漲的通紅。
“早啊。”
秦荒帶着笑意的聲音從九二頭頂傳來。
“早……早。”
九二翻身起床,卻被秦荒一把拽到自己身下。
還沒反應過來,秦荒便壓着他開始親吻。
剛開始只是輕輕蹭着他的嘴唇,後來漸漸變了味道,九二能感覺到秦荒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一雙手更是肆意在自己身上游走。
“嗯……師叔……”
直到秦荒親夠了,才把他放開,九二眼睛霧氣蒙蒙,雙頰緋紅。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秦荒簡直不能控制自己往更糟糕的方向去想。
這陣子,就算是瞎子都看出來九二和秦荒之間的不尋常氣氛。
沒什麽事的時候,秦荒就坐在一旁看九二忙碌,單手托腮,一臉春風得意。
子俞說,簡直沒眼看了。
九二覺得師叔的目光如芒在背,自從那晚之後,師叔看他越發肆無忌憚。
有時興起還會把他拖到某個角落,親上一番。
有次不小心被子俞看見,那小子便開始叫他師母,領的一衆弟子也這樣稱呼。
他又羞又臊,跑去跟秦荒告狀,卻也只是被秦荒拉着又親了一頓。
只是不知道這風怎麽吹到了北山。
老宗主特地派人送來了許多大禮,揚言讓秦荒帶着他的小媳婦兒隔日登北山拜訪。
子俞領着一衆師兄弟調侃,九二臉上卻不見絲毫歡愉之色。
秦荒屈指彈他的腦殼,問道,“怎麽?”
九二扯着嘴角回答:“師叔,這……是不是太快了?”
一句話,擲地有聲。
周圍的調笑頓時停了下來。
察覺氣氛不對勁,子俞忙領着衆師弟遁了。
秦荒就那麽看着九二,沒有說話。
九二對誰都是溫柔縱容,卻唯獨對自己薄幸寡情,他覺得自己這麽想是刻薄的,可總是怕到頭來也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至少到目前為止,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他笑着,一如以前那樣,“老頭自作多情,不用搭理就好。”
九二緊抿嘴角,似乎是想解釋些什麽,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他搞不明白自己對秦荒是哪種心思,一方面他與秦荒已經親吻過,他不想反悔,顯得矯情。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秦荒似乎是高不可攀的,這段關系帶給他極大的不确定性,他不知道要不要像從前那樣輕易把心交出去。盡管他清楚地明白,在自己心裏,秦荒是不一樣的。
秦荒推門出去的剎那,九二忽然沖到他面前,雙手扶着他的肩膀,湊上去親他。
可是卻被秦荒躲開。秦荒溫柔地摸着他的頭,說道,“不用這樣。”
“說吧,你跟師父怎麽回事?”
阿寶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皺眉問道。
九二忍俊不禁地看着他這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阿寶個子雖然比剛見面時高了些,但坐在九二對面的石凳子上,雙腳還是踩不到地。
阿寶順着他的眼神便知道他在想什麽。
生氣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認真一點好不好!”
九二:“額……大人的事……”
話沒說完就被阿寶打斷,“你敢說出後半句話!”
九二:“……”
阿寶跳下凳子,來回踱步,半晌扭捏地說,“師父這個人……還不錯啦!”
九二笑出聲來,“我知道,不過……”
阿寶:“不過什麽?”
九二:“我記得這個時辰……”
阿寶一拍腦袋:“糟了!”
每天這個時辰,秦荒吩咐他都要去練功。
九二看着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奔而去的阿寶,大聲喊到,“慢點別摔跤!”
突然,就在此刻,一個渾身是血,戴着面具的男子跌跌撞撞出現在九二面前,兩人均是一愣。
面具人剛開口說“小……”便被路過的秦荒一聲喝道:“什麽人!”
面具人反應極快地抓過一旁的九二,兩指掐着他的脖子。冷笑道,“別過來。”
說完輕輕俯在九二身邊道歉,“小公子,先對不住了。”
這時從他的身後陡然射出一支箭,正射在他挾持九二的那條胳膊上。劇痛之下使得他暫時松了對九二的禁锢,秦荒快速把九二拉回自己懷中。再一掌打的那人徹底站不起來。
擅自闖進來的亂殷默默收起羽箭。
示意身旁人去抓捕那人。
之後向秦荒作揖:“師叔見諒,在下和師兄弟只是為了追捕這個兇手,無意冒犯。”
九二:“什麽兇手?”
亂殷似乎因為他的問題心情十分高興,溫柔地說,“便是那日殺害清武師弟的兇手。”
那人被兩人架着離開,卻在轉身時緊緊看了九二一眼。
秦荒:“你沒事吧?”
九二:“沒。”
秦荒點頭,若無其事般放開抱着九二的手。卻不成想被九二反應極快地攔腰抱住。
“師叔,我願意去見老宗主……你別……別不理我。”
自從那日起,他們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
秦荒抑制住上揚的嘴角,故意道,“不用勉強。”
九二埋在他胸前的腦袋輕輕搖了搖。
本來捉到兇手,按法處置便行,偏偏這茅山門主喜愛炫耀,平時最是喜歡被人誇自己不得了。于是,把那兇手暫時關押,立刻派人去找了老宗主和其他門主,趕在三日之後,會審淩遲。
秦荒一聽這個荒唐的理由,當場就想拒絕,卻被九二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袖口。
他聽到這人極小聲地說,“去吧。”
傳話的人一臉便秘的捂着心口回到茅山門,将他所見的添油加醋渲染一番。于是,幾乎人人都知道淩虛門主對自己小情兒如春風般和煦。全天下除了九二怕是沒人能撩的淩虛門主笑上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那晚……
什麽都沒有發生??(???????)??
☆、天凰山(五)
水牢昏暗不見天日。
他大腿以下被淹沒在水裏,四肢被鐵鏈綁着,鐵鏈另一頭綁在四圍柱子上。
身上的傷口被茅山門的人簡單包紮過,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贊揚這些所謂名門正派的德善。
被強行喂進口中的軟筋散開始發揮效用,使得他疲乏無力,半跪在地上。
頭向下垂,雙目緊閉,意識漸漸變得混沌。
忽然,好像有一只手托起他的下巴,之後他便感覺到一股清甜滑入喉中。
“阿蚩……阿蚩……阿蚩……”
他聽到有人這樣喚他,等到他費勁睜開眼時,果然看到了他的小公子。
九二松了一口氣,感嘆:“果然是你。”
面具人的面具早就被不知道丢到哪兒去了,只見原本被面具覆蓋的地方,右臉從額頭到眼睛周圍,皮膚皺皺巴巴,極其醜陋。
但也正是因此,九二才能确定是他。
九二皺眉看着他臉部明顯擴散的疤痕,“我說過,不要再練那種毒功,你……”
阿蚩打斷他的話,“謝謝小公子……”
九二:“……”
九二想他可能不願意聽這話,便嘆氣道,“那清武确實是你殺的嗎?”
阿蚩冷笑道,“當然不是。”
九二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因為就算是阿蚩殺了人,也斷不會不承認。
九二:“我……我有什麽可以幫忙嗎?”
阿蚩這才仔細看了九二,少年好像變了許多,不僅是和小時候那個愛躲在角落裏的哭包不一樣了,甚至與幾年前他見的那個也不一樣了。
那時候,他跟随主上遠遠見過九二。正是九二還留在茅山門的時候,拖着肥胖的身軀,整天被師兄弟們欺負。不反抗,不還手,沒有人能想到這樣的人居然是主上的兒子。
主上也曾憤怒地斥他:“孬貨!”
而現在的少年雖然顯得有些單薄,但是,雙眼中盡是光彩。一雙彎彎的笑眼,不管有沒有笑,總有一種天真無邪的感覺。眉眼淡淡,不俊,不美,清秀而已,卻看的人極其舒服。
“如果可以的話,小公子幫我在下山路從上往下數第九棵樹上畫個标記,會有人來救我。”
他像是知道九二顧慮什麽似的,又補充道,“我們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阿蚩握着九二的手,輕輕在他手心畫着那個标記。
九二把解藥給他,囑咐他不要被人發現。卻在離開的時候,又轉身問他:
“對了,多年未見,你當時為何一眼便認出我?”
阿蚩輕笑,解釋道,“您和主上……太像了……”
“況且,這麽多年,主上從來都熟悉您的行蹤。”
九二的身影僵了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淩遲儀式時,幾乎整個天凰山的弟子都聚集到茅山門。
在這一場審判中,他們要親眼目睹犯人被繩之以法,從我做起,抵制犯罪……
當然,還有一個據說是特別不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一個個削尖了腦袋想見見傳說中淩虛門主的小情兒。
盡管第二個理由看起來說服力更大一點。
在阿寶軟硬皆施,軟磨硬泡之下,九二開了尊口求他師叔,阿寶師父。
于是小阿寶終于上山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走出淩虛門。
九二怕他亂跑,添麻煩,硬要拉着他的手。他想拒絕,可是他那笑裏藏刀的師父說,這是唯一條件。
但沒想到,這麽多無聊的人,把他們像猴子一樣圍觀,阿寶的小臉徹底黑成了鍋底。
九二被周圍如狼似虎的眼神盯得不知所措,被秦荒長臂一攬,靠進懷裏。
周圍頓時陣陣抽氣聲。
九二:“……”
“天哪,秦門主對他小情兒好寵溺啊!”
“對啊,你聽說了嗎?就算是他小情兒的兒子,秦門主都收了當徒弟!”
“你說那個漂亮小孩嗎?我怎麽覺得他像秦門主多一點,我寧願相信他是秦門主的兒子。”
“诶,你聽說了嗎?秦門主這次下山居然帶回來一個半大的兒子!對,就是賊漂亮那個小孩!”
“聽說,秦門主搶了人家的老婆,生了自己的孩子,居然又搶了老婆的老公!”
老宗主路過時聽到這些流言,黑線冒了三尺。
“…………”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突然四周的竊竊私語聲降下來,所有弟子整齊劃一地朝秦荒背後作揖,喊到,“宗主。”
老宗主摸着胡子“诶诶”應了幾聲。目光複雜地在秦荒、九二和阿寶之間轉了幾個來回。
秦荒善解人意道:“不是我的,也不是九二的。”
阿寶:“…………”
老宗主:“哦哦。”随即又幽怨地對秦荒說,“不是叫你帶九二上一趟北山嗎?”
秦荒:“……”
“怎麽?不願意?”
“對。”
“…………呸。”
茅山門主殿。
九二羞紅了臉被秦荒拉着手站在老宗主面前。
老宗主摸着胡子笑眯眯看着他們。
兩側的弟子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于是老宗主揮揮手把閑雜人等趕了出去。
笑道:“九二啊,在淩虛門可還習慣?”
九二:“習慣……”
老宗主:“有什麽需要就跟荒兒說。”
九二擡頭虛虛地看了一眼秦荒,應道,“嗯。”
秦荒:“…………”
顯然他也不知道老宗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老宗主摸着胡子道,“你跟荒兒也算定下來了,只是上次見面來不及問你,家裏可還有什麽人?”
九二聞言一愣,臉上血色褪了個幹淨。
結結巴巴說道,“沒……沒了。”
老宗主:“哦,這樣啊……”
秦荒不悅:“您問這做什麽?”
老宗主瞪他,胳膊肘往外拐的狼心狗肺的小崽子。
随即又笑道,“說來也奇怪,九二長的真像我一個故人。”
秦荒似乎是有點奇怪,老宗主的故人一只手都數的過來,這幾年更是除了夏侯山莊老莊主,都駕鶴西去了。
九二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不久前阿蚩的話還猶在耳邊。
“您和主上太像了。”
像嗎?他已快記不清那個人的模樣。
只是記憶的長河中,母親抱着年幼的自己,跪在地上,不停地給那個人磕頭認錯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母親太過哀泣的哭喊聲吓得小九二又往她懷裏縮了縮。
忽然那個人掐着小九二的脖子把他從女人懷裏提了出來。女人拼命掰他的手,求他,卻被他一腳踹到地上。
男人冰冷的聲音響起:“多餘。”
……
“是不是想起不開心的事了?”
秦荒輕輕吻着九二的手,低聲詢問。
自從剛才見過老宗主,九二便有點魂不舍守。
九二搖頭,猶豫之後開口道,“其實我撒謊了。”
秦荒:“嗯?”
九二:“我家裏其實還有……”
秦荒:“還有誰?”
九二:“我……爹。”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是多麽陌生,仔細想來,他從來沒有這麽叫過那個人,事實上,那個人也從來不允許他這麽叫。
九二:“我一點都不開心……在那裏……”
那裏的所有人,或者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表情,無喜無悲,或者暴劣非常,兇狠毒辣。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對那個人言聽計從。
沒有人陪他,他的童年只有阿蚩一個同齡人。所以當知道唯一跟自己有共同點的阿蚩開始修毒功,皮膚也漸漸變化時,他吓壞了。
秦荒笑着握緊他的手,“可是你現在有阿寶。”
“還有我。”
他們談話的聲音傳到旁邊人耳朵裏,弟子們紛紛掩嘴偷笑。
親師父說情話,人生哪得幾回聞啊!
只有阿寶抖了抖身子,低聲道,“肉麻!”
子俞笑嘻嘻地捂住阿寶的眼睛,“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老宗主以及三門門主已經在看臺上入座。
場地中間一個大型圓臺,只待等會兒把犯人押上來。
聽說,這個圓臺是當年前任老宗主對叛徒行刑的地方。老宗主摸着胡須,看着空曠的圓臺,似乎想起了什麽往事。
突然有茅山門的弟子跌跌撞撞跑進來,臉色匆忙地附在茅山門主耳邊說些什麽。
茅山門主聽後臉色馬上變了,“什麽!”
老宗主:“何事?”
茅山門主:“啓禀宗主,那……那犯人跑了。”
老宗主似乎早已料到。手點了點茅山門主,說道,“一場鬧劇!你呀!”
茅山門主急忙解釋:“本來是萬無一失的,誰知道那犯人還有同黨,個個武功不凡,還打傷了我幾個弟子,我……”
老宗主示意他不必再說,只是扶着額頭低聲呢喃:“是他要回來了嗎?”
☆、成親(一)
阿蚩回到地宮時,正好與一男人擦肩而過。
男人正是當朝皇帝面前的紅人,大理寺少卿印客骁。
“印大人。”
印客骁上下看了看他,嗤笑道,“你這可有點狼狽啊。”
重新包紮過的傷口又滲出血跡。被泡在水牢三天,鼻音濃重,好像有點發燒,眼前的影子有點虛晃。
“我還以為你是鐵打的呢。”
“…………”
“嘿,你居然也會生病啊?”
“…………”
阿蚩知道他在記仇,上次見面時,印客骁因為縱容弟弟和男人在一起,氣的印尚書大怒,罰他跪在祠堂外一夜,之後便病倒了。
跟他說話時,基本四五個字一個噴嚏,阿蚩看不起他這副嬌柔樣兒,哼道,“嬌生慣養。”
氣的印客骁臉色青一陣紫一陣。
如今他也終于可以嘲諷他一番了。
“說說,怎麽回事?”
他與阿蚩教過幾次手,阿蚩武功并不弱。況且又有毒功護體,一般人很少能傷到他。
阿蚩笑着湊近他說道:“這就不幹印大人什麽事了吧?”
印客骁怕被傳染似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雙手抱臂,也笑道,“說的也是。”
這幾年來,朝廷想借他們的手除掉天凰山,他們也想借朝廷的手除掉眼中釘,誰都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坐收漁翁之利。
算盤倒是打的響亮。
各取所需罷了。
于是印大少爺不高興了,連個再見都沒說轉身就走。
阿蚩跪在主上面前,将天凰山的事情一一敘述清楚。又道,“沈丘鼎如今不願與我們為伍,他會不會……”
主上冷笑:“不,除非他舍得現在所有的一切。”
而顯然,多年經營才得到的名望和地位,恰恰是沈丘鼎極其在乎的東西,若是讓白胥道人知道他早已偷偷向朝廷投誠,并且暗中偷取茅山門密法,他的下場只會更慘烈。
阿蚩猶豫很久還是說道,“其實,屬下這次還能如此安然無恙,多虧了小公子。”
安靜片刻之後。
“他?”主上陰森森笑道,“差點忘了我還有這個兒子。”
阿蚩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主上他在天凰山時聽到的小公子和淩虛門主的事。
主上:“對了,我看你和印少爺關系不錯?”
阿蚩怔愣片刻,解釋道,“主上誤會了。”
主上:“哈哈!”
“我看着你長大,當然信你,”随即話鋒一轉,“只是,怕你到時候心軟。”
阿蚩語氣堅決,發誓般說道:“請主上放心。”
阿寶年紀還小,九二怕他終日在天凰山無聊,便與秦荒商量好了帶他下山玩兒。
其實也只是在天凰山腳下的小鎮逛了逛。
借住在早年被秦荒施過恩惠的人家。
主人家姓陳,開了個酒館,平日天凰山的食材大多是從他這兒來。
只是不巧,陳家這幾天正大張旗鼓辦婚事。
九二莫名想起前陣子亂殷婚禮上的鬧劇,有些尴尬地偷偷看向秦荒。而他發現,秦荒此刻竟也在看他。
九二:“……要不我們還是找個客棧吧,別麻煩人家。”
陳家主人忙否認道,“不麻煩!不麻煩!若秦門主不嫌棄,便和這位小兄弟和小小兄弟,一起住下,明日一起來鬧一鬧。”
九二本以為秦荒喜靜,定會拒絕。卻不知秦荒盤算了什麽,竟一口答應。
九二有些埋怨地責問,“師叔為什麽答應,陳大哥已經很忙了,我們留下還要讓他分心。”
秦荒低笑,“我就是好奇……”
九二:“好奇什麽?”
秦荒湊近他說道,“好奇成親是什麽樣子。”
九二:“上次不是……”話沒說完他就自己噤了聲。
秦荒有些好笑地屈指彈他的額頭,“上次被人圍觀得厲害,連成親要做什麽都不清楚。”
九二反問道,“師叔……想成親?”
秦荒摸着下巴佯做思考,“唔……想,”随即又補充到,“跟你。”
九二害羞地低下了頭,正好和擡頭的阿寶大眼瞪小眼對視上。
阿寶:“…………”
九二張口剛想問他,他怎麽在這兒,轉念一想又憋回去了。
但秦荒沒忍住,看着阿寶道,“呦,你怎麽在這兒。”
阿寶朝天翻了個碩大的白眼。
帶他來,又當他不存在,不管他。一天天的就知道打情罵俏眉來眼去!
陳家熱情好客,人緣極好。獨子娶親,幾乎來了半個鎮上的人。
所有人都笑哈哈地對陳老爺說“恭喜。”
時辰一到,迎親的花轎到了陳家,焦急等待半天的新郎迫不及待地從喜娘手中接過新娘子。
新娘子蓋着紅蓋頭被新郎牽着手走到父母面前。
拜天地時,風輕輕掀起蓋頭的一角,九二看到新娘子害羞又幸福的表情,自己也不自覺彎了嘴角。
秦荒忽然牽起九二的手,帶他離開人群。連阿寶都沒顧得上拉。
有一位賓客見阿寶一個人,以為是剛才鬧得太兇把他和父母沖散了,好心問道,“小朋友,你家裏人呢?”
阿寶擡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習慣了。”
賓客:“…………?”
秦荒把九二拉回房間,呼吸粗重地把他頂到牆上,下一秒,鋪天蓋地的吻便落下來。
九二的嘴唇被他含着輕輕撕咬。空氣中環繞着令人面紅耳赤的口水聲。
片刻後,秦荒喘息着放開他。
“我們成親吧。”
九二震驚地看向他,“什……什麽?”
秦荒撫摸着他的臉頰,問道,“你願意嗎?”
九二:“可……可是……”
雖然現在大家不反對龍陽之好,但是成親,大家接受得了嗎?
秦荒見他這般為難的樣子,便笑着說:“我跟你開玩笑呢,還真信了?”
九二緊張地看着他,怎麽看來都不像在開玩笑。
秦荒在他嘴角輕輕又碰了一下,裝作忽然醒悟的樣子問他,“阿寶呢?”
說完便要走,被九二一把抓住。
九二低聲道:“我願意。”
婚房在前面幾間屋子,隐隐約約傳來賓客笑鬧的聲音。
燭火曳曳,照得人臉忽明忽暗。卻遮不住一高一矮兩人臉上的笑意。
老宗主氣的吹胡子瞪眼。
“你下一趟山回來告訴我你要成親?還是跟男人?”
秦荒:“這個男人你也認識。”
老宗主:“得得得,我知道是你家九二。”
老宗主語重心長地拉過秦荒的手,說道,“荒啊,你聽師叔給你分析一下啊……”
秦荒默默把手抽出來,冷漠說道,“別這樣,不熟。”
老宗主:“……”
秦荒退後幾步,作揖,鄭重說道,“宗主,還望成全。”
這孩子,老宗主內心感嘆。這麽多年來,還是顯少看到他這般低眉順眼的樣子。
秦荒:“您知道的,就算您不同意,對我來說也無所謂。”
老宗主:“………………”
話是這麽說,但婉轉點不行嗎?!
秦荒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就被他師父抱到天凰山。那時,前宗主還在世。
小嫩娃娃一到這些單身多年的男人手裏,便迅速得到恩寵。倒是親自把他帶回來的師父好像對他并不怎麽感興趣。
每天都把他放到師兄弟堆裏,自己該幹啥幹啥。
他師父離開之後到現在,白胥接下宗主之位,對待他也如自己親徒弟一般。
但秦荒骨子裏的東西卻和他師父年輕時一模一樣,任性孤傲,一旦做了什麽決定別人很難改變。
“罷了罷了。”
淩虛門。
從老到少,皆正襟危坐,九二緊張地時不時看向門口,阿寶小眉頭皺着,也不怎麽放松的樣子。
秦荒一進門,便被極其熱烈的視線盯上。
衆師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去問問怎麽樣了,可又誰都不敢。
萬一事情沒成,被火山熔漿波及到,他們就會很慘。
子生微微颔首,“想必師父有重要的事情跟九二師兄說,那弟子們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秦荒叫住準備一哄而散的弟子們,指着阿寶,“把這個小不點也帶走。”
衆師兄弟七手八腳拖着阿寶,阿寶一臉“你不寵我了”的表情看着九二。
九二忍俊不禁。
頓時只剩他們兩人。
秦荒一把把他抱起,讓他雙腿卡在自己腰上,作深情狀,“萬事俱備,只欠媳婦。”
九二笑着蹭了蹭他,“我就知道宗主一定會同意,他對你真的很好。”
這也正是秦荒想不通的一點,他總覺得,宗主對他似乎過于耐心和縱容。
九二:“對了,我去告訴子生他們吧,他們也很擔心。”
秦荒細細吻着他的嘴角:“不用,他們應該知道了。”
門外,子生和阿寶一邊一個捂住子俞的嘴,再默默把他拖向遠處。
放手後,子俞先嘿嘿傻笑兩聲,然後蹲到與阿寶齊高,招呼子生也蹲下來。
一胳膊摟一個,說道,“師兄,師弟,還等什麽?搞起來吧!”
子生、阿寶:“…………”
☆、成親(二)
秦荒和九二的婚事只簡簡單單便舉行了。
當然是在九二軟硬皆施加“舍身取義”之下被秦荒勉強同意的。
九二不願讓秦荒受他人指點,盡管臉皮比城牆還厚的秦荒本人并不在意甚至想昭告天下。
子俞興奮地像是自己成親,和幾位師兄弟一起忙進忙出,過年似的。
淩虛門好久都沒有這麽熱鬧。
成親之前的些許日子,子俞吩咐了師弟們分別看住兩位新人,杜絕兩人婚前見面。
但倆人多次偷偷幽會,就又是他們不知道的了。
阿寶雙眼無神,也不是很明白,師父和九二結婚為什麽也要給他做一身紅色衣服。
子俞美名其曰,添個彩頭。
阿寶隔空翻了個碩大的白眼,問道,“你們也有嗎?”
子俞理直氣壯:“有……有啊!”
衆師兄弟馬上跟着應和道,“對啊!”“那可不!”“當然!”
“你們別鬧他了。”九二穿着喜服從屏風後走出,手裏還拿着一個長長的紅色綢帶。
他生的白,此時穿一身紅衣,更襯得膚如凝脂。頭發不如往常那樣束起盤發,而是與秦荒作同樣發式,将長發披散在背後,用紅色絲帶松松垮垮系着。
衆人一時失了言語。
九二局促地問道:“是不好嗎?”
子俞拍掌叫道:“好!好看極了!”
九二這才松氣。
衆人七嘴八舌地誇贊未來“師娘”,羞得九二滿臉通紅。期間,子生看到窗外有人影一閃而過,輕咳兩聲,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九二師兄休息了。”
弟子們離開後。
九二擺弄着手中的綢帶,才想起似乎忘了問這要做何用。
突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他,一只手掩住他的口鼻,将他拼命往床上拖。
九二吓壞了,卻怎麽反抗也掙脫不了。
“噓,是我。”
感覺到他不再掙紮,秦荒終于松開手。
九二大口喘氣,看見他不懷好意的笑。驚慌未定道:“師叔別吓我。”
此時他已經被秦荒拖到床邊,坐在他腿上。
秦荒目光在九二身上來回巡視,點頭評價道,“不錯。”
見慣九二一身素衣的樣子,這身紅衣更撩撥得他心神蕩漾。
九二被他這目光看的臉紅,起身遠離他幾步,卻被秦荒趁機抽走手中的綢帶。
問道:“這是什麽?”
九二手中還留着綢帶的另一頭,聞言低頭看。
卻見秦荒忽然低聲一笑,說道,“我知道了。”
九二:“什麽?”
秦荒朝他勾勾手,“你過來我告訴你。”
九二走近幾步,被秦荒拽到懷裏,兩手背到身後,迅速用綢帶綁住。
秦荒笑道:“就是這麽用。”
說完把九二推倒在床上,上下其手。
“師叔……”
秦荒溫柔地吻着他,喘着粗氣,“我忍不了了。”
“別怕別怕。”
“二師兄,你急急忙忙做什麽去?”
“我忘了告訴九二師兄,那紅色綢帶其實……”
子俞正準備敲門的時候,聽見裏面傳來淺淺的□□。
子俞:“豈有此理,說好成親前不能見面呢?”
說着就擡手敲門,卻被一旁的師弟趕緊抓住,師弟用手抹了抹脖子,兇道,“師兄不想活了嗎!”
子俞一激靈,與師弟默默對視。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渾身一抖,說道,“不值當不值當。”
九二被弄得面色潮紅,氣喘籲籲,“師叔莫要騙我……這綢帶……當真是這麽用?”
秦荒輕笑,抱起他,片刻不停,“當真。”
成親當日。
九二穿着大紅色喜服,坐在床邊,雙眼被紅色綢帶蒙着。
他後來問過子生才知道,原是因為,新娘子的禮服向來都是紅蓋頭遮面,但他又是男人,想來奇怪,便取了綢緞遮眼之用。
他擡手摸了一下綢帶,想起那日與師叔所做的事,臉上又是一片羞紅。
房門吱呀一響,九二雙手緊張地握着,嘴角不自覺上揚。
“你怎麽……”
話還沒說完,便感覺眼上的綢帶落了下來。
九二眼前一黑,待看清來人,頓時臉色煞白。
那人全身都被籠罩在黑色衣袍中,就連面部也被黑布遮住。但九二卻戰栗不止,對着這個在他的噩夢中一直存在的身影。
秦荒輕輕扣門,許久不見有人應聲。
推門而入,可房中哪兒還有人影。
他急忙沖到前廳,見阿寶被子俞灌的滿臉通紅,肆意揮舞拳頭,其他師兄弟圍了一圈看他鬧。
便松了一口氣,卻轉瞬又自嘲道,阿寶還在,他不會走。
他的心漸漸沉到谷底,無數猜想從腦中一一掠過,始終不願相信,九二會不會後悔了。
終是在後院找到他落跑的“新娘”。
九二一身紅衣,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秦荒放松下來,過去從背後緊緊抱住他,責問道,“怎麽不呆在房裏?”
九二轉過身來,雙手也環住他,腦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還來不及說什麽,便聽秦荒臉色一變,喝道:“什麽人!”
四處林葉簇簇作響,一片帶了內力的葉子不知道從哪兒飛出來,硬生生隔開了秦荒和九二的距離。
污穢不堪。
來人如是說道。
“見過了,現在跟我走。”
秦荒注意到那人似是在對九二說話。疑惑地看向他。
九二眼中滿是驚慌之色,說道,“師叔,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秦荒的臉色陰沉吓人。
九二:“我……我會回來的,你等我……好嗎?”
靜默片刻之後,秦荒忽然嗤笑道,“不等。”頓了頓又說,“我不會讓你走。”
話音剛落便突然向黑暗中那人打去一掌,被那人輕巧閃過。
那人哈哈大笑。
兩人拔劍相向。秦荒卻發現那人居然與自己招式相似,只是那人劍氣淩厲,邪氣叢生。
秦荒的劍法上乘,老宗主要贏他尚且不易,卻沒想到被此人三下兩下就拆了招式。
兩掌隔空相對,內力相抵時,秦荒終是不敵,敗下陣。
可那人的劍在咫尺之間又停了下來。
九二雙手緊握着那人的劍刃,鮮血将一身紅衣染地更紅。
對那人輕聲說道,“求求你了。”
那人收回劍,陰森森說道,“乖兒子求我,我自然聽得。”
原來……
秦荒覺得震驚,卻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你為何會淩虛門的武功?”
黑衣人嗤笑道,“乖徒兒,莫不是不記得我了?”
衆人聽見打鬥聲,匆匆趕來。
“師父,您怎麽一個人在這兒,九二師兄呢?”
秦荒一言不發,忽然輕功點腳,不出一會兒便到了淩虛門禁地。
聽說,老門主背叛天凰山後不知所蹤,當時的白胥道長念及多年師兄弟情誼,懇請老宗主将他東西封存,暫放于淩虛門,不準任何人踏入。
而此時的秦荒,一掌劈開大門。
房中落着厚厚的灰塵,想是當初被人翻找過東西,四處淩亂。
目之所及皆是劍法書,桌子上散落了幾張手繪的劍譜,正是如今淩虛門劍法的一二卷。
地上有一副半開的畫軸,也是屋子裏唯一一卷畫。現只露出下半部分,寫着“夏侯輕衣贈”。
秦荒慢慢展開剩下半副卷軸。
畫上男子的全貌便露出來,赫然是一張與九二□□分相似的面龐,只不過畫上的男子更加肆意張狂,一身錦繡白衣,手中握劍,眼角含笑,不知道在看向何人。
“師父!”
阿寶突然沖進來,仰頭看着秦荒,焦急地問道:“九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