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星之羁絆之瀾

第6章

星華的身體狀況就像忽然倒塌的骨牌一樣，小太刀不清楚為何會這樣，這也不是重點，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從這座病林出去，然後……

“星華？”小太刀試探性的喊了聲，但在背後擁着他的人，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剩沉重的喘息聲。

“小太刀。”蝴蝶君從後方出聲，他好不容易才能趕上小太刀的腳步，“我們出去病林之後該怎麽辦？現在外頭都是在找主人的Org。”

小太刀沒有作聲，只是盯着前方的森玉看。

“小花怎麽了？沒事嗎？俺們出去的話會不會馬上被抓走？”梅梅哽咽着，她拉着星華的衣角跟着前行。

因為星華的病，蝴蝶君以為小太刀也慌了，所以暫時沒有任何法子。看着小太刀沉重的臉色，他對梅梅比了噓的手勢，兩人先暫時乖乖的跟在他倆身後。

森玉帶着他們持續走着，直到病林茂密的樹木逐漸稀疏、空氣稍微流通了些為止。

路上還是不時的有蟲子冒出，但大多都靠着打頭陣的森玉和羅恩解決了。這大概是蝴蝶君唯一慶幸有森玉和羅恩作伴的時刻。

不過，一旦出了病林，事情會演變成什麽樣的發展還很難說，畢竟他們先前就做好了協議，等一出病林就必須将前頭的帳算清楚……

垂着眼眸，蝴蝶君還在思考着出病林之後該如何走下一步，小太刀卻忽然出聲：“蝴蝶君。”

“嗯？”

“出了病林之後，星華可能要給你照顧一下，如果真的有什麽事就跑，不過放心，我不會讓它發生的。”

“為什麽？”蝴蝶君不解，他有些跟不上小太刀的思考。

“因為等出去之後，也許我必須先把前面的高個兒打得頭破血流。”

“等等，小太刀……”蝴蝶君不敢說自己能想出什麽更好的辦法，但他可以肯定小太刀這個點子絕對糟透了！

蝴蝶君企圖想要攔阻小太刀，但小太刀根本就不理他，他只好一路上緊緊跟着小太刀，就怕他又忽然暴走。

森玉順利的領着小太刀他們一路穿越病林。開始感受到強烈的日光後，小太刀他們意識到自己将要找到病林的出口了，那意味着他們接下來将要面對大批AI和獵犬的追捕，又或者……來自森玉的威脅。

“再往下走就能出這片病林了。”森玉說，然後他将視線放在小太刀身上。“接下來呢？你們打算要去哪裏，邊緣都市群？”

小太刀沒有作聲，當森玉的視線移往他背上的星華時，他露出了極度不悅的表情。

“不過邊緣都市群距離這裏很遠，沒搭光檻列車恐怕要走上好幾個月。以你們還有那個Org現在的狀态，這恐怕是不可能達成的事。”森玉說，他不知道星華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變成現在這種狀态，但這對他來說是個優勢。

小太刀現在處處充滿了弱點，森玉認為現在要把他帶回去不是難事。

“高個的，你想要回故事球嗎？”小太刀卻忽然開口。

森玉挑眉，有些詫異，小太刀似乎想跟他談條件。

“我正好想和你提這件事，故事球究竟要不要還我，你考慮的如何？”

“我可以還你。”小太刀第一次作了讓步，但态度還是十分強硬，“但我有個條件。”

“說說看。”

“你說過你們旅犬有個據點。”

“對。”

“安全嗎？會被Org發現嗎？”

森玉忽然明白了小太刀的用意。這讓他忍不住嘴角微揚，因為某方面來說這算不上是條件，反而是單方面的對他有利，而小太刀卻不知道這件事。

“是的，非常安全，為了保護所有旅犬，那是個沒有任何Org知道的隐密場所，而且距離這裏并不算太遙遠。”森玉說。

“你帶我們去那裏，讓我把星華藏好，治療他，我就把你的故事球還你。”小太刀說。

原來小太刀打的是這個主意！蝴蝶君這才意識過來，難怪小太刀要他顧好星華，原來是打算要脅迫森玉将他們帶回他的據點，如果森玉不從，他就打算打得對方頭破血流。

果然是個糟糕的點子。蝴蝶君忍不住遮着臉嘆氣。

“我為什麽要答應呢？無論你的Org有害或無害，那個地方都不該讓他随便進入。”森玉故作為難，“這是為了以防萬一。”

“我去你個以防萬一！要帶我們去或不去你只有一個選擇。”小太刀低聲道：“趁我給你個好交易時趕快答應，不然你連故事球都拿不到，而我将會痛扁你一頓，再逼迫你帶我們到那個地方去！”

“小太刀，你的Org現在都病成那樣了，你認為你和我打起來，你有勝算嗎？如果我一不小心解決掉你了，我不可能這麽好心的放過你的Org的。”

森玉的話讓小太刀動怒了，他一雙黑色的眼珠炯亮而兇悍，清楚的警告了森玉，他只要再有一點挑釁的動作，他馬上就會沖上來給他好看。

“慢着，我們的主人已經病成這樣了，是不可能對你們造成任何威脅的。”蝴蝶君出聲，他必須阻止最糟的情況發生。“如果你是擔心他會洩漏地點，大不了我們一路上都遮住他的眼睛就行了。”

“森玉！快點同意，不然我只好讓要求變成脅迫了！”小太刀眯起眼，蠢蠢欲動的模樣。

羅恩看向一旁的森玉，有些慌了，他不知道如果小太刀和森玉真的打起來的話，他究竟該幫助哪一方。

森玉嘆息，一臉傷腦筋的表情，“故事球本來就是我的，這交易似乎并不公平。”

“我們的故事球也給你！”搶在小太刀發難之前，蝴蝶君開了條件。

“蝴蝶君！”

“別啰嗦，小太刀，我可不想在你和森玉打得兩敗俱傷後，還要拖着你和主人在一堆Org的追捕下逃跑，你以為真的有辦法嗎！”蝴蝶君瞪了小太刀一眼，難得小太刀也會被人瞪得一時語塞。他看了看小太刀身後的星華，“現在首先要做的，應該是想辦法找個地方讓主人休息！”

小太刀瞪着蝴蝶君，他緊抿雙唇沉默了許久，最後仍是沒有開口。

——看樣子是妥協了。

“如何？”蝴蝶君問。

森玉微笑着點點頭，“成交。”

＊ ＊ ＊

不出他們原先所預料的，出了病林之後，原先磁浮車稀少的邊緣都市，出現了大量的磁浮車及AI。

這讓森玉對星華的身分越發的感到懷疑，為了一個Org勞師動衆到這個地步，實在不正常，不過看小太刀現在的樣子，他也沒辦法問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等把人都帶回去之後再說了。

森玉帶着羅恩在路上劫持了一臺磁浮車，小太刀以極其殘暴的方式毀了上頭的AI，蝴蝶君幾乎全程遮着梅梅的眼。

由于森玉似乎還是帶着極大的防備心，不想讓星華知道旅犬确切的位置在哪裏，所以他們只好依約替星華遮住雙眼，盡管此刻遮與不遮其實已經無所謂了。

星華的臉上不斷出現細小的碎裂，他一雙瞳孔從原先清澈的翡翠色轉變得極淡，小太刀喊了他幾次，他反應卻顯得遲緩，他們甚至不确定是否他看得見。

森玉很小心的要他們也跟着将眼睛遮上，羅恩不知道為什麽是唯一例外。

磁浮車一路往不知曉的方位前行，他們又馬不停蹄的趕了大約一個白天的路程，森玉叫他們脫下眼罩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昏暗。

森玉對這裏的路似乎非常熟悉，他順利的避開了可能有AI和獵犬出沒的地方，沿着一條看起來像是被廢棄的道路前進。

前方開始出現一些陳舊的建築物，有些還呈現倒塌的狀态。

“這是……廢都。”蝴蝶君聽說過，某些蟲害嚴重的地方早已被Org放棄了，各處都有這樣零星的地方存在。

由于蟲害太過嚴重，Org不會接近這裏，當然AI和人類也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你說的據點是這裏？”蝴蝶君訝異的看着窗外。

“對，有意見？”

“有，廢都向來蟲害很多，對主人來說太危險了。”蝴蝶君說。

“喂！你是故意的嗎？”小太刀從後頭踢了森玉的椅背一腳。

“你們能不能稍微放下一點警戒心。”森玉嘆氣，真正危險的應該是車上這夥人。“我有說會直接把你們丢下嗎？忍耐一下，還沒到真正的目的地。”

森玉讓磁浮車慢慢滑行至坍塌樓層交界的暗巷之中停下，他觀察四周，确認附近沒有東西後便下了車。

他們跟着下車，小太刀用布将星華包好，然後将他抱下去。

森玉在一個暗處駐足，底下是個像下水道蓋子的鐵盤，那看起來有些年代了。他掀開蓋子，示意小太刀他們等着，然後自己跳了下去。

小太刀他們等了頗長的一段時間，等到幾乎以為森玉要丢下他們了。

＊ ＊ ＊

不久，森玉探出頭，對他們招手要他們跟上。

蝴蝶君看了小太刀一眼，小太刀只是猶豫了兩秒，他随後将星華放下改用背的，然後将他綁在身上綁得緊緊的，跟了下去。

蝴蝶君對梅梅點點頭，他們跟在小太刀身後，羅恩則是墊底，确認沒有任何東西跟上後，他蓋上鐵蓋，一群人進入下水道。

下水道內的燈光比想象中的多，居然也有自己的一套電力系統。

不知道是不是森玉刻意支開了其他人，小太刀他們一路跟着森玉往前行進時，出現的只有一個前來迎接的棄犬。

棄犬們似乎是将森玉當成了領頭，一看到他平安歸來，高興地頻頻關切。

廢都底下的下水道，比他們所想象要來的更複雜且更龐大，此處已經不再作為處理污水的地方，而是被所有從犬碑逃出來的棄犬當作了居住的根據地。

他們将幾個通道或洞穴改造成了房間和住所，森玉說，他們還有專門放置醫療設備的房間，而那正是星華所需要的。

棄犬們的能耐比他們所想的都高出許多，雖然絕大多數的東西，大概都是去各個都市從Org那裏偷來的，所以Org才會一直視這些野犬為麻煩。

在廢都之下的下水道建立據點，是個很聰明的選擇，因為無論再怎麽厭惡野犬，Org都不會為了處理他們而來到這種廢棄的都市查看。

小太刀一路将星華抱得緊緊的，直到森玉領着他們進房。

進房後，森玉把帶路的野犬支開，控制水流的開關閥，被他們當成了房門使用。

雖然環境絕對算不上是好的，但比起野外的環境當然好上數百倍！小太刀一看到床，小心翼翼地趕緊将星華放到上面。

“你的Org狀況如何？”

森玉上前想探探情況，但小太刀像頭兇猛的獸，他擋在星華面前，然後便是不客氣的趕人，“出去，我要和星華單獨談談。”

小太刀很堅持，森玉明白再不離開，對方下一秒就會把刀子拔出來和他兵戎相向，于是他選擇退一步，卻很惡質的在這種時刻占便宜。

“我會出去，但你必須先實現你的承諾。”森玉手掌一攤，伸到小太刀面前。

小太刀僵持了幾秒，直到蝴蝶君出聲，他才不甘願的将之前從犬碑那裏搶來的故事球交給對方。

對手中的故事球滿意的點點頭，達到目的的森玉并不想繼續找麻煩，他轉身一把抓了羅恩離開。

蝴蝶君不确定小太刀說的出去包不包括他們，但他還是牽起一臉擔心的梅梅。

星華的事交給小太刀，至于他們，只要負責守護就好了，所以他必須先弄清楚這裏的一切，如果有任何意外，總好有個應對。

說到底，蝴蝶君還是不相信森玉的。他最後看了小太刀他們一眼，然後帶着梅梅離開。

等到人都走了之後，小太刀才又湊回星華身邊，他一臉緊張的撲到星華身上，也不敢使力，輕輕的用手指觸碰對方。

“星華！星華！”小太刀很擔心，擔心星華醒不過來了。

原先雙眼緊閉的星華，在小太刀不斷的叫喚下才眨了眨眼，他眼神有些迷離的望向小太刀，臉上的裂痕逐漸趨緩。

＊ ＊ ＊

離開病林似乎讓他身體出現的能源化征兆舒緩了些許，體內的疼痛，也不像先前那樣沉重得令人難以動彈，他僵硬的手指逐漸能活動了。

“嗨……小太刀，怎麽了？我不是就在這裏嗎？”星華擡手拍了拍小太刀的腦袋，他看看四周，有些後知後覺，“啊，你替我找到好地方休息了。”

從病林出來之後，他的記憶仿佛有好長一段的空窗，只記得一直被小太刀擁在懷裏，抱得緊緊的。

“你好點了嗎？”小太刀蹭上去，急切的抓着星華直問。

“嗯，沒事的。”星華在小太刀的攙扶下半坐起身。

确認星華好多了之後，小太刀一張臉馬上皺了起來，他不開心地質問，語氣像只惱怒的小狗，“星華！你必須跟我坦白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準隐瞞我！”

星華盯着小太刀看，對方沒一點要放過他的打算，讓他似乎不說也不行。

星華輕嘆了聲，他伸手又拍拍小太刀的腦袋，笑得像是不關自己的事般，“好，跟你說就是了，那你要仔細聽好喔。”

小太刀點頭，一顆心懸在那裏，他知道星華的淡然表示他身上的病情不單純，所以他忍不住捏緊星華的手指，自己的手指都連帶發疼。

“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純種Org”這件事嗎？我說過最純種的Org是由“母親”——也就是這顆星球的核心直接産下的，而我就是屬于最純種的Org。”星華說。

小太刀點頭，不插嘴。

“像我們這種Org，生命完全取自于母親，而母親生下我們的意義，就是當她需要的時候，她将會拿回去使用。”

星華的話讓小太刀想起了，他曾經問過“自己為何而生”這種類似的問題，這讓他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星華的說法，表示這事嚴重到和他的生命有關。

“你一定也記得，我和其他Org提過“能源體”這回事。所謂的能源體，就是我們這種Org的別稱。我們是母親創造生命時所剩下的多餘能源，所以當她自己的能源快要消耗殆盡了，就必須将我們這些能源收回去。”

“收回去是什麽意思？”小太刀感到非常不快。

星華伸出手指往小太刀鼻尖一刮，“邊緣都市蟲害異常嚴重你是知道的，這是這幾年來才開始發生的，每當有這種現象開始發生，就表示母體已經開始衰弱，導致整個星球的衰敗，所以才會引發巨蟲的侵蝕，繼續這樣下去，整個翡翠星會毀滅的。

“所以他們才會派出這麽多人追趕我們——因為該是到了将能源體投回母體懷抱的時刻，這就是我所謂的“收回”。”

“不要避重就輕，我是在問你收回去後會發生什麽事！”小太刀一下子漲紅臉，看上去很激動，那模樣讓星華看懵了。

“小太刀，我是能源體，其實活了一段比你想象中還久很多的日子，只是我之前一直被尖端都市的Org們放置在某一處，不曾出來過。”

“你想表達什麽？你活得夠久了嗎？”小太刀氣壞了，他不知道星華說這些的意義是什麽，他憤怒的逼問他：“你最好快點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星華看着小太刀，他曾經想過很多種小太刀聽到這個答案時會出現的表情，有平靜的，有冷淡的，當然也有現在這種……暴怒的，可是他卻未曾想過，小太刀激烈的程度會像現在這樣。

星華心裏覺得有點高興，也有點酸楚。

“小太刀，你很聰明，你知道答案的。”星華微笑未褪，手指撫上小太刀肩膀上的印紋，“放心，如果最後我真的只能以這種結局告終，無論如何我都會在那之前幫你把這個拿掉。”

“才不是拿不拿掉的問題！”不管星華現在的身體狀況了，小太刀整個人直接跨坐到星華身上。“如果你被收回了會怎樣？會消失嗎？會死掉嗎？”

星華伸手勾住小太刀的脖子，他輕輕地捏着他的後頸，試圖安撫對方。

“一旦當母體有需要時，我們能源體的身體便會開始變異，就像你看到的，我身上的皮膚開始剝落，再來會變得無法動彈——一旦當我以那種姿态被投入母體的懷抱之中，最後只會變成整個翡翠星核心中的一小塊石頭……是的，小太刀，我想某方面來說算是死了。”

星華看到小太刀的表情僵硬。

“為什麽一定要你……沒有其他能源體可以替代了嗎？”好半晌，小太刀才從嘴裏吐出話來。

星華搖搖頭，他繼續用手指磨蹭着小太刀的臉，“沒有了，小太刀……這一代的能源體只剩下我了。”

“怎麽可以……不可以這樣！”

“嗯，我也覺得不可以這樣，所以我不是逃出來了嗎？”星華繼續說：“在遇到你之前，我可是一直被關在尖端都市那裏保護得好好的，但最後我跑出來了，而現在正在掙紮。”

“所以你才會要我幫你搜集故事球，想找到方舟離開翡翠星的原因，也是這個。”

“沒錯。”星華點點頭，臉上不見任何驚慌，“現在你知道一切原因了，有什麽想法呢？”

小太刀頓了頓，忽然開始躁動起來，“可是，如果之前你都被關住的話，你是怎麽逃出來的？又是怎麽知道方舟的事？是什麽讓你确信方舟的事是真的？如果我們真的能搭上方舟逃跑，就能治好你現在的病了？”

“就這樣？你的感想只是一堆的好奇心？”一連串的問題讓星華笑出聲來，看來小太刀并沒有意識到、或直接忽略了他的逃亡可能會造成翡翠星毀滅這件事，他只是在意着有關他這個Org的所有事。

“有其他比這個更重要的事嗎？你最好仔細地回答我的問題。”

“好好……不過恐怕我必須先跟你說個有點長的故事。”星華說：“身為能源體的Org，通常對自己能夠成為母親的力量而感到驕傲，并不會在意自身殒落這事，所以我們一直都待在那個白色的大籠子內，等待着，直到母親需要我們。”

“白色大籠子？”

“嗯，那個無趣的地方，我可不會用“家”來稱呼。”星華繼續說：“前幾任的能源體一直都很安分守己，直到我的上一任的能源體出了點小問題……”

““小”問題？”小太刀眯眼。

“好吧，是大問題，不過這跟你們人類可有關系。”星華笑出聲來：“上一任能源體是第一個提出想去外面看看這種想法的Org，當時他答應他會回來的。由于沒有前車之鑒，尖端都市的Org就這麽讓他出去了，留下他當時唯一的伴——也就是還年幼的我。”

“哪種伴？我們這種？”小太刀眯起眼。

“不，當然不是，小太刀是獨一無二的那種伴。”星華咯咯笑着，精神看上去好多了。

“所以呢？他有回來嗎？”

“回來了，不過他帶了一個人類回來。一只獵犬，小太刀式的獵犬。”

“什麽意思？”

“呵……不受控制的意思！別那個臉……那只獵犬絕對比不上小太刀的。”比不上小太刀的不受控制。

小太刀癟着嘴不說話，繼續聽星華說下去。

“那個人類替代AI服侍上一任能源體的一切，還帶來了很多外面的故事、人類的故事，然後上一任能源體便變得越來越沉迷，接着，也許是人類帶着他，或他帶着人類……他們又逃了，逃出那個庇護所。”

這其實跟星華的故事很像，因為他正是向往前一任能源體所帶來的一切可能性而仿效的不是？

“就像你一樣是不是？”小太刀也這麽說了。

“不……更精确點，應該說是我像他才對。”星華說。“他們離開之後留了不少東西給我，比如說一顆故事球，雖然是僞造的。”

他微笑，“我記得很清楚，他們提過故事球的重要性還有和方舟的關聯，找到所有的故事球，就能找到人類遺留下來的方舟。所以關于你的第二個和第三個問題，就是這樣，我是從他們那裏知道這件事的，至于為什麽相信方舟的存在，我只能回答你，我不知道我有什麽理由不相信，相反的，相信讓我覺得有個目标，至少日子不會這麽無聊。”

“那他們成功了嗎？逃出去？”小太刀急着追問，然後他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星華沉默了半晌，他搖搖頭，嘴角仍是帶着淡淡的笑，“沒有，他們失敗了，我不知道那個人類怎麽了，但那個Org被帶回來了，當時他已經開始能源化了，身上到處出現了裂痕，那模樣我忘都忘不了。”

是的，如果成功了，星華現在八成不會出現在這裏，而是被當成替代的能源，丢進那個美其名為母體的火爐燃燒了吧？

小太刀沉聲，他淡淡問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的某一天他不見了，我再也沒見過他。”

星華的話讓小太刀臉色沉了下來，因為他忽然發現，他們簡直就像是在重演當時的事件。

看着小太刀的臉色，星華企圖讓氣氛輕松些，“不過他留下了不錯的逃跑路線，這正好能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我只是循着他告訴我的通道逃跑而已，估計尖端都市的Org們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從哪裏跑掉的。

“而這都歸功于你們這些對于鑽漏洞和逃跑、以及如何帶壞純良Org一起出逃等……富有高度天分的獵犬們。”

星華想逗逗小太刀，但小太刀沒有笑，或者掄着拳頭揍上來，他只是靜靜的望着他，最後唐突的問了一句：“他們沒成功，那你覺得我們能成功嗎？”

“我……”星華以為小太刀這麽問，語意是在否定他們能成功的任何可能性。

但小太刀不是的，他看見星華沒有回答，一個手掌搭上他的腦袋。

“遲疑什麽，你覺得我們不會成功嗎？”小太刀挑眉。

星華歪了腦袋，他反問：“那麽你認為呢？”

“會成功的。”小太刀說得毫無遲疑，不吝啬的給予一副嚣張的笑臉，“老子會讓它成功。”

“老話一句，就算要與全翡翠星為敵也在所不惜？”星華跟着笑了起來。

“我不是老早就和全翡翠星為敵了？”

“哈哈！不過把我救走了，翡翠星會毀掉的，這也不要緊？”

“翡翠星毀掉有比你重要嗎？”小太刀反倒一臉奇怪的看着他，一切如此理所當然。“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

“不是一個問題，呵呵——這真是個好答案。”星華用手指搓了搓小太刀的耳垂。

“好答案，那還不快給我親一個？”聽起來像調情的話，小太刀卻把它說得誠懇真摯，他真的只是想要一個獎勵的親吻。

“小太刀……你想害我嗎？”

“呿！老子剛剛說了這麽多，你還說我想害你！”

“因為你這樣亂說話，會讓我想做點其他更激烈的事，而那可能會讓我能源化得更加厲害。”

雖然星華被自己的玩笑話弄得笑了出來，但他這句話可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