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你昨晚沒回來……原來是和這群人出來尋歡作樂了……”冷幽幽的聲音自陽臺的方向傳來,循聲望去就見夏語冰躲在窗簾後面就露出個腦袋,眼神毒辣地幾乎可以射死這一地的酒鬼。
“你怎麽找到我的?”揉着陣陣發疼的太陽穴走進洗手間整理儀容,泛青的胡茬襯着蒼白的臉色,如果大晚上在鏡子裏看見我還以為撞鬼呢!
“聞着你的味道就找到了……”夏語冰緊跟着我走進洗手間,還順手将門給關了上去。
“你是屬狗的嗎?”我左聞聞右嗅嗅,身上也只有濃濃的酒臭味。
“你為什麽不回家?”他還來勁兒了。
“我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我和朋友一起喝個酒又怎麽了?我做什麽都得和你彙報嗎?”宿醉的頭痛繃斷了理智的弦以致我控制不住自己朝他吼了出來。
“好,我問你,在你的世界裏,我到底在個什麽位置?”相比我的歇斯底裏,他卻冷靜得多。
我不知道我是酒喝進腦子裏了還是昨晚被驢踢了,我竟然回答說:“你他媽在老子的世界裏什麽都不是!你就是一死鬼!”
看見他受傷的神情我就後悔了,但我又不知道怎麽和他道歉,我又沒說錯……起碼沒有完全說錯,他真的是個死鬼啊!而且他都不關心一下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停地質問我為什麽不回家,我也會煩啊……
他低着頭不說話,我有千言萬語不知如何開口,氣氛正尴尬,門外傳來趙逸霆的聲音,“凜遠,你在裏面嗎?你在喊什麽?還好嗎?”
“我先回去了,”夏語冰撥開我頭也不回地從洗手間的窗戶躍了出去,我沖過去探出窗戶卻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
深深的不安籠罩了我一個上午,中午我終于按捺不住那種心髒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感覺找了個借口提前下班回家,然而不祥的預感終究應驗——夏語冰不見了。
找遍了家裏的每個角落,不顧爸媽疑惑的眼神呼喊他的名字,然而始終得不到任何回應。我又驅車回到城郊的家裏,一個多禮拜沒有人居住的屋子裏落滿了灰塵卻不見他忙碌打掃的身影。
除了這兩個地方,他還能去哪兒呢?對了,還有雲封家!
來開門的雲封穿着褲衩大背心,睡眼惺忪地撓着胸口,聽說夏語冰不見後的模樣比我還吃驚,“什麽?!夏語冰不見了?”
“他是不是藏你這兒了?”他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不讓我進屋,我也看不清楚裏面的情況,“你讓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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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不在我這兒,”說着他側開身子放我進去,兩室一廳算不上大的公寓裏我把每個角落都掃蕩了一遍,連床底下、櫃子裏都沒放過。
夏語冰是真的不見了,更是鐵了心地在躲我……
“你們倆怎麽了?吵架了?”雲封倒是一點不急,優哉地煮起了咖啡。
我頹喪地躺倒在沙發上不願意去回答他的問題,宿醉的頭痛和失去他的煩躁交雜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你以前不是很嫌棄他的嗎?”雲封的嘴巴還真是閑不住,“現在他離家出走不正和你意嗎?”
“他最好這輩子再也別回來!”他要是敢回來,我一定揍得他爹媽都認不出來他!
雲封遞給我杯咖啡,“喝點吧,你的臉色快趕上白無常了,白得滲人。”
“不說這個了,等他想回家自然就回來了,”抿口苦澀的咖啡,我說,“我正好有些事情想問你,趁這個機會問了吧。”
“什麽事兒?”
“為什麽有些東西夏語冰碰得着,而有些東西他又摸不到呢?”
“無論他再怎麽鮮活地存在于你的面前,你都不要忘了,他只是個鬼魂,”雲封說,“人有善惡之別,物有正邪之分。帶着邪氣的東西他自然就能碰到,帶着正氣的東西他自然就碰不到了。”
“東西怎麽分正邪?”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笨耶!”雲封鄙視的瞥了我一眼,繼續說,“像雲雨、雪花這類的東西,來自天地之間自然帶着渾然天成的正氣,夏語冰那厮是碰不到的。人為所創造出的商品,用金錢交換而來,金錢本身就是罪惡就是邪物,他當然就碰得到了。”
“可是樹木之類有時候他也摸不到,而且我有時候拿書本砸他也砸不到……”每每看到厚重的書本穿過他的腦袋掉落地上,我都有種一口咬死他的沖動。
“樹木這些從地下長出來,在人世間浸染又很有靈氣的東西正邪最是難分,這個要應地制宜,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書本的話,得看書的內容,內容宣揚的是正義那當然砸不到他,你也不可能有哪些歪門邪道帶着邪氣的書……”
問完了該問的,我也不想回家,對面的家裏堆滿了灰塵壓根沒法住人,而且夏語冰不在那裏只會讓我更寂寞,又不能回東城的家裏,我還沒想好怎麽和爸媽解釋,于是我對雲封說:“我晚上住你這兒吧。”
“你話題轉的太快了吧!”他放下杯子撩開窗簾,看了眼已經沉寂下來的夜幕,“也罷,反正我也要工作去了。”
躺在雲封家客房的雙人床上,我望着天花板怔怔發呆,勞碌了一天卻一點睡意沒有。身旁少了夏語冰,還真有那麽點不習慣,以往這個時候,他應該摟着我的腰在撒嬌,在和我講一些無聊的廢話,然後吃豆腐……然後……
越想我越煩躁,索性扯住被子蒙到頭上,“睡覺!”和自己這麽說着,還是忍不住想起那個有着明媚笑容的男人,真該死!他還不知道我的脾氣嗎?那番話能當真嗎?竟然給我離家出走!還連封書信都不留就這麽走了!
不過,如果明天他自己回來了,我就原諒他,不然的話,哼!
作者有話要說:感冒了,身體抱恙,于是精神完全無法集中,除了想睡覺還是想睡覺,于是短短兩千多字折騰了我三天……
如果有語法錯誤呀,錯別字呀神馬的,表介意……
謝謝各位=33=
【番外】前塵應念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雲封和那個誰(喂)的番外啦,本來想分兩段發的,但是覺得虐虐的東西一次發完比較爽,也算我消失幾天的補償……以上!
夜半時分,屋頂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我知是那人來了。他揭開瓦片,鑽進個腦袋,笑嘻嘻地對我說:“一會兒該下雨了,給你送傘來了。”
年久失修的老屋子一到雨天就漏雨,屋裏幾個接雨水的木桶早就不夠用了,我正思量着去管後勤的小和尚那裏要幾個。
“下來吧,”他總是這樣,有門不走偏愛屋頂,所幸他清瘦,不然這老屋子遲早給他弄出個窟窿來,到時候就不光是漏雨了。
他大喇喇地推門而入,自己架起火堆燒水泡茶,好似在自家般無拘無束,嘴上竟還數落着我,“不是我說你,這大冷天的都不燒點熱水捂着,半夜要是渴了,起床來灌這一口冰水,你也就甭睡了。”
我不理他,借着火堆的光亮看佛經,他卻還來勁了,“這是二十一世紀,你能裝個電燈不?每次來你這兒我都覺得自己回到七十年前舊社會,舊社會還有電燈呢!”
“貧僧是苦行僧,倘若和其他人一樣,電燈電視、熱茶熱飯,那還算什麽苦行?”這道理和他講了不下百遍,他卻從來沒有聽得進去。
“你這是自己折騰自己!”他撥着火堆裏燒焦的幹樹枝,“何必呢,和其他僧人一樣住有屋頂有空調的禪房多好,這破屋子,漏雨又漏風,真不知道你晚上是怎麽睡的!”
“心中無雜念,自然睡得香。”
熱水燒開,他找不着水瓶,又是一陣埋怨,“你怎麽連個保溫瓶都沒有?水燒開了放哪兒?!”
“就放那兒吧,”我随手指向屋中唯一一張桌子說。
“放那兒回頭又涼了!”他急得跳腳,我看着好笑,這人多年來一點沒變過。
“你這老東西,笑什麽!”
“我笑你沒腦子,還有,我老了你可也不年輕。”
“好歹我皮相上還是年輕的,你看看你,臉都和樹皮一樣了!”
“皮相不過是迷惑世人的東西罷了,到老了、死了,不過一副枯骨,要它作甚。”
我們正說着,淅淅瀝瀝的雨就落了下來,他趕忙撐傘替我擋雨,不大的油紙傘當然遮不下我們兩人,他緊緊摟着我的肩将我抱在懷裏,傘頂蓋過我,一滴雨都濺不到我的身上。
面前的篝火堆被漸大的雨勢撲滅,我聽着他有力而規律的心跳好像瞬間回到七十年前,那時候他年少氣盛,我亦風華正茂,只是恰逢亂世、身不由己。
“你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