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夫人升職記

第13章 頂包的弟弟

玄極大殿中央，此刻正整齊地跪着三人，其中一人正激動地大喊，“那絕對是虞靈！我親眼所見！他也沒有否認！！”

三人面前的白衣男子滿臉震驚，半晌才問，“他可曾說了什麽？”

楊軒咬緊了牙，目光兇狠地瞪着左側的少年，憤恨說道，“沒說什麽，可他和二師弟卿卿我我，親密得不得了！我看和師弟半月前交合的魔物就是他！”

蕭飒面色一白，垂下頭沒有說話，墨涿皺緊了眉頭，走到蕭飒面前沉聲道，“擡起頭來。”

蕭飒蒼白着臉擡頭，看到墨涿眼中的懷疑和愠怒，心中一疼，啞聲辯解了一句，“我不知道他是大師兄的仇人……”

“不論是與不是，那畢竟是個魔，你既然碰到了為何不除了他？”墨涿冷聲說着，忽又厲聲質問，“還是說，你對他動心了？”

“沒有！”蕭飒立刻否認，可說完又覺得心裏難受，咬着唇用力握緊了拳頭。

墨涿瞥了一眼他攥得發白的手背，冷哼了一聲，斥道，“你可知，他不僅是你大師兄的仇人，也是我們玄天門的仇敵？”

“……什麽？”

“十八年前，”墨涿眯起眼睛，目光冰冷沉重，“我帶領門下數百名弟子與他交戰，可最後活下來的，只有七人，”看到蕭飒猛然瞪大眼睛，墨涿冷眼看他，聲音越發嚴厲，“清遙師叔命喪他手，師尊也是因為他才會被囚于忘川日夜與百鬼厮戰，玄天門上下與他虞靈有不共戴天之仇，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接近你不過是為了利用你罷了！你竟然與他行那茍且之事，還屢次替他說話，你是要我将你逐出師門麽！”

“他……”蕭飒直愣愣看着墨涿，胸口疼得更是厲害，“那他為什麽……要接近我……”

“你們師祖加固的結界只有歷代掌門才能消解，飒兒，為師對你一直寄予厚望，也盼你能早日成材接掌掌門之位，可你現在這樣子，叫我如何放心？”墨涿轉身不再看他，冷聲道，“你即刻回去面壁思過，想不明白就不要再來見我。”

“師父……”

“出去。”

蕭飒沉默了片刻，終于咬緊牙起身走了。蕭遙看他一臉失措難過的模樣看得心疼，忍不住說了一句，“師父，師兄他不是故意的，一定是那個魔物勾引了他……”

“你也出去。”

“師父！”

“出去！”

蕭遙眼圈一紅，努力忍耐住哽咽，說了一句弟子告退便抽着鼻子跑了。大殿內餘下楊軒一人憤懑地跪在原地，墨涿沉默了半晌，轉身扶起他，嘆了口氣，“你起來吧。”

楊軒氣性過了，心裏只覺得無比痛苦，墨涿又嘆了一聲，擡手擦擦他的眼睛，溫聲安慰，“別難過，是為師無用，至今都沒法幫你報仇雪恨。”

“師父哪裏的話！”楊軒猛地擡頭，急忙說，“沒有您我早就随爹娘卓大哥他們去了，哪還有命站在這裏！”

墨涿搖了搖頭，拉過他的手走到座位旁坐下，又安撫了片刻後沉聲問道，“你見到虞靈時候是什麽情景？”

說到這兒楊軒便憤怒起來，“他、他躺在二師弟的腿上，兩人摟摟抱抱的，光天化日之下簡直不知廉恥！”

墨涿默了一會兒，又問，“那他後來怎麽走了？”

楊軒神色滞了一下，皺起眉想了一會兒，有些疑惑，“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看到三師弟後很震驚，然後突然就消失了。”

“震驚？”墨涿也皺起眉來，“震驚什麽？”

“好像……還來回看了看兩位師弟……”楊軒大膽猜測，“感覺像是弄錯了人，神色有些慌張。”

墨涿眉頭皺得越緊，黑眸微微眯起來，忽然像是想到什麽，掐指算了算，又煩悶地啧了一聲，“還是算不出來……”

“師父還算不出師叔祖的轉生是嗎？”

墨涿點點頭。

楊軒眼眸一轉，神色有些猶豫。

“怎麽了？”

“不是，我只是一直有個疑惑……”楊軒小心看着墨涿的神情，試探地說，“就算是雙生子，一個如果是凡胎，能和另一個的氣息融合得如此相似嗎？”

墨涿愣了一愣。

楊軒咬了咬唇，繼續說，“師父，那個虞靈附身在貓身上的時候，在村子裏呆了十三年，我經常去李家竄門，它從來沒讓我碰過一次。”

“……”

楊軒看着墨涿若有所思的神情，壯大了膽子繼續猜測，“連李柱爹娘抱它都不太樂意，它就只讓李柱一個人抱。我是在想，他附身于貓都讨厭人碰他，自己的魔身……能随意屈居人下嗎？”

“你什麽意思？”墨涿忽然握緊了扶手，聲音沉下來。

楊軒趕緊垂下頭，不确定地小聲說，“我只是猜測……他應該不會為了利用師弟做到這個地步……也、也許……他是因為……”

墨涿陡然一顫，厲聲喊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楊軒終于忍不住，激動地喊了一句，“否則師父為什麽十八年都算不出他們的往世！一個凡人真的能在娘胎裏完全吸收另一人的仙氣嗎！”

墨涿死死咬緊了牙，一向冷淡的眸色混亂成了一片。楊軒喊完也有些後悔了，趕忙又安撫道，“不過看他最後的反應，好像也是搞錯了。他應該和您一樣分不清他們兩人……”

墨涿握緊了拳頭，擡眼望向殿外漆黑的夜色，目光越發慌亂起來。

而此刻被擋在門外的蕭遙再一次拍門懇求，“哥哥，你把門打開呀！心裏難過就和我說啊！”

可門內還是沒人回應，蕭遙又拍了半天，終于無奈地放棄了，他心裏為自家兄長心疼得要命，自己從小就體弱多病，又沒什麽天分，一直都是哥哥蕭飒照顧自己，他對他不僅是出于親人的依賴，還有很深的感激，畢竟那人也只是比自己早出生幾秒鐘罷了，卻像個真正年長的兄長一樣寵着自己，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哥哥的。

“唉，怎麽辦……”他急切地在院子裏踱步，忽然又站定了握緊了拳頭，下了個決心。師父對哥哥一定有誤會，自己再去替哥哥解釋幾句，師父一定會消氣，一定會原諒他的！

這麽想着，蕭遙趕緊又跑回了玄極大殿，剛想敲門求見，忽然聽裏面的人提到了蕭飒的名字，便下意識頓住了腳步，朝裏探了探頭。

裏面還是師父和大師兄……咦？還有個沒見過的黑衣人……

“所以你的意思……飒兒是……是迦穆羅？！”那黑衣人滿臉驚訝地說。

迦穆羅？那是什麽？蕭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聽裏面模糊地傳來一些聲音。

“總之，楊軒你明日将蕭飒帶到石摩崖，找個機會對他下手。”

蕭遙猛地一驚，傻住了。

“……是下死手嗎？”

“當然，我已将他的重劍收回，你盡管放心出手，使出全力取他性命。”

“是，弟子謹遵師命！”

蕭遙死死按住嘴巴，克制全身的顫抖一步步後退，等離遠了立刻轉身，沒命地跑了。

而殿內又隐約傳出墨涿的聲音，“放心，你現在的修為就算使出全力也殺不了他，我們只是先試探一下虞靈的反應，到時候我和冥王會在暗處協助你，如果飒兒真的是迦穆羅，虞靈一定會出現的。”

“哥！！哥哥！快開門！！我有事要告訴你！！”蕭遙跌跌撞撞跑回去，用力拍打大門，“哥哥！開門啊！！”

“……小遙你回去吧，師父要我面壁思過，我不能見你。”

蕭遙急得沒了法子，腦筋一轉，立刻捂着肚子哀嚎起來，“哎喲我的肚子！啊啊啊！好痛啊！！”

大門猛地被踹開，蕭飒轉眼就跑過來抱住他，急聲道，“怎麽了？哪裏疼？給我看看！”

蕭遙立刻就不痛了，一轉身跑進屋內掐着腰哼道，“我不死你就不理我是吧！”

蕭飒一愣，反應過來後苦笑了一聲，“你真是……”

蕭飒沒空和他說廢話，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跑，“哥！快跟我走！師父要殺你！”

“……啊？”

“是真的！師父要大師兄殺了你！”蕭遙用力拉住他，“快走啊！趁天黑逃得遠遠的！”

“不是，你胡說什麽呢？”蕭飒趕緊拉住他，哭笑不得，“師父是要我面壁思過，什麽殺不殺的。”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啊！我親耳聽到的！他不打算還你重劍了！明天要大師兄在石摩崖殺了你！”

蕭飒根本不信，反拉住蕭遙的手，無奈道，“你別胡鬧了，我得回去繼續面壁了，你也去歇息吧。”

“面什麽壁啊！”蕭遙急得都要哭了，對方卻壓根不信，實在沒了法子，蕭遙一咬牙，喊了一句，“哥，你別怪我啊！”

“……啊？喂喂喂！”

就見蕭遙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把發光的繩索，嘴裏快速念了幾句，那東西竟瞬間綁住了蕭飒全身，只露出了一顆腦袋無語地瞪着他，“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師父送你缒須可不是讓你用來對付我的吧？”

“哎！跟你真是沒法解釋！”蕭遙郁悶地拖住繩索一端，讓缒須又把蕭飒的嘴巴堵住，邊拖邊說，“哥你先這麽待着，師父肯定是因為在氣頭上，我明天去勸勸他，等氣性消了就不會要你命了。”

“嗚嗚嗚！！”

“噓！不要吵！”蕭遙幹脆把他整個腦袋也給捆了，然後招來仙劍飛到空中，拖着自家老哥在玄鳴山的一處山洞口落下，再端端正正地把捆成粽子的蕭飒擺平，讓缒須露出他的一雙眼睛，“哥，你在這兒待幾天，等師父消氣了我再來接你回去，哦，我會給你送吃的，不會讓你挨餓的！”

“嗚嗚嗚嗚！！！”

蕭遙扁了扁嘴，郁悶地說，“我不會給你解開的，你不聽我的話，我又打不過你……”抽了抽鼻子，蕭遙越發憂傷，“反正我是為你好，你日後就知道了，今晚我就陪你在這兒睡好不好？”

蕭飒簡直要崩潰，在繩子裏邊滾了好半天，嗚嗚了好半天，依舊沒人搭理，最後只得懷着無比蛋疼的心情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二天楊軒依着計劃走到蕭飒房門外，因為蕭飒被罰面壁思過，楊軒便沒進門，在門外說了一句，“二師弟，師父命你巳時到石摩崖去。”

裏面低低傳來一聲知道了，楊軒又囑托了幾句後就走了，而剛剛趕回屋內的蕭遙長舒了口氣，趕緊從後門跑出去，到夥房順了些饅頭鹹菜便又悄悄溜下了山。抱着一摞吃的到了山洞，蕭遙解開某人快憋死的腦袋，嘿嘿笑了笑，“哥哥早！”

“早什麽早！”蕭飒一張臉都要氣成豬肝色，“你快解開！被師父發現我不在又要生我氣了！”

“現在不行，他真的要殺你啊！”蕭遙咬了口饅頭可憐巴巴地說。

“你肯定是理解錯了，師父那是氣話當不得真，你快解開，我要難受死了。”

蕭遙有點猶豫，想了想又說，“那你在這兒待着，我替你去石摩崖看看，大師兄要是來真的，我就說我是蕭遙，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要只是唬你做做樣子，我就替你瞞過去，咱們就當啥也沒發生。”

“哎，我說你真是的，師父怎麽可能殺我，你一定是聽岔了。”這弟弟在某些決定了的事情上十分執拗，蕭飒自知說不動他了，只得放棄得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過來給我撓癢癢，真是要被你折騰死了。”

“嗯嗯！哪裏癢啊？”

被捆成毛毛蟲的蕭飒同學在繩索裏扭了半天總算被撓舒服了，蕭遙又喂他把早飯吃了，然後拍拍屁股起身，朝他露出乖巧的笑容，“哥，我去去就回，你在這兒等我回來呀！”

“……”蕭飒真想拿塊豆腐一頭撞死，他是壓根兒不信蕭遙的說辭，只得默默祈禱蕭遙這個笨蛋快去快回，可別露出什麽破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