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人,那人的手臂仍是緊緊抱着自己,可表情卻很痛苦,虞靈皺了皺眉,聽到他再次叫了一聲師兄,神色驀然一變,立刻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喂!呆子,醒醒!”推了好幾下總算看到他睜開眼睛,虞靈呼了口氣,神色緊張地盯着他,“醒了麽?”
李柱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等看清了懷中的虞靈,頓時就臉紅了,“小、小九,早上好啊……”
虞靈盯着他看了半晌,見他沒什麽異常,這才眯起眼睛笑了笑,往他懷裏拱了拱,“早上好~”
李柱擡手揉揉他的頭發,忍不住又親了一下,“那個……身子有沒有不舒服?”
虞靈嘴角一勾,趴到他身上哀怨地說,“疼死了。”
李柱如臨大敵,趕緊抱住身上的大貓,小心翼翼地問,“又疼了?昨晚不是……不疼了嗎?”
虞靈可憐兮兮地窩着,在他身上蹭了蹭,“腰疼,屁股疼,那裏更疼。”
李柱手忙腳亂地給他揉屁股,揉着揉着忽然覺得哪裏不對,眉頭揪了起來,“等等,你不是感覺不到疼麽?”
虞靈笑容一僵,繼而又哼了一聲,不滿地瞪着他,“這回又疼了,不行麽!”
“行行行,當然行,誰說不行了!”李柱趕緊又抱住他,繼續賣力地揉腰揉屁股,心疼地問,“疼得厲害嗎?”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柱咽了口唾沫,支吾道,“看……看看也行。”
虞靈立刻就翻過身來,側躺着身子朝李柱勾勾手指,“過來。”
李柱自然是乖乖過去,怕碰傷了他,小心把人翻過來,發燙的手指輕輕扒開某人白皙圓潤的小屁股,瞬間就被眼前的景象蠱惑了。勉強鎮定地瞥開視線,李柱努力讓自己顯得正氣一點,“有一點點腫了,沒流血……”
“腫了?”虞靈歪歪頭,敞開的赤-裸胸膛對着李柱,一本正經地命令,“那也給我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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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哪兒……”
“你不說腫了麽,腫哪兒揉哪兒。”
“……”
李柱簡直臊紅了臉,心髒砰砰亂跳,手指頭經不住誘惑地伸過去,努力讓自己鎮定再鎮定,虞靈都這個樣子了,自己可千萬不能再禽獸了!可小兄弟和理智完全背道而馳,手指頭猶猶豫豫,那玩意兒卻豎得非常幹脆利落,李柱漲紅了臉,手指的動作有點兒僵硬,虞靈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翻身仰躺過來,擡腿勾住李柱的腰身,臀部在他兄弟上蹭了一下,“你這個笨蛋,真是傻得可愛。”
李柱初嘗禁果哪還經得住這般挑逗,登時就忍耐不住,俯下-身把某只蕩漾的家夥壓下去,沒一會兒便挺槍奮戰了。
等兩人終于起床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有了媳婦忘了娘的某人總算清醒過來,趕忙爬起來穿上衣服,回頭又給虞靈穿上,擔心地問,“你還能走路麽?我抱着你過去吧?”
虞靈看看他,爽快地點頭,“好啊。”
李柱沖他笑笑,彎下腰一個橫抱便輕松把人抱了起來,順便低下頭親了親他的嘴巴。
虞靈在他懷裏窩着,笑道,“力氣倒是蠻大。”
“我好歹種了幾年的地,你還沒那幾袋稻子沉呢,”李柱把人往上提了提,等走到隔壁門口才停下腳步,垂下額頭輕輕蹭了蹭某人的鼻尖,“變過來吧。”
虞靈倒是蠻聽話地立刻變了模樣,李柱看着懷中小巧玲珑的少女,眼前一陣發白,憋了半天冒出了一句,“……挺像。”說罷便搖搖晃晃地進門了。
李柱娘果然在床頭等着,見到兒子抱着兒媳婦進來,登時便忍不住笑起來,“晴兒,真是辛苦你了。”
虞靈立刻學着“方晴”的模樣嬌滴滴地羞澀道,“夫君很疼我的,昨天……也很是溫柔呢。”
李柱差點兒把他扔出去,忍耐着深深吸了口氣。
李柱娘聽了更是高興,讓李柱把兒媳婦抱過來,結果虞靈剛坐上床榻便嬌聲嬌氣地“哎喲”了一聲,惹得李柱面紅耳赤,李柱娘更是掩面輕笑。李柱簡直待不下去,找了個做飯的理由趕緊溜了,虞靈是一刻鐘不逗他都活不下去,淨想着看他出洋相,自己還是走為上策。
虞靈看到某柱子夾着尾巴逃了,心裏鄙視地切了一聲,轉頭又對着李柱娘柔柔弱弱地說道,“娘,晴兒嫁了二柱這樣的好男人,真的是很歡喜呢。”
李柱娘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又問了些家裏的情況,虞靈自然是信口胡謅,說謊功力一等一的深厚,還好李柱不在,否則見了又要為自己的下半生抹淚了。
“晴兒啊,”李柱娘忽然從手腕上摘下一個玉镯,鄭重地遞給他,“這是柱子他爹年輕時送我的,我這就給了你了。”
虞靈玩笑的表情忽然一滞,低頭看着那玉镯,一時有些沉默。
“我知道這镯子看着不值什麽錢,可對為娘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希望你不要嫌棄啊。”
虞靈立刻朝她伸手,臉上漾出一絲真心的笑來,“怎麽會嫌棄,娘,你幫我戴上吧。”
“好好。”老太太立刻高興地給他戴到手腕上,欣喜道,“晴兒生得真白嫩,配上這镯子真是好看。”
虞靈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說,“娘,你叫我小九吧。”
李柱娘一愣,“哎?為啥?”
“這是我的乳名,只有我爹娘叫的,”虞靈握住李柱娘粗糙的手掌,撒嬌似的蹭了一下,“所以也想讓娘這麽叫我。”
李柱娘高興得直點頭,立刻改口,“好好,小九,九兒,很好,也是巧了,二柱以前養過一只貓你知道吧?也是叫小九的,不過這麽多天都沒回家,應該是躲到一個地方走了吧,畢竟年紀大了……”李柱娘嘆了口氣,又擡手拍拍虞靈的手,“你要是叫小九就太好了,二柱子心裏一定很高興這麽叫你的。”
虞靈看着眼前滿頭白發的婦人,心中有股說不清的暖流緩緩淌過,他自己從不知道母愛是什麽感覺,他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就難産死了,父親也是在他不到滿月的時候就出了意外早早去了,所有人都說他是克星,說他不吉利,都不敢接近他,他從不知道親情是什麽東西,卻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熱情緒,讓他一時有些悸動。
和李柱娘聊天的感覺很溫暖,李柱的爹娘都是很溫柔的人,也是這樣的人才養出了李柱那麽體貼善良的兒子,虞靈難得能說那麽多話,和李柱娘聊家長裏短的小事,竟也聊得津津有味。所以等李柱做完飯端過來,就看到兩個“女人”非常和諧地說說笑笑,他一時都有點發蒙,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場夢,真把方家的閨女娶進家門了。
“夫君~”虞靈甜膩膩地叫了一聲,下了床賢惠地把他手裏的碗筷接了過來,“我來幫你盛飯~”
李柱猛地一咳嗽,再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個夢……
等一片和諧地吃完飯,虞靈又張羅着幫李柱洗碗,倆人于是別過娘親端着碗筷出了門,李柱仍是恍恍惚惚,卻在身後房門關上的瞬間,身邊溫婉賢淑的妻子頓時毫不客氣地把碗筷丢給他,然後抻了個懶腰潇灑地朝後揮了揮手,“你自己洗吧,我困了,再去睡會兒。”
李柱,“……”
哦,看來不是夢,這的确是小九……
雖然……還是覺得剛才的小九更好一點_(:з」∠)_
時間就在兩人的耳鬓厮磨中悄悄流逝,虞靈漸漸習慣了每天被李柱輕柔地吻醒,習慣了他在耳邊笑着叫他小九,習慣了吃他做的飯菜,也習慣了每晚在他溫暖的臂膀間沉睡。日子仿佛真的回到了過去,只是那人對自己的寵愛更加深刻,自己似乎越來越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了。
深夜裏,虞靈蹲在已經長到半人高的曼陀羅花旁邊,看着逐漸增多的花瓣,心情很好地朝它笑了笑,“這半年多你長得真好呢,看來你的轉世也過得很幸福吧?”
曼陀羅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虞靈長長的發絲随風而起,逐漸與那花莖纏繞在一起,虞靈站起身來,俯身親了下花瓣,“迦穆羅,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等我還了這一世恩情就去找你。”
“九兒。”
虞靈回頭,看到李柱拿着一件衣服走過來,輕輕披到他身上,“挺晚了,回去吧。”
虞靈點點頭,順勢靠進他懷裏蹭了蹭,然後被李柱笑着抱住,轉身慢慢離開了。
夜風中獨留下一朵沉默安靜的曼陀羅花,花身輕搖,像是凝望着他的背影,在風中傾瀉出一絲若有似無的淡淡花香。
而千裏之外的長白仙境中,一道雪白身影自山頂緩緩走下,忽然,耳邊響起一陣溫柔缱绻的笛聲,那身影微微一頓,沉默着站在原地聽了許久,而後再次邁步,走到天池水邊輕輕擡手,積雪中立刻躍出一管瑩白骨笛,他凝望着那笛子看了半晌,終于沉沉開口。
“我不是你等的那個人,要我說幾次你才能懂?”
“清遙,不要再執着于我,你走罷。”
骨笛仍是靜靜躺在他手中,一動不動。太華終于不再多說,沉默了半晌,再次将骨笛抛進了雪中。
“啧啧,上好的仙魂,就這麽浪費了真是可惜。”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帶笑的聲音,太華沒有轉身,神色冷淡,“冥王來此有何貴幹。”
“上仙仍是這般冷酷無情,可憐他竟願為你囚禁于忘川河底,日夜受百鬼折磨,我都為他心疼了呢。”
太華終于轉過身來,黑眸冷冷望着他,“什麽意思。”
“上仙也真是狠心,他都死了十四年了,你竟一次也未下山尋過,”冥王笑着走近,擡手一轉,從積雪中抓過骨笛,輕笑道,“既然你毫不在意,最後的這一絲仙魂便給了我吧。”
冥王說罷便要轉身離開,眼前卻倏然閃過一道白影擋住他的去路,太華仍是神色不變,黑眸中卻染上一層冷意。
“說清楚,你剛才說的囚于忘川,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簡直是用繩命在調戲某只呆子~~
副CP就是一個字,慘……
明天二柱子就要危險了,大家hold住麽麽噠 ⊙▽⊙
☆、承諾來生的二柱子
冥王盯着太華面無表情的臉,笑吟吟說道,“上仙真想知道?”
太華仍是一言不發,一雙蒼冰瞳孔淡淡看着他。
冥王掂了掂手中的笛子,笑道,“上仙應該清楚,忘川中囚禁了許多冤魂厲鬼,若想馴服震懾他們,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将一個法力精深的魂魄一同囚于河底,”冥王說着,又搖頭感嘆,“本來二十多年前出現了一個極為适合的魂魄,我費了不少力氣将它封入了忘川,可惜半路殺出了一個迦穆羅,不僅把我的冥府攪得天翻地覆,還險些放走了忘川中的其他鬼魂。”
太華微微皺起眉頭,不由問道,“當年截斷生死橋,打碎忘川河面的尊者是迦穆羅?”
“不錯,”冥王哼了一聲,顯然至今都為此事憤懑不已,“迦穆羅救走的便是現世的極陰煞魂虞靈,他為了讓那煞魂複活,親手殺死了所有當年害死虞靈的武林人士,用他們的精魂和精血供養那煞魂整整兩年,當時冥府上下奉天帝之命追殺他,卻沒一人傷得了他,後來他終于使那煞魂再次複活,又守着他找到了一具合适的身子,之後便主動現身向佛祖請罪,散盡修為入了輪回,唯一的請求,便是求佛祖放過那煞魂性命。”
太華打斷他的話,不耐煩道,“這與清遙有何關系。”
“當然有關,”冥王忽然笑了笑,眼裏竟有一絲嘲弄,“看來你真的毫不知情,清遙為你犧牲到如此境地,真是可憐可嘆。”
太華眉頭皺得越緊,眼神也沉了下來,冥王卻聳聳肩,不甚在意地說道,“佛祖當年并不想答應,畢竟那煞魂生前作惡多端,死後又誘得迦穆羅為其堕入魔道,比起饒了它,佛祖應該是更想親手解決了它,可惜啊,他随手算了算那煞魂的命格,卻忽然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冥王走近太華一步,低聲笑道,“原來這一切罪孽的起因,皆是因為你,太華上仙。”
太華微微眯起眼睛,冷聲道,“與我何幹。”
“上仙是否還記得,你是因何原因離開天庭,到了這長白仙境的?”
太華神色一變,厲聲道,“你想說什麽?”
冥王忽然一笑,擡手虛虛一握,掌心中立刻現出一面透明圓鏡,裏面映出一個赤發赤眼的魔物,“上仙不會忘了他是誰吧?”
太華在見到那魔物的一瞬間眼神有些複雜,他盯着那幻象看了半晌,再次收回眼來,“他在數千年前就已被我打散了元魂,早已死了,你提他做什麽。”
“你當年私自在天機門與禦魔‘樓炎’約戰,雖将他打敗卻也受了重傷,不得已才到這仙山休養,我沒說錯吧?”見太華并未否認,冥王又笑道,“你可知被你打散元魂的樓炎去了哪裏?”
太華驀然一震,微微睜大眼睛,“你什麽意思?樓炎沒死?”
“不僅沒死,還轉生到了凡間,”冥王将手中仙鏡一轉,鏡中魔物竟又變成了一個銀發赤眸的高挑男人,“他就是樓炎的轉世,虞靈。”
“一派胡言!”太華一甩長袖,冷聲道,“我親手将他的元魂打散,他怎麽可能還活着!”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沒死,還轉生成了極陰煞魂。”冥王說着,唇邊的笑容帶了些許玩味,“身為上仙私自約戰禦魔本就違反天條,天帝當年念你往日之功沒有深究,只讓你在此修身養性,不得重返天庭,結果佛祖算出那煞魂的往世,這一切孽緣竟又是因你而起,畢竟沒有你的約戰,樓炎也不會堕入凡世,更不會有法力如此高強的極陰煞魂誕生。”
“所以你今天是來替天帝懲戒我的?”太華冷笑一聲,一揮手将他手中的幻象打散,沉聲道,“若真是我做的孽,我自會承擔,但這關清遙什麽事。”
“本來是與他無關的,”冥王低頭看着手中的骨笛,嘆了一聲,“當年因為迦穆羅打碎了忘川,忘川河下鎮壓的百鬼千魂十分動蕩,我傾盡法力勉強壓制了十年,卻仍是十分危險,不得已我只能向天帝請命,請求他派一個法力高強的仙人協助我坐鎮忘川,”冥王再次擡頭看向太華,淡淡說道,“既然一切因你而起,本就該因你而終,天帝思量再三,便決定命你自囚忘川千年,待冥界穩固再放你離開。可清遙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此事,竟請命要去收服那禦魔的轉世,若成功了便将它囚于冥府,失敗了便自己代替你葬于忘川,而結果就是,他失敗了。”
冥王嘆息一聲,搖頭苦笑,“全冥府上下包括我都打不過那煞魂,清遙明知是死路一條卻還是要拼死一搏,他為你做到這個地步,竟什麽都沒告訴你,”他再次看向略微愣神的太華,冷聲道,“而你卻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難為他在忘川日夜受折磨,你卻從未把他放在心上。”
“他為何……”太華面上終于浮現一絲裂痕,卻是滿臉的無法理解,“他何必為我如此。”
“有些事你只是忘了,可他還記得,舍不得忘記罷了。”
“什麽?”
冥王不再多說,收起骨笛轉過身去,“總之,我只是來取他這縷仙魂,這魂魄與他在忘川的仙身相容,他可以好受一些。”
太華忽然走上前,再次擋住他的去路,“他現在在忘川?”
冥王看着他難得有絲波動的眼神,嗤笑道,“忽視了他幾百年,現在心疼了?”
“我只問你,他是不是在忘川,”太華冰凍的眸色驀地加深,揚手将那骨笛從他懷中抽出,抓進掌心牢牢握住,“我做的孽我自會承擔,讓他回來。”
“沒那麽簡單,”冥王盯着那骨笛看了一眼,冷聲道,“他大半的元魂被虞靈凝成元神珠帶走了,至今也下落不明,現在在忘川河底的只有他的仙身和一小部分元魂,所以他現在沒有意識,只能依靠殘留的法力與百鬼相持,”他看着太華寒冰般的瞳孔,冷笑道,“我原本想你若是下山尋他,便将這一切都告訴你,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太低估了你的無情,我若不親自來,你永遠都不會下山。”
太華沉默了片刻,低頭看着手中缭繞着一層虛弱仙氣的骨笛,心中竟升起一絲陌生的異樣。
如果清遙真的沒有意識,為何這骨笛每日都會鳴響?莫非那人在忘川河底,也和在這山中的幾百年一樣,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嗎?
“帶我去見他,”太華揮手招來一層流雲,擡腳踏上去,“還有你說我忘記的東西,帶我到往生池去看看。”
冥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終于也踏上去,哼笑道,“你就算看到了,知道了,又能如何?”
太華沒有回答,只轉過身沉默着望着前方,而腳下的流雲忽然間躍入九霄,眨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第二天李柱醒來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虞靈心疼地捏捏他的臉,擔心地問,“你怎麽了?又沒睡好麽?”
李柱伸手摟住他,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那個夢,最近越來越真實了,實在是有些難受。”
“你又夢到什麽了?”
“還是那個太華啊,一陣對我很好,一陣又冷冰冰的,”李柱苦惱地嘆氣,“我怎麽老是夢到他?真是見了鬼了。”
虞靈微微皺起眉,心中越發擔憂起來。那些都是清遙的記憶,因為元神珠和李柱的魂魄相融才會夢到,之前那珠子在自己體內時也會這樣,只是沒有李柱夢的這麽頻繁罷了。
可也真是奇怪,李柱一個凡人,怎麽會對仙人的魂魄這麽敏感?是因為融合了迦穆羅的花瓣嗎?
“小九?”
虞靈回過神來,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讓他心裏有些不安,“呆子,你閉上眼睛。”
“哦。”李柱問也不問,立刻乖乖閉上眼睛。
虞靈也慢慢閉上眼,再睜眼時瞳孔驀地變成一片赤紅,他盯着李柱的身子看過去,目光透過他的血肉直直盯向他腹中的元神珠。
嗯?奇怪了,仙氣竟比之前在自己體內時強盛了許多……是因為他們在仙山裏嗎?
虞靈收回眼,随口說了一句可以了,然後又心事重重地分析到底怎麽回事,李柱睜開眼看到他眉頭微皺的模樣,納悶兒地撓撓頭,抱住他的肩膀搖了搖,“你怎麽啦?”
虞靈仍是皺着眉頭,李柱低頭額頭抵住他的,在他鼻尖上蹭了蹭,“怎麽了?擔心什麽呢?”
虞靈終于擡起眼來,瞪着某人傻乎乎的笑臉,無奈地嘆氣,“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不舒服?沒有啊,我天天舒服得要命,嘿嘿,”李柱抱着虞靈滾了兩圈,撐在他頭頂笑道,“有你在我身邊,我天天都很開心。”
虞靈臉色一紅,哼了一聲,“你現在說這些甜言蜜語倒是越來越拿手了。”
李柱笑着揉揉他的長發,“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這輩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幸運的事了,”看到某人的耳朵有點兒紅了,李柱低頭吻了吻他的耳尖,笑道,“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好像認識你很久了。”
虞靈擡手推推他的腦門兒,翻個白眼,“這種俗氣的情話你也說得出口。”
李柱笑笑,剛想問他今天要做什麽,手臂忽然被虞靈緊緊扣住,還沒等他回過神,便看到周圍忽然彈出一層紅色的透明結界,而虞靈竟十分戒備地抓着他的手臂,略微緊張地看着窗外。
李柱本能地屏住呼吸沒有說話,等到那結界消失他才小心問道,“怎麽了?”
“有人在找我,”虞靈眯起眼睛,神色有些陰冷,“放心,他們找不到這裏,不過……”他回頭看着李柱,鄭重地說,“一定不要下山,不要走出結界,我不在的時候就和隴兒在一起,不要離開它,知道嗎?”
“嗯,”李柱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添亂的。”
“……你不怕嗎?”虞靈目光複雜地看着他。
李柱低頭吻了吻他的眼睛,柔聲道,“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想到會有危險了。”他擡手摸了摸虞靈的臉,黑亮的眸子靜靜望着他,“小九,你是我的妻子,我會保護你的,雖然……可能在你眼裏我沒什麽用……”虞靈剛要說話,李柱抵住他的嘴唇,輕聲笑道,“可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會保護好你的。”
虞靈忽然就感到胸口有種莫名的疼痛,明明該感到幸福和高興的話,他卻只覺得酸疼酸疼的,他伸手抱住對方,埋頭在他懷裏啞着聲音罵道,“誰用你保護了,我很強的。”
“好好,你最厲害了。”李柱笑着順他的頭發。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虞靈擡頭盯着他,一字字說,“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李柱失笑地捏捏他的臉,“這是我該說的話。”
“呆子。”虞靈看着他,目光很深,“我會生生世世守着你,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我的。”
李柱看了他半晌,低下頭吻住對方冰涼的嘴唇,笑着回應了一句。
“好,我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昂,這章改了六七八回,總算生出來比較滿意的了_(:з」∠)_
前世糾纏不造寫明白木有,之前說這篇文是一世三生的主線,所以第一世就是樓炎VS迦穆羅,現在是第二世虞靈VS李柱,不過前世現在就只冒了個頭,後面還會一點點閃回的麽麽噠。
感謝丢雷等更新催更的所有寶貝兒們,愛你們(づ ̄ 3 ̄)づ
☆、覺醒的教主
一個月後,雪瀛山山腳。
山下站着兩個沉默的人影,一個呆呆盯着眼前半人高的合葬墓,另一個緊緊握着他的手,低聲安慰,“別難過了,她至少是笑着走的。”
李柱仍是僵直地站着,過了很久才喃喃問,“她會見到我爹嗎?”
“……會的,爹爹一定正在奈何橋等着她,也許他們已經相見了。”
李柱死死握緊了拳頭,忽然跪下-身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伏身在地久久沒有說話。虞靈垂頭看着手腕上李柱娘留給自己的玉镯,擡手慢慢握緊了,望着那兩個墓碑在心裏暗暗發誓:爹,娘,我會一直陪着他的,你們放心吧。
一直到天快要黑了,李柱終于站起身來,心中襲上一股無處容身的悲涼,那些熟悉的、一直陪伴自己長大的人全都化成了一抔黃土,如今除了虞靈和隴兒,自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九兒,”李柱伸手握住虞靈冰涼的手掌,神色複雜地看着他,“我只有你和隴兒了。”
虞靈反握住他的手,一旁浮在空中的土地精緩緩飛過來在他臉頰上蹭了蹭,無聲地回應他。
昨日虞靈感覺到李柱娘要撐不過去了,便命一個小妖回渝西村的後山把李柱爹的墳墓遷了過來,合葬是李柱娘最後的心願,虞靈和李柱都想讓她走得了無遺憾。遷墳的小妖道行很淺,應該不會被其他人發現行蹤,況且這又是在雪瀛山底,隴兒暗忖他們應該還是很安全的。
“天快黑了,”它擡頭看了看天空,小聲提醒,“我們回去吧?”
虞靈點點頭,剛要拉住李柱的手上山,忽然,一陣詭異的清風吹過,耳邊猛然響起隴兒驚慌的喊聲,“爺爺!小心!!”
虞靈瞳孔一震,黑眸瞬間化為赤紅,他轉身抱住李柱向後急急躍出數丈,而剛才站立的地方轟隆一聲巨響,竟激起了一陣滾滾黃沙。
“養了他十多年不夠,竟還敢與他肌膚相親,你當真是不怕死。”一道冷厲的聲音自塵土後傳來,李柱下意識把虞靈護在身後,看到那滾滾塵沙中漸漸現出兩道一黑一白的人影。
虞靈越過李柱的肩膀看過去,冷笑道,“這不是冥王麽,怎麽,傷好了又來送死嗎?”
冥王神色一暗,冷哼道,“上次是我的疏忽,你還真以為我怕你不成!”
“既不怕我,又何必帶這麽多人?”虞靈将李柱拉到身後,勾着嘴角悠悠笑道,“連玄天門的掌門都來了,還真是看得起我呢。”
隴兒倏然一驚,頓時就欲哭無淚了,老大怎麽又惹到了冥王啊!這人死後都是要到冥界報到的,墨涿和冥王聯手,順着李柱娘的魂魄找到他們真是輕而易舉啊!
“虞靈!”墨涿走上前一步,身後跟着的衆多玄天門弟子跟着向前跨出一步,“你生前作惡多端,死後又殺害仙人奪取元神珠修煉魔道,我墨涿今日必除了你這妖孽,替天行道!”
“啧啧,每次要打架就那麽多廢話,我聽都聽膩了,”虞靈無趣地撓了撓鼻梁,百無聊賴道,“你們這群沒用的廢物,十四年都找不到我,還好意思在這裏狗吠,不嫌丢人麽?”
隴兒和李柱在一邊都是膽戰心驚,這少說也有上千人,虞靈一個人真打得過嗎?
對面玄天門的弟子顯然被他嚣張的話語刺激到了,紛紛破口大罵,亮出兵器要沖上來,虞靈卻是毫無懼意,絲毫沒将這群人放在眼裏,只揮手将李柱和隴兒籠罩在結界之中,轉過頭懶洋洋說道,“要打就打,哪那麽多屁話。”
冥王對他嚣張的态度忍無可忍,立時大吼一聲,在空中凝出一把黑色三叉戟,帶着一大群冥兵氣勢洶洶而來,虞靈冷笑一聲,口中快速念出一串隐咒,就見剛才還跟在冥王身後的幾百只冥兵驀地停住腳步,雙目空洞無神地呆愣愣定在了原地,冥王猛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到衆冥兵站立不動,震驚道,“你、你竟然練成了‘血域’?!”
虞靈挑眉嗤笑,再次擡手結出幾個法印,就見剛才還面對着虞靈的百鬼轉瞬倒戈向冥王,随着一聲令下,全體叫嚣着朝着冥王沖了過去,冥王驀然一驚,向後急退,難以置信地瞪着不遠處傲然而立的紅色身影。
血域——以血為盟,驅策萬鬼,以心所向,百裏為域。這是極為難練的、連妖魔都很難掌控的禁術,他身為一個鬼魂竟練成了三界之中最頂級的驅鬼之術……真是要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冥王了!
冥王立刻頓住身形,回頭對着同樣驚詫的墨涿大喊道,“我的冥兵用不成了!百裏之內的千妖百鬼皆會為他所用,你們要小心!”
墨涿立刻點頭,揚起手中冰劍厲聲道,“所有鬼怪不論敵我全部斬殺!冥王,你我去對付虞靈!”
衆弟子手忙腳亂地與妖鬼顫抖在一起,無暇他顧,虞靈看着不遠處亂成一團的黑白身影,暢快地笑道,“你們真是有趣,适才還是友軍,遇了險轉眼就能兵刃相向,好一個朗朗天道呢。”
冥王再次飛身而來,與墨涿站在一起,憤恨道,“你有什麽好得意的!若不是迦穆羅當年舍命将你救出冥府,你如今也不過是忘川下的一個小鬼罷了!哪還有機會覺醒你體內的魔力!”
虞靈猛然一驚,手中動作微微一顫,遠處的鬼兵跟着停了一下,意識渙散了一瞬。冥王愣了愣,回頭看了眼呆滞的鬼兵,再看看虞靈,難以置信道,“……你不知道?”
虞靈瞪着赤紅的眼睛緊緊盯着他,冷聲喝道,“你剛才什麽意思!”
冥王眼神一轉,側頭與墨涿對視一眼,忽然揚起手中法器大聲道,“既然你不知道,我便好心告訴你吧!”
兩人分別召出“誅魔鏡”和“縛魂鎖”兩件法器,沖着虞靈直奔而去。虞靈再次施法維持住冥兵的攻擊,另一手隔空一揮,指間夾起一根根被黑焰缭繞的長針,朝着急沖而來的二人狠狠擲了過去。那黑焰在半空中陡然擴大數倍,夾帶着滾燙的針尖直直奔向二人雙眼,兩人險險避過,冥王哼笑一聲,再次朝他撲過去,大聲說道,“你從出生那天起就因為法力太過強盛,引起了三界所有修真之人的關注,其中對你最為在意的,便是佛前司掌生死輪回的尊者,迦穆羅。”
聽到迦穆羅的名字,虞靈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結界內一直緊張觀戰的男人,在聽到“佛”字的一剎那,眼神極為古怪地空茫了一瞬。
“你因為命格太陰,克死了所有親朋好友,村裏其他人視你為異類,幾次想要殺了你以絕後患,可你雖然時不時受傷,卻每次在致命時刻都能化險為夷,虞靈,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那麽好運吧?被火燒就能下雨,被刀劈就能躲過去,被推到湖裏就能有船只恰好經過救你一命?”
虞靈心跳越來越快,手中動作雖然不停,指尖卻不由地微微顫抖起來。
“那都是因為有一個人一直在默默保護你!”冥王瞥眼同墨涿示意,墨涿擡手操縱着誅魔鏡,漸漸将鏡面朝虞靈的方向捕捉過去,“後來他又不忍心你一直如此坎坷,違背佛道指引你修煉魔身,以至于你創立魔教後造下無數殺孽!”
擡手向着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