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機)
法院大樓莊嚴肅穆, 就連進出辦事的人，都是一副沉重的模樣。
周舟沒心情跟杜恒聊太多，說完話便擡腳往臺階下走去。
和她保持兩步距離的許陌, 見她要走, 也緊跟着往下走, 然而，在越過杜恒時，卻聽他說道：“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
許陌腳步一頓, 側臉看他, 只見他嘴角挂着一絲陰鸷的笑。
許陌冷笑，站定道：“機會是靠自己争取的, 我光明正大地追求她，只要她一天沒嫁人, 我就有機會，不像你，你已經徹底出局了。”
說完，許陌連個憐憫的眼神都懶得給他，加快腳下的步伐, 幾步便追上已經走下臺階的周舟。
杜恒木着臉, 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停車場, 許陌殷勤地拉開車門讓周舟坐進去, 曾經，他也能近距離地接近她，可現在，卻只能遠遠看着。
杜恒無力地嘆了口氣, 前面這麽多年的經營和守候，卻斷送在最後的一時沖動。杜恒知道, 是自己太慌張了，他一直以為，只要等到周舟離婚，那她的身邊，就只剩他一個人存在，杜恒有信心，能陪周舟走到最後，不管是事業上或感情上，他都能讓周舟變得更依賴他，離不開他。
可萬萬沒想到，許陌會突然醒過神來，突然不肯放手，這讓杜恒內心産生了極大的危機感，他憤怒地想盡快讓許陌出局，于是想到最具有毀滅性的一招。
結果，這一招毀滅的，卻是杜恒自己。
他機關算盡，卻算不到許陌會往自己身上紮刀。
杜恒的律師走上前來，對他說：“我盡力了，結果估計會是一年。”
杜恒雙手插進大衣的口袋裏，擡頭看向陰沉沉的天空，笑道：“無所謂了。”
不久前他還準備陪周舟過年來着，以後應該都沒機會了。
――
車子駛入主車道，許陌看一眼旁邊的女人，她正望着車窗外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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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許陌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杜恒會落到這般田地，也是自找的，你別太難過。”
周舟目光停留在遠處的高樓，道：“我一直将他當哥哥看待，也沒看出他對我有什麽不同，是我太遲鈍了。”
車子開到紅綠燈路口停下，許陌皺眉，問她：“要是你早發現杜恒的感情呢？會怎麽處理？”
周舟回頭跟許陌對視一眼，神情平靜地說：“不知道，可能會跟他試一試吧。”
許陌：……
這女人是故意在他面前這樣說，好早點氣死他嗎？
“他可是有一個暗房的你的照片，這樣的感情太畸形了。”許陌試圖反駁。
周舟有些感慨地說：“起碼說明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
許陌頓住，忽然就想起之前協議結婚時，自己對她的冷待，心裏一陣難受，要是那會他不那麽盲目自信，輕視感情，待她上心一些，也不至于是今天這般的境地，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自己種的因，就得自己嘗這個果。
信號燈變綠，許陌開着車子前行，不敢再繼續深聊這個的話題，怕聊多了，又把周舟對他的排斥情緒給聊出來了，他花了大力氣，才好不容易讓兩人的關系緩和，要是又回到過去，那他現在就幹脆下車在馬路上躺平，死了算了。
許陌也是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周舟面前慫成這樣，就像只落水的鹌鹑。
“快到飯點了，我們先去吃個飯？”許陌問她。
周舟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說：“你送我去百老彙吧，今晚約了其泰的何總吃飯。”
許陌在腦海裏搜索一下，勉強想起姓何是個又矮又醜又好色的肥佬，許陌眉頭一皺，問她：“為什麽跟他吃飯？”
周舟道：“何總跟杜恒是好朋友，杜恒一退出，兩家公司的合作立刻出現問題，我這不就得去解決問題嗎？”
“就你一個人去？”許陌變換車道，往百老彙方向開去。
“還有助理。”
十多分鐘後，許陌的車子停到百老彙大門口，周舟跟他道別後便推開車門下車，結果回頭就見許陌也跟着下車，很快就有人過來将他的車開去停車場。
周舟站在原地，疑惑地看他。
許陌解釋道：“反正要吃飯，跟誰吃都一樣，走吧。”
周舟無語，都要吃飯沒錯，可她也沒說要請他啊，這人臉皮能更厚一點嗎？
她皺眉道：“我是有正經事。”
許陌走到她身邊，稍微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你帶上我，說不定會事半功倍。”
周舟愣了下，聽他這口氣，是在提醒她可以利用他的身份？
見她一臉懷疑，許陌輕笑，說：“放心，我對你的所有服務，都是無償的。”
周舟輕哼出聲，心想既然有人上趕着來給她利用，那她不用白不用。
這麽一想，她點頭道：“走吧。”
周舟知道那個何總是個挺棘手的人物，心裏也做好可能談崩的最壞打算，不過現在有許陌在，情況應該會好點，只是，她又承了許陌一次情，也不知道他會怎麽讨回去。
兩人一起走進大廳，周舟的助理便小跑着迎了上來，這個新招聘的助理姓崔，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五官俊朗，身形修長，穿着合身的西裝，看起來竟帶着股明星範。
許陌在一旁不由得多看他幾眼，随即皺眉。
崔助理上前道：“周總，包間定好了，菜單也準備好。”
周舟點頭，“還有點時間，我們先上去。”
崔助理應了一聲，走在前面帶路。
大堂經理見到許陌和周舟一起出現，心裏覺得稀奇，這兩人離婚的事，整個雲洲城商圈的人走知道，現在又相安無事地一起來吃飯，難道是準備複合了？
不過單看兩人的相貌，确實是天生的一對。
猜測歸猜測，大堂經理還是忙上前來和兩人打招呼。
得知兩人是來吃飯的，有忙問要不要安排其他房間，吃完飯可以去休閑放松。
周舟斜她一眼，笑道：“我吃完飯就走，你問許總吧，他說不定很樂意留下來放松。”
許陌無奈嘆氣，道：“不用了。”
過去的種種，皆成了今日的雷點，許陌感覺自己是走進了雷區，随時都有被炸飛的危險。
進了包廂，等到約定好的時間，那位何總卻姍姍來遲，周舟耐心倒是好，低頭玩着手機，許陌跟她隔着個位置，幹坐了一會，問她：“平時約這些人，你都這麽等的？”
周氏規模不大，生意也是這兩年才漸漸上軌，但跟那些大公司比，還會差一截，所以在應酬上，一直都是他們看別人的臉色居多。
之前的大部分應酬，都是杜恒去的，不用周舟操心，但現在不行了，凡事就得她自己來，看別人臉色也是。
周舟擡頭看許陌，他身為許氏的總經理，到哪裏都是被捧着的，自然不會明白他們這些小企業的難處。
周舟輕笑，道：“等這一下有什麽，我上次等了兩個小時，結果對方最後說沒空來。”
許陌側着臉，深深地看着她，很是心疼，她完全可以不這麽辛苦的，只要她願意，自己将是她最大的□□。
不過許陌也明白，就周舟這獨立要強的性格，就算兩人真的和好，她也不會完全依賴他的。
幸好這個何總沒那麽過分，只是遲到了半個小時而已。
進包廂時，這個胖子頭擡得差點仰上天，高傲得不行，可在看到坐在位置上的許陌後，瞬間變了臉，一臉肉乎乎的臉頓時像綻開的菊花，點頭哈腰地說：“原來許總也只，久仰久仰。”
周舟在一旁冷笑，心想這人要是去演川劇，肯定能成為一代宗師。
許陌陪周舟幹等了半小時，本來心裏就有氣，這會又見他對周舟區別對待，更是火上澆油，不由得冷笑道：“何總，是不是身形大了，架子也就跟着變大了？”
何總被他涼涼地怼了一句，不僅不敢生氣，還滿面笑容地說：“不敢不敢，下班高峰期嘛，路都有點堵。”
周舟不想氣氛弄得太僵，就說道：“既然何總到了，那就讓人上菜了。”
何總連連點頭，“好好好。”
他摸了摸像要臨盆似的肚子，心想這兩人不是離婚了嗎？可這會看起來，并不像外界傳的那樣。
何總并不知道周舟跟杜恒之間發生什麽事，只知道杜恒被趕出了公司，身為杜恒的朋友，何總今天是抱着刁難周舟的心思來的，但現在有許陌在場，何總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發作了。
崔助理出去讓服務員上菜，何總這邊已經準備給許陌倒酒了，不過被許陌擋住，說今晚有點累，喝酒就算了，大家以茶代酒就行。
這話說得何總一臉黑線，誰不知道何總是個酒鬼，每餐飯都是無酒不歡的。
不過既然許陌這麽說了，何總也就只有陪笑的份。
服務員陸續将菜上齊，許陌殷勤給周舟夾菜，又對她說：“不是又事找何總談嗎？那先談吧，談完好專心吃飯。”
何總看許陌對待周舟的姿态，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連忙表态道：“都是小事，沒啥好談的，兩家的合作照舊進行，說不定我們這邊還要追加一些産品。”
其泰一直想跟許氏旗下的分公司合作，可一直談不攏，現在有機會巴結許陌，何總自然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如果讨好周舟就能讨好許陌，他何樂不為？
一餐飯，就在何總的溜須拍馬中吃完了。
周舟原本準備好一堆的說詞，結果一句都用不上，就真的是認真在吃東西了。
這估計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經歷的最輕松的應酬了。
離開百老彙，周舟又坐上許陌的車，這次是送她回家。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音響裏播放着輕緩的音樂，聽得人昏昏欲睡，沒過多久，周舟真的打起瞌睡來。
等車子停在小區樓下，她才醒過神來。
“到了。”許陌說。
周舟解開安全帶，想了想，說：“今晚謝謝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許陌皺眉，想了想，說：“那你準備什麽時候還？”
周舟：……
果然，心機男！
“許總想要我怎麽還？先說好，太過分的事我是不會做的。”周舟說。
許陌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說：“這樣吧，過年陪我過，就算你還了人情。”
周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