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過招)
周舟一聽許陌的話, 就知道這個男人對她還不死心，想都沒想，說：“我自己能做飯吃, 不需要別人給我做。”一句話就把他歸到“別人”的分類裏。
許陌突然被噎住。
他準備了許久的情話, 原來只感動了他自己。
但他也不氣餒, 說：“以後的事先不提，今天我來都來了，能讓我使用你的廚房做一餐嗎？”
周舟抱着雙臂, 靠着門框, 無奈地看他，挑了下眉說道：“随便吧。”
許陌得了她的允許, 也沒說什麽，低頭忙上手頭的事來。
周舟原本想走開, 但看他手忙腳亂地翻着櫃子找東西，一副沒頭蒼蠅的模樣，不得不站在門邊，開口給他提示。
有了周舟的指揮，許陌順利找出鍋下了米, 插上電話後, 他又轉身去準備材料。
廚房的燈光是白色的, 看起來有些清冷。
許陌進來時, 脫掉外套，裏面也是西裝革履，這回為了方便，他上半身脫得只剩下一件襯衣, 袖子挽到手肘處，衣領處解開兩顆扣子, 看起來随意有慵懶，少了幾分精英做派，多了一點居家的味道。
周舟站在門邊，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來，她剛學烹饪那會，曾經也幻想過這個場景，她在廚房裏忙碌地準備晚餐，他進來幫她端菜添飯，間或給她一個淺吻，在她想來，這就是最幸福的日常。
萬萬沒想到，她曾幻想的場景，今天卻是以這種滑稽的方式出現。
周舟又看了一會，才擡腳走進去，打開上面的櫥櫃門，那出樣東西遞給許陌。
許陌看那東西一眼，疑惑地接過來，然後攤開，發現是一條帶着花邊的碎花圍裙，粉色的，滿滿的少女氣息。
許陌嘴角不明顯地抽了抽，說：“還是算了，我不需要圍裙。”
周舟目光移到他一身名牌上，說：“沾上點油腥，你這衣服就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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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甚在意地說：“早不知廢了幾件，多這一件不多。”
周舟：……
也就是說，許陌在來她面前獻藝之前，不知道已經練過多少回了，這是故意說給她聽，在她面前賣乖邀功嗎？
最後許陌還是堅持不肯圍上那條粉色圍裙，這估計就是他的底線吧，周舟也沒再勉強，将圍裙放回櫃子裏後，就轉身出去了。
窩在沙發上，一邊聽着廚房內的動靜，一邊跟趙芸芸聊微信。
趙芸芸：還發燒嗎？
周舟：沒。
趙芸芸：我剛忙完，需要幫你帶份晚餐嗎？喝不喝粥？
周舟：不用，許陌在幫我煮。
趙芸芸：？？？？趙芸芸：？？？？？？？？？？
趙芸芸：你是說你的前夫許陌？？
周舟：還有別的叫許陌的？
趙芸芸：……
還以為趙芸芸要發點什麽過來，結果下一秒，趙芸芸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周舟無語地看着來電，又看一眼廚房，最後起身進屋接電話。
一接通，趙芸芸的聲音劈頭蓋臉砸了過來，“周舟，你是發燒把腦子燒傻了嗎？？你居然放許陌進你家，還讓他給你做飯，你就不怕他趁機對你圖謀不軌嗎？”
圖謀不軌？應該不會吧，上次被下藥，許陌寧願傷自己，也不趁人之危，這一點周舟還是比較放心的。
“他不會。”周舟說。
趙芸芸的聲音又拔高幾度，“你居然還幫他說話，舟舟，你是不是被綁架了？？是的話你就眨眨眼！”
周舟翻白眼，“別鬧。”
趙芸芸說：“你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又跟他走那麽近了？”
周舟抓了抓頭發，這段時間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沒時間去剪頭發，頭發都長到肩膀上了，她一邊想着哪天有空去剪，一邊對趙芸芸說：“沒走近，我也沒想到他晚上會過來，還買了不少食材，說做飯給我吃，這會還在廚房忙。”
趙芸芸聽完哼哼兩聲，說：“他目的性這麽強，你別說你看不出來。”
周舟：“我知道。”
趙芸芸嘆氣，“知道就行，不過話說回來，要是你想回頭跟他談，我也不是真反對，但還是得考慮清楚點。”
周舟果斷道：“不用考慮，我壓根沒想再和他談感情。”
趙芸芸：“行吧，別委屈自己就行。”
周舟應了聲，挂斷電話，轉身準備離開房間，卻瞥見半開合的房門外，男人修長的身影就立在那裏，背着光，目光沉沉，隔着厚重的陰影，遠遠地看着他。
是不是聽到她的話了？
這樣也好，說不定是個讓他徹底死心的契機。
周舟往外走，準備開口說點什麽，沒想到先被他開口打斷，只聽他平靜地說：“粥好了，可以吃。”
被他這麽一打岔，周舟也不好再說別的，點點頭，跟着朝餐桌走去。
歐式圓桌上，白色的骨瓷碗裏盛着熱氣騰騰的扇貝粥，扇貝粒粒飽滿，白粥軟糯适中，其中還摻着點剁碎的瘦肉，粥面撒了點翠綠的蔥花，看起來鮮甜可口，讓人食欲大振。
不用他開口催促，周舟就很自覺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湯勺舀一口粥嘗了嘗，随即很捧場地說：“好好吃。”
許陌雙手撐着桌沿，一臉嚴肅地等着她品嘗，在聽到她誇獎後，大大地松口氣，問：“你喜歡嗎？”
周舟挑眉，如果她說喜歡，許陌肯定會得寸進尺地說：那我以後經常來做你吃。
想了想，她說：“嗯，下次我按你這方法，自己做來吃。”
許陌：……
周舟連吃幾口，見許陌仍舊站在一旁，又發現桌上只有她一碗粥，不禁疑惑地問他：“你不吃嗎？”
許陌淺笑，搖頭道：“我還有個應酬，這會就得趕過去，你慢慢吃，鍋裏還有。”
周舟應了聲，沒再吭聲。
許陌有些落寞地看了她一會，站直起身，說：“那我先走了。”
周舟放下湯勺準備起身送他，
許陌阻止道：“你繼續吃吧，免得粥涼了。”
他穿上西服外套，走到玄關換鞋，又回頭叮囑道：“你還在生病，吃完早點休息，冰箱裏的食材，你要是懶得做，就給我打電話，我過來做你吃。”
周舟沒點頭，只說道：“你不是有應酬嗎？快點去吧，再見。”
許陌無聲嘆氣，“再見。”
說完，他取下大衣，回頭沖她點點頭，拉開門出去了。
大門被輕輕扣上，周舟筆挺的脊背瞬間垮下來，本來生病後精力就很有限，剛剛還要強打精神跟許陌過招，這會感覺累慘了。
很快将一碗粥吃完，周舟便去洗澡休息了。
臘月20那天，杜恒下藥的案件開庭審理，周舟做當事人之一，也需要出庭。那是事隔20天後，她首次見到杜恒。
除了清瘦一些外，杜恒看起來并沒有太大的變化，而且看起來還挺淡定的。
周舟過來時，是許陌去接她的，路上許陌已經跟她打過預防針，說結果應該不會重判，杜恒請的辯護律師，在國內也很有名，且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
周舟點點頭，表示接受，她從一開始就表示尊重法律。
她對杜恒沒有多深的仇恨，只是通過這件事，讓她認清杜恒的真面目，這就夠了，沒有杜恒在身邊左右她的工作，她管理起公司也沒有現象中那麽難，這就是成長。
杜恒時常将目光停留在周舟身上，既然已經撕破臉，杜恒也無需再僞裝，他看向周舟的眼神，炙熱又偏執，非常具有攻擊性，周舟被看得很不舒服，但也只是皺了皺眉，不躲也不閃。
庭審正式開始後，雙方的律師便唇槍舌劍地相互攻擊起來，當事人，證人，輪番上場，輪到周舟上去，她冷淡地回答着兩個律師的問題，當天她藥效發作後，後面的事就完全記不得，律師問了她幾個簡單的問題後，就讓她下去了。
因為不是很複雜的案件，庭審很快結束，但結果不會當場出來，得回去等。
走出法院，許陌跟律師說着話，他們正在猜測法官可能給出的審判結果。
周舟走在他們身邊，安靜地聽着。
下樓梯的時候，周舟腳下沒注意，不小心崴了一下，許陌第一時間，動作敏捷地伸手摟住她，“腳沒事吧？”他問。
周舟試着走了一步，說：“沒事。”
許陌點頭，但摟着她的腰的手，還是不放心地握住她一邊的手肘。
很快，他們身後又跟來幾個人，周舟不經意回頭看一眼，立時定住。
是杜恒和他的律師。
杜恒也是第一時間看到他們，腳步也慢了，他低頭跟律師說了什麽，然後就朝他們走來。到了他們面前，當着許陌的面，問周舟：“能借一步說話嗎？”
從那天在公司被帶走後，周舟跟杜恒就沒好好說話，她心裏是有話要對他說的，見他這會過來，也就點點頭。
許陌不悅地看他們，但他沒立場代周舟決定什麽，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走到臺階下的大樹下。
“周舟。”杜恒聲音微沉，聽起來有點小緊張，“你恨我嗎？”
周舟想了想，說：“恨，還談不上，我只是想問你，你既然喜歡我，為什麽不光明正大追求我，而是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我這麽信賴你，說不定就答應了，和你談場戀愛了呢？”
杜恒聞言，擡起頭來，有些震驚地看向她，“追…追你？你會答應嗎？”
這麽多年，他的暗戀已經成習慣了，現在想來，都是自己的懦弱害了自己。
周舟冷笑，“當然不會，在你讓人下藥後，我跟你就絕技不可能了。”
杜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