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太子被陷害
轉眼到了除夕,昨晚思岚就準備好了虞姝要穿的衣裳,一件新做的紅梅綴雪雲錦裙,郡主最愛梅花,今日又是除夕,穿紅色的喜慶。
傍晚時分,婢女給虞姝換好衣裳,思岚端來一個盒子遞給虞姝,“郡主,這是五彩符,王妃娘娘給奴婢的,說讓郡主除夕戴上,可保平安,郡主看看喜歡哪個”
“就這個紅色兔兒的吧,娘親真好。”年年除夕都有這個習俗,她還以為今年沒有了呢。
“是啊,王妃娘娘心系郡主,保佑郡主順順利利,平平安安。”思岚把五彩符系在她腰間,有些像香囊,五彩的,偏紅色,中間的白色兔子又正好似紅梅上的白雪,搭配這件雲錦裙正好。
虞姝看着這個五彩符,用手晃了晃,想到什麽,看向思岚:“再給我一個。”
“郡主要送人嗎?這兒還有好些個,郡主挑挑。”思岚捧着盒子。
虞姝從裏頭挑一個青色的,上頭繡了一只老虎,“送一個給太子殿下。”
“好,郡主可真是事事都想着太子殿下。”
“殿下很好。”虞姝把偏青色的五彩符放到袖中,皇後已去,那她就把娘親給她的愛也分一點給太子殿下。
“郡主喜歡就好,再把織錦毛絨披風穿好,外邊再如何冷也不會凍着郡主了。”
“我都被你們兩個打扮的像個團子了。”虞姝的小臉蛋被裹在毛茸茸的披風內,讓虞姝想到毛茸茸的兔兒。
“郡主這樣才可愛呢,待會聖上瞧見一定喜歡。”
“貧嘴,記得把梅花酒帶上,獻給聖上。”
“奴婢記下了,郡主吃些點心,別餓着了。”
“也好。”宮宴上總不好大快朵頤,得吃點墊墊。
賀雲槿這幾日舒心許多,太子府的下人再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比他這個主子還忙。
桌上有熱茶,火爐內有炭,門外有護衛,院子裏也打掃的幹幹淨淨,見到他的時候不曉得多尊敬,就差把脖子縮到肚子裏去了。
也不知她是如何教導的,分明自己也還是個小姑娘,竟也學會了主母們的手段,她給他帶來了太多驚喜。
今晚有宮宴,宮宴之前他要去正陽宮給父皇送年禮,年禮他已備下,讓餘鈞尋來的一副棋子,用和田玉所做,也算精美。
帶着年禮去給父皇賀年,在正陽宮外,已有不少皇子公主和妃嫔等着,見他來,無人問好,無人行禮,他也習慣了,年年向父皇送上年禮的時候,他都是最不打眼的一個。
正陽宮大門打開,李竟宣了衆人進去,皇嗣按照年紀按照皇子公主分站兩列,妃嫔以皇貴妃為首依次排列,排了三隊人進入大殿,跪下行禮問安。
“平身,時日匆匆,白駒過隙,一年又過去了,孩子們也長大了。”乾德帝看着十幾個孩子,頗為欣慰,他的子嗣不算少,且皇子頗多,在皇家,開枝散葉是極其重要的事。
接下來是衆皇子按照年紀大小奉上年禮,其實應當是太子最先,可已經無人記得這個規矩,最先開始的豫王,送了一株南海珊瑚,引得乾德帝龍心大悅。
之後寧王、平王等都十分滿意 ,輪到了賀雲槿。
年禮在門口就遞交給了宮人,然後由李竟打開,李竟打開太子的年禮,正預備唱名,神色卻頓住了,“聖上,太子殿下的年禮……”欲言又止。
“怎麽了?”乾德帝心情算不錯。
“回禀聖上,太子殿下的賀禮是一副和田玉棋子,只是……有幾顆棋子碎成兩半……”李竟有些忐忑,把年禮端到了乾德帝的面前。
乾德帝看了一眼,在明面上,有四顆白子碎成了兩半,“四”同“死”,頓時心情便不妙,一掌推開,“太子,你來給朕解釋解釋,這碎裂的白子是何意?”
賀雲槿眼眸微蹙,提起衣擺跪下,“兒臣不知,兒臣交給宮人的是完整的棋子,不曾碎裂。”
“不知?你這意思是旁人動了你的年禮?”乾德帝微眯起眼,一掌拍在案桌上,“連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好,你有何能耐勝任儲君?”
“兒臣無能!”賀雲槿以頭觸地,眼神陰霾,手背青筋顯露,往年都是各自拿着禮盒遞上,可今年卻說怕貴人們端着累手,提前收了去。
那時他便察覺到不對勁,可又無法言說,衆人都如此,他如何能做反常之舉?
原來是想在他的東西上動手腳,他已經選了最挑不出錯的棋子,可不管是什麽東西,只要是他的,興許今日都不會有完整的東西。
而父皇,也不會過問緣由。
每每出了岔子,父皇都問他同一句話:“如何勝任儲君之位?”
儲君儲君,似一道枷鎖,困住他半生。
“來人,方才這些東西是誰看管的,可有人靠近過?”
方才看管年禮的一個內侍跪了下來,“聖上息怒,這些年禮都是老奴親自看管,無人碰過,老奴更不敢碰啊,求聖上明鑒!”
“哼,都說不知道,把全部的年禮打開查看,若是內侍失誤,總把不至于只有太子的年禮出了岔子。”乾德帝看都未看跪在地上的太子一眼。
衆人匆忙打開,查看之後,只有賀雲槿的棋子出現了破損,而其餘人的年禮都無差錯。
乾德帝龍顏大怒,“太子,你可有解釋?”
“兒臣想看一眼棋子。”賀雲槿沉聲道,他此刻多說無益,大殿內無人會信他。
“給他。”乾德帝使了個眼色。
棋子被送到賀雲槿面前,他拿起仔細打量,才放在一邊,“父皇,這四顆碎掉的棋子與完好的棋子并非出自同一副,父皇若不信,盡管讓工匠查驗。”
乾德帝臉色微凝,“不是同一副?”
“父皇,興許是有人捉弄四弟,今日是除夕佳節,不如饒過四弟這次。”豫王站了出來,一副好大哥的模樣,端的是體貼弟弟。
“是啊,父皇,宮宴就要開始了,兒臣懇請父皇寬恕四弟一次,日後四弟一定越發謹慎,不敢再出這樣的岔子。”寧王也站了出來,可這話說的,怎就把罪責都推到了賀雲槿的頭上呢?
之後幾個王爺自然也是不逞多讓,都站了出來為太子求情,看起來是兄弟情深啊,往日都不見這般團結景象。
乾德帝是長輩,自然喜歡看這般兄弟一心的景象,可同時又因為旁人的“懂事”,越發襯托的太子“無能”,心中對太子的怒火也就越盛。
“罷了,你們都是好孩子,知道體貼兄弟,太子你瞧瞧,你可有學到半分兄友弟恭?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就算這碎裂的棋子不是你送的,到底是你送的年禮出了岔子,你還有何可辯駁的嗎”
“兒臣,無可辯駁。”賀雲槿的心沉入崖底,那點子想辯駁的心思也沒了。
他又能如何辯解呢?此刻不過是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這樣的事,他遇到太多次了,無論他是對是錯,只要被這群“好兄弟”攪合一番,最後他都是被父皇責罰的那個,從無例外。
他有心反抗,可這個局面,無異于以卵擊石,不知她又會有何化解之法呢?
“既然無可辯駁,那朕也不好偏袒于你,今日你便不必參加宮宴了,即刻回太子府閉門思過,你可願意?”
乾德帝的語氣是恨鐵不成鋼的,兒時太子也算機靈,可不知為何,自從皇後薨逝,他無人管教,日後行事越發乖張,到了如今連這點子分寸都沒了,年禮都敢出岔子,還把他這個父皇放在心上嗎?
“兒臣遵旨!”賀雲槿的頭觸碰到地毯,柔軟的地毯也消不去他的屈辱,有時候他甚至想,他是否非父皇親生,若不然為何待他從未有過父子之情。
到底是天家情薄,還是他情薄?
再無人求情,皇貴妃嘴唇微動,本想說點什麽,可今日特殊,她貿然示好怕更引人懷疑,對太子興許不利。
她看着賀雲槿寂寥削瘦的背影,有了蓁蓁的提點,她才發覺這些年太子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賀雲槿一步一步離開正陽宮,邁下臺階,夜色漸起,微紅的額頭隐沒在黑夜中,手心冰涼一片,眸子幽暗。
四周有不少宮人打量他,他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結局,可事情發生了,心中還是有難言的滋味,一道道視線宛如細針紮在心上,讓人麻木。
他攥緊了拳頭,挺直脊背,步伐穩重的往前走。
虞姝從西華門入宮,陪着她來的是淩珠,有內侍帶着她們去延慶殿,才入殿,虞姝就四處張望,想找太子的身影,袖中的五彩符還要送給他呢。
只見豫王、寧王等人都到了,可是太子那個位置卻是空的,正想找人問問太子去了哪,有姑母身邊的婢女來找虞姝,“郡主,娘娘讓你今晚到端華宮留宿,和娘娘一道守歲。”
皇貴妃也是想着虞姝獨自在京,在宮內好歹可以和公主一道玩耍。
“好呀,我曉得了,如意,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去了哪,怎的還未到?”再不來該晚了,待會又被人抓住錯處。
如意頓了頓,“郡主不知道嗎?太子殿下送給聖上的年禮出了岔子,惹得聖上龍顏大怒,責令殿下不許參加宮宴,回太子府閉門思過,想來這個時候也已經到了宮門口。”
“怎麽會?”虞姝面上的笑意凝住,好端端的怎麽會出岔子呢,太子不是這樣不謹慎的人啊。
“奴婢也不甚清楚,只曉得太子今日是不會來宮宴了。”如意不曾入殿,自然不曉得發生了何事,還是聽別人說的一嘴。
如意很快離開,虞姝卻心急如焚,到底發生了何事,竟讓聖上如此惱怒,連宮宴也不許太子參加。
今日宮宴,文武百官皆在此,明日這事傳開,還不曉得被傳成什麽樣子呢,最重要的是,今日是除夕,太子卻要獨自過嗎?那樣孤單寂寞。
滿大街都是煙花爆竹之聲,唯獨太子府冷清的像是深夜,想想都讓虞姝難受。
“淩珠,把梅花酒給我。”
“郡主要做什麽?”
“我去找殿下。”虞姝接過酒抱在懷裏。
“可是郡主,很快宮宴就要開始了……”
“你等在這裏,就說我去取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