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眼中有殺意
“郡主,寧王是惠妃娘娘獨子,頗得聖上看重,還是莫要和寧王硬碰硬,忍一時風平浪靜,免得給太子殿下招惹麻煩。”趙映夢看似溫柔勸誡,可語氣裏卻是指責虞姝不懂事,要陷太子于不義。
“不行,忍一時越想越氣!”
虞姝還是這句話,眉頭擰的更緊了,若是寧王好生相勸也就罷了,可如今寧王卻是這般嚣張,若是讓了,豈不是讓寧王氣勢更盛,日後如何還能待太子恭敬?
且這是大街上,人來人往,衆人都明白,一旦太子退了一步,旁人便曉得太子地位比寧王低,那日後豈不是人人都有樣學樣?
虞姝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呢。
趙映夢再次被反駁,眼神幽暗,為何長宣郡主次次都要和她作對?
“殿下……”趙映夢看着殿下,眼眶微紅,似是一片心意被辜負了一般。
“殿下,你先坐着,我去去就來。”虞姝懶得和趙映夢争執,豫王她都對着幹了,還怕寧王不成?有她在,誰也別想欺辱太子!
賀雲槿擡眸,還來不及張口,人就下去了。
心裏百轉千回,五味雜陳,在之前,無論是哪個要讓路的,都是他退讓,身旁的人也勸他讓,都說忍一時風平浪靜。
可唯獨虞姝,告訴他“忍一時越想越氣”,不能步步退讓。
面對豫王如此,面對寧王還是如此。
他到底何德何能,能讓她如此偏袒。
“殿下,您可得好好管教郡主,這可是給您招惹麻煩呢。”趙映夢氣不過。
“閉嘴!”賀雲槿眼眸微擡,冷意迸發,漆黑的眸子透着寒意。
趙映夢小嘴微張,那瞬間,她仿佛對上了惡鬼的眼,吓的心跳都停了,她從未在太子眼中見到這般神色。
從前太子待她雖冷,卻也只是淡漠,可此刻,卻隐隐約約有着殺意。
不可能,怎麽可能,太子怎麽可能會想殺她呢?一定是她看錯了!
待要細看,太子已經起身下車了。
趙映夢心有餘悸。
“臣女見過寧王殿下,聽聞殿下去了赈災,殿下受累了。”虞姝端正的行禮,挑不出半點差錯。
見虞姝這般,寧王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坐着,掀開簾子下了馬車,“原來是長宣郡主啊,郡主免禮,本王今日才回,竟不知郡主回京了,真是有失遠迎。”
虞姝的地位,不必多贅述,寧王心知肚明,莫說豫王,他與平王還有适齡的世家公子,哪個不想娶虞姝入府,虞家獨一個的姑娘,先帝親封郡主,大燕獨此一位。
虞姝不卑不亢的望着寧王,比起豫王,寧王看着更加風流倜傥,有俠士之風,聽說寧王喜好結交江湖人士。
“臣女在嶺南待膩了,便回京待些時日,這不,請太子殿下陪同一道去城外看梅花,還請寧王殿下行個方便。”
賀雲槿在不遠處望着她,在外人面前,她絲毫不露怯,端莊溫婉的不似未及笄的小姑娘,神态倒像是那些高門主母。
可偏偏,每次在他跟前,虞姝都乖巧可愛的像是一只活潑的小兔兒,還是一只粉色的小兔兒,軟的一塌糊塗。
“哈哈,原來是四弟啊,本王還道是誰呢,郡主才回京,就能喚得動四弟相陪,真是厲害,本王往日有事喚四弟可是絲毫不願意搭理本王。”寧王背着手,有些輕佻的望向賀雲槿,也未行禮。
虞姝壓着心裏的怒意,豫王如此,寧王也是如此,太子殿下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太子殿下是個知禮的君子,若是寧王殿下好言相商,自然會答應。”
“是嘛,那今日本王急着入宮,怎麽不見四弟讓路?”
“殿下,雖說您年長于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到底是儲君,天地君親恩,親也得排在君的後面,寧王殿下覺着太子殿下該給您讓路嗎?”虞姝板着小臉望着寧王,似個老學究一般在讨論誰更尊貴的問題。
“呵,郡主才回京,怕是不知曉這京中形勢,還是少出來走動為好。”寧王輕蔑的笑了,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在他面前說太子比他尊貴呢。
“好巧,豫王殿下也說過與寧王殿下一般無二的話,您猜豫王殿下如何了?”虞姝勾起唇角,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緩緩靠近,“成勇侯府世子喬磊您認識吧?因以下犯上,對太子無禮,已被聖上廢除世子之位。”
她頓了頓又道,“哦對了,也許是老天有眼,喬磊已被人割了舌頭,砍了右手 ,險些命喪黃泉,殿下若是得空,盡可去侯府探望一番。”
後面這句話,虞姝說的很小聲,不似方才端莊,帶着些陰狠。
寧王眯起雙眼,看着虞姝,感覺後背一股涼意 ,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哪來的膽這般放肆?
可他又确實不敢輕易得罪虞姝,母妃已經不知提了多少次等虞姝及笄便向父皇求娶,虞家的權力,太讓人心動了。
“所以寧王殿下還是莫要對我說這樣的話才好,”虞姝搖了搖頭,“不吉利。”
空氣中安靜了片刻,寧王面對比他小上四五歲的一個小丫頭,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臣女見過寧王殿下,殿下萬福。”是趙映夢行禮的動靜打斷了這片寂靜。
“免禮,四弟可真是豔福不淺啊,左擁右抱,美人不少啊。”趙映夢是時常在太子身邊轉悠,可這長宣郡主卻着實不懂。
“殿下說笑,臣女本是恰巧遇到太子殿下與長宣郡主,擾了寧王殿下清淨,還請恕罪。”趙映夢在燕京多年,趙家也并非無能之輩,刑部尚書一職,可掌握不少生死。
寧王本該客氣點,奈何,趙家早已站隊豫王,與他無關了。
“既曉得擾了本王,還不快些退開,本王還着急入宮向聖上複命,耽誤了行程,四弟擔待的起嗎?”寧王直視着太子,眼神鄙夷,一個男人,卻靠着女人出頭,果真廢物。
賀雲槿收回看虞姝的視線,難得的笑了下,“這般重的罪責,孤可擔待不起。”
趙映夢一聽,得意的望了虞姝一眼,看吧,殿下還是會選擇退讓,她最了解太子了,虞姝還妄圖和寧王争辯,真是癡人說夢。
虞姝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失落,太子還要選擇繼續退讓嗎?如果他自己不硬氣起來,就算她再如何偏幫,也是無用的。
外人只能幫一時,卻不能幫一世,想要立起來,還得靠自己。
可接下來的話,卻讓虞姝眼睛亮了。
“既然四弟擔待不起,那還不得快些讓路,也別磨蹭了。”寧王嗤笑一聲,廢物就是廢物,有長宣郡主偏幫又能如何呢?
“孤何時說要讓了”賀雲槿的笑容霎時之間消散,眉眼淩厲,似煞神,“郡主說的對,天地君親恩,二哥雖是孤的兄長,可到底孤才是太子,才是儲君,這路,孤讓了,那是遵着長幼有序,不讓,那是尊卑分明,今日,只論尊卑,不論長幼。”
寧王一噎,他才離開多久,這個廢物竟也敢頂嘴了?
虞姝卻笑了,心中的失落散去,恨不得吶喊:太子殿下威武!
見寧王臉色難看起來,生怕寧王動手,虞姝迅速站到了太子的身旁,防備的看着他。
賀雲槿不看虞姝都能感受到,此刻她勢必又像是一只撐開了刺的小刺猬,想要護他。
這麽多年,這是第一次賀雲槿在外人面前強勢,其實應當也算不得強勢,只是和往常比起來有些不一樣罷了。
可這樣細微的反常也足以讓寧王惱怒了。
一直都乖順的綿羊怎能反抗呢?
“一別近月,四弟變化可真大啊,讓本王刮目相看。”
“二哥是否刮目相看孤并不介意,不早了,孤還要陪着郡主去賞梅,二哥快些讓開,免得耽誤了時辰。”賀雲槿站的板正,哪裏還有往日畏畏縮縮的模樣。
他這樣,讓寧王心裏疑惑重重,他離開的這一月,燕京到底發生了何事?
本不想讓,可在衆人面前,賀雲槿說的那番話又确實是規矩,且長宣郡主在,他若是動手,怕是也讨不到好處。
寧王皺了皺眉,餘光瞥了一眼護衛,那護衛極其有眼色,“寧王殿下,時辰不早了,若再不入宮,怕是聖上要怪罪。”
“罷了 ,本王趕着入宮,今日便給郡主一個面子,往後退,讓郡主先行。”
哪怕是要讓,寧王也不會承認自己是輸給了太子這個廢物,而是禮讓虞姝,長宣郡主,還是可以結交的。
“多謝寧王殿下!”既然寧王都這樣說了,虞姝自然也得給個臺階下,何必鬧的難看不是。
寧王的馬車往後退,虞姝回到馬車前,“殿下,請上馬車。”
“你先上。”賀雲槿淡然道,身上的冷厲褪去,又變成尋常模樣。
“好。”虞姝也不和他計較這些,上了馬車。
身旁的趙映夢看的心頭起了一陣無名火,可又發洩不得,只能咬緊了牙關,見太子讓虞姝先上,想來也是禮讓女子,她也緊随其後,擡腳要踏上馬凳。
賀雲槿卻手一伸,攔住了她,“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