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好像見過你(1)
離開了十年,我又回到了這個城市,因為爸爸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家他工作過的公司上班了,于是我們又回來了。對于爸爸的工作我是不怎麽關心的,嘿嘿,我就如媽媽說的那樣,是個驕生慣養沒心沒肺的丫頭,家裏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放在心上,只會伸手向他們要錢。
其實媽媽說錯了。真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上帝。我承認我是有點驕生慣養啦,誰讓爸爸媽媽那麽寵愛我呢。可是我有心有肺,家裏的事除了對爸爸媽媽的工作不感興趣外,其餘的我都非常關心的。我雖常常向媽媽要錢.可是每次我都沒要多少啊,其實我一直都是個挺節約的孩子。
我準備去看奶奶。這是我聽到我們又回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我想到的第一件要做的事。你想想,十年,十年有多少個日日夜夜啊,我奶奶沒想死我也想瘋我了,然後我就哭了。我覺得奶奶是想我想死的。當然,我心裏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奶奶是因病去世的。
說幹就幹。我從我的小豬存錢罐裏拿了錢到花店準備買一束菊花。奶奶生前最愛菊花,不管哪種都喜歡。可是我在花店裏只看到了白菊花。老實說,我不喜歡白菊花,甚至是讨厭,沒有任何理由。也或許是有理由的,只是我此刻想不起來了。
正當我伸手去拿那唯一的一朵菊花時,只看到有一只手那麽一抓,花就不見了。我挺直腰,擡起頭,看見一個男孩正緊緊地抱住那朵白菊,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你不要過來!于是我笑了。
從男孩的模樣和表情來看,他仿佛把我當成了小偷,要偷他手裏的寶貝,他不拿我就會要了他的命的樣子。不過,他的模樣真可愛,長得真是好看,小臉白淨,五官清秀出塵,看着我的眼睛像兩顆閃亮透徹的黑珍珠,漂亮得跟屏幕上耀眼的明星似的。我甚至懷疑他就是個明星。
可是我不允許他買走那朵花,那可是唯一的一朵啊,他買走了我上哪兒買去。十年沒有見奶奶的我一定要帶着她最愛的菊花去看她。
雙手叉腰,我擺出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對他說:“喂,那花我要了!”
他退後一步,把花抱緊了些,似乎是怕我了。看着我的眼睛,他說:“我不能給你。”聲音真是好聽。
哈,一個固執卻善良又好欺負的男生,讓人完全忽略了他的身高和年齡,以為他是個很可愛的小孩子。我覺得這很好玩,裝作不怕有什麽用,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其實在害怕了!
唉,我嘆了口氣。這麽漂亮又可愛的一個孩子我還真下不了手,尤其是他的那副小孩模樣,讓我覺得我在犯罪似的。放下手,對着他微微一笑,我特溫柔地說:“你必須得給!”
正在這時,站在一旁準備看好戲的店老板走了過來,笑眯眯地對我們說:“你們看,我店裏只剩這麽一朵白菊了,可是你們都要,搶來搶去地多不好啊。這樣吧,我以10元起價,你們誰出的價格高就是誰的。”
靠,算你狠,一朵破菊花賣10塊錢。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對方可是個善良的孩子啊,我可真不忍心發生也不希望看到我和他大戰一場的局面。那個孩子你別看他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他的固執不會讓他輕易妥協,而且那朵菊花對他來說應該是重要的。我敢肯定我猜對了,于是我說“好”,同時他也說了“好”。
“15!”我說。我雖不是什麽富家千金,可是這些錢對我來說算不上大數目。
“20!”
“30!”我說。我才不想一直跟他喊下去。我知道如果我喊25他一定會喊30。這麽下去就算贏了也會輸得很慘,更何況我就只帶了30元。我親愛的money啊!
Advertisement
他歪着頭看了我好一會兒,似是在思考,然後他像下了什麽重大決定似的将花遞到我手裏,轉身出了花店。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難過。輕輕地,我說了句“對不起。”只一會兒,我又想我為什麽要對他說“對不起”啊,是他自己主動放棄的,于是我把30元拿給了老板。看着她的笑容我真想給她一巴掌,你說這女人怎麽這麽黑心啊,30元錢就只給了我一朵花,還是一朵快謝了的菊花。但我只能看着花哭笑不得。
想到我節儉了一個月的零花錢就這麽沒了,于是在心裏狠狠的說:“臭小孩,別讓我再碰到你,不然就算你裝得再怎麽可憐我也不會可憐你的。我的錢啊,我親愛的心愛的疼愛的錢啦!我回家的車費啊!”
在彎腰将花放到墓前的時候我流淚了,因為墓碑上的照片已經模糊,因為我很努力也還是想不起奶奶的模樣。我想起小的時候坐在奶奶的大腿上,我知道,那個畫面裏的奶奶笑了。只是,畫面裏奶奶的面容是模糊的。我用手去摸她的臉,可是她卻消失了。
怎麽辦,奶奶?我已記不清你的模樣了。
∷∷∷∷∷∷∷∷∷∷
我的新學校的名字叫澤夢中學。我覺得很好聽,沒有理由地喜歡上了它。我所在的班級是高二〈4〉班,我不喜歡。從小到大我就不喜歡4這個數字,一直很讨厭它。我一直在想我為什麽讨厭它的原因,可是這麽多年了,卻一直沒有答案。我想:不一定每個問題都要有個答案吧,有些問題你永遠找不到答案,而有些問題不需要答案。
班主任姓林,叫什麽他沒有告訴我,我也沒興趣知道。林老師是個身體略有些胖,個子比一般男人稍矮的男人。笑的時候覺得他很和藹可親,但不笑的時候卻又給人難以接近的感覺。可他究竟是怎樣的性格,我就不太清楚了。希望別太嚴厲,不然我們就決免不了幾場唇槍舌戰,也許還得跑幾趟辦公室呢。
站在講臺上,林老師對着下面的學生們說:“同學們,今天我要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她叫魏伫彬。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她的加入吧!”
我在大家雷鳴般的掌聲中走上講臺。對着大家微微一笑,說:“你們好!我叫魏伫彬。就如我的名字一樣,我是個既有智慧又彬彬有禮的女生。”說到這裏我停了下來,繼續微笑着。我覺得有雙眼睛在看我,這讓我心裏不安,很莫名其妙的。
停頓的時間裏,我找不到那個看我的人。看着我的新同學們一個個交頭接耳地說着與我有關的話時,我補充說:“當然,這不是真的。我和大家一樣,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林老師看了看他的學生們,然後對我說:“魏伫彬同學,你坐到蕭明朗旁邊吧。”
“可是老師,誰是蕭明朗啊?”我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有些難過,因為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我沒有一個認識的人。看着一張張陌生的臉,我想起另一個城市裏的那些朋友們,不知道這一刻,他們是不是也在想着我。可是我想他們,很想很想。
正當我想着我的朋友們的時候,我看到窗戶旁的一個男生站了起來。我略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因為他就是昨天那個跟我搶花的男生,是那個我決定再見面時我不會放過他的男生。我敢肯定,從我一進教室就看着我的人一定是他。
他謙和有禮地說:“你好,魏伫彬同學,我就是蕭明朗。”
我走過去,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下。我敢确定,這期間一定有一個兩個甚至幾個幾十個女生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看着我。我好奇地看着蕭明朗,他也正看着我。老實說,他真好看,嘴唇薄薄的,鼻子也很好看,小臉上的皮膚超好,白皙又紅潤,只是看着就覺得溫潤有光澤,讓人聯想到最上等的玉。我想:他那張臉摸起來一定很滑吧。我真想摸一下。
可是我不能多看他一眼,因為他像個孩子般好奇地看着我,與他四目相視的感覺讓我很不好過。怎麽說我也是個女生,怎麽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在随時有可能被花癡追殺的情況下看她們的王子,還“含情脈脈”地對視N久。
這足以證明,我不是個多麽不勇敢的女生。
但我勇不勇敢,也不是憑這麽一件小事就能證明得了的。
整節課,蕭明朗都很認真地聽課。我本想制造一些事端打擾他的,以報複我30元錢加走路到公交站之仇。可是看他那麽認真的模樣,我又于心不忍了,還學着他認真聽講。
這真是怪事,想我魏伫彬可不是個肯認真聽課又如此有憐憫之心的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