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人順了一遍臺詞,開始對詞。
楚星河手裏拿着劇本,念臺詞:“阿黎,你助纣為虐,不會有好下場。”
秦不惑放下劇本,在屋內踱步,突然走近楚星河,擡起他的下颌,笑容冷魅:“奴才滿身罪孽活該千刀萬剮,您對衷心耿耿的屬下見死不救,又比奴才好到哪裏?”
楚星河不着痕跡的退後一步,蹙起眉:“太傅是本宮恩師,本宮當時別無選擇。”
秦不惑步步緊逼,周身氣勢溢出:“太傅大人三朝功勳,文韬武略,自然比奴才有用許多,太子殿下的決斷很明智。”
楚星河對他故意曲解自己的用意感到惱怒,他生來萬人之上,就算對他心懷愧疚,儲君的威嚴卻不允許他被如此輕慢,惱怒低吼:“放肆!”
秦不惑突然輕笑出聲:“這也叫放肆?”
動作配合語氣,他一把推開楚星河,意外的被手下的觸感震驚到,天仙居然有胸肌!
楚星河惱怒地眯起眼睛,轉身用力箍住秦不惑的雙手,交疊固定在頭頂的牆上,楚星河的力氣很大,動作狠戾不留情面。
被人牢牢制住,秦不惑這才發現楚星河的身高足足比他高出五六公分,起碼185cm,天仙美受居然擁有一副絕世總攻的身材!
由于雙手被牢牢鉗制住,秦不惑被迫挺起胸膛,這樣的姿勢看起來,就像他主動把胸膛送上去似的。
劇本裏根本沒有這段,難不成天仙自由發揮,臨時來了一段freestyle,那麽問題來了,自己要不要配合?
沒等秦不惑糾結出結果,楚星河主動放開他,語氣溫和:“今天就練到這裏吧,我先走了。”
說完,他向門口走去,沒人注意到,楚星河轉身的瞬間,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陰鸷狠戾,與剛才的溫雅判若兩人。
上一世,他對秦不惑沒什麽印象,只記得是跟在費司原身邊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今天看起來,卻跟他記憶中的不大一樣。
等到楚星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秦不惑仰面倒在床上,眼睛裏溢出狡黠笑意,萬人迷先生看起來并不像原書中的人畜無害,性格也跟小說中不太一樣,剛才,他可沒有錯過對方眼裏的厭惡與陰鸷,外表和內在反差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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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他的金主費司原一心以為自己的青梅竹馬是矜貴的紅朱砂,連動一動念頭都是玷污,卻沒料到人家根本就是妖異的霸王花,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拍攝現場,秦不惑在《吾皇》劇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戲。
《吾皇》是一部大IP,光是申請立項籌備資料,就花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它是制作公司今年重點開發項目,由原作者親自操刀改編劇本,目的是最大限度的保證劇作原汁原味。
背景架空,主角是太子,時值宦官九千歲把持朝政,一手遮天,朝廷內憂外患,以太子太傅為首的肱骨之臣,秘密搜集證據扳倒九千歲,不料九千歲爪牙遍布,早已察覺了太子黨的計劃,一幹人等全部下獄,其中一名西域奴阿黎是太子親信,早年間曾被太子救下,自小接受殘酷訓練四處收集證據,手中掌握的數種秘辛令人色變。
秦不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再睜眼,妖華橫生,輕浮媚色,粉色眼影下,眼尾妖媚挑起,眼中偶爾閃過一抹翠綠,他飾演的阿黎,是一個西域奴,天生異瞳,化妝師特意找來一對碧綠的隐形眼鏡給他戴上。
瘦弱的雙腕被精鐵制成的鐐铐吊起,腳尖堪堪着地,渾身血污漬,鞭痕刀痕,烙鐵燙過的皮肉焦黑翻卷,發髻散開,一張異域風情的臉從亂發中擡起,直直蹬視鏡頭。
洪導躲在鏡頭後面瞥見那個眼神,心髒都跟着狠狠顫栗。
絕色傾城又手段狠辣的西域奴活過來了。
阿黎周身找不出一塊完好的皮肉,但一張臉卻完美無暇,一點傷也沒有。
負責刑訊的官員用粗砺的馬鞭擡起他的臉,陰測測的說:“還不肯說?只要你肯指認太子意圖謀逆,本官就放了你,還可以許你榮華富貴。”
阿黎三天未進米水,炮烙傷口潰爛令他發起高燒,眼神渙散迷離,唇瓣卻透出一股子病态妖異的嫣紅。
他睜開眼睛,見到眼前布滿褶皺的臉,似乎有些失望,重新閉上眼睛,不聞,不看,不說。
刑訊官被他不辨雌雄的姝色晃了心神,呆了一會兒,又被他輕蔑無視的态度激起怒火,他猛然出手扇了阿黎一耳光,狠狠的掐住他的下巴:“今早的消息,太子已經放棄你了,集中力量力保太傅,你已經是一枚棄子,你的忠心和犧牲沒人看見,太子自顧尚且不暇,根本管不了你。”
阿黎細薄的眼皮下,眼珠滾動,好似并沒有受到影響,刑訊官接着說:“聽見今早的騷動了罷,太傅已經被放出去了,而你若是執意不悟,将永遠的爛在這裏。”
這話徹底打破了阿黎僞裝的平靜,他睜開眼睛快速掃向西北方的一間牢籠,那裏空無一人,太傅大人真的放出去了?
這時,天牢門口傳來動靜,一炷香後,端方儒雅的太子殿下身穿雍容明黃的朝服走進來,鎖鏈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阿黎眼裏放出精湛的光芒,射向太子,碧綠的瞳眸一瞬間亮起,好似一塊油頭十足的極品翡翠,碧綠璀璨:“殿下?”
太子腰間系着一塊羊脂白玉,紋刻三爪螭龍,刑訊官恭敬行禮,衰老的面容上堆滿陰險的褶子:“殿下,可是奉了陛下旨意,來審問囚犯阿黎的?”
見到阿黎的慘狀,太子俊秀濃重的眉毛不忍地蹙起,卻只能回答:“是。”
這一聲擊破了阿黎眼中的亮光,他不可置信的梗起脖子,碧綠的眼睛瞬間暗淡無光:“殿下不是來救我出去的?”
太子高貴的眉宇複雜的情緒掠過,有痛心,掙紮,難過,最後悉數化為堅定,成王敗寇,他決不能婦人之仁,朗聲道:“太傅已經出獄,洗刷了冤屈,如今是清白之身,你還是伏罪罷,免受皮肉之苦。”
話落,阿黎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眼中掠過乞求:“殿下不要奴才了?”
太子殿下一甩袍袖,背過身去,滿眼痛苦壓于眼底:“你誣陷重臣九千歲,罪大惡極,救無可救。”
阿黎的臉色灰敗下去,誣陷?人人都知道他說的事實,罪大惡極?他甘願為太子赴湯蹈火,到頭來,一句救無可救就把他放棄了?
主仆之情脆弱如斯,活該他天生命賤,太傅大人是太子恩師,他不過是一個卑賤的異族人,怎麽會天真的以為他忠心耿耿的主子會把他當成一個人看待?太可笑了。
阿黎突然狂笑起來,仿佛要将肺腑嘔出來,眼角溢出水水漬,刑訊官怒氣沖沖的給了他一馬鞭:“發瘋了嗎?識相的趁早招供,也好少受一些苦楚。”
粗砺的馬鞭上面布滿尖銳的倒刺,阿黎生生受了一鞭子,皮開肉綻,鮮血飛濺,卻止不住狂笑 ,傷口崩裂流出污血,字字泣血:“李成雍,我今天在此立下重誓,發誓毀你江山,焚你百年基業,不下阿鼻地獄,永不回轉!”
惡毒的誓言回蕩在陰森的天牢,太子不發一言立在一旁,冷眼旁觀。
刑訊官看他真的瘋魔了,從嘴裏撬不出什麽,回禀太子殿下:“囚犯許是瘋了,殿下您看怎麽處理?”
太子深深看眼阿黎,背過身去,聲音殺伐冷酷:“一個奴才,殺就殺了。”
——————
“好,卡!”
副導演面帶喜色的走過來:“不錯不錯,一條過。”
工作人員連忙給秦不惑松綁,洪導走過來誇贊楚星河:“很好,越來越收放自如了。”
現場的工作人也附和說:“楚哥演得真好,我都被帶進去了。”
楚星河解釋說:“對手演得好,有利于調動情緒,才會入戲快。”
洪導對楚星河更滿意了,起初合作時,他擔心對方成名早,難免傲氣,不好相處,經過相處才了解到,楚星河從人品到演技都完美得無可挑剔,對自己要求嚴苛。有時候他覺得不錯,楚星河常常自己主動要求再加一條,很少見到這樣有韌勁兒的年輕人了。
前幾天進組的秦不惑也不錯,他之前聽副導演說秦不惑演技如何爛,差點信了,結果一開機,他就知道挖到寶藏了,秦不惑演戲那股子靈勁兒和光芒簡直神了,簡直天生為演戲而生。
他問楚星河:“你跟秦不惑對戲的感覺怎麽樣?”
楚星河垂眸笑了一下,沒有貶低對手:“他的戲感很好,有時候都是他在帶動我。”
洪導對自己的眼光更得意了:“确實不錯。”
不遠處,費司原站在回廊下,投向秦不惑的眼神晦暗複雜。
路遠心中的震驚絲毫不亞于上司,他陪費總來探班楚星河,意外發現秦不惑也在這裏,當時費總的臉色陰沉可怕。
以為秦不惑居然糾纏到片場,不料,開機後,秦不惑完全變了一個人,演技精湛,他仿佛天生有一種令人着迷的魔力,能把人帶入到他的戲裏,随着他的情緒游走,為他喜而笑,為他嗔而癡。
路遠回過神,對被秦不惑牽動情緒變化感到惱怒:“小看他了,居然妄想靠近楚哥來博得您的關注。”
費司原驚訝的神情很快轉為厭惡,對秦不惑反感到極點,薄唇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滿腹詭計。”周身氣勢更冷。
費司原邁開長腿,走向人群焦點,楚星河的助理先看見他,驚訝地喊出聲:“費總!”
費司原見楚星河的目光掃過來,略顯淩厲嚴峻的面容緩和下來,眼裏盛着寵溺迷戀的柔光,人群中的楚星河耀眼奪目,天地間的容色獨占七分,宛如熠熠閃光的發光體,天生站在衆生之巅供人頂禮膜拜。
楚星河見了他,笑容疏離:“費總。”态度不卑不亢。
費司原聽見他的稱呼,眼睛暗淡下來,随後笑容熟稔:“說了多少遍,別叫費總,你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太生疏了。”
楚星河不着痕跡的拉開距離:“發小是沒錯,可你現在是我老板。”
楚星河自己有工作室,挂在M&Z名下,業務獨立,接通告找代言不通過公司,擁有絕對的自主權,費司原名義上是BOSS,實際上卻連他接了哪些資源都不知道。
察覺到對方不着痕跡的拒絕,費司原心中苦澀,目光下意識搜尋秦不惑的身影。
方便下一場戲順利銜接,秦不惑仍然穿着滿身血污的戲服,披頭散發的站在一邊跟道具人員說話,為了突出阿黎異族血統,化妝師特意把他的輪廓化得深一些,他的五官本就深邃豔麗,搭配一雙綠眼睛,絲毫不覺得違和,反而有種放肆生長的野魅。
不知道道具人員說了什麽,秦不惑俏皮的眨了眨眼,眉眼生動鮮活,宛如峭壁下不知名的野草,勃勃生長。
秦不惑離他不遠,卻從頭到位沒有看他一眼,好像根本不知曉他來了,可是怎麽可能?
費司原唇角諷刺,剛才他走過來時,分明看見秦不惑迅速離開人群,走到僻靜的角落跟別人說話,故意躲開他。
費司原心裏冷哼:欲擒故縱的把戲。
費總來探班,整個劇組戰戰兢兢,氣氛緊繃,生怕犯錯,一整個下午,秦不惑拍戲時認真對詞,閑下來時,就跑去洪導的鏡頭前反複查看,跟洪導讨論戲,沒有分給費司原一個眼神,甚至刻意避開楚星河。
由于費司原在場,全組神經緊繃,效率出奇的高,下午五點,拍攝任務完成,有人招呼秦不惑:“走吃火鍋去!”
秦不惑說要研究劇本,拒絕了。
他卸去假發,脫下戲袍,化妝師急着去見男友,秦不惑就擺擺手:“妝我自己卸,你快去吧。”
化妝師再三道謝,一陣風似的走了,沒過多久,片場的工作人員很快走光。
秦不惑穿着便服坐在鏡子前仔細卸妝,假發下的頭發濕漉漉的,他拿着卸妝棉在臉上倒騰,取下隐形眼鏡,眼珠赤紅,他随意撸把頭發,露出飽滿的額頭。
偶然瞥到鏡子裏的人影,吓了一跳:”費總?你怎麽在這?”
費司原悄無聲息的站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看着秦不惑的目光複雜,漆黑眼珠深沉無波,見他神色戒備,冷笑嘲諷,:“緊張什麽?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秦不惑滿頭霧水:“哈?”
費司原從來不是儒雅的性子,從小打架鬥毆,性格蠻橫狠戾,接受家族企業後,披上一層儒雅的皮子,收斂一些,但骨子裏的狠辣絲毫不減,蠻橫且自傲,不容別人反駁,只有在楚星河面前例外。
費司原見他一臉困惑,心中鄙夷更甚,裝模作樣的東西:“你大費周章擠進《吾皇》劇組,又故意躲着我,難道不是欲擒故縱想重新引起我的注意?”
秦不惑問號臉,這人腦子仿佛有坑,他都躲成這樣了,居然說勾引他?
秦不惑無語:“大哥,我都躲你躲成這樣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要勾引你了?”
費司原根本不信他辯解的鬼話,實在是因為秦不惑前科太多,纏人的功夫令人無法忍受。
他跟秦不惑是在一場活動中認識的,彼時的秦不惑是個新人,身上那種茂盛的朝氣在人堆裏格外紮眼,之前從未見過這號人物,費司原難免多看幾眼。
後來,秦不惑在後臺的洗手間堵住他,說自己被學校開除,有貌沒錢,讓他包養,那時費司原一門心思栽在楚星河身上,哪有空理會野花野草,當下拒絕了,給他一些錢,讓他回校繼續念書。
不料,從此秦不惑糾纏不休,陰魂不散,有一天,費司原被楚星河疏離的态度傷到,一個人跑到酒吧買醉,碰巧秦不惑也在酒吧玩,年輕人眼神桀骜無畏:“你要不要考慮包養我?”
也是在那個時候,費司原才發現秦不惑的眉眼間與楚星河有幾分相似,不知道什麽心理作祟,鬼使神差的答應了,開啓長達兩年的折磨和糾纏。
費司原只當他是個塑料娃娃,在一起後,費司原才意識到膚淺虛榮的秦不惑,跟楚星河沒有半點可比之處。他酷愛奢侈品和一切浮華的東西,央求他進了娛樂圈後,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走捷徑上,業務能力稀松。
楚星河不愛榮華,他卻癡迷享受,楚星河敬業克己,他卻懶散松懈。
在楚星河的對比下,他就像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空有一副華麗的外表,費司原越了解他,對他越厭倦膩歪,迫不及待的想甩開他。
費司原垂下眼睛,對秦不惑玩弄欲擒故縱的手段,感到膩煩,竟然敢把鬼主意打到楚星河身上,他面色森冷,心頭轉過幾百種念頭,樣樣都能讓秦不惑吃盡苦頭。
費司原一雙俊目詭谲多變,面罩寒霜:“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在耍詭計,再敢接近星河,我打斷你的腿!”
秦不惑眼神冷凝,小健及時上線:【親愛的宿主,系統檢測到您正和主角官配掰頭,請開始搶戲,在主角面前怒刷存在感,搶奪的戲份可以為您兌換積分,抵消懲罰。】
搶戲?這道題我會!
秦影帝一秒上線,把求而不得的怨恨表現得淋漓盡致:“你把楚星河當成掌心寶捧着護着,不代表全世界都要圍着他轉,費總自己思想歪,看誰都龌龊。我們之間關系已經終止,就算我故意接近楚星河,費總也先別忙着往臉上貼金,以為我接近他是為了在你面前多蹦跶兩下,或許我腦子清醒了,突然覺得你不香了,看楚星河比你好一百倍,突然迷上他了呢?”
費司原指骨咯吱作響,滿臉怒容:“你敢!”
秦不惑嗤笑一聲:“我有什麽不敢,楚星河,性格又好,有顏有錢,最重要的是,楚星河號稱十八公分。”這句話是書中原文,原文中是這麽寫的:與美人臉截然相反,楚星河的寶貝一點也不秀氣,反而青筋暴露猙獰可怕,宛如一頭兇獸,雖然他讀到這段的時候,弄不明白一個萬人迷美人受裝備上一把絕世重劍有什麽用。
費司原被他的浪言浪語氣得臉都綠了,唾罵道:”不知廉恥!”
秦不惑懶得跟他廢話,收拾東西拐出門。
怒怼無恥渣攻,就三個字,爽死了!
大獲全勝的感覺太好,秦不惑因此錯過了拐角處閃過的一片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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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惑的戲份并不重,最近幾天沒有他的戲份,閑的扣腳,在化妝間打游戲。
助理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叫原原,圓臉大眼睛,活潑可愛,之前幾次被原主欺負的眼淚汪汪,有點怕他,此時,她小聲問:“秦哥,秦老爺子六十大壽,舉辦晚宴,給咱們公司送了幾張邀請函,李主管讓我告訴你一聲,你去麽?”
秦不惑擡起頭問:“秦家,哪個秦家?”
原原瞪大眼睛,覺得他的問題簡直弱爆了:“就是冀中秦家啊。”
秦不惑眼中滑過一絲了然,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原來是秦家,他說:“去,當然要去。順便幫我約一下發型師。”
宴會當天下午,秦不惑發現自己沒有适合參加晚宴的衣服,原主的衣櫃裏各種設計獵奇的潮服,一件看起來很正常的短袖T恤,穿上後才發現領口開得很大,幾乎袒露半個胸膛,穿上那件參加晚宴,秦老爺子可能當場暈過去。
于是秦不惑約上助理原原去商場掃貨,兩人邊逛邊吃,享受難得的悠閑。
原原畢業不到一年,性格單純,很快拜倒在秦不惑糖衣炮彈的攻勢下,迅速統一戰線幫秦不惑聲讨費司原不近人情,同情他一腔癡戀錯付,她秦哥真是太苦了,被人當替身包養不說,還被正主粉絲追着罵洗腳婢。
兩人逛着,小助理突然瞪大了眼睛,匆忙拉着他躲進旁邊店裏。
秦不惑茫然:“拉我做什麽?”
小助理做噓聲的手勢,小心地扒開兩側衣服努努嘴,示意他向外看。
不遠處,并肩立着兩位大帥哥,一位西裝筆挺,衣冠楚楚,鑽石袖口熠熠閃光,站在人群中氣度斐然,粗略估計,一身行頭至少六位數,遠遠散發着一股人渣味兒。
另一位,任何一個形容詞放在他身上都黯然失色,寬肩長腿,面冠如玉,可鹽可甜。
兩人身高相仿,費司原走在楚星河身側,小心的隔開人群,隐隐作出保護者的姿态,狠辣的眼風時刻警惕,在楚星河看不到的地方,凝望他的表情柔和寵溺,仿佛懷抱稀世珍寶的孩童惶恐不安卻小心翼翼,把人盛在心裏眼裏,悲喜都是他。
楚星河戴了帽子和口罩,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僞裝,所幸是工作日,商場的人不多,沒有被人識破。
兩人一路挑挑選選,導購員殷勤備至。
小助理同情憐憫的看一眼秦不惑,為他不值,總裁都是大豬蹄子,秦哥人帥性格好居然不懂得珍惜,好心的小助理怕秦不惑受刺激,小心地提議道:“咱們買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秦不惑見她憂心忡忡,覺得好笑又窩心:“我沒做虧心事,憑什麽躲着。”
該躲的人是費司原。
當初追《萬人迷楚星河盛世美顏》連載,看到楚天仙的官配是費司原時,氣得秦不惑三天沒吃下飯,水晶白菜被豬精糟蹋了。
小助理見他表情忿忿,更同情他了,瞧瞧,秦哥都被刺激得精神恍惚啦!
秦不惑一步跨出品牌店,正好跟迎面走來的二人正面碰上,小助理在他身後閉起眼睛不敢看。
金主爸爸攜正宮娘娘逛街,迎面對上私下包養的小情人,這是什麽娛樂圈修羅場!
費司原見到走來的秦不惑,陰沉下臉:“你在這幹什麽?”
秦不惑越看越覺得費渣配不上萬人迷主角,不愧是作者親兒子,單單依靠神顏就能稱霸美人如雲的娛樂圈!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滑下楚星河的下三路,十分好奇且不解對方的重劍是個什麽樣,跟臉的反差到底有多大,這個困惑在他追書的時候就一直萦繞在心頭,被讀者稱作書中三大未解之謎,憑借他匮乏的想象力,實在想象不出,這樣一張大美人的臉下,藏着多麽可怕的重武器。
楚星河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始終在他的下三路打轉:······不單無腦且無恥。
秦不惑收回視線,把不解之謎留着下回分解。
正面對上費司原的眼神,如果目光能把人刺穿,恐怕他現在已經萬箭穿心,費司原的眼神狠戾含着警告,幾乎想活撕了他。
暗示他:敢多說一句話,他分分鐘打折他的腿!
幾人一前一後走進一家店裏,這家店主打高級定制,是不少明星大牌的首選。
費司原給楚星河挑了一套黑白撞色西裝,紐扣是鍍金的,價格上了七位數。
啧啧,白月光就是白月光,費司原出手真闊綽,原主跟了費渣兩年,除了一棟破房子,其他一概自理,同人不同命。
秦不惑走近內衣貨架,手下掠過一排排設計獵奇布料少得可憐的內褲,無意間停在一條黑色蕾絲邊真絲丁字褲上。
小助理張大了嘴,視線在秦不惑和那條黑色真絲丁字褲之間來回轉,結結巴巴道:“秦、秦哥?”
秦不惑滿腦子都是美人配重劍的不解之謎,絲毫沒意識到手底下的東西,茫然回頭:”啊?”
不等小助理開口,費司原走過來,看見秦不惑手裏的東西,心下暗罵浪貨,嘴裏不留情地挖苦道:“這麽饑渴?一天沒男人就活不了?”
秦不惑這才看清手裏的東西是什麽,幾乎本能反射想放開,轉念一想,他為什麽要聽費渣的?
于是,秦不惑不僅沒放手,反而将那條只有一片布條幾乎不能稱為內褲的東西拽得更緊,挑眉道:“渴死也不找你,不勞費心。”
中途秦不惑去了一趟洗手間,洗完手,他拽了兩張紙慢條斯理的擦手,冷不防被人拽住胳膊抵在洗手臺上,秦不惑看清來人,眼神挑釁且漫不經心:“費總不陪心上人,特意跑來洗手間堵我,突然轉□□上我了?”
離開楚星河面前,費司原徹底撕開儒雅的外皮:“我警告過你,不要接近星河,你想嘗試封殺的滋味嗎?”
秦不惑不懷疑費司原話裏的真實性,他有這個實力和資本在娛樂圈翻雲覆雨,他把用過的紙巾扔進垃圾桶,目光直視費司原:“我也告訴過你,我對你不再感興趣,也不會再去糾纏,我們的包養關系結束,不管我做什麽,你都無權幹涉。”
原主的記憶裏,費司原每次來都靜靜的坐在一旁,不許他動也不許他說話,什麽都不做,看一會兒就走,宛如一個神經病。
想來是想在原主的身上找到楚星河的影子,然而兩人性格天差地別,原主一說話就露餡兒,所以禁止他說話,在他眼裏原主只是一尊供他YY的洋娃娃,不需要有思想。
費司原仔細審視秦不惑,似乎在考量他的話裏到底有幾分真實性,秦不惑不躲不避,眼神坦蕩清澈,在那雙眼睛裏找不到半點熟悉的影子,對他的渴慕和癡戀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他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裏興不起半點漣漪,難道他真的決定放手了?
他收回思緒,暗道最好是這樣,冷哼一聲,對秦不惑的話不予置評,撂下一句:“最好是這樣,離星河遠點,你這樣的人不配接近他。”
費司原走後,秦不惑也離開了洗手間。
回到店內,費司原正在結賬,楚星河站在一旁,他随便一掃,三四個購物袋,至少幾十萬。
小助理見他回來,悄悄地湊過來:“咱們也走吧。”
秦不惑答應了,不過,走之前還有事情要做。
他徑直走到那排內衣架,挑出那條黑色的性感蕾絲邊真綢丁字褲,小助理嘴巴張大成O型:秦哥這麽open的嗎?
費司原和楚星河顯然也看到了,在兩人火辣的目光注視下,秦不惑态度從容地讓導購員包起來,經過楚星河時,嘴角翹起來,精致的眉眼頓時鮮活起來“楚哥,有的人表面看起來挺像人,其實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你把人家當兄弟,人家說不定想上你。”
提醒到這裏足夠了,秦不惑說完就走了,費司原見他靠近楚星河,臉色黑如鍋底,咒罵出聲。
沒人注意到的角度,楚星河神色諱莫如深,宛如夜間的大海,平靜的表面下湧動危險可怕的暗流,秦不惑似乎變得跟前世不太一樣。
他皺起眉,重活一世,楚星河不喜歡不可控的因素,任何脫離軌道的變量都要扼殺在萌芽裏,冷漠的眼裏閃過一絲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