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哆密酒店08
付零确實聽懂了。
雖然她沒有戀愛過,但是見得卻不少。
老媽的法醫鑒科院停屍間裏也一堆因愛生恨而被殺或自殺的很多人。
男女老少,誰也逃不過“情”這個字。
“出軌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付零溫聲細語,緊盯着王福豪的臉色,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死者能撩伯服務,也能撩別人。”
她沒有點明,但在座的人都能聽懂。
老爺子頭頂有點綠。
這一句話似乎戳中了痛楚。
王福豪的臉色如暴風雨般驟變,由紅到青由紫,十分好看。
“嘣!”他猛地在付零對面站起來,渾身肌肉繃緊仿佛下一秒就會把桌子掀翻一般。
身後的凳子因為王福豪的動作而整個兒往後掀倒,砸在瓷磚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另一個人動作更快,伯西恺幾乎是同時站起來,一只手不知道卡在王福豪的左肩什麽地方,似乎用了些力氣。
王福豪猶如漲到最鼓的氣球,出氣口突然被解開,所有的憤怒化成蒼白的神情。
“坐下。”伯西恺聲音清冷。
王福豪臉上的皺紋如刀刻般每一條縫隙都流露着緊繃的狂怒,卻因為伯西恺簡單的兩個字而如冰棱融化般平整,看的付零又蹙起了眉心。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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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付零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因為王福豪情緒暴漲而有些箭弩跋扈的氣氛,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之後,又恢複了平靜。
王福豪鐵青着臉,垂着頭,一言不發。
似乎承認了付零剛才的推斷。
只是付零有些詫異。
劇本殺而已,這老爺子入戲這麽深嗎?
是真生氣了啊。
伯西恺感受到小孩的目光,面色清俊:“你繼續問。”
付零兩指捏着手機,中指作為推動力,讓手機在指尖轉圈圈。她看起來惬意又随性,仿佛是一只咬住了獵物的赤狐。
“你生氣,就代表我猜對了。死者品行不端,才是你想要離婚的主要原因。”她字字句句,每一個音符都能讓王福豪的頭更低一些。
王福豪剛才忽然暴戾的模樣與他這一身儒雅的裝扮略有不符,這種氣焰落在付零的眼中,總覺得十分怪異。
付零想不明白的還有一點,既然王福豪都準備和陳鳳娟離婚,還有必要動手殺人嗎?
為了防止王福豪有所隐瞞,付零對其又進行了搜身。
從上到下,從裏到外。
十分幹淨,沒有任何跟案件有關的東西。
王福豪聽她說完之後,愣了片刻晃過神來,老爺子眼底怒氣又起:“你剛才在騙我?”
“騙你又怎樣?”付零抱着手臂,斜瞥着那個臉上縱橫這深深淺淺紋路的中年男人。“奉勸你最好學會控制你的情緒,以免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她的表情嵌入逆光之中,稚嫩的五官上多了些尋釁和不屑。
面前這個家族裏的大家長,說着想要和死者離婚,卻組織這場家庭旅游。誰知道是不是打着家庭旅游的一場密謀殺人呢?
再者,死者在二人的房間牆壁上留下了抓痕,王福豪卻不承認和她在房間裏發生了沖突。
審訊似乎進入了死胡同。
付零眉心蹙的發酸,只能先行讓王福豪離開,叫下一位嫌疑人進來。
王福豪離開桌子,沒有說話。
但付零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來自于他的陰沉。
“他剛才為什麽忽然這麽情緒化?”付零實在忍不住,問道。
伯西恺點了點自己手表:“也許你剛才,發現了他最大的秘密吧。嫌疑人對秘密的隐藏心不低于找出作案者,秘密對嫌疑人們來說也很重要。”
“怪不得。”付零撓撓鼻子。
她在猶豫要不要謝謝剛才伯西恺的幫忙,金小花推門進來,大咧咧的往付零面前一座。
這個比付零大了三四歲的女人眼睛哭的紅腫,手裏還捏着一張被眼淚沁的半濕的紙巾,正驕橫的說道:“有什麽好問的,問吧。”
“工作?”付零也懶得廢話,開門見山。
“大學剛畢業,暫時沒有工作。”金小花聲音帶着顫腔,眼睛紅的像個兔子。
“你和王英才的關系很好?”
“嗯。”
“你和死者的關系呢?”
金小花抿抿嘴:“一般。”
“一般?”付零聲音微揚,眼睛一轉冷哼道:“王福豪說你和你未來婆婆的關系可是很差啊。”
“你有證據嗎?”金小花紙巾揉成一團,十分不屑。“我還說是王福豪說謊了呢,我還說我跟死者只是點頭之交,沒有到很差的地步呢。”
付零也不吃她這一套:“你可以說謊,反正一會兒我會去問王英才。如果他跟他爸說的是一樣的,你确實和死者吵了架。我就直接把票挂你頭上,別的什麽都不管!你這樣不配合我調查工作,我只能認為你握着一張刀子牌!”
金小花臉一白,咬唇承認:“吵了。”
“原因,說。”付零也有一股子橫勁,這股橫勁來自于她的偵探底牌。
她印象當中,老爹審訊的時候好像就是這樣。
遇到嫌疑人不配合的時候,連吓帶騙才能套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金小花果然承認:“她誣陷我偷她東西。”
“偷了嗎?”付零。
“當然沒有!她就是不想讓我進王家的門!故意針對我的!”金小花氣哼哼,氣焰減消多了些委屈。“我跟陳鳳娟的關系是不好,但是我跟你說,王英才跟陳鳳娟的關系更差!之前差點到了要分家的地步,這次王福豪舉辦全家出游計劃,就是為了緩和一下王英才和陳鳳娟之間的關系。”
付零瞧她一副赤誠的模樣,似乎還不知道王福豪對陳鳳娟也動了殺心。
打着家庭和睦的名義而來的一次旅游,卻成為了陳鳳娟命喪黃泉的一天。
看起來有錢有勢的一家人,可真是“父慈子孝”、“夫和妻柔”。
這樣看來,這幾個嫌疑人對死者都是有過矛盾的。
嗯,包括這位英俊的服務員。
付零點開自己的攝像頭,把那張報紙投射到左側的一人高落地冰箱:“王英才二十年前被綁架過,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啊。”金小花點頭。
“這張報紙是你的,還是王英才的?”
“他的。”
對于金小花的這個回答,付零表示存疑。
如果報紙是王英才的,那麽說明這二十年裏,王英才并沒有忘記這件事。
二十年前的綁架案,和今天發生的這場兇殺會有關系嗎?
付零在金小花的身上也沒搜到什麽東西,只能讓金小花離開,喊來最後一位嫌疑人。
在等待的時間裏,她蹙眉看着僅有的幾個證據,無從下手。
“死者在被勒頸之前,是清醒狀态。”伯西恺忽然開口,把付零的思緒喊了過來。“所以你不用糾結安眠液的問題,就算死者死前喝下,但最終死因還是因為勒頸。”
“我知道。”付零瞥他一眼,擺弄着金小花的手機。“就這些手機密碼什麽的,連個提示沒有,真是讓我硬着頭皮猜。”
“你剛才不是詐得挺好的麽。”伯西恺語調微揚,倒少了些許疏離。
那雙琥珀色的貓兒眼半眯,看着她饒有興致。
“那也不能回回都詐吧?詐多了他們就不信了。”付零嘆了口氣,想着這金小花的手機是九宮格連線密碼,金、J?
她從第一排第三個點往下拉,跑到第三排第一個點,連出了一個不太像J的直角。
“滴”,密碼正确!
我可太機智了。
付零心想,她晃着解開的手機,沖着伯西恺晃了晃,得意洋洋。
伯西恺瞧着她,沒什麽表情的起伏,眼角微垂,神情莫測難辨。
手機裏面,的确有很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