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花，半生曉夢

第38章

那場大戰中幽夜被鬼符反噬得很嚴重，他的身心都化作了鬼符的祭品，如若再不住手必定堕魔，最後煙消雲散。

墨赫趕到時已經太晚了，唯一的辦法只有斬斷幽夜與鬼符的連接，可是他下不了手，他不忍傷害自己的愛人，他猶豫着甚至連握劍的手都止不住的在顫抖。

幽夜看着墨赫，眼中竟有那麽一絲的釋然：“白長，動手吧。”

“小七，我不可以這樣做，一定會有其他辦法的。”墨赫躊躇着，依舊遲遲不肯動手，一點都不像平時那樣果斷。

幽夜深情的看着墨赫，嘴角竟是帶着笑意的：“不要擔心，我不會這麽輕易就死去的。”說着幽夜沖向了墨赫的劍口，利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小七，不要！”墨赫大叫着，只見鮮血劃過半空，幽夜倒了下去，鬼符也因為失去了力量的來源掉落在了地上，天空中密布的烏雲消散開來，沾染了血氣的天空依舊一片湛藍。

半雲巅橫屍遍野，一片狼藉，周圍讨伐的士兵們頃刻間歡呼了起來，繁榮一世的半雲巅終于還是走向了終點。

墨赫抱着幽夜冰冷的身體癱坐在地上，他嚎啕大哭，崩潰到了極點，他的心髒如同被猛獸撕裂了一般，疼的叫人無法呼吸，世人都說機智要如青丘墨白長，可他到底還是失了算。

大戰結束，将士們凱旋而歸，獨獨不見立下頭功的墨赫，數日後墨赫失蹤了，連同封鎖在鎖妖陣中幽夜的屍身，為了堵住悠悠衆口，狐王将此事瞞了下來。

二十年後，一場天災降臨了人界的一個小村莊，見過的人都說那天夜裏空中電閃雷鳴，恐怖得很，可是只要是經歷過天劫的妖都知道這是有妖在度劫，而且這不是一般的天劫，很少有妖可以挺過來。

由于這場天劫墨赫暴露了行蹤，在天雷之中他苦苦護着的人正是幽夜，一些心懷不軌的人知曉了此事帶頭挑起了争端，為首的正是蛇王，他的野心人盡皆知，剛剛歷經了天雷的洗禮，墨赫很是虛弱根本無法逃脫蛇王的追殺，失去了記憶的幽夜哪裏知道蛇王的兇狠，不顧後果的幫墨赫當下了那致命的一箭，毒箭沒有殺死幽夜卻毒瞎了他的雙眼。

幽夜中了計，那毒液中竟然有幹擾心智的功效，幽夜的腦海中出現了墨赫刺殺他的那一幕，半雲巅血流成河，唯有墨赫手持利劍屹立在群妖之中，頓時幽夜失了理智，他痛恨着這一切的一切，也痛恨着帶來這一切的那個人。

第二次由蛇王發起的讨伐計劃開始了，大戰結束後，幽夜帶着對墨赫的滿腔恨意墜入了山崖，他再一次将所有的一切忘了個幹淨。

眼前漸漸變得清晰，淩柒不知道這是墨赫還是自己的記憶，這些都是他不曾知道的，與羅琦講述的相差無二，胸中的悲憤一股腦的全都湧現了出來，這些日子他都幹了些什麽，淩柒低頭看着懷中的銀狐，淚水順着臉頰滴落到他銀白的毛發上，懷中的銀狐好像有些許觸動，長長的耳朵輕微地抖動了幾下。

銀狐緩緩擡起頭，用他那粉嫩嫩的舌頭輕輕舔舐着淩柒臉上的淚痕，淩柒猛的将銀狐抱緊，嘴裏念道：“白長。”

墨赫身負重傷已經沒有化形的能力了，沒了眼睛他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不過他卻能感覺到淩柒哭了，為什麽要哭泣呢，他的小七還從來沒有如此傷心過呢，黑暗中墨赫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他忽然有點明白淩柒的感受了，那些沒有光明的日子是怎樣的無助與不安。

“白長，在你好起來之前就讓我來照顧你吧。”淩柒撫摸着墨赫柔順的皮毛，心中滿是悔恨，他從來都不擅長将感情表露在臉上，可是這一次他再也堅強不起來了，他到底還是有血有肉的，心也是會疼的。

聽到淩柒的話，墨赫很是激動，淩柒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好好跟自己說過話了，可是他一點也不希望淩柒因為這件事感到難過，更不希望他是因為愧疚才說出這番話的，墨赫舔了舔淩柒的手，希望能以此安慰他，現在墨赫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白長，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墨赫心中一顫，這大概是淩柒這輩子說過最動聽的情話了。

“不好了幽夜，我們已經暴露行蹤了。”就在這時羅琦沖了進來，她驚慌失措的抓住了淩柒的手，“你快帶着白長哥哥離開這兒，我和千月冥會掩護你們的。”

聽到羅琦的話淩柒的臉上竟沒有半點的驚慌，此時他已經又恢複了往日冷漠的樣子，他将墨赫放進了羅琦的懷裏，語氣那樣的鎮定：“羅琦，你先帶着墨赫走，我來會會他們。”

淩柒從懷中拿出了玉骨扇，潇灑地走出了屋子，屋外已被人團團圍住，顯然是之前追趕的暗衛，千月冥已經開始與他們厮打了起來，很快淩柒也加入了其中，千月冥看了淩柒一眼，有些擔憂：“阿夜哥，你怎麽來了？”

“來幫你啊，許久不交手，這玉骨扇也有些寂寞了呢。”淩柒沒有跟千月冥太多廢話，也加入了混戰之中。

千月冥詫異的看着淩柒，忽然覺得他所熟悉的那個阿夜哥又回來了，他們一人持劍，一人舞扇，二人配合得很默契，那些暗衛紛紛被擊退，恍惚間又回到了半雲巅的日子，以前淩柒教千月冥使劍二人配合得也是這般的默契。

玉骨扇一點都不比刀劍弱，被淩柒使得無比靈活，刀光劍影中，淩柒舞扇的聲音異常清晰，幾乎是招招斃命，很快便撂倒了所有的人，千月冥崇拜地看着有如天神一般的淩柒，他的神當年也是這般的風采吧。

“月冥，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也快點離開吧。”說罷，兩人騰空躍起沖進了樹林中。

兩人追尋着羅琦留下的記號向前趕去，半道上，淩柒有意甩開千月冥，猛然加快了速度，消失在千月冥的眼前，這時千月冥才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可是為時已晚，淩柒已經走遠再無處可尋，千月冥只好沿着剩下的記號先去與羅琦會合。

甩開千月冥後，淩柒看了一下四周，厲聲說道：“狐王，你還是快些現身吧。”

“哈哈，夜王還真是好眼力，看來這雙新眼睛用起來還是挺合适的嘛。”樹林間回蕩着陰暗的嗓音，樹葉被震得嘩嘩作響，“你故意引開我，不就是想護着千月冥那小子嘛，我就大發慈悲放他一條生路。”

突然間不知從何處射來了一柄柄飛刃，它們皆由樹葉所化，可想而知此人法力的深厚，淩柒也不急，也不躲，随手撚了一個訣，一個碩大的屏障張開當下了鋒利的飛刃。

“沒想到夜王還是這麽強，我甘拜下風。”狐王漸漸展露了身形，他的能力遠遠不止這些，淩柒才剛剛恢複妖力不久，如若二人真的打起來，淩柒一定占不了上風，可是淩柒也已經不是原來的夜王了，經歷了這一切，他又怎能認輸。

“狐王，你到底想怎樣？如若是為了鬼符我還是奉勸你一句，死了這條心吧！”淩柒收起了屏障，他并不想與狐王有實質性的争鬥，狐王陰險狡詐，不知道還會有什麽陰險的招數。

“我知道鬼符已經不在你身上了，你偷偷将它交給了幽岚，真不愧是幽夜，我算盡了一切，還是算不過你，不過我想要的東西一直都很簡單，如若你答應從此以後再也不踏入妖界半步，我就放過你們。”狐王滿臉的笑容，他并不需要淩柒做什麽，只要他不觸犯自己的界限就行，就像狼王一樣，從此再與妖仙二界的紛争無關。

“好，我發誓，今生今世不再踏入妖界半步。”這是狐王的計謀，淩柒再清楚不過了，這是狐王的驅逐令，發了誓，只要他再進入這裏，群妖就會與此為敵，至死方休，不過淩柒早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很好，你就帶着墨赫滾出妖界吧！”狐王大笑着，他點燃了手中的信號彈，此信號彈一出衆妖皆知，從此便再無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