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花，半生曉夢

第21章

“爹爹，您醒了。”看着淩柒睜了眼，幽歡這才放了心，小臉上有了幾分喜悅之色。

淩柒由幽歡扶着坐了起來，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歡兒，墨白長呢？”

“他去給您弄早膳去了。”幽歡看得出來爹爹的精神不太好，坐在床邊握住了淩柒的手，“爹爹別不高興了，歡兒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的。”

“謝謝。”淩柒半靠在枕頭上，心中一片苦澀，歡兒還是如此懂事乖巧，許久不見她應該長大了吧，可是自己卻看不見了，心下想着，淩柒無意間将手放在了眼睛上。

曾經那個心中的英雄如今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幽歡的心中也湧起了一股傷感，可是她不能哭，她已經長大了要做爹爹最堅強的後盾，幽歡将淩柒的手握得緊了些：“爹爹，我們出去散散心吧。”

“好吧。”淩柒的眉間舒緩了一些，這幾日他被墨赫保護的很好，根本就沒有獨處的時間，現在出去透透氣，也是挺好的，也可以趁此向幽歡詢問一些過去的事情。

幽歡拿來外衣替淩柒穿上，她束發的技巧比墨赫好多了，同樣是個簡單的馬尾卻使淩柒有了一種不同的氣質，顯得更加潇灑了幾分。梳妝完畢，幽歡扶着淩柒出了屋子，這個小別院原是淺殇雪居住的，如今成了幽歡的住處，院子裏種了許多的花草，現在已是深秋可那些花兒依舊争奇鬥豔，淩柒雖然看不見，但卻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早晨的空氣也格外清新，淩柒的心情也舒緩了許多，臉上也沒了剛才的惆悵，無意間他對幽歡輕聲說道：“歡兒，半雲巅的墨梅還在嗎？”

幽歡沉默的片刻，神色有些凝重，好半天才緩緩說道：“早已經沒有了，我們的家也毀了。”眼神中皆是哀傷，她掃過淩柒的臉龐，見淩柒已經舒展的眉，又皺了起來，幽歡趕忙說道，“爹爹別擔心，後來歡兒又找了一株，已經種在原處了。”

瞧見淩柒的臉上有了笑容，幽歡這才松了口氣，她知道那棵梅樹對爹爹來說有着不尋常的意義，費盡千辛萬苦終于又尋來了一株，前幾天去看時那株小苗已經長成小樹了，說不定今年就能開花了。

“歡兒，謝謝你，這些年是爹爹愧對你了。”這小丫頭從小就讨人喜歡，淩柒以前沒給過她什麽，如今更是愧疚不已。

“爹爹，歡兒最喜歡您了。”小丫頭還沒淩柒肩高，努力踮起腳尖在淩柒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香吻。

淩柒一愣，時光仿佛回到了從前，一個半大的小女孩兒，光着腳丫子在溪水中玩耍，墨赫悠閑的坐在樹下，淩柒也坐在墨赫的身旁，将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爹爹，這些花送給您。”小幽歡捧了一大束野花，歡快地跑到他的身邊，“歡兒最喜歡爹爹了。”幽歡抱住淩柒，小嘴親在了他的臉上。

淩柒沒有說話，臉上滿是笑容，寵溺地揉着幽歡紅撲撲的臉蛋，大概每一個深愛孩子的父親都會是這個樣子吧。

“歡兒難道就不喜歡我嗎？”墨赫将小幽歡從淩柒的身上拉起來，一臉壞笑地看着她。

小姑娘插着腰，嘟着小嘴，那張小臉上分明寫着“讨厭”二字：“如果阿長對爹爹好，我就喜歡你。”這小姑娘護着她爹爹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墨赫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随手搶過淩柒手中的花，将它制成了一大一小兩個花環，小幽歡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東西，兩只圓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花環直放光：“阿長，這是什麽？”

墨赫将大的那個戴在了淩柒的頭上：“好看嗎？”

“好看！”小幽歡完全被這給吸引了，目光一刻也不願離開，“那個可以給我嗎？”

“想要？除非你說，墨白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墨赫舉着花環，笑得別提多猥瑣了。

“墨白長是天下最好的人。”小幽歡故意提高了嗓音，說完就去拽墨赫的胳膊，“現在可給我了吧。”

“好好！”墨赫心滿意足地将花環戴在了幽歡的頭上，小姑娘高興極了，立馬跑到小溪邊臭美去了。

淩柒雙手環抱在胸前，扯下頭上的花環，閉上了眼睛：“無聊。”

“爹爹，您在想什麽呢？”幽歡看着忽然發呆的淩柒，心中有些擔憂。

黑暗中，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去撫摸幽歡的小臉了，淩柒又一次的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幽歡似乎是明白了淩柒的難處，拉起淩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爹爹，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願意去面對，不要忘了您的身邊還有我們呢。”

淩柒的心中一片溫暖，從以前開始他就很喜歡“家人”這個詞，還好身邊有你們在，淩柒揉了揉幽歡的臉蛋，嘴角終于浮現了笑容：“歡兒，再去別的地方走走吧。”

出了小別院，二人便聽到了争吵的聲音，淩柒本不願管這閑事的，幽歡卻搶先說道：“爹爹，是舅舅跟小紅叔叔。”聽她的語氣顯然是很擔心，也不再征求淩柒的同意，就私自帶着淩柒走了過去。

兩人在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淩柒停下了腳步：“這時去打擾他們不好吧？”

“沒關系，我們就先在外面聽聽是怎麽一回事。”幽歡拉着淩柒悄悄來到了房門前，偷偷地将耳朵貼在了門上。

“琛琛，你可知道，那奈何橋我走了三遍，孟婆湯也喝了三碗，可我就是忘不了你。”說話的人很是傷情，不過淩柒通過聲音可以判斷出來這人正是紅雨，聽他的稱呼，想必另一個人就是那晚給自己折扇之人，可是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幽歡的舅舅“淺莫琛”。

“那就再多喝幾碗，你就可以往生了。”淺莫琛的語氣很是絕情，一點都沒給對方留下餘地。

“琛琛，你當真如此絕情？我不怕你傷害我，只是你這樣一次次地拒絕我，讓我很痛。”說着紅雨撫上了自己的左胸膛，“這裏，我的心，它真的很痛。”

“你已經死了，沒有心了。”淺莫琛的語氣依舊那樣冰冷決絕，臉上也全是厭惡的神情。

“對啊，我已經沒有心了，可是為何胸口還是會痛？”紅雨滿臉愁容，撲過去，修長的指節撫過淺莫琛的胸膛，“琛琛，你這裏難道就不會痛嗎？”

“不會，紅雨，你是男人，我也是，我們注定無法在一起。”這句話無疑是對紅雨沉重的打擊，他抿了抿嘴，目光有些失神。

紅雨看着淺莫琛冷笑一聲，喃喃道：“男人又怎麽了？我這麽美，難道還比不過那些女人嗎？”

淺莫琛咬緊了牙，那句話幾乎是從牙間擠出來的：“再美你也不是女人！”

紅雨嘆了口氣，再不願受這樣的刺激了，打開了房門，看見門口兩人先是一愣，但随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淺莫琛癱坐在椅子上，胸口止不住地起伏，兩行清淚也随着臉頰滑落：“對不起紅雨，我撒了謊，我的這裏真的會痛。”淺莫琛捂住了胸口，“其實你比那些女人好看多了。”

“舅舅，小紅叔叔他走了，您不去追他嗎？”幽歡扶着淩柒進了屋，淺莫琛擡起頭看着兩人，心中越發苦澀，他對不起紅雨，始終都邁不出那一步。

“你們坐吧。”淺莫琛心中很是煩惱，也無暇招呼他們。

“歡兒，我們還是出去吧。”淩柒不想摻和人家的事，拉着幽歡就要出去。

淺莫琛看着淩柒，更加惱火了，他煩躁地揉着自己的頭發：“夜王，你還是在這兒等着墨長老來接你吧。”

淩柒的心思十分敏感，忽然問道：“殿下，難道知道些什麽？”

“你們那些破事我都知道。”淺莫琛雙手合十，語氣依舊那樣的霸道，“所以我才不想步你們的後塵。”

“爹爹和阿長怎麽了，他們不是一直很恩愛嗎？”幽歡注視着她的舅舅，舅舅的脾氣一向很好，可是只要一遇到小紅叔叔便會忍不住動怒，甚至牽連別人，幽歡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将怒氣撒到爹爹身上了。

“那你就要問問墨赫了。”

“殿下是想問在下什麽？”這時墨赫過來了，他走進屋裏将淩柒扶了起來，“小七，我們回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喜歡淺莫琛和紅雨這一對嗎？後面也會重點講述他們的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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