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多少鞭子?好好回憶, 多退少補。”
薄慎言伸開兩條長腿,身體向後靠,嘴上悠閑地咬着蘋果, 空着的那只手不知道在哪個衣服口袋裏摸出一枚硬幣, 學着原嘉逸教他的樣子, 也漫不經心地撥弄起來。
他沒說的是, 無論是多是少, 都從他盛江河一人的皮肉之痛上找補。
“你想幹什麽?”
盛江河抽手蹭了一把油光中混合着虛汗的腦門, 鼓起勇氣問道。
薄慎言騰地一下坐直身子, 一大步便邁到了盛江河的床前,擡手朝着那張令人憎惡的臉就給了他一巴掌, “我他媽問你話呢。”
宋嬌顏心神不定地待在門口,時而貼在門上聽屋裏的動靜,時而攥着拳頭在客廳裏來回踱步。
那薄家小子除了一張漂亮的臉, 壯得像個茹毛飲血的匈奴人,進了房間這麽久, 她擔心盛江河甚至被他悄無聲息地殺了。
正考慮要不要報警間, 薄慎言扭開門把手走了出來。
“伯母,伯父的狀态真心不錯, 多虧您照顧得好。”
薄慎言态度恭謹謙和,眼神溫煦, 就好像屋裏床上躺着的是他親爹一樣真摯感動。
“所以即便不去瑞士, 好像也沒什麽大礙。”薄慎言笑道。
宋嬌顏臉上的驚恐不比床上的盛江河少半分, 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伯父已經和我商量好了, ”薄慎言看了下手機,對照着上面的時間,“一周之後, 他的身體就會恢複健康。”
他揣起手機,又禮貌地點點頭,“屆時我會再來拜訪二位,告辭。”
站在門邊等着進去伺候盛江河的傭人們不禁詫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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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恢複健康……是商量一下就可以好的?
一屋子人目送着薄慎言走出別墅入戶門,看他擡腿邁進那輛周身漆黑的庫裏南中,慢悠悠掉了個頭,大搖大擺駛出院子。
薄慎言看了眼後視鏡裏咬牙切齒的宋嬌顏,勾唇嗤笑一聲,疾馳而去。
将鑰匙插進門鎖轉動的時候,隔着薄薄的門板,薄慎言聽見屋裏鍋碗瓢盆在慌亂之間發出的碰撞聲,以為原嘉逸摔倒了,急忙拔下鑰匙推門進去。
“怎麽了?磕到哪裏了?”
進了屋眼神就四處尋找着原嘉逸的身影,好在這小屋子的空間極為逼仄,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小飯桌邊上捧着碗擡頭看他的原嘉逸。
“沒有,聽見聲音吓了一跳,把盆弄掉地上了。”
薄慎言低頭一看,盆裏的泡面和湯果然撒了一地,小刺猬眼睛裏的惋惜呼之欲出。
他嘆了口氣,胸口發悶,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原嘉逸旁邊蹲下,接過他手裏裝着剩飯的碗。
“吃這些做什麽。”
冷飯,泡着方便面湯。
原嘉逸清清嗓子,好像挺高興,“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就想着随便吃點,誰知道突然又來了……我這就去做點好的。”
以為不會來了,不是不回來了。
他還是沒把自己當做家人。
“我回來,”薄慎言跟着原嘉逸一同站起來,上前圈住已經背對他往廚房走的青年,下巴搭在他肩上,“肯定要回來。”
原嘉逸咬着嘴唇,手指蜷在掌心藏到衣角下面,拼命忍住心裏的小雀躍。
回來。
薄慎言把這間小屋子,當做了他們兩個的家,回來了。
“原醫生,我好想你。”
他聲音低低的,帶着幾分無賴像是在撒嬌,擁着原嘉逸轉了個身,面向門口。
門口鞋櫃邊的牆上粘着一塊裂了點邊角的長鏡子,兩人所站的地方正好和鏡子平行。
“你……不是已經在抱着……了嗎?”
原嘉逸羞于啓齒“抱着我”這三個字,偷偷隐去了“我”,耳尖薄紅。
“抱着你的時候,看不到你的臉,看不到一秒,就會想一秒。”
薄慎言擡起原嘉逸的下巴,讓他看向兩人對面的鏡子。
鏡子破舊極了,連帶着顯色都很灰暗,可原嘉逸的臉卻泛着淺紅,手上局促的小動作也因此暴露無遺。
“這樣就很好了,我能抱着你,也能看着你。”
薄慎言輕吻他的肩頭,彎着眼睛看鏡子裏青年無法克制的羞怯。
原嘉逸擡手覆住薄慎言橫在他鎖骨前面握着他肩膀的手臂,輕輕捏了捏,“是不是餓了,我去做飯。”
看這小刺猬要走,薄慎言忙用了點力将人拉回來,這次是面對面。
他低頭含住原嘉逸的唇瓣,邊咬邊笑,“這樣也能看到我們原醫生的臉。”
被他搞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原嘉逸慌張地環抱着薄慎言的腰,想要離他近一點,似乎這樣他就不會那麽害怕,就可以再放肆一點,不管不顧地去喜歡薄慎言。
“原醫生是不是被蜂糖水泡大的小朋友啊?怎麽會這麽甜絲絲的。”
薄慎言捉到了原嘉逸猶豫着躲閃的舌尖,輕咬了一下,看到他疼得微蹙了眉頭,又趕快輕輕舔了舔以表歉意。
原嘉逸覺得自己一個已經快三十歲的男人,還被他說成小朋友,不由更不好意思起來,輕輕搖搖頭。
磋磨的是原嘉逸的嘴唇,可折磨的是他薄慎言的心。
再這樣下去,地上那弄撒的泡面湯都快把皮革腌入味兒了。
“來吃點東西,我去收拾。”
薄慎言放開原嘉逸微腫的嘴唇,牽着那幾根細瘦的手指走到床邊讓人坐下,将自己拎回來的精致紙盒放在原嘉逸手邊。
他滿意地看着原嘉逸臉上露出來的欣喜,半蹲在他身前,擡手去一個個打開紙盒。
“我,我想自己來。”
原嘉逸咧開嘴笑了一下,握住薄慎言的手腕,眼裏滿是期待。
“還說不是小朋友。”
薄慎言最看不得他可愛的樣子,忍不住伸脖子親了他一口,松開手站起來,“你自己來吧,我去收拾那邊。”
叼着蛋糕叉看薄慎言蹲在地上收拾面湯的背影,原嘉逸心裏滿滿漲漲的,有太多的複雜情緒想要從他閉塞的心髒裏沖出來,毫無保留地展示給薄慎言。
可是他不敢。
“薄先生,趴下和糯米還好嗎?”
這麽久以來,他一直對那兩個小家夥惦記得不行,今天問出口的意思也是想請薄慎言讓他見見它們。
“好着呢,天天待在奶奶身邊,胖的都快走不動道兒了,尤其是趴下,被奶奶喂的,快成了第一只年齡最小得脂肪肝的狗了,我告訴已經奶奶不要喂它那麽多了。”
想起那對小冤家胖得圓滾滾的模樣,原嘉逸抿嘴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它們兩個還喜不喜歡自己了。
薄慎言沒回頭,仔細清理着地上的污跡,又繼續說道,“你乖乖吃飯,明兒帶它們來見你。”
原嘉逸聽了這話,備受鼓舞,看自己手邊沒有什麽可以作為答謝給薄慎言的,便端着小蛋糕站起來走到薄慎言邊上蹲下,叉起一塊遞到他嘴邊。
“薄先生你也吃點。”
“這怎麽好意思呢?”
薄慎言邊說邊張嘴叼住原嘉逸手中的小叉子,眼睛看着他,逗弄的意味十足,在叉子尖上輕舔了一下。
這個動作的暗示心理太過濃重,讓原嘉逸猝不及防地紅了臉。
他總是喜歡這樣做。
擔心他吃飽了小蛋糕就不會再吃晚飯,薄慎言嚴肅地命令原嘉逸自己蓋上盒蓋,留到飯後才被允許吃一點點。
原嘉逸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将那些舍不得的吃食放進小冰箱裏,失落地走到書桌前坐下學習。
對原嘉逸這麽多天沒有去醫院的事情,薄慎言徑自理解為原嘉逸已經向醫院請了假,如今看他每天這樣悠閑地待在家裏,不但沒有懷疑,而且愈發高興。
那張漂亮的臉,最好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看。
背對着坐在桌邊的人沒有察覺到薄慎言的情緒,握着筆在紙上寫着寫着,突然甩動手臂搖了起來。
薄慎言剛蓋上鍋蓋,正靠在爐竈前看他,發現他這怪異舉動,連忙走過來握住他手腕,拿過他手中的筆問道。
“怎麽了?別動別動,我來。”
“宋揚把我的筆都拿走了,就剩這一支還斷油了。”
原嘉逸懊惱地接過薄慎言替他甩完的筆,在紙上劃了兩下。
醫院裏的日常對話,除了交流患者的病情,最多的就是:我筆呢?誰看見我筆了?我筆沒了,誰借我支筆。
連原嘉逸這樣有借有還的人,口袋裏都通常插着好幾支自己都不記得是從血液科還是呼吸科拿來的筆,更別提宋揚這種性子大大咧咧的人了。
“好了好了,不生氣,我一會兒去給你買一車,咱們坐醫院門口發着玩兒好不好?”
薄慎言笑着摸摸小刺猬的腦袋,輕刮他的下巴安慰道。
“不好,都是我的,我還要留着用呢。”
原嘉逸別扭地低着頭,被他捏着下巴上的肉也渾然不覺。
這段日子被他養得胖了點。
薄慎言喜滋滋地心想。
門口傳來敲門聲。
薄慎言捏捏原嘉逸的手指,“我去開門。”
他走到門邊,緩緩扭開把手。
一大捧通紅刺目的玫瑰花沖進薄慎言毫無防備的視線。
“嘉逸,我來看看你。”
作者有話要說:才回來,抱歉抱歉。劇情快要到高潮點了。
感謝觀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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