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聽到薄慎言挂了電話後說的這件事, 原嘉逸竟一時間沒有辦法搞清楚自己的心情。
作為被盛江河肆意欺侮了多年的原嘉逸,他是應該感到慶幸的。
可作為一名醫生和盛江河的兒子,他本不該有如此自私的想法,這未免違背道義, 甚至枉顧人倫。
薄慎言正背對着原嘉逸換衣服, 聽他沒有發出動靜, 便轉過頭去看他, 見他仍舊只是呆呆地揪着袖子低頭站在原地, 不禁有些奇怪,“你爸?心梗了, 你不去醫院?”
被他突然打斷了思緒,原嘉逸吓得愣怔着後退兩步, 卻沒注意到身後是薄慎言的床角, 膝彎撞得一軟,整個人向後跌去。
“小心!”
薄慎言在他前面看得一清二楚,剛要上前把他拉開一點,遠離那個床角,可無奈原嘉逸離床太近,速度也更快, 剛碰到他的手,原嘉逸就已經朝後躺去。
沖上去的薄慎言也被他倒下去的慣性帶得一起摔在了床上,壓在原嘉逸胸前緩了口氣, 還沒等他想要緩慢地起身, 看似無力實則想占個便宜時, 突然聞到一陣陌生又熟悉的氣息。
他身上怎麽好像有血氣?
薄慎言近日裏本就對原嘉逸關心過度,此時聞着他身上有奇怪的味道,不由下意識就想要剝開青年的睡衣仔細瞧瞧。
“薄先生!”
原嘉逸被摔得眼冒金星, 反應過來的時候,薄慎言的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寬松的領口馬上就要被拉開,他急忙按住薄慎言的手,推開寬厚的胸膛向旁邊滾了半圈,緊張地盯着薄慎言的眼睛警告他。
薄慎言也有點尴尬,撐着空下來的身下床墊解釋道,“我,我以為你哪裏受傷了。”
被他一語道破,原嘉逸更局促起來,忙捂着領口從床上站起身,“沒有,我沒有受傷,薄先生,我先去睡了。”
“你不去醫院?”
薄慎言懶洋洋地坐起來,盯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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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在乎盛瀾,但是對盛江河的印象實在是好不起來,先不說他不守舊約,不将盛瀾嫁給他的事。
光是盛家近年來到了北城,仗着薄家的後臺,盛江河做起生意來是個要錢不要臉的主兒,外加他在外面亂搞,和薄康一樣也弄出了個私生子來,讓原本該幸福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單憑這幾點,他就沒那麽在意盛江河是否安全無虞,有些教訓也是好的,反正盛瀾會在薄家的庇佑下一生平安。
可是原嘉逸不一樣,盛江河終歸是他的父親,多年來不忌諱他私生子的身份,供他上學,給他的母親治病,沒有恩情也有苦勞,按照薄慎容和薄康目前的親密關系來看,原嘉逸反倒應該好好讨好盛江河,未來才能有更大的出路,可他現在這樣,算是怎麽回事?
聽他這麽問,原嘉逸的腳步猛然頓住,聲音有些慌張,“我,我還要上班,需要早點休息。”
因為他聽見了自己內心深處的話。
讓他死,讓盛江河死,讓他下地獄,不要讓他再活過來。
原嘉逸覺得自己已經把一生中所有的恨意和冷漠都在今晚釋放了出來,他從未如此記恨過一個人,如果有,便是對這世間積壓的所有不滿,也仍舊及不上對盛江河的千萬分之一毫。
他仿佛認為,只要少一個人去看盛江河,便會少一個人為他祈福,盛江河就能一蹶不振地躺在床上,輕則難以動彈,重則一命嗚呼。
對此時的他來說,這兩種結果,無論最後是哪一種,都是好的。
背後的傷被虎背熊腰的薄慎言砸了這麽一下,似乎是又裂開了一些,原嘉逸疼得微微蹙起眉頭,自當是自己惡意詛咒盛江河所招致的報應。
看他的反應,薄慎言越來越詫異。
原嘉逸從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對貓狗都那麽好,又怎會置自己的父親于不顧。
可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實在不像盛瀾平日裏所說的那種兄友弟恭,父子關系融洽的情況。
“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薄慎言看原嘉逸越發蒼白的臉色,忍不住想要離他近一點,于是站起身朝他走過來。
說出來吧,薄先生是個好人,也許會幫忙的。
原嘉逸被疼痛碾磨得暫時失去了理智,他深吸一口氣,仰頭望着薄慎言的眼睛,眸中布滿淚光。
“我……”
丢在床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薄慎言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原嘉逸,彎腰拿起手機,“我先接個電話。”
這通電話将原嘉逸的思想徹底扯回現實。
他渾身一震。
心中後怕。
剛剛他竟然差點将真相說出來。
如果盛江河真的被搶救過來,而得知真相卻不一定相信他的薄慎言,肯定會聯合盛家一起,将他推進萬劫不複的地獄。
原嘉逸面露慘色地靠在門板上,連帶着一點溫熱氣息的胸膛都漸漸開始發涼。
“已經在手術了,我得過去一趟,”薄慎言将手機揣進口袋,看見原嘉逸魂不守舍的表情,以為他是在擔心盛江河,便走到他身邊,拍拍那單薄的肩膀,“急診PCI,沒事的。”
“沒事……就好。”
果然。幸好。
原嘉逸後退兩步躲開他的碰觸,像是難以忍受似地,反手扭開門把,倉皇地沖出屋子,下樓逃回自己的房間。
“原嘉逸,你怎麽了?你真的不去醫院嗎?”薄慎言拎着外套敲敲原嘉逸的門,有點擔心,“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既然他累了,那不去也罷,盛江河的命,不如原嘉逸安睡一晚來得重要。
薄慎言開車駛出地庫,納悶地琢磨着原嘉逸心裏的想法。
對于前幾天在他所住下的酒店房間裏遇到溫格的事情,薄慎言雖有介懷,但出門之後就想明白了。
那天原嘉逸的狀态看上去确實很容易讓人誤會沒有錯,可他反常的說話方式卻讓他直覺上認為事情肯定有蹊跷。
并且他絕對沒有同溫格上床。
原嘉逸的房間裏沒有溫格身上的須後水味道,回顧着方才原嘉逸身上的氣味,薄慎言猛然反應過來,那天房間裏彌漫着的,就是血氣!
他猛地踩下剎車,打死方向盤疾馳回別墅,鞋都沒換,徑直地闖進原嘉逸的房間,将已經熟睡的人大力撈起來,從領口處直接上手去查看他背後的傷況。
“薄先生?!”原嘉逸被吓得半死,忙擡起手臂去拉自己的衣服,急得有些破音,“您這是做什麽!”
“你的傷,是怎麽回事?”
薄慎言眼疾手快地從他的背後扯出一根沒有纏好的繃帶,死死捏着不肯放手,似乎覺得一旦被原嘉逸抽回去,就會像被他吃進肚子裏一樣銷毀了證據。
有了之前捋清的想法,原嘉逸再不敢輕舉妄動地生出想要說出真相的沖動。
既然薄慎言會願意在深夜趕往醫院去看望盛江河,那麽盛家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是無比重要,如果此時自己說出這些事,非但不會受到薄慎言的幫助,更會陷原淼到更危險的境地。
他低頭咬着嘴唇尋思了一會兒,編出個謊話,“是……論文的人,那些有錢人,需要有質量的學術論文。”
如果能讓薄慎言認為自己在怨他,在倒打一耙,也許他就不會再揪着這些事不放了。
“你不肯寫了,他們就來打你?”
薄慎言有點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可是原嘉逸這一後背的傷又何從解釋?
“嗯,我收了他們的錢,卻沒寫完,錢也還不上,”原嘉逸将目光落在書桌上的一個角落,幽幽地嘆了口氣,諷笑道,“我太喜歡錢了,我活該。”
“我可以給你錢啊,你可以跟我說啊,你為什麽不找我幫忙?”
薄慎言想要幫原嘉逸脫掉睡衣,打開燈仔細地看看他整個後背的傷口,卻被原嘉逸略顯慌張地按住手腕。
“我為什麽要跟您說?為什麽要找您幫忙?”原嘉逸嘴角滑出一抹冷然的笑意,但要是認真看去,不難發現其中摻雜着的苦澀,“我和您好像,并沒有什麽關系。”
他面上看起來還算冷靜,但心髒已經快要跳出胸口,手在腰後死死捂着被烙鐵印下的疤痕,十分擔心萬一薄慎言不管不顧地胡攪蠻纏起來,再配合着他那一身大到變态的怪力,那行讓人無顏面對的字母會被毫不留情地暴露于人前。
薄慎言一腔熱切被原嘉逸的漠然潑得狼狽至極,他也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從未沒有過這般伏低做小地去關心讨好一個人,而這人還不肯領情。
他狠狠地瞪着原嘉逸,突然彎身鉗住他的肩膀,兩人嘴唇離得極近,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就像是幻覺一樣消失不見。
“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了?”
心中的傲氣讓薄慎言數次想要沖動地摔門離去,可理智和不忍卻讓他堅持着站在了原地,想要湊得近一點,再近一點。
吓唬住這只色厲內荏的小刺猬。
“可我偏要讓你甩不脫,撇不清。”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嘉嘉可不是聖母,他是帶着恨意的,只有一絲絲的小糾結。還有,大家放心,絕不會讓盛江河輕易地死掉的!
希望大家拼命地誇誇小薄(弱弱一句,還有誇誇我……)真的謝謝大家的營養液啊!早上起來一看到多了那麽多,我激動得直接跳樓!謝謝各位大佬!
感謝觀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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