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 幸會
他自己說的, 嘴上說不玩人的人,才是玩人的祖宗。
男人在風月裏永遠是急.色的,區別就在于他們随着年歲的疊加, 就像小孩終究會戒掉口.欲期一樣, 愈沉澱愈不那麽貪多嚼不爛了。
他原本的意思是可以等, 更要顧湘明白, 他怎麽會不急呢, 但喜歡或者愛, 就該要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迷信。他想顧湘心甘情願, 也要彼此百分百無保留。
可是顧湘打亂了他的節奏, 難堪與隐忍互相角逐着,終究由着摧枯拉朽的欲.念操控,趙孟成說, 否則他沒有出路。
顧湘才不聽他說,呸他, 混蛋,變态。
翻雲覆雨的檔口, 猙獰宣洩通通一齊來,他的眉目還是好看的話, 這對于女人來說, 無疑是春/藥般的存在。
趙孟成為最後關頭的失控認真抱歉,道歉的誠意就是,“我抱你去洗洗?”
顧湘可不是要洗, 她存心氣他,“我已經很久沒一個晚上洗兩次澡了。”
床頭已經收拾好自己的趙孟成聞言,突然來了興致,他絲毫不氣惱, 倒是打聽起她的從前事,“你前男友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你問了幹嘛?”
“取經啊。你不是說,你母親很喜歡你前男友?”
“比你高比你帥比你好脾氣!”顧湘張嘴就來,其實通通都沒有,除了比他脾氣好這一點。
趙老師伸手來撈她的臉,他還沒來得及洗手,那獨有的氣味還留在他手上,就這麽喇喇來扶顧湘的臉,回應她的話也更氣人,“有什麽用,還不是分手了。”
顧湘氣得來咬他的手,趙孟成順勢揪起了她,抄過她的腿彎,抱她起來,“洗洗睡吧,別鬧了。”明明每天通勤那麽遠的路,為什麽就不能早點睡呢,他說,“我好像也被你給帶累壞了,也愛熬夜了,可怎麽好。”
顧湘房間裏沒有套衛,二樓有洗手間,但沒有一樓的大。這個該死的顧文遠不知道怎麽設計的,于是顧湘習慣用一樓的洗手間。
趙孟成抱她下樓,讓她抓緊洗漱睡覺,睡眠不足通勤開車得多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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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我回去洗。”
顧湘聽他這麽說,有點不開心,丢開他,徑直脫睡袍要沖澡,趕客的嘴臉,“滾吧。”
她曾也這樣坦誠地站在前男友面前過,不知道是年歲的差別,還是因為她也時過境遷,彼此心境都不一樣了。她鎮靜大過怯場,而對面的目光換了個人,趙孟成也比前男友坦蕩多了,顧湘甚至都不知道該罵他還是該稱贊他。
總之,和這樣年歲的男人相處反而不那麽忸怩了,他能泰然地應對你一切想要躲躲藏藏的心情,也能輕易拆穿你的小心機,“別耍花招,我真的得回去了,湘湘。”
已經不是明天的行程了,是今天,天亮七點,他還得帶隊送學生去參加數學競賽。今年的省賽賽場選在S市桐城區,趙孟成作為教研組長,他得帶隊,賽後還有教育會要開,他的衣服證件什麽的都還在家裏,“我真的得回去了,司令大人。”他說着來擁她入懷,無關風月地落一個吻在顧湘額前,也檢讨般地告訴她,到底康櫻是他的學生,不是他有什麽包袱,而是真的要以身作則,他動辄歇在這裏太不像話了。
顧湘踮着腳尖去夠他,“那你晚上會回來嘛?”她覺得自己完蛋了,浮花浪蕊般地想入非非。
“你都給我下命令了,我當然得回來給你做車夫。”趙孟成說下午趕回來,他還有課要上呢,還有周五的校務會,還有該死的班會。他念叨最後一個行程的時候,咬牙切齒的,仿佛和自己的學生有仇。
淋浴間裏起了一層氤氲,顧湘打算沖澡也放他行了,臨走前,趙孟成才想起什麽,一手去挑她的浴簾,一手撐在牆壁上,熱水沖刷下來的動靜裏,他問她,“顧湘,晚上去我家好嘛?”
抹開不住的水注,顧湘像條魚,浮出水面吐泡泡,“你從來沒有邀請過我。”不是回答他,而是指責他。
這話十足的女兒家脾性。趙孟成莫名覺得冤枉,他得有機會才行,且冒昧請也太唐突了。以及,多少還是怕她介懷些什麽,“現在正式邀請你。”
總部的項目投産在分公司,移交走,老規矩,總部負責人都是要犒賞員工的。
饒是分司和總部財務獨立,分司的人去總部,到底有地方去京述職的自覺。
業務會開到最後,紀纭來了。大佬永遠是壓軸的靈魂五分鐘,這五分鐘最後拖成個半個小時,他慣會的剩餘價值論。
經過上回唐女士那宗歪打正着地內涵,顧湘心想這個老賊應該不敢再找她叽歪什麽了,況且顧文遠雖然作男人風流慣了,但是他的那些狗肉朋友真敢宵想他的女兒,試試看!顧文遠上回就說了,姓紀的他不敢,不敢的意思就是顧文遠不會肯,這才平了唐文靜的火。
顧湘今天穿的素淨,最普通的通勤黑白Look,翻駁領的領口,鎖骨上配了條四葉草的項鏈。
散會的時候,紀總循例要請分部的同僚吃飯,客戶那頭常聯絡的幾個主也一道請了,一聽就是犒賞團建成了應酬陪酒。
衆人魚貫而出,紀纭點名顧湘,她的小名從前同僚就有人喊,他這個檔口要死不死地跟着喊,
“香香,你是總部借調過去的,客戶那頭原先你也熟,晚上你幫着應酬。”他的意思讓她坐他們這桌。
顧湘無聲瞥他一眼,公報私仇的家夥,狹隘的男人。
她才不會跟他低頭,“好呀!”
紀纭和他妻子分居了,原也是家裏聯姻的婚事。各自貌合神離,公子哥對上大小姐,誰也不服誰,妻子常年在國外,各玩各的,至于為什麽一直沒離婚,誰曉得。大戶人家總有點舍不得埋沒的成本,各自瓜葛着又各自糾纏着。
“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大佬和她一起出去,二人并肩走。
顧湘心裏咯噔一下,面上波瀾不興,“什麽不一樣?”
紀纭怠慢一聲冷笑,“就是你想的那種不一樣。”說完,擡腳就走。
給顧湘氣得,她不禁反思,這是怎麽了,流年不利是不是,全和狗賊幹上了,還都是這種大差不差的二婚狗賊。
晚上應酬,紀纭要秘書訂了兩桌,兩桌不在一個包廂內。分部的同僚自行團建,他要單獨請客戶。
早一個星期前,顧湘随老板參加這種酒局,頂多算是個陪襯。當然,今晚她依舊是,入局前,她特地吃了個肉松海苔貝貝,墊墊肚子,也明白這種所謂的君子局上,你想吃飽太難了。
原先打交道的頂多是業務專員、采購工程師,這回他們VP過來了,紀纭的女伴他自然要介紹,可是不等他開口,對方先認出了顧湘。他說好巧,沒想到這麽快就見面了,“我想着,咦,那個小姑娘怎麽沒加我微信的,該不是趙孟成不肯吧!”許先生依舊和煦沉穩的客套,哪怕現在在職場上,他是甲方爸爸。
紀纭問許總,認識的?
許答,我認識趙小姐,她不見得還記得我。“開玩笑,顧小姐是我朋友的朋友。”他用詞隐晦,但聽去的人無一不了明的。
尤其紀纭,顧湘的餘光去瞟他,老賊幾分忌憚幾分不如意但又不得不賣許先生面子的那種微表情,實在解恨!
顧湘突然覺得今天這個碼頭拜得實在值,認識大佬誰不開心,起碼她接下來可以舒舒服服地喝酒吃菜了。
啊,原來趙老師可以給她背書的哎,心上立馬把他和其他所謂的二婚狗賊區分開來。
一場答謝宴,喝到最後,成了許先生的憶當年。他說酒桌上從不為難女性,更何況是趙小二的朋友,“他那個姐姐長了十八顆心十八張嘴,沒人敢為難他們趙家的人,以及那個趙孟成,姐弟倆真是臭到一塊去了,我老說他們,兩個人托生錯了,姐姐莽,弟弟反而俏。”
許先生說,從前和孟晞來往的時候,趙孟成就不滿意他。別看姐弟倆像門神貼反了般地不對付,其實,有些人愛你愛在骨子裏,許和孟晞提分手,孟晞回去哭了好大一通。
趙孟成以為許劈腿了,主要是他那個姐姐也沒譜,瞎說八道惹父親和弟弟心疼她。結果,趙家這位二公子真的沖許動手了,放的狠話更是嚣張:打你就是出氣,你管我為什麽!
回頭被他父親罵得狗血淋頭。
許先生說,和孟晞是和平分手。她也是他交過女友裏最鮮活的一個,大概這老小姐在哪個男人的女友名單裏都不會掉出前三甲的。許的家庭不允許他不生孩子,可惜孟晞又是那麽個固執的人,到頭來,許說,他只是凡人,他哪怕一時一刻答應了孟晞,回頭他反悔了也是要鬧得家宅不寧,說白了,他鎮不住這老小姐,也知道她的脾氣。
喝到最後,許先生像是醉了。他和顧湘說,沒成想他們姐弟倆到頭來都因為孩子這事散了姻緣。
顧湘雖然有點不贊同,但面上還是随許先生。
也許他姐姐是丁克到底的脾氣,但趙孟成不是,倘若不是那馮小姐瞞着他把孩子打掉,依他的脾氣哪怕商量好不要孩子他還是會結婚的;倘若不是馮小姐說在婚前領悟過來,他會負責他的婚姻和孩子的。
盡管顧湘不想承認這一點,但又篤定他會這麽做。他就是這種會妥善人的脾性。
飯局之後的節目原本也是紀纭安排好的,許總卻臨時改了主意,他說他作東道,請紀總幾個,
“順帶着,我好久沒和趙孟成喝酒了,喊他來。”
“他今天很忙,不見得有空。”顧湘是私心這麽打掩護,因為她知道趙孟成并不太想應酬許先生。
“你在這,他一定會來的。”
方才飯局開始前,許先生就看出來了,看出來有些職務之便的狎昵。
紀纭的花名是圈子裏都明了的,但兔子不吃窩邊草。他領着顧湘要介紹給許的時候,虛攬腰的那一下,下意識地洩露他的心跡。
許才即刻亮明了身份。
去往會所的路上,他給趙孟成打電話,客套話沒有,警醒倒是有幾句,“看緊點啊,你喜歡小妖精,別人也喜歡啊。別怪我沒提醒你,男人向來喜歡別人碗裏的,也向來喜歡挖人家的牆角……少廢話,你來不來罷!”
一個小時後,趙孟成出現在包廂門口,
許總鼓掌歡迎,他說好難得的,我們趙二公子好多年不玩了。要知道,趙孟成二十來歲來這裏,好不俊俏的一張臉,有些不開眼的小姑娘都敢去坐腿的。
顧湘聽着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醋,赧然地心驚一下,确定說的不是我?
私人名目的聚會,趙孟成進來自然只認許這個東道,他難得懈怠的口吻,更是罵人,罵許先生是個缺德冒泡的,“你少說兩句不會死。”
趙許二人難得私下碰面,還沒容許先生說幾句呢,趙孟成進來就先找人。找顧湘,看到她人,很自然伸手來攬她,落在她腰上。
顧湘喝酒了,不多,但足夠叫自己暖烘烘的,眉眼也跟着蕩漾起來,她直愣愣地看着趙孟成,後者問她,“醉了?”
她搖搖頭。趙孟成一襲正裝,一絲不茍地系着領帶的那種職務穿扮。袋巾位置還別着他們學校的校徽沒來得及卸下來。
她軟綿綿的聲音問他,“你怎麽來了?”
和許先生打趣的差不多,“你在這裏啊。”
那頭許先生喊趙孟成,“行了,請安回去請,先來喝杯酒。”說着,許幾分促狹地給趙孟成介紹人,秉着差點成郎舅關系的自覺,許先生是要“小舅子”鬧明白,敵人是哪個,幾分斤兩。
他介紹起紀纭來,名字title一堆,輪到趙孟成就簡單一個名字說明出處。
趙孟成的右手還搭在顧湘腰上,許先生介紹完,他率先殷勤,遞社交手,卻是伸出的左手,
湯沒擱鹽版本的禮數,沒喝酒倒先醉了的嘴臉,“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