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與上帝為敵
心動的軌跡是往上的話, 那麽身軀必然是下沉的。
她軟綿綿往下栽,索吻的人一把掂起她,托抱着她。顧湘的腿.環在他的腰上。
像是報複她, 把吃了一嘴的精華液, 就勢全蹭在她衣襟前。趙孟成說:“像吃了一嘴生山藥。”
女主角驕矜但也本能地兩手環着他的脖頸, “誰叫你親的。”
聲音很恣意, 全沒有夜闌人靜的自覺。趙孟成朝她“噓……”
無論如何, 她得有合住的公約精神, 哪怕她是房東。趙老師大半夜也得要說教人。
顧湘被他抱在懷裏, 她拒不承認自己此刻是恃寵而驕的脾氣, “那你還來?”深更半夜來打攪別人的人,才最沒有品格。
二人壓低着聲音私語,這種乖張阒靜的氣氛尤為地熬人, 煎熬得人心癢癢的,像風在舔火舌子, 稍一肆虐,一發不可收拾。
“我來看看你, 也讓你看看我。”男人由欲望驅使的時候,情話從來信手拈來, 哪怕一向君子端方的趙孟成也不能幸免。
都說女人是聽覺動物, 顧湘覺得自己尤為地貪心,她是聽覺并視覺。這幾年工作下來,接觸過不少男人, 明裏暗裏示好的異性也不在少數。她此刻才發現自己雙标極了,有些話本身沒有罪過,但得分誰說,膀大腰圓的男人哪怕只喊她的名字她都受不了, 而好看的男人說些輕佻話,都是風流靈巧的。
饒是理智勸她不要受用,不要吃他這套,偏偏精神背叛了自己。她破功地笑,也氣急敗壞地要去咬他,像頭小狼崽子才學會捕獵,她得證明自己,于是,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人的味覺裏頂多藏着食欲,唯有痛覺能激發出包藏禍心的最原始的欲.望。
趙孟成由着顧湘胡鬧,二人嬉鬧間,他脫了鞋子,徑直抱她往裏走,樓梯口上樓去。顧湘趿在腳上的拖鞋掉了一只,她吟吟地嗔笑道,“鞋子呀!”
掉了一只,幹脆另一只也別要了。趙孟成落手去,給她另一只也剔掉了.
一面上樓,一面警告她,“別出聲。”
夜貓子不睡,是還在忙工作,床上筆電開屏上的數據表還亮着。趙孟成突然心裏好過些了,他抱着她,拿腳去關門,欣賞的口吻寬慰自己,“起碼我是排在工作後面,而不是排在桃酥餅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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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心領神會,相視一笑。顧湘是故意發的,而有人也明知她故意,卻實實在在地氣着了。
他把懷裏的人丢回床上,一面欺身過來,一面伸手漫不經心地阖上筆電。
一記氣息綿長的吻,是想念也是報複,趙孟成說,怎麽能冷暴力呢,太過分了!湘湘,我從來沒有這麽失魂落魄過,看誰都是你,又看誰都不是你。
“你說我在逗你玩,那麽,你呢?”他單手扶着她的臉,力道全壓在她身上,壓迫着顧湘只能出氣不能進氣。
趙孟成控訴她,“嘴上說不玩人的人,實際上才是玩人的祖宗。”好言重的意氣話。
顧湘問他,是喝醉了嗎?
“沒有。滴酒未沾。”
“你起來,壓得我快斷氣了,我要去洗臉呀。”
“洗個屁,”為人師表的人爆髒話可還行,“免于你小孩脾氣,說翻臉就翻臉,我現在就讨回我該得的。”他語氣再傲慢些,“那樣分手才叫兩不相欠!”說着,言行一致地來讨伐她。
懸殊的氣力相較,顧湘無疑慘敗,她近乎啐一般地口吻,罵他,“僞君子,渣男。”
“嗯,現在猜得透了?”他問她,先前說猜不透他,那麽此刻猜透了?“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個好人,是你來招惹我的,顧湘,如果可以,我一點不想為了你而煩惱。”事實是,他從牌桌上下來,本能地驅車往這裏來,路上一面開一面查看着有沒有不打烊的花店,盡管他認為俗氣了點,但也期翼捧着花來或許誠懇些,誠懇地告訴她,“如果我曉得你能因為這個氣這麽多天,有什麽不能說的呢,我可以告訴馮洛母親,是的,她是我女朋友。我并不該欠馮洛什麽,也厭惡一切虛與委蛇的心計。是,我是氣,氣我的不作為帶累了你也跟着失了風度,以至于,我倆一起成了錯人,看戲的成了贏家。”
“你的意思是……”
趙孟成的家教督促他人前人後都忌犯口禍。他委婉地拿他母親作比,孟校長就是見馮洛一萬次,她身邊就是換一萬個男伴,孟校長都不會去苦大仇深地拖住馮洛說什麽翻篇的事。區別就在這裏,趙孟成只是厭倦這樣的戲碼,沒有意義且傷過往情分。
可是,到底那人是馮洛的母親,“顧湘,即便沒了關系,我也不能真的沖她母親甩什麽臉子。”這是人情也是人品。
是的,他是這樣的人。顧湘也自覺自己太貪心,一面觊觎他的長情,一面又忌憚他和前塵還有粘連,這樣的否定他等于否定自己。她後來也反思,倘若他當真不好,那位馮小姐也不會甘願和他羁絆十年。“你那天不是這麽說的……”顧湘軟糯糯的聲音,其實已經算是示弱了。
“那天是正名,現在是陳情。”趙孟成自嘲。
“有什麽區別?”
“區別就在于,陳情的人,不想便宜任何人,不就是認個錯嘛,又不會少塊肉。”
這樣活生生的趙孟成真好,無比的煙火氣和孩子氣。
顧湘主動去銜吻他,靜下來的卧室裏,只剩下床頭燈火和窸窣的親昵。
張得滿滿的弓.弩,蓄勢待發的勁頭裏,他問了她什麽,顧湘咬咬嘴唇壞笑,有點敗興地搖搖頭。
趙孟成幾乎下意識地在她肩頭咬了口,悶悶地聲音埋在她鎖骨間,頹唐且挫敗,“也許我上輩子辜負了你,這輩子,你才來得這麽晚且上蹿下跳地折磨我。”
顧湘低低地笑着,她被他的手撩撥的心神蕩漾,言語也跟着輕飄起來,“其實差不多了,應該也沒什麽要緊。”
欺身的人突然離開了她,坐在床畔,燈火撞進他的眉眼裏,再正經嚴肅不過的口吻,“不準胡鬧。”提醒她也提醒自己,顧湘從他身後攀住他的脖子,乖巧且熱情,趙孟成依舊按捺隐忍的情緒,他認真告訴她,我更愛惜你的身體,懂嗎?
身後的人一半感動一半氣餒,男人在這個檔口能說這樣話的,要麽是尊重女性到骨子裏,要麽就是十足地對你沒興趣。
她的反骨又冒出來了,她就是要看這個男人為她崩壞的樣子。于是,不言不語地爬到他膝上去,腿在他兩手邊。一雙愈夜愈亮的眼睛哀怨凄婉地盯着他,也無比認真地喊他的名字,
“趙孟成,我喜歡你,從第一眼開始。”
她一點點銜吻着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喉結上下滑動的痕跡。右手去到他腰帶下,窸窣的動靜裏,四目相對。顧香香同學十足地紙老虎,耍流.氓的是她,關鍵時刻紅一臉想跑的也是她,撤手不及。
被某人按住了,他聲音全變了調,憊懶且過分深沉,目光也像鍍了成霜,訓誡她,“放火的那一刻你就注定是個犯罪分子。”不能原諒。
風舔過火舌子,終究肆虐成彌漫的紅焰,燒得人無處藏身。
啪地一聲,炸開的火星子能輕易燎到皮骨。
一半理智一半血肉模糊。偏偏身上的人有恃無恐并人畜無害,他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氣息與面孔都在他的視線裏逐漸虛化,趙孟成不肯她的手走,顧湘也臊得鼻尖都冒汗了,膠着間,她聽到他喊她的名字,“湘湘……”
“嗯?”
就這一個微弱的字節,像是許可還是默認,總之,有什麽轟然般地倒塌了。有人挾着她倒下去,他翻身在上。
睡袍下,蓬勃的欲.望觸碰熱情的汀濘,趙孟成幾乎能看到顧湘瞳孔裏的變化,她縮了縮身子,又重新挪回來。擁吻裏她的聲音瑣碎起來也乖順起來,輕吟吟地,像只逐漸被規訓的貓。是發了性還是不聽話的叫喚,都令他無比心神煩躁,咬着牙的堅忍才能按住環伺又嚣張的闖禁勢頭,那是上帝造人賜予的本能,他難與告訴她,湘湘,我在與上帝為敵。
所以他要她補償他,側身過去,并緊着她雙腿……耳鬓并厮.磨間,小貓這才回過神來,明白他要什麽。
她甜絲絲地喊他的名字,
他拿手來蓋她的聲音。
短促的吟.哦裏,有人如她所願,崩壞了,禮義廉恥像佛祖身上的金漆,一點點剝落下來。隐忍且戾氣,吻像帶着倒鈎的利箭,釘到一處,一處輕易不敢拔.出來。
而深情處,陌生又新鮮的砥砺,每一記都在繳械彼此的生命。
因為性是上帝形式化地叫凡人領會生死之間的意義。它是短暫的休命,或者消解的那一刻已然棄世登仙,總之,那份快感予凡人是罪孽也是恩賜。
一心想看趙老師崩壞的顧湘最後又無比氣惱,因為,他肯定是報複她,澆得她身上都是。
“趙孟成,你這個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