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商量
吃完午飯，大姨腆着臉跟大舅媽要了兩條別人上供的好煙，是二十塊錢一包的中華，一條煙就要二百塊錢，兩條煙相當于四百塊錢，也不怪大舅媽會心疼。這東西給大姑子那就是打了水漂兒了，就是扔進水裏還能聽個動靜，給了她估計還不落好。所以大姨的目光瞄到櫃子裏的那箱別人上供的茅臺酒時，大舅媽的臉色隐隐的僵硬了一下，不動聲色移了幾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大姨夫到底是做生意的人，說的不好聽點，平時就是看人臉色吃飯的，所以對于大舅媽臉色一閃而過的不悅盡收眼底，連忙開口阻止了大姨想要開口跟她要酒的行為：“還愣着幹啥，趕緊送小嘉去學校，等下他要上課了。”
大姨一聽大姨夫的話，目光在那箱茅臺上面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到底還是兒子的前途勝過了那箱茅臺，最後收回了目光。現在天大地大也沒有兒子的前途大，兒子現在念高三了，可不能耽擱一點時間。不過她看到侄子顧勤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就鬼使神差的開口道：“要不這麽的，反正顧勤上的一中離小嘉念的二中不遠，幹脆就讓倆人一塊兒走得了。”
大姨的話讓顧媽的臉色有點難看起來，二中跟一中之間的距離哪是不遠，分明是很遠好吧，來回起碼要半個小時。她心裏開始不痛快起來，心裏想道：你艾桃的兒子上學重要，難道我兒子的念書就不重要了？
顧媽對大姨這種犧牲別人來成全自己的舉動很看不慣，所以臉上的表情幹脆就淡了下來。大姨夫這回竟然沒有出聲反對，反而假裝沒看到顧媽難看的臉色，跟着附和道：“這樣也行，反正兩個孩子順路，就讓他們一起走吧。”
這回顧媽連表情都難維持了，直接就黑了下來，心中更是不痛快到了極點。她這大姐夫為人比大姐還勢利眼，他剛才給大嫂面子全是看在大哥當了副縣長，現在能幫他博得好處的面兒上，至于她這個個體戶人家還真看不上。同樣都是個體戶，人家在縣裏有門面，說出去自然比顧爸這個種大棚蔬菜的有面子。
顧小懶心裏對大姨跟大姨夫的作為實在看不上眼，于是沒等顧媽開口，就忍不住先有所表示了，只見她歪着腦袋眼神懵懂的看着大姨跟大姨夫，問道：“咦，表哥不是跟大哥一樣大的嗎，大哥都不讓人送為什麽表哥還要人送？”說完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肯定表哥不如大哥聰明，到現在都還沒記住去學校的路！既然這樣，大哥，你幹脆辛苦點兒送一送表哥吧，免得他到時候找不到去學校的路，再給迷路了。”說完又小聲嘀咕道，“聽爸爸說現在人販子可多呢，表哥又不認識路，說不定就會被人販子拐走了……”
本來顧小懶說到自己兒子不如侄子聰明這段時候，大姨跟大姨夫兩個人臉色就很難看了，再聽到顧小懶自認為很“小聲”的自言自語，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了。不過大姨夫到底是女婿，礙于大家都在場，也不好說顧小懶什麽，倒是大姨沒那麽多的顧忌，于是直接開口把顧小懶訓了一頓，直把她說的眼淚汪汪。顧媽給心疼的不行，就連一向一向脾氣溫和的顧勤也沉着眼神掃了大姨一眼，表哥張嘉在一旁被這個變故給弄的手足無措。
倒是大姨夫一臉笑意的跟顧媽道歉，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小妹，你大姐就這直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啊，我代她跟小懶道歉了。”
顧媽被他這話給氣的不行，什麽叫代替大姐跟小懶道歉？這話要是傳出去不是要壞了小丫頭的名聲嗎？這事兒要是不知情的人知道了，指不定以為是小懶不懂事耍脾氣讓她大姨都得跟她道歉，這姓張的一開口就沒安好心。
外婆在一旁也給氣的不行，覺得自己這個大女兒一回來就得鬧的家宅不寧，別的她就不說了，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外孫女好不容易來一趟，這夫妻倆還上綱上線的，實在過分。于是外婆沉着臉開口道：“行了，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四歲小孩兒計較，說出去都不嫌丢人嗎？艾桃你也是，小懶才多大，你又多大，你這個當大姨的跟她瞎計較什麽？小孩子說錯話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小時候說話還不如她動聽呢。”
最後還是外公開口了：“都別講了，小嘉你都這麽大的人上學還要人送？自己去，今天誰也別送，還有顧勤，你也趕緊上學去，要不然等會兒就真遲到了。”
外公的話一錘定音，大家誰也不再開口，只不過從大姨和大姨夫僵硬的表情來看，顧小懶知道這倆人現在肯定已經在心裏把她給恨上了，不過就算是這樣對她來說也不痛不癢。而且，這樣也好，可以讓大姨消停一段時間，省得沒事兒就三天兩頭的往她家去要東西，她都在心裏打算好了，下回大姨要是再來就幹脆表現出小孩子任性不懂事的一面把她鬧走，反正她是小孩兒有權利任性。
顧小懶打定了主意，于是便不再理會大姨跟大姨夫，跟顧勤鬧着要去他們學校玩，被顧媽黑着臉駁了回來。不過顧小懶是誰，她就是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哪會因為顧媽的黑臉就放棄的？她還要去看看吳越呢，她都打算好了，在吳越快要忘記她的時候就出現在他面前晃悠晃悠，提醒他一下，免得再被其他那些對他有不良企圖的女孩子給誘拐走了。到時候她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顧勤倒是看出了顧小懶的那點小心思，抿了抿嘴角，本來想拒絕的，不過看到小丫頭一臉希冀的看着他，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反而鬼使神差的就點了點頭。等點完了頭，看到小丫頭一臉雀躍的表情，頓時就後悔了，心裏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叫你嘴賤，答應到底這麽快，這小丫頭明顯就是個小白眼兒狼，誰給好吃的就被誰收買了，你還答應帶她去看姓吳的那厮，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不過再後悔，他都答應了顧小懶，也就不好再反悔了。于是就轉臉跟顧媽說道：“媽，這樣吧，我帶小懶去玩會兒，等會兒你有空的時候到學校去接她。”自從上次小丫頭鬧了一出“離家出走”的戲碼之後，顧家人就不敢再讓小丫頭一個人呆着了，尤其是在外面，總會有一個人跟着。主要是這丫頭實在太膽大包天了，小小年紀就能自己坐公交車，還有什麽是她做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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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媽還沒表示，表姐艾晴晴倒是挺興奮的接口道：“要不這樣吧，我跟你一塊兒去吧，我還真沒進一中玩過，這回就托表哥的福進去飽飽眼福了。正好還可以照顧表妹，等下我帶她回來就行了。”
縣一中管的挺嚴格的，平時有學生上學的時候一般不給人進的，除非有什麽特殊情況由學生本人帶進去才行，就這樣還得學生拿自己的學生證去門衛那裏登記，為的就是防止有什麽事情發生。所以艾晴晴雖然也在一中下面附屬的初中念書，但兩個學院中間隔了老遠，根本就沒進去玩過。就算是星期天跟那幾個哥們姐們想爬牆進去，也都被值班的門衛養的那條臭狗給逮住了，久而久之她就成了縣一中衛門室中最不受歡迎的人物之一，這下子就更不可能無緣無故讓她進一中了。
不過這回有了表哥顧勤在一旁帶路，總算是可以讓她圓一回游逛縣一中的夢想了。眼看着自己的夢想就要實現了，這怎麽能不讓艾晴晴興奮？
顧勤看着這一大一小兩個丫頭臉上如出一轍的興奮，不由得在心裏扶額嘆息，好像他這次真是做了了不得舉動，早知道就不應該一時心軟答應下來的。現在他只能在心裏祈禱，希望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丫頭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去學校的時候少惹點禍吧，哎。
……
兩個無法無天的丫頭都被顧勤給帶走了，顧媽跟大舅媽也終于有時間閑聊起來。兩個人說着說着，大舅媽就說到了顧小懶和她今天穿的衣服上面，女人對于好看的事物總會相當鐘情，尤其在衣服首飾這一方面。所以今天顧媽一進門，大舅媽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穿的這套衣服。還有顧小懶身上的連衣裙，款式雖然簡單，但勝在大方，尤其穿在顧小懶身上，更趁出了一分洋氣來。大舅媽的眼光一直都很不錯，一眼就看出了兩個人身上的衣服不凡來，尤其是細節上面的體現，更是合的她的心意，所以才提了起來。
顧媽被大舅媽這麽一問，猛地想到今天在公交車上的事情來，不由得眼睛一亮，對大舅媽反問道：“大嫂你也覺得我身上這衣服做的好看？”
大舅媽點頭，不過看顧媽一臉的興奮，不由得疑惑道：“怎麽，這衣服是你自己做的？”那手藝就真是太巧了，還有這份心思和眼光，都很不錯。
顧媽點點頭，然後又有點羞赧的說：“不過還要賴我家丫頭眼光好。”提到顧小懶，顧媽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一副為自家女兒感到驕傲的自豪表情，“那小丫頭眼光賊尖，凡是她看上的衣服，放到外頭絕對都是流行的款式，我身上這身衣服就是她讓我做的。我一開始還不敢穿，結果做好了往身上一試，別說，還真合适，不說別的，就這款式就特別顯瘦。”
大舅媽贊同的點頭：“這倒是，這樣說那小丫頭眼光卻是好。”
顧媽說到這個就想起自己藏在心裏的一些想法，于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所以我就想着看能不能在縣裏找個門面專門給人做衣服，大嫂，你在縣裏住的時間長，眼光也比我好，你給我看看，要是我在縣裏開裁縫店到底行不行？”
顧媽雖然心裏有了想法，但是心裏卻沒什麽底，這時候跟大舅媽一說，就想問問她的意見。畢竟自己這個大嫂以前是文工團的，眼光也好，人也有主見，更重要的是她在縣裏住的時間長，對縣裏的了解肯定比她這個呆在鄉下的土包子強。所以就想着問問她的意見，要是她覺得這事兒可行，那她晚上回去的時候就跟孩子他爸商量一下，争取早日把這個門面給開起來。
畢竟耽擱一天，就要少賺一天的錢，她光想想都覺得心疼。更何況這段時間家裏因為請了三個幫工，幫她分攤了許多事情，她一下子就閑了下來。她忙慣了，這麽突然閑下來還真是不習慣，所以也想着能夠盡快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做。
大舅媽聽了顧媽的想法，不由得眼前一亮：“行啊，我看這事兒能行。你也別猶豫了，就沖你這手藝在縣裏絕對吃的開，要不這樣吧，你等晚上回去的時候就跟妹夫商量一下吧，早一天把這個門面開起來就能早一天賺到錢。”頓了一下，她的聲音不由得放低了許多，“我也跟你講一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女人哪，尤其是結了婚的女人更得給自己存點私房錢才行。要不然真到用到的時候可就為難了。”
說完又想起了什麽，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我跟你講這些你可千萬別跟咱爸咱媽還有你大哥說啊，要不然以後我什麽事兒都不跟你講了。”
顧媽失笑：“你看我像是那種碎嘴的人嗎？”
其實她心裏腹诽：我又不是傻帽，這種事還能講出去？要真講了不是明擺着要破壞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顧媽雖然脾氣和軟了點，但也不傻，自然明白一個道理，就是這世間最親親不過父母，同樣的道理，最近也近不過夫妻。她吃飽了撐得要在大哥大嫂夫妻倆之間挑事？她可不是大姐艾桃，嘴巴藏不住一點事兒，聽到點風言風語都能傳的一條街人盡皆知。
更好可大舅媽這麽說自然是為了顧媽着想，她心裏還是很感激的，自然就更不會把這事兒說出去。
不過大舅媽的話也讓顧媽忍不住感慨：“大嫂，你說的對，咱們女人的确是要存點私房錢才行。這男人手裏有錢總也比不上自己手裏有錢，還是自己的錢自己花着痛快。”
大舅媽見她這麽說，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話她是聽進去了，于是也笑起來：“你說的對，所以我才說，你回去之後趕緊跟妹夫商量一下，把這個門面開起來。我跟你講，就沖你這手藝，絕對賺錢。”
顧媽得了大舅媽的話，心裏頓時就亮堂了許多，也點頭道：“大嫂你說的對，我也覺得這事可行。我等下回去就跟孩子他爸說說，不管怎麽着他也不能不讓我給家裏賺錢吧？”
大舅媽聽到顧媽這樣說，頓時也笑起來：“那要是你那裁縫店真開起來了，你可得幫我多做幾身像樣的衣服啊。”
顧媽笑着保證道：“那肯定的，到時候我不要錢也要先給你做。”不光是因為有一層親戚關系在裏面，更重要的是，自己這個大嫂形象很好，身材也凹凸有致，都四十多的人了，仍舊風韻猶存。要真讓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出去，那無異于是打了活廣告了，她傻了才不願意呢。至于這個想法也是從顧小懶那兒得到的啓發，所以說他們家那個小丫頭簡直就是家裏的小福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