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姨和大姨夫
生活中，一個家庭總會攤上那麽一兩個極品的親戚，關鍵是看你怎麽去看待這件事。
“外婆，大舅媽，我來啦！”顧小懶滿臉歡喜的掙開顧媽的手，如同一顆小炮彈一樣沖進大舅的家裏，差點沒跟給他們開門的表姐艾晴晴撞了個滿懷。艾晴晴連忙扶住她，曲起手指在她的腦門上輕輕的敲了一下：“小丫頭，真調皮。”
顧小懶朝她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繞開她如同一只花蝴蝶般蹦蹦跳跳的進了屋。大舅家的這個表姐，性格跟她的名字可是一點都不搭，明明這麽淑女的名字，性格卻跟個假小子似的，大大咧咧的讓大舅媽每次跟顧媽說起這個女兒就頭疼。
表姐艾晴晴今年才十五歲，因為八歲才入的學，今年在縣一中附屬的初中念初二。至于說艾晴晴比顧勤年紀還小的原因則是大舅結婚比較晚，二十六歲才結的婚，那時候顧勤都兩歲了。
對于顧小懶這個家裏小輩中最小的一個孩子，大家态度都是寵溺的，尤其是顧小懶的外公外婆，對這個小外孫女的疼愛一點都不比顧奶奶少。所以在顧小懶沖進來的時候，外婆沈蓉就已經笑眯眯的從客廳的沙發上站了起來，并彎下腰伸出手臂準備迎接外孫女這無比熱情的擁抱。顧媽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一疊聲的對顧小懶呵斥道：“顧小懶，你給我停下來，別撞到你外婆！”
外婆今年都快七十的人了，雖然身體仍舊健朗，但是還是經不住顧小懶這麽沖撞過去。所以顧媽一見小女兒如同一顆小炮彈一般直直的向老太太沖過去，連忙出聲喝止，生怕她沒輕沒重的再把老太太給撞出個好歹來。顧小懶聽到顧媽的呵斥果然猛的剎住了腳，小小的身子堪堪停在了距離外婆不到五步的距離，她滿臉委屈的擡頭看看外婆，又扭過來去看看顧媽，嘟着一張肉肉的小臉，嘴巴撅的能挂油壺。
外婆年紀大了，最見不得就是有小輩在她面前露出這麽委屈的表情，就是平時兒媳婦管教孫女都是背着她便可以看出來，老太太有多護短。所以老太太見外孫女一臉委屈的表情，不由得瞪了顧媽一眼：“小懶才多大，你這麽說她幹什麽？”說完就笑着伸手把顧小懶拉進了自己懷裏，輕言細語的哄起來，讓顧媽看的很是無奈。
“小妹來了？”全職在家的大舅媽本來正在陽臺上收衣服，聽到顧小懶歡快的聲音就知道小姑子回來了，于是衣服也不收了，連忙走了過來，見到顧媽就笑着跟她打起招呼。
“嗯，好長時間沒來看爸媽了，怪想的，所以就來了。”顧媽一邊說，一邊把帶來的農産品放到廚房去，一邊又拿出帶來的一大袋子紅豔豔的草莓洗起來，“這個是自家種的，帶來給你們嘗嘗，可甜了。”
大舅媽見顧媽又帶了這麽多的東西過來，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幾分：“人來就行了，還帶這麽多東西來，你帶着小孩兒坐車多不方便？前天大勇送過來的菜都還沒吃完呢。”對小姑子夫妻倆，大舅媽是真的滿意，這夫妻倆無論是早些年日子過的緊巴的時候還是現在富裕了，每次來都會帶上許多農産品過來。東西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那份心意卻是實打實的。不像大姑子，每次來都要想法設法的撈點回去才行，對于她那樣的行為大舅媽是打從心底裏看不上。要是她的日子過的差也就罷了，明明日子過的不差，手頭也寬裕，還是隔三差五的就來娘家撈東西，這就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了。
對于大舅媽的客套話，顧媽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她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嗨，都是自家種的，也不值幾個錢。再說家裏現在就指望着大哥一個人的工資過日子，能少花點就少花點吧，再說新鮮的菜吃着對身體也好。反正這些都是我有的，也不在乎這點東西。”
顧媽說的真心實意，大舅媽聽了心裏就更高興了。
顧媽說的沒錯，大舅家裏就全指望着大舅一個人工資，外公外婆早些年都是在家務農，不像那些退休的老人家一樣有退休工資拿，他們現在不種地了也就沒什麽收入來源了。大舅媽現在也是在家裏當全職太太，雖然大舅現在進了縣委班子，但因為才剛上任沒多久，怕影響不好，也沒敢利用職權給大舅媽找個工作。所以現在大舅家裏還真就跟顧媽說的一樣，全家就全指望着大舅一個月那幾百塊錢的工資過日子。不過好在，現在大舅的身份高了，身價也随之跟着往上漲，每個月都有那麽點灰色收入。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還是很樸實的，也沒人想到送錢，都是送些好煙好酒的，再要麽就是送些吃的用的，大舅也不好将這些東西直接換成現錢，好在出去應酬什麽的這些煙酒就派上了用場，好歹算是緩解了家裏的經濟負擔。
光是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這個時候的官員跟後世的比起來，待遇真是差的遠了。
顧媽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便隔三差五的讓顧爸給娘家送點新鮮的蔬菜或者雞蛋之類的農産品，好歹能讓大哥大嫂手頭寬裕點。顧爸也不是那種小心眼，再說當初他承包大棚的時候這個大舅子沒少幫忙，所以對于顧媽的做法他是支持的。隔三差五的來送菜也是心甘情願，這也讓大舅一家承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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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舅一家對顧媽承情的最直接的表現就放在了顧小懶身上，他們從小就非常的疼愛這個外甥女。哪怕是上一世，顧媽跟顧爸離婚，大舅一家也沒有因此疏遠他們，大舅媽經常讓表姐艾晴晴來家裏叫顧小懶去吃飯，每次吃完飯都會讓她帶點好的回去給大哥和顧媽吃。所以顧小懶對大舅一家還是很親昵的。
顧媽跟大舅媽在廚房一邊洗草莓一邊笑着談論什麽，兩人之間的氣氛相當和諧，顧小懶也不願意去打擾她們，所以就從顧奶奶特地給她做的小書包裏面拿出一罐密封好的草莓醬，還朝表姐招了招手，她裝模作樣的偷偷看了一眼顧媽，才小聲說：“表姐，這個是奶奶特地給我做的，我就告訴一個人哦，快來，不如等下要被媽媽搶光啦。”
顧小懶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屋子總共就這麽大，顧媽哪能聽不到，于是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對顧小懶笑罵道：“死丫頭，又在說你媽我什麽壞話呢？你再編排我，小心下回我不帶你來大舅家。”
對于顧媽的威脅，顧小懶不以為意的撇撇嘴，小大人似的對表姐說道：“媽媽就是這樣，老拿這個來威脅我，我下回跟爸爸一起來，哼！”
艾晴晴被小表妹這表情逗的直笑，一邊笑一邊那拳頭捶着身下坐着的沙發，瞧那樣子一點兒淑女範兒都沒有，要不是她紮了個辮子，穿着一條碎花裙子，還真以為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子。
大舅媽聽到笑聲，不由得也從廚房裏探出半個腦袋對她呵斥道：“艾晴晴，你把腿給我并攏了，女孩子家家的沒點女孩樣兒，怎麽跟男孩兒似的。”
外婆在一旁聽到兒媳婦說自己的孫女就不樂意了：“晴晴這樣就挺好的，你別老說她，孩子還小呢能懂什麽，等以後長大了不用你教自然就懂事了。”
顧小懶囧囧有神的看着外婆，突然覺得，天底下的老人都是一樣的，瞧外婆護着表姐時的語氣和表情跟奶奶多像啊。
表姐被大舅媽唠叨了，果然就不笑了，板着臉坐直身體，腿也并攏了，只是那那神态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女孩子該有的，倒不如說她是在搞怪。顧小懶在一旁看着直想扶額，現在終于有點體會到顧爸對她那種無可奈何的心情了，表姐诶，咱不能別搞怪麽，難怪大舅媽老是說你。
顧小懶正無語着，外頭卻響起了敲門聲，緊跟着大姨艾桃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大搜，開門，我是艾桃啊。”
然後是大姨家的表哥張嘉不情不願的聲音：“外婆，我來了……”
張嘉今年十八歲，跟顧勤一樣大，可能還在上學的緣故，平時接觸的人和事物也都比較簡單，所以并沒有養成大姨和大姨夫那樣勢利精明的性格，反而性子還有點憨厚，對自己父母的所作所為也不是很贊同，所以每次來大舅家裏看望外公外婆都不是很積極。倒不是他不想來看望兩個老人，而是看不慣父母那種算計的作态，每次都是，只要來一次都要從大舅家裏帶許多東西回去，上到煙酒下到一根炒菜提味用的小蔥，都不放過。每次看到大舅媽那笑容下難掩的難看表情，他就覺得特別丢人。他甚至很想對父母說一句，家裏又不缺這些東西，幹嘛要做的這麽沒品，沒得讓人看不起。
不過他到底還是個孩子，在家裏沒什麽發言權，所以平時就不大愛跟父母一起去走親訪友，反正惹不起他還躲不起麽，幹脆就來個眼不見為淨。免得看到了鬧心。
不過外公外婆那麽疼他，他即便心裏再不願意跟父母一起過來，也是要跟他們一起來的，正好中午了，學校放學，他就跟着一起過來了。
艾晴晴聽到大姨的聲音，不由得撇了撇嘴角，不怎麽情緣的起身去給他們開了門，聲音不大熱情的跟大姨他們打了個招呼又退回來重新在顧小懶身邊坐好。顧小懶注意到，廚房裏本來跟顧媽聊的起勁的大舅媽手上洗草莓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有那麽一瞬間的難看。不過好在她掩飾的好，不耐煩的表情也只在臉上停留了一瞬，就被她掩飾過去了。
顧小懶勾了勾嘴角，心裏想：看來大姨一家還是那麽大的不受歡迎哪。
對于大姨一家，顧小懶也不是很喜歡，她可忘不了前一世顧媽跟顧爸離婚後，大姨跟大姨夫是怎麽對待她們的，見了面冷嘲熱諷都是輕的，動不動就趁着沒人的時候說顧小懶是沒人要的掃把星，不僅克父母，還克的她大哥癱瘓在床成了廢人之類的誅心話。對于大姨的勢利刻薄沒人比顧小懶了解的更加清楚了，所以即便這一世大姨一家還沒有對她們做出什麽，但她還是喜歡不起來。不過她也不會因為上一世的種種就去招惹大姨他們，畢竟他們這一世并沒有對她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頂多就是愛跟顧媽攀比，為人比較刻薄了一點罷了。她惹不起還躲不起麽，大不了以後少來往就是。
大姨艾桃今年三十九歲，因為手頭還算富裕，所以人被養的很滋潤，雖然身高比顧媽還矮了三公分，但是體重卻跟顧媽不相上下，整個人站在那裏就像一個會移動的肉球，胖的下巴上都是三層，比顧小懶這個小胖丫頭還誇張，起碼人顧小懶也就只有一個雙下巴，還是因為嬰兒肥的緣故。
大姨夫個子也不高，也就一米七三的樣子，不過也是一臉福相，典型的将軍肚挺着，因為做生意的緣故，臉上常年帶笑，看着跟個和善的彌勒佛似的，不過他可沒那份慈悲心，就算是笑也是僞善的笑。
顧小懶在心裏這樣想。
大姨一進來就嗅了嗅鼻子，笑着說：“喲，家裏吃什麽好吃的呢，怎麽這麽香？”說完就進了廚房，看到大舅媽跟顧媽正在洗草莓，臉上的笑容就更多了，“這個就是上次小妹說的草莓吧？真好聞。”說着就伸手拈起一顆已經洗幹淨的草莓放進嘴裏嚼起來，吃完不由得點頭，“味道真不錯，大嫂，這東西給我留點兒呗，我帶家去給小嘉換換口味。你不知道，小嘉最近升了高三，學習壓力特別大，特別費腦子，吃什麽都不香，我看這草莓就挺喜人的，我帶點回去放井水裏鎮着，正好可以給小嘉開開胃口。”
大舅媽的笑容終于維持不下去了，神色有些僵硬的點點頭：“也行吧，不過這次小妹帶的不多，估計不能留多少給你帶走了，畢竟咱爸咱媽都愛吃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這幾天太熱，你大哥的胃口也不怎麽好，還要再給他留點兒。”大舅媽的言下之意就是，最後到底能留幾個讓你帶走，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範圍了，要是都吃光了也別來怪她，不是她小氣，主要是這東西太受歡迎，實在緊俏的很。
大姨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轉而又把臉扭向了顧媽：“那要不然這麽的吧，小妹，明天你有空沒，我去你那兒摘點吧。”
顧媽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既沒回絕，也沒同意，反而把話語權推給了顧小懶：“你去問問你侄女吧，這東西家裏總共就種了兩壟，就是老太太為了哄那丫頭的，她要是同意讓你摘你就去摘。你也知道，家裏我做不了什麽主，我婆婆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怎麽好，不能讓她生氣，她平時又最寶貝小懶，惹她不高興了老太太就跟着不高興，孩子他爸要是知道我惹老太太不高興一準兒得跟我鬧。大姐，你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跟孩子他爸鬧架的是吧？”
大姨在大舅媽和顧媽面前碰了兩個軟釘子，心裏就不怎麽痛快，忍不住腹诽道：兩個人都這麽摳門，難怪日子過成這樣。
于是她轉而拿出大姐的架勢來數落起顧媽來：“小妹，不是我說你，你也該好好管管你家那口子了，居家果日子哪能都聽他的？要是都依着你婆婆，你在家裏還有什麽地位可言？你看看我，把你姐夫管的死死的，我讓他朝東他就不敢朝西，家裏那兩個老的也都讓着我呢，在我跟前從來就不敢大聲說話。”
大舅媽聽了大姨的話，不由得在心裏撇嘴：得意什麽，不孝順公婆你還有理了不成？現在哪家不知道咱艾家出去的大姑子是這種德性，艾家的臉都要被你給丢光了。
對于大姨的話，顧媽仍舊不鹹不淡的說道：“孝順婆婆不是我這個當兒媳婦的應該做的麽，我的脾氣是沒有大姐你那麽強硬，确實管不住我們家那口子。”其實她更想說的是，要是都跟你這樣，那還不亂套了？幸好大嫂不跟你似的，要不然咱爸咱媽有的苦頭吃。
不過這話說出來就直接把大舅媽和大姨兩個人都得罪了，所以她并沒有說出來。
倒是大姨夫在外頭聽了故作生氣的數落她：“小孩子吃的東西你也跟着争。”說完又扭臉對顧小懶笑眯眯的說道，“小懶不介意表哥也吃一點草莓的吧？”
顧小懶狀似懵懂的看了一眼大姨夫，假裝沒聽懂，也沒給他搭話，就又扭過臉去跟表姐艾晴晴你一勺我一勺的吃起了草莓醬，倆孩子那你侬我侬的樣子讓大姨夫看的牙酸。
倒是大舅媽在廚房聽到大姨夫在那裏給外甥女下套，心裏忍不住鄙夷：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還跟一個才幾歲的小丫頭玩心眼，也不夠丢人的。
……
大姨一家來了，大舅媽肯定不能再家常菜來招待他們，就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反正一大家子都聚齊了，索性就把在縣一中念書的顧勤也叫了過來，反正就是吃頓午飯也耽誤不了他多少時間，所以顧媽就同意了。
等到大哥顧勤來了之後，表哥張嘉就跟找到了救星似的，趕緊把他拉到一邊開始跟他讨論學習上的事情，兩個人同歲，又都念高三，說起來挺有共同語言。同時兩個少年也都在心裏松了口氣，總算不用再去面對父母（大姨）他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