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

第51章 又一位老同學

第二天一早，韓承煜睡了一個懶覺。臨近九點鐘，從床上爬起來。起床後第一個反應，是想得知吳剛是否還生着氣。于是走向吳剛的房間。打開房門，房裏卻沒有人。韓承煜嘆口氣，轉身回衛生間洗漱一番，随意吃了些糕點，出發去了學校。

今天雖然沒課，但是由于畢業論文的事情，需要和教授談一談構思和進程。

“韓承煜，我們學院有一個推薦出國深造的名額，你有沒有興趣？”教授戴着厚底老花眼鏡，擡起頭看着韓承煜。

韓承煜心中一動，出國深造是他自高中以來就有的打算，心中自然是想去得不得了。但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一走，起碼要四五年的時間，吳剛會不會同意？現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吳剛在身邊，他也覺得很不适應。所以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您能不能讓我考慮考慮？”

教授點點頭，“當然可以，和你的家人商量一下。不過要盡快給我回複，因為學校裏确定名額之後，還得辦一大堆手續，煩着呢。”

“好，我盡快。”韓承煜道。

讨論完之後，已是頭昏腦漲，這才想起午飯還沒吃。他撩起袖子，看了看時間，差幾分鐘四點整。這個時間不是吃飯的時候，學校食堂絕不會有任何吃的東西，只好出校門，打算到學校旁邊的小吃街上應付着填飽肚子。

走出校門，剛準備過馬路，只見一輛私家車駛過來，斷了他的去路。他當下一喜，是吳剛嗎？可是這并不是吳剛的車。車窗緩緩落下來，戴着眼鏡的男人探出頭來，微笑着說：“這個時間出校門，是要去哪裏？”

韓承煜見不是吳剛，心中陡然一失望，擠出了些笑容，答道：“我去吃些東西。對了，昨天我好像把合同忘記在你的車上了。”

金騰将手伸到後排座位，把合同遞出窗外：“我正是來交給你的。”

韓承煜接過合同，“謝謝。”

“都快到晚飯的時間了，怎麽午飯還沒吃？”

韓承煜一聽，害怕金騰又要帶着自己吃飯去了，連忙解釋道：“正和教授談事呢，馬上就得趕回去。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那我先走了。再見！”說罷，立刻轉身就走。轉身的一瞬間，他覺得從某個方位傳來一陣閃光。他眨眨眼，以為是錯覺，于是便沒有在意。

金騰伸手一抓，沒有碰到韓承煜的手臂，只好高聲囑咐道：“注意安全。”

韓承煜沒回頭，一邊大步向前走着，一邊揮揮手。

本來是要筆直着過馬路的，現在因為要躲避金騰，卻向反方向跑了過來。他一回頭，見金騰的車還停在原地，也不好再返回去，只好忍着饑餓感，硬着頭皮往前走。

又走了莫約五十米，他忽然覺得小腿變得輕飄飄的，眼前也出現了重影，視線漸漸發白。同時，胃部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絞痛。跌跌撞撞地走向牆角，用手扶着牆壁，支撐着全身的重量。漸漸地，手臂也失去了力量似的，韓承煜整個人滑落在地上。

“韓承煜！”朦胧的視線裏，有人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臉大聲喊着。

“吳剛……”韓承煜咬咬牙，說出兩個字後，便禁不住昏了過去。

金騰一怔，随後橫抱起韓承煜，狂奔着放進車後座，駛向醫院。

韓承煜覺得嘴中有着難以忍受的幹澀，于是吃力地睜開眼來。四周一片潔白，頭頂上挂着藥瓶，金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見韓承煜醒了，立刻湊過來問：“怎麽樣，感覺好些了嗎？”

韓承煜想起自己的境況，嘆了口氣，說道：“我有些渴，能不能幫我接些水來？”

金騰立刻起身，從熱水壺裏倒出半杯水，又兌了些冰涼的礦泉水，将杯子放到韓承煜唇下。韓承煜張嘴，勉強喝了兩口，又躺下了。

“不用太緊張。醫生說是急性胃炎。你的胃不太好？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這樣的毛病。”金騰将杯子放到病床頭旁的白色小櫃上，問道。

韓承煜第一次犯胃病，也不知道是如何得的，回答說：“我也不知道。”鼓了鼓嘴，又小聲問道：“只有你一個人在照顧我？”

金騰心裏一緊，知道他想問吳剛，說道：“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別人。”

韓承煜眼睛一垂，失望極了。

“我給你去買些粥來喝？你現在吃不了其他東西，只能吃些中性的流食。”金騰湊到韓承煜耳邊問道。

“我不餓。”韓承煜把頭偏過去，和金騰拉開了些距離。

“可是你午飯都沒吃，況且你剛才不是正要去吃東西嗎？”

韓承煜猛地把被子拉過頭頂，蒙着頭嗡嗡地說：“我現在不想吃了。金騰，你走吧，我想睡一覺。”

金騰動動嘴唇，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起身，安靜地離開。

腳步聲漸漸離去後，韓承煜才把蒙在頭上的被子拉下來，眼角濕潤潤的。如果吳剛這時候過來了，他一定要狠狠地把他罵一頓。可是，直到晚上，也不見吳剛的影子。

東亞飯店裏，人來人往。吳剛走進鑲着黃色玻璃的旋轉門，通過被花朵裝飾的走廊，四處尋找着什麽。

這時，坐在靠窗位置的女人輕跺了一下高跟鞋鞋跟，優雅地起身，朝吳剛招招手。吳剛徑直走了過去，直接坐下。

“許久不見了，你還認得我麽？”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正是風華正茂之時。黑色的齊肩長發齊整地挽在腦後，臉上帶着教人移不開目光的微笑。

“說吧。約我出來，有什麽事。”吳剛沒有接着寒暄，目光看一看窗外，直接問道。

女人低頭一笑，道：“你果然是不認識我了。”她搖搖頭，招手叫來服務生，吩咐說：“兩杯卡布奇諾。”

吳剛打斷說：“謝謝，我不需要，一杯就可以了。”

女人的笑容僵住片刻，随後又笑了起來，擡頭對服務生說：“既然這位先生說了，那就先來一杯吧。”

服務生寫下單子，轉身走向後廚。女人目送服務生的背影，過了好久，才悠然開口：“我是陳佳，還記得麽？”

吳剛皺着眉頭，努力回憶起來。在高中時期，是有這樣一個人。當時為了抑制住對韓承煜的感情，還虛情假意地和她處過一段朋友。這樣一思考，似乎挺對不住她的，于是緩了緩語氣，答道：“我記起來了，陳佳。”

陳佳眼睛一亮，道：“你還能記得，榮幸榮幸。”

吳剛道：“高中同學，還是能記得的。”

幾句話的光景，服務生已經用托盤托着一杯卡布奇諾，輕手輕腳地放在陳佳面前。陳佳用咖啡勺攪了攪，端起瓷杯，抿了一小口，說：“幾年不見了，你倒變得穩重不少。”

吳剛沒了耐心，說道：“你給我發那些照片，是什麽意思？”

陳佳放下瓷杯，手伸到背後，把寶藍色背包架在腿上，從中拿出一個五寸的紙袋。放在桌上，往吳剛面前一推，順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吳剛看了陳佳一眼，拆開包裝，竟又是一沓照片。照片似乎剛被影印出來，表面上還殘留着溫度。他一張一張地翻過去，都是韓承煜站在一輛私家車旁，正在和車裏的人說些什麽。最後一張照片，車裏的人把頭探出來，吳剛仔細一看，果然是金騰。他們怎麽又見面了？吳剛心裏不是滋味，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

坐在對面的陳佳觀察着吳剛的臉色，說道：“這就是剛才所發生的事。”

吳剛勉強鎮靜下來，把照片摔在一旁，問道：“你從哪裏得來的照片？”

陳佳笑道：“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不瞞你說，我就在金騰的公司裏工作，他們兩個人的動态，我都清楚得很。”

吳剛一仰頭：“是金騰讓你這麽做的？”

“當然不是。”陳佳撫了撫頭發，“金總的公司那麽大，底下的員工太多了，他甚至不知道我在這裏工作。”

吳剛十指交叉，手掌立在桌上，“既然這樣，那你又是出于什麽目的，要做這些事情？”

陳佳用一只手捂住嘴，咯咯地笑，另一只手覆上吳剛的手。吳剛見狀，立刻把手縮回去。陳佳臉色一凜，也把手縮了回來，說道：“一個人所做的事情，難道都是需要有目的嗎？那樣活着，太累了。不如做些完全出于自願的事情。”

聽她這樣說，吳剛覺得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于是起身，正要離開。

“你很愛他。”陳佳仰頭，笑得眼睛也眯了起來。

吳剛眼眶一撐，心裏想：她是怎麽知道的？陳佳像是讀懂了吳剛的心情一樣，說道：“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和韓承煜的事情？”神秘一笑，“早在當年就知道了。我要說是第六感，你信嗎？”

吳剛沒說什麽，轉身離開。陳佳沒有挽留，只是嘆了口氣，喝完剩餘的卡布奇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