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祠堂拜公婆
聽他這麽說,慕雪芙松了口氣,原來他所說的大局是指宣王母子。嘴邊含起一抹如玫瑰花蕾漸次嬌豔綻放的笑容,盈盈擡眸注視着他,嬌聲柔語如初春回暖,“妾身雖不懂這些政治,不過卻知道一點,王爺英明神武,不管他們有什麽陰謀陽謀,都逃不過您的法眼,也翻不出您的手掌心。”
景容郎朗一笑,執起她的手,吻了吻手心,深邃的眼眸中帶着點點欣慰與歡愉,目光緊緊鎖定着她的容顏。慢慢地,眸光漸漸深沉,如一片烏雲,覆上他的眼簾,“你什麽都不用懂,只要安心做本王的王妃,你想要什麽,本王都給你。”
慕雪芙一滞,幾乎脫口而出,狗皇帝的命你也給我嗎?但心中的理智尚存,生生将到了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
看到她神色的愕然凝滞,景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低沉道:“難道真有什麽想要本王給你的?”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和景容眼中的戒備之色,慕雪芙腦筋迅速轉動。她點了點頭,帶着期盼而殷切的目光,甕聲甕語道:“今天你要一直都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半步。到了宮裏,就要見到無憂公主,她喜歡你,處處針對我,你要在我身邊為我撐腰。”她停一停,手指摩挲着他貂皮氅衣上的皮毛,眼中透出一分委屈,“還有珍妃和那個麗貴嫔,她們都合起夥來欺負我。”
“有本王在沒人敢欺負你。”景容抓住她的手,又覆上她那臉上的嬌嫩玉膚,輕輕一笑,道:“本王知道你這性子就像是頭小貓,平時懶懶的,但若是誰惹你了,定是要伸出你這小貓爪子還人以顏色對不對?”
慕雪芙細細一想,竟比喻的恰當好處,她斜了他一眼,俏聲道:“再厲害的貓也有打盹的時候,再說你都說小貓總是懶懶的,或許正因為太長時間沒有亮爪子,反倒不鋒利,無法反擊了哪。所以還需要王爺時刻注意着,別讓壞人欺負了小貓。”
“本王就在你身邊,一刻都不離開你。”景容彈了彈她用鳳仙花汁調制繪成的指甲,看了眼站在門外面露急色不時往裏面窺看的周成,攬過慕雪芙的肩,道:“好了,咱們走吧。”
前院裏,瑜王妃和宣王夫婦坐在廳裏等候,宣王夫妻正喝着茶,時不時小聲嘀咕幾句,瑜王妃坐在高位上座,手裏拿着一串佛珠,阖着眼睛嘴裏默默有詞,直到守門的小厮高聲喊了一聲王爺王妃到,才睜開眼睛。
景宣在慕雪芙踏入門庭時就像是一頭饑餓的蒼狼一般,目光灼灼的注視着她。直至身邊王妃暗自掐了下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但心裏卻盤算着怎樣才能親近這位絕色美人。自那日去了東院,他這心裏無時無刻不是惦記着她,甚至晚上做夢都能夢到她蝕骨**的模樣。幾次想要再去趟東院,但每次派人一打聽,景容都在她那,使得他想見都見不到。而今終于可以一見,又還要顧及着這麽多人,只好偷偷的瞄着她。不過這美人就是美人,數日不見,佳人容貌更勝從前,特別是今日這一身打扮把她襯得更加妖冶明媚,勾魂奪魄,讓他這心裏就像是被小貓抓得癢癢的。
在他眼裏雖是千嬌百媚、豔光逼人,但在他母妃眼裏慕雪芙卻是一派煙行媚視、狐媚妖冶之态。她厭惡的瞟了眼慕雪芙,心中嗤笑景容真是掉進美色中。看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比她兒子的妾室還要多。不過這樣也好,美人色最易消磨男人心,而且最好這個慕雪芙能抓住他的心,成為他的弱點。一個男人有了弱點,還不好控制嗎?
進了屋,慕雪芙沖着瑜王妃福了福身,“瑜王妃萬安。”又向景宣行了一禮,“宣王萬福。”複又與宣王妃行了平禮。
“這都什麽時辰了,讓這一屋子的人都等着,是宸王妃太早沒起來還是只顧着梳妝打扮把我們這些人都忘了啊?”等慕雪芙和景容剛一落座,瑜王妃就開始找慕雪芙的茬。誰都知道宸王無晚起的習慣,無論上不上朝,每日卯時之後就會起身。顯然,瑜王妃是将晚到的責任全推給了慕雪芙。
慕雪芙鳳眼微擡向上座打量着穿着一身麗水紫飛鳥描花棉襦錦服的瑜王妃,唇畔勾靥出一抹笑意,恍若罂粟綻放,之後眼波流轉到景容臉上,複而略略低頭,臉上浮現出羞澀抱赧之态,“今日王爺非要替妾身畫眉,所以耽擱了些時間。”她直接将來晚的事推到景容身上,看這個女人還能說什麽!況且這瑜王妃守寡十幾年,都沒有丈夫疼愛,如今她将這夫妻閨房之樂說出來,也好挫挫她的銳氣。
景容眉宇間微微一動,嘴角的笑意一瞬而逝,轉頭看了眼瑜王妃有些難看的臉色,按着慕雪芙扶在椅子上的手,道:“本王也是第一次畫眉,所以畫了好幾次芙兒都不滿意,瑜王妃看畫的可好?”他擡起手輕輕覆上慕雪芙的眉毛,如羽毛浮水般柔柔劃過。
看着景容兩個人眉來眼去的樣子,瑜王妃一口悶氣憋在心裏,卻吐不出來。她輕蔑的瞥了眼慕雪芙,道:“身為王妃,要做好賢內助的事情,王爺忘記了時間,難道你也忘記嗎?”
“兩情相悅,難分朝夕,所以才會忘記時間。妾身不像王妃每日操心操力,分秒必争。”看着瑜王妃馬上就要發作,慕雪芙盈盈而立,欠身道:“不過這次是妾身的疏忽,還望瑜王妃見諒。”
瑜王妃臉色微微發青,橫眼冷看她,倏爾把怒氣壓了下去,冷哼道:“阿容真是娶了個好王妃,這般牙尖嘴利、耍巧賣乖,我的兒媳婦可真是差遠了。”又側頭看向宣王妃,帶着清傲的口吻,“靜姝,你的性子太木讷,以後要多和阿容媳婦學習學習這夫妻間的情趣,以後我們在京城裏,多多走動為好,說到底你們才是親妯娌。”
話音一落,景容和慕雪芙對視了一下,臉上皆愕然微動,但兩人都是變臉極快的人,瞬間隐去。慕雪芙坐回位置上,似漫不經心一般,微笑道:“宣王妃大方得體,溫婉賢淑,才是我應該學習的。只是我怕時日太短,還沒和王妃學習好,你們就要離京了,到時只怕我就成了半吊子了。”
語畢,瑜王妃輕笑一聲,目光中帶着晦暗不明的神色,幽幽道:“咱們的時日長着哪,以後你們妯娌之間有的是時間相處。”
景容叩擊着桌幾的手驟然一停,道:“時間差不多了,是時候上香拜祭了。”
這還是慕雪芙第一次進去家祠,祠堂裏莊嚴肅穆,空氣中檀香缭繞,氤氲的煙氣将屋子襯托的更加森冷。上首是兩幅牌位,分別寫着皇考先父景蒼淩之位、皇妣先母蕭音之位,這兩個人便是景容的父母。
下人先是拿了五個蒲團放在地上,瑜王妃的蒲團擺在最前,之後便是景容夫妻和景宣夫妻并為一排,後面就是瑜王留下的子嗣和景容景宣的妾室。
磕完頭後,慕雪芙漫不經心的一瞥,正看見瑜王妃仇視着景容母妃的牌位眼中發出狠厲的光芒。略略一想,誰願意一輩子被另一個女人壓在頭頂哪,即便她是身份高貴的郡主,不還是一輩子都對着先王妃磕頭嘛。
慕雪芙看到這一幕,景容自然也看到了。他嘴邊含着一抹狠絕的冷笑,目光中的冷箭似乎要把瑜王妃萬箭穿心一般。不願意跪拜?終有一天他會要她長跪不起!
上完香磕完頭後,衆人便離開了祠堂。只是臨出門前,慕雪芙突然停駐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她總覺的這裏凝聚着一絲詭異,卻一時又察覺不出。
“怎麽了?”景容見她回頭不前問道。
慕雪芙回過神,扯了扯嘴角,小聲道:“我要好好看看這個以後也會供奉我牌位的地方,不過王爺,這地方有點小,以後我要給大房子。”
“胡說什麽!”景容眼角處有些惱色,輕斥了她一聲。又摟過她往外走,低語道:“大過年說這話多晦氣。”停頓下,補充道:“平時也不能說這話。”
“妾身說的是實話,無論是誰都逃脫不了死亡的來臨。”死亡對于慕雪芙根本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有時她想或許真正的慕雪芙早在那場滅門之災中喪生,如今留下來的不過是一個複仇的工具而已。
景容臉色一沉,腳步慢了下來,拉開與前面人的距離,肅色道:“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愛聽實話。”
慕雪芙仰着頭凝視着他,禁不住問道:“若是我說了實話會怎樣?”
“你會被人認為是傻子、瘋子。”景容停下腳步,深深的看着她,“人最恐懼的不是忍饑挨餓,不是皮肉之苦,是死亡。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地位、權利、金錢全部都會随着死亡而煙消雲散。但沒有人願意承認這一點,你若說了實話,就是打碎別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