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了哈! (26)
的非常漂亮。
左右廂房門口都站了兩個婆子。
家裏下人規矩很好,安安靜靜的站着,也不好奇家裏歸寧探親的姑奶奶。
進了花廳,分別落座之後,都是讓海姨娘跟自己坐在主位上。
“來,姑奶奶,這是你大侄兒海洋,那是大侄女兒海浪。”少婦指了指自己:“我姓孫,名蘭。來,洋洋,給姑媽磕頭。”
“姑媽好。”海洋小娃娃跪地上就幹脆的磕了個頭。
“好,好!”海姨娘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這個孩子長得很像大哥小時候,準備好的禮物也拿了出來:“來,姑媽給的,戴上,戴上!”
一整套純金的小兒飾品,以及二十個五兩重的筆定如意的金锞子。
這份禮物很貴重。
還給了海浪小姑娘一套純金的小兒飾品,只是沒有金锞子,給的是二十個五兩重的銀锞子。
送完了禮物,海姨娘拉過趙仁河:“這是小河,我兒子,在家排第三,您叫他小河就好。”
“小河給舅母請安。”趙仁河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套大禮,第一次見這位舅母,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好,好孩子。”海孫氏趕緊親手把孩子扶起來:“來,這是舅母給你的見面禮。”
是一塊翡翠玉牌,雕刻成“竹報平安”的樣式,墜着一方絡子,翠綠色。
很搭配今日趙仁河穿着的衣服顏色。
也真的是湊巧了。
Advertisement
相互見過孩子們,海姨娘就對自己的侄子侄女愛不釋手,抱着侄女兒哄着,跟侄子聊天。
都喜歡什麽啊?口味如何?
又跟嫂子問一問娘家裏的情況。
“家裏一切都好,你大哥這人粗心大意的很,不看着不行,不過他倒是在軍中交情好,外面的人也肯給他面子,幾個家境不太富裕的小旗,我在家裏頭,也時不時的接濟一番,唉,男人們的事情,管的不那麽多,不過他在家裏頭倒是很認學,雖然學得慢,好歹認識了不少字……。”其實閑話家常也就這樣。
聊了很多,感覺怎麽也聊不夠。
趙仁河則是趁機,跟小表弟混到了一起。
一個三四歲的奶娃娃,老有意思了,趙仁河不一會兒就給忽悠到手裏,一大一小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聊什麽,還挺熱絡,奶聲奶氣的問題,不太成熟的回答,有些童言稚語,但或許是因為血緣的關系,一大一小孩子竟然成了好哥們兒。
聊了半晌之後,午飯時間到了。
因為有男有女,所以午飯設在了二門裏頭的膳廳。
同時,海姨娘帶着兒子,也要拜見一下海福龍的老丈杆子。
老丈杆子同樣也姓孫,大名孫誠,字應嘉。
趙仁河本以為是個老頭子,花白胡須,溫文爾雅,嗯,也有可能是瘦弱老邁,一副窮酸樣子?
總之,一個老秀才,能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要不然也不會守着個獨生女兒過日子了。
結果看到孫老爺子的時候,海姨娘跟趙仁河都愣住了。
網頁訂閱啊!支持一下江湖,謝謝。
159有趣的老頭兒
159有趣的老頭兒
進來的是個中年的男人!
烏黑的頭發挽起來,幹淨利落,頭上只佩戴一根白玉簪,一雙眉毛漆黑如黛,一雙俊目非常好看,帶着三分笑容,六分威嚴,一分慈愛。
鼻若懸膽,嘴唇有點薄,顯得人比較刻薄。
一張俊臉,舅母就有三分像他。
并沒有人們常見的胡子,他連短須都沒有留。
穿着一襲淡紫色的長袍,外罩一件廣袖長衫。
腳上一雙踏雲履的文士鞋子,走路都帶着一點輕松與惬意的感覺。
腰間挂着荷包,香囊,扇袋以及一塊“松鶴延年”的玉牌,下頭墜着萬事如意的結,同一顏色的兩道流蘇,随着步伐,一晃一晃,極有韻律。
這哪兒是個老秀才啊?
明明是一個俊美的中年大叔!
趙仁河終于知道,為什麽舅母那麽不像是個簡單的小家碧玉了,這老頭兒看着也不像是個普通的老秀才啊?
親舅舅跟人站在一起,別說像是老丈杆子跟毛腳女婿了,簡直是文武兄弟倆的架勢。
再看渣爹……好吧,渣爹反正被比下去了。
渣爹的氣勢跟人持平,但是沒人家那氣度。
何況,按照輩分,他還比人矮一輩呢。
不過長得年輕,那也是長輩,海姨娘帶着趙仁河請安問好,得到了老……額,真的是一點都不老的老爺子賞賜的見面禮。
海姨娘是一幅畫,是一副《花卉草蟲圖》,乃是前朝杜大成所畫;趙仁河的是一方端硯,乃是牧童騎着牧牛的樣式,觀賞性大過實用性,但是趙仁河喜歡啊。
母子二人接了禮物,趕緊道謝,然後就落座,開了個席面,男子一桌,女子一桌。
中間隔了個屏風,上頭坐着孫老爺子。
兩邊男左女右分坐兩席,肥雞打鴨子的流水一般端上來。
雖然沒有府裏頭做的那般精致,但是頗有野趣兒的是,有三只野雞是舅舅前天去外頭打獵打來的,有三條海魚是舅舅昨天親自去海邊撈來的,有三只大鵝是舅母昨天就采購回來的……總之,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式三份。
男女桌上各一份,俊美的老美男自己享受一份。
食不言寝不語這個規矩很好,起碼不怕小孩子卡着,這時候可沒有外科手術,取不出氣管裏頭的異物。
故而吃了一頓悄無聲息的飯。
因為趙仁河都十二歲了,半大不小,跟進二門裏,乃是因為此地是他舅舅家,又是第一次進門,不得不跟進來拜見舅母,并見一見大表弟大表妹。
現在見也見過了,親情也續過了,就被渣爹拎着跟男人們一起去了前頭休息的客廳。
但孫老爺子不太待見武夫女婿跟繡花枕頭的便宜親家小子,非常幹脆不見外的拎着趙仁河去了自己的小院兒,美其名曰:午休。
留下他女婿跟人對付着,自己倒是優哉游哉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海福龍對老丈杆子是很好的,他們這二進院有個月亮門,東邊是一個套院,老丈杆子自己住,這套院是個二進帶後花園的院子。
前頭的倒座房是給幾個丫鬟婆子住的,一熘兒的廂房是茶房、水房以及庫房,正房五間,全部打通,作為書房使用,二進的五間則是卧房。
後頭的後罩房沒有,但是有一個面積不小的花園子,裏頭亭臺樓閣,非常精致,頗有江南水鄉的意味。
将趙仁河帶進他的書房,指了指旁邊的床榻:“困了就眯一會兒,不困就跟我這老頭子聊聊天。”
“呵呵呵……。”趙仁河其實看這老頭兒有點發憷,一般長成這樣的男人,不是修煉千年的老狐貍,就是狡詐無比,詭計多端的老妖怪。
總之,肯定不是什麽好鳥!
說是老頭兒,跟個美大叔似的,哪兒老了?
趙仁河乖乖的上了床榻,喝了一點酸梅湯,漱了漱口,本來很緊張的,但是大概因為這裏是舅舅家,老妖怪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樣,所以他放松了下來,躺在那裏竟然睡着了。
等他睡到自然醒之後,發現孫老爺子已經坐在了他對面,中間隔着個炕桌,炕桌上放着一盤水果,一壺花果茶,兩個精致的茶杯。
對面那位正拿着一本《春秋》在細細的觀看。
“醒了?”孫應嘉淡淡的問,眼睛沒有離開書本。
“嗯。”趙仁河點頭:“您沒睡啊?”
“睡了,又醒了,老了,沒那麽多覺。”孫應嘉的語氣就像是在跟多年的老友在聊天:“你倒是能吃能睡,一個時辰才醒。”
“您可一點都不老,您這是青春永駐啊!”趙仁河喝了口花果茶,清醒了一下:“怎麽保養的啊?我也想容顏不老。”
“我女兒都嫁人生孩子了,我還不老?”孫應嘉放下手裏的書籍:“我知道你這小子不簡單,我那毛腳女婿,可沒有那麽多花花腸子,在軍中站穩腳跟還不算,還能步步高升,手下人都賣命的跟着他,我以為我要對他修理一遍,他才能明白這個道理,誰知道他在軍中混的如魚得水。他藏不住話,我問了他就說了,是你的主意。”
“我這舅舅還真是藏不住話。”趙仁河摸了摸鼻子:“是小子的主意,您也知道,我那舅舅身份地位都平民的很,在軍中,這樣的人很容易被利用,軍功估計也很容易被奪,我不想我舅舅最後一無所有,或者拼了半輩子,最後卻窮困潦倒的從大營裏出來,只落得一身傷病。”
古代軍隊也是黑暗的很,不然平南王府如何能把持整個平南水軍大營?軍功那麽好立的話,平南王府早就都是“将軍”了。
“要是知道他跟平南王府有關系,這門親事根本成不了。”孫應嘉頗為生氣。
“您不必如此,若我舅舅都不合适,您想給我舅母找個什麽樣的?身份地位有我舅舅高的嗎?就算是有,高門嫁女,低門娶婦,那得多低的門檻啊?嫁進去,我舅母能幸福嗎?第二個孩子,能姓孫?”趙仁河才不信,還有比他舅舅更合适的人選。
古代人的宗族觀念很重,血統觀念更重,自家的孩子,尤其是男娃兒,怎麽能跟外人姓?
親家的也不行啊!
要是海家有直系長輩在,此樁親事定然成不了。
好就好在,海家沒有直系長輩在,海家村的那些人,也管不着海福龍,他已經是個官兒了,是整個海家村最出息的人。
誰敢管他?
且海家村沒幾個有文化的人,什麽宗族觀念對于普通同姓族人有用,對于官員沒用,何況這官員還是個武将,更是百無禁忌。
加上對方乃是秀才的女兒……海家村沒秀才!
所以才導致這樁親事的成功,孩子生了倆,一男一女,等到身體養好了,再生就是,只要能生,不愁生不出兒子來。
“我就吃虧在沒兒子上頭了。”孫應嘉臉色不好看。
“沒事兒,沒兒子,有孫子就行。”趙仁河擺了擺手:“日後一家兩姓,兄弟還能搭個夥兒過日子,總比我這老哥一個,單打獨鬥的強,幸好我聰明,親娘不生,我可以找幾個幫手。”
“我家孩子不給人當馬前卒。”
“我也沒興趣拿自己表弟表妹當什麽馬前卒。”
“也不饞和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也沒亂七八糟的事情要人摻和。”
“小子,少給我打馬虎眼,我見過的人,比你吃過的米都多!”
“孫先生,小子絕對不跟自家親戚打馬虎眼,說的是真心話!”趙仁河嘴快,說了後世的稱唿,這位看起來真的一點都不老,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喊自己舅舅這個一點都不老的老丈杆子。
“你才多大點子?”孫應嘉一下子笑了:“就知道順杆爬,喊我先生?”
趙仁河這才反應過來,這裏的“先生”不是他前世的“先生”了,不能随便喊人。
“我就是那麽一說,您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落魄的老秀才,老秀才要都您這樣,全天下的讀書人都得去跳黃河了!”就這樣的,哪兒像老秀才了?
“那你去跳啊!”不老的孫老秀才,嘴巴子也很毒舌。
“您真的姓孫嗎?”趙仁河皺眉看他:“不是姓黃?”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孫應嘉回看他:“為什麽你覺得我應該姓黃?哪個黃?皇帝的皇,還是黃色的黃?”
“您這麽一個美大叔,張嘴就往禁忌的顏色上靠,真讓人不适應。”趙仁河嘀嘀咕咕了一些讓孫應嘉聽不懂的話,不過他還是告訴他:“我聽說過一個姓黃的人,他叫黃藥師,外號黃老邪,乃是一位奇人。”
“這名字是聽古怪的,聽起來應該是個很有個性的奇人。”孫應嘉好奇地問:“你如何認識的?”
“小子怎麽會認識?是在府裏頭的藏書閣裏看到了一些記載。”趙仁河索性道:“據說此人正中帶有七分邪,邪中帶有三分正;乃桃花島主,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琴棋書畫,甚至農田水利、經濟兵略等亦無一不曉,無一不精。個性離經叛道,狂傲不羁。性情孤僻,護短,行事怪異卻不失潇灑,身形飄忽,有如鬼魅。武功造詣非凡,已臻化境,偏偏此人雖然漠視傳統禮教,卻最敬重忠臣孝子,說此乃大節,不可違背。”
“他還會武功?”誰知這位孫應嘉竟然問了個非常有重點的問題。
“會!”趙仁河樂了:“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
“聽起來不錯。”孫應嘉有些好奇:“桃花島,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只在家中藏書閣的書裏頭看到過記載,此人乃海外奇人之一,他的碧海潮生曲,據說就是看潮漲潮落,悟出來的一首曲子,以音律作為攻擊手段,非比尋常!”當年沒少熬夜看小說,且後來為了能寫出好的作品,不僅拜讀了金大神的着作,更是細細的研究了其中的寫法,各種人物的設定:“還有落英神劍掌,是看滿島桃花,落英缤紛,而頓悟出的一套掌法,可以空手奪白刃。”
說的孫應嘉有些心馳神往:“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奇人異士?”
“還有玉漏催銀劍,劍鋒成弧,旁敲側擊,去勢似乎不急,但劍尖籠罩之處極廣,除非武功高于其對手以兵刃硬接硬架,否則極難閃避。”趙仁河也是放開了忽悠:“噼空掌、靈鳌步、附骨針……。”
“此人……可還在世?”孫應嘉古井無波的心裏有了一點漣漪。
“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趙仁河一攤手,金大神倒是去世了,可是他書裏頭,可沒寫黃老邪最後死沒死。
“這人跟您同樣,只有一個獨生女兒。”趙仁河道:“而且獨生女兒也找了個不甚聰明的女婿……。”
《射雕英雄傳》是一本好小說,他跟孫應嘉說了黃老邪的平生,孫應嘉臉色卻突然變得古怪了起來。
很想寫一個黃老邪似的人物,多有趣啊!
160兄妹回鄉
160兄妹回鄉
海福龍不知道自己那古怪的老丈杆子,對自己聰明伶俐的外甥,有什麽好聊的?
這都一下午了,要不是便宜妹夫要走,他都不敢派人去催。
趙仁河樂呵呵的走出小院兒,孫應嘉卻在書房看他離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一家三口在依依惜別中,上了回家的馬車。
“杜大成是誰啊?”趙仁河看過親娘的見面禮,是一幅畫,他不知道杜大成是誰,就直接問渣爹。
“杜大成啊,前朝的一個比較有名的讀書人。”趙希伊告訴他:“字允修,號三山狂生,一作山狂生。江蘇南京人。嗜聲詩,工音律,善畫禽蟲花木,嫣秀生動。不過他這人太狂了點,雖然號稱狂生有些名望,卻不得前朝那些人的青眼,一生也就那樣子過了。除了繪畫有名外,他作詩還有點看頭,不過也沒留下什麽詩作,只在《明畫錄》裏有所記載,不過他的各種花卉、草蟲之類的小畫倒是流傳甚廣。”
“哦,原來如此啊!”趙仁河點頭。
随後想到,在這裏當然不覺得一副前朝的名畫多貴重,在他前世那可老貴重了。
一行三口人回到宅子裏之後,便收拾一下用了一頓晚飯,還沒等休息,門口來人求見,是三太太的人。
趙希伊以為她這是追來找茬兒了,臉子拉得老長,叫人進來,卻不馬上就讓上來回話,而是坐在堂上喝了一點子花果茶,晚上不宜喝茶,會走了困覺,俗稱失眠。
他順氣了半天,才叫人進來。
結果對方一進來,趙希伊就皺眉了,因為對方是個仆婦,但是頭上卻戴着一朵白花!
“老爺,太太娘家的老太爺,離世了!”這仆婦乃是劉三兒家的,素日在三太太跟前也是有姓名的那一挂仆婦,且話不多,但辦事牢靠,這才被派來,她男人是趕車的,這夫妻倆是套了三房的一挂小馬車,緊趕慢趕的才在城門關上之前,入了城。
飯都沒吃,餓着肚子等回話,如今總算是見到自家老爺了。
不由得大聲哭訴:“奴婢早就來了,可姨奶奶不讓進來回話,愣是等到現在才見到您!”
這劉三兒家的也是煳塗了,她以為內宅的事情都是歸女眷管的,太太不在跟前兒,這後宅之事八成是海姨娘說了算,既然如此,海姨娘故意晾着她不讓進來回話,也是想給衆人一個下馬威,好樹立她的威風,連太太的人都要等着回話,可見海姨娘的權利威嚴有多大。
她就要告一狀!
這老爺的老丈杆子去世,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海姨娘敢壓着這樣的事情不讓人上前來回話,這可是大不敬!
就算是滕妾,也戴不起這樣的高帽子。
殊不知,這不是海姨娘的意思,海姨娘壓根兒就沒打算管這裏後院的事情,她是個謹小慎微的女人,趙仁河又是個懶散的性子,管家太太有多累?看看世子妃娘娘就知道了,王妃娘娘也很累,逢年過節她們更累。
所以海姨娘不會争權奪利,趙仁河也不想自己親娘累的跟什麽似的,最後還要得罪一群家生子,說她怎麽怎麽刻薄寡恩的,多劃不來。
當小妾,也有當小妾的好處。
萬事不愁,上頭有王妃娘娘和世子妃娘娘頂着,下頭有正房太太接着,她在中間只管享清福即可。
有了兒子之後,她連老爺都不用怎麽勾搭了,反正下半輩子有依靠,老爺愛找什麽樣的鮮嫩女子,就去找好了,反正着急上火、拈酸吃醋的不是她,自有人上杆子去招惹收拾那些小妖精。
何況他們就來這麽一日,海姨娘縱然想搶班奪權……貌似也不太可能。
這裏一切都是趙希伊說了算,趙仁河這個當小兒子的都沒跟他渣爹搶着這裏的話語權,所以那娘倆兒早就回到後面的三進去打理行囊,明兒海福龍來找海姨娘,兄妹二人要帶着趙仁河回去海家村一趟,一個是回去看看父老鄉親,另外還要去給父母上墳。
哪兒有心情管這個宅子?
一心只惦記着回老家看看,給父母上墳掃墓了。
劉三兒家的搞錯了人,也告錯了狀。
趙希伊本來驚訝與他那老丈杆子逝世的情況,後頭一聽這潑婦竟然在這個時候還不忘告狀,頓時氣炸了肺,手裏頭的茶盞子直接就丢了出去,“哐啷”一下子砸在了劉三兒家的膝蓋前,吓了劉三兒家的一大跳:“老爺?”
“好你個潑婦,竟然在這裏誣陷海夫人?”趙希伊氣壞了:“這些都不關她的事,這裏是老爺我在做主,你竟然在這裏指桑罵槐,誰給你的膽子?”
劉三兒家的傻眼了:“這後宅之事,沒有夫人太太的點頭,誰敢這麽幹?奴婢在這裏等了一晚上,飯都沒吃……?”
“那是因為我們也沒用膳!”趙希伊厭惡的看着這個仆婦:“來人,将她丢出去,日後不需要他們伺候了,一家子打發到偏僻的莊子上去種地,不許再進二門裏伺候。”
這是自己這一房的奴才,他想怎麽打發,就怎麽打發,不用給府裏報備。
反正賣身契都在他這個三房的老爺手裏頭捏着呢。
跟王府裏沒什麽太大的牽扯,幹脆眼不見為淨,将人堵了嘴巴拖下去處理掉,但是帶來的消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怎麽就死了呢?”
老丈杆子跟他感情好?那不可能!
他跟妻子成親這麽多年,只在當年在京中見過一面!
後來妻子千裏迢迢嫁過來,三個舅兄當年不是官兒,就是在翰林院,根本沒時間送嫁,加上妻子名聲不好,所以是一個堂弟,一個堂叔來送嫁的,這麽多年了,一直是通信聯絡,也沒有機會去京中看一眼。
感情是沒什麽的,倒是妻子這些年沒少搜羅這邊的特産往京中的娘家送,京中也給了他一些小道消息,讓平南王府多一個渠道知道京裏頭的動靜。
現在人沒了,他這岳家也散架子了。
“您這是怎麽了?”海姨娘聽到前院有動靜,就出來一看,發現三老爺臉色不好看。
“我那老丈杆子去了。”趙希伊一點傷心的意思都沒有,只犯愁道:“如今又要守孝了。”
海姨娘一甩手裏的帕子:“那您就守麽,又不是沒有守過。”
這都輕車熟路了好麽!
“關鍵是,要守孝一年之久,現在已經六月份了,再有半年國孝結束,想讓孩子們下場一試,這次又不能下場了,小河尚可不礙事,他是庶出,可仁清跟仁澤就又要等一年。”趙希伊關心的當然是自己家的孩子事情,至于老丈杆子?對不起,沒那麽多心思去想。
“那是你們爺們兒的事兒,我不管,明天還能不能回我老家看看了?”海姨娘惦記的是自己的那點子思鄉之情:“我大哥可明兒來接我,你要不回去,我跟我大哥一起去,後天回府,如何?”
沒有三老爺跟着是不太好,但是她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見了大哥家,再回鄉去看看,這輩子也就沒什麽遺憾了。
女眷本來就不容易出門,這次她說什麽都要走到了。
“也好,明天我勢必要回府的,你改去哪兒去哪兒,帶着兒子去看看你老家吧,這些年,你也沒少照顧他們,給父母掃墓上一炷香,多燒點祭品紙錢。”趙希伊知道他必須要回去,雖然下人處理了,但是這事兒太大,他回去都是晚了的,但沒辦法,當時他不在府裏。
海姨娘這才滿意的退回了後院,跟兒子唠叨去了。
趙仁河知道嫡母的親爹玩完了,也沒什麽感覺,只因為這些年來,京中來的年禮裏,就沒他的份兒。
“這樣也好,有他跟着,我都覺得不自在了。”趙仁河別看跟趙希伊這個渣爹感情好,實際上都是靠他在小心翼翼的維護這段淺薄的父子之情,趙希伊自覺對他夠好的了,但是他對兒子的好,走不走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趙仁河活了這麽大,也就十歲之後才敢讓人知道他聰慧,但是卻一直沒在渣爹跟前露過一點真心,因為渣爹真的很渣啊。
他是不得已跟渣爹保持這段時不時都要他填補的父子親情,心靈雞湯更是每個月都要灌那麽一兩回。
有他跟着,他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加上父子倆其實看似親密,實際上,能好好的在一起吃飯聊天,一敘天倫之樂的時間很少,趙希伊忙,趙仁河更忙!
“也是,我也不自在。”海姨娘道:“明兒他回府裏去,想必也有一番折騰,讓他睡在外面吧,今天你也睡在偏房那裏,都要好好休息,才有精神。”
于是晚上三口人都分開下榻,一人一個房間睡的,第二天一大早,趙希伊就用了早膳,在便宜大舅哥來了之後,将母子倆交給大舅哥照顧,自己帶人往回趕路去了。
海福龍看他們走了,才開口道:“這也是倒黴到家了,老丈杆子這個時候完蛋,啧啧啧!”
“行了,他死他的,我們回老家看看,我都十幾年沒回去了。”海姨娘催促着道:“走了,走了。”
這回就放松多了,海福龍帶了不少人,因為妻子需要在家照顧一家老小,就沒跟來,他帶着妹子,妹子帶着兒子,回了海家村。
海家村其實就在平南縣的名下,一共十二個村子,其中海家村毫不起眼。
要不是出了海福龍兄妹倆,這小漁村簡直是沙灘上的一粒沙碩。
海家村只有三十幾戶人家,都姓海,祖上便是在這裏世代居住,只可惜,這裏沒發展起來,前些年又經歷過幾次大規模的海盜登陸劫掠,雖然朝廷的水軍一直在打擊海盜,可這海盜就像是海邊的沙子一樣,怎麽也清理不幹淨,隔三差五的還有大規模的海盜登陸事件發生,又有海邊多風雨,若是發生海嘯和飓風之事,更是生計艱難。
若非朝廷輕徭薄稅,早就生活不下去了。
“後來我進了府裏頭,因我不怎麽花銷,攢下來的月錢,以及你父親給的貼己,都周濟了海家村,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海姨娘對于自己的家鄉還是很惦記的。
“好多了,許多茅草屋如今都換成了磚瓦房,不怕日後有了大風,房蓋子被吹飛。”海福龍就在車外面騎馬跟随,帶的人雖然多,卻都是些健仆,趕着馬車拉着禮物。
“海家村怎麽不找一個背風的地方,海風大的能把房頂都吹走?”趙仁河前世是個東北人,那地方,千八百年的能遇到一次吹得非常巧妙的臺風,還是從遠處吹來的,到了內陸基本上都沒什麽勁兒了。
今生降在王府裏頭,最大的風,也就那樣,且王府自然是富麗堂皇的很,就連下人住着的地方都是磚瓦房,想象不到,被吹飛了房頂是個什麽情形?
網頁訂閱啊!
161海家村
161海家村
“你是生在富貴窩裏的人,沒見到海邊漁民的苦日子。”海福龍嘆了口氣:“雖然有不少山田,但産出少,且以打魚為生,靠天吃飯,靠海撈魚,各家都有舟楫,撒網打漁,也不走得太遠,沒有大船就是吃虧,要是有大船,可以走的遠一點,能撈到的海貨就多一些,日子也能好過許多。”
“村裏現在還沒有大船嗎?”海姨娘問:“我記得我捎回來不少錢的。”
“你那點錢能幹什麽?我給村裏造了三艘大海船,如今有幾個老成持重的人組成了船隊,每個月跑兩趟遠海,打撈點兒好海貨回來,也能賣上價格,日子好過多了,且村子裏三十五戶人家,都蓋了磚瓦房,咱家的房子也蓋了,一個二進的小院子,我給蓋了新的,當祖宅了。”海福龍道:“免得我們回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以為家裏還是那個房子呢!”海姨娘樂了:“這十幾年,早就風吹雨淋,破敗的不成樣子了。”
“早就塌了!”海福龍道:“還有船,也換了。”
兄妹倆有很多話要說,想當年之類的事情,不要太多。
當初在王府裏,一言一行皆要符合規矩,也不敢放肆的說些什麽,現在周圍都是兄妹二人的人,連礙眼的趙希伊都沒在這裏,這回可是有時間好好的說道說道了。
趙仁河只是聽着,順便看看外面的情況。
他這才知道,平南王府是坐落在一處巨大的山脈的後面,怪不得王府風吹不着,雨淋不到呢。
合着前面有兩道交叉的山峰以及一條巨大的山脈作為屏障。
而另一面,平南府應該是在東邊山峰的邊上,同樣也有遮風擋雨的山巒地勢為屏障。
又恰好有一條大道通向海邊,與平南水軍大營,平南王府成為三角形,互為依據。
他們去海家村,也是走了很久,天剛亮就上路,出城之後一路走的都算是好的道路,雖然沒有水泥,但是平整的也不錯了。
中午随便找了個樹林子休息,夏日沿海地區的太陽,熱情的很。
下午繼續趕路,等到太陽都要西沉了,才到了一個小村莊。
說是小,是因為房子不多,乍一看單單薄薄,不過村子裏的房屋都是磚瓦房,一共就兩排房屋,全都是二進的小宅子規模,且周圍一圈兒具是菜園子,周圍的圍牆不高,反倒是村子外圍的圍牆很高,還有個木頭的瞭望塔呢。
且有幾個人在村口看着,瞭望塔上的人喊了一嗓子,那些人立刻拉開村口的大門,迎了上來。
來人是七八個老爺子,并兩個打前哨的勁裝漢子。
海福龍騎馬過去,到了跟前兒才下了馬,說了兩句話,就讓車隊直接進入村子,直奔兩排房屋後頭,那單獨的一棟院落。
這棟院落尤其大,雖然只有三進,但是左右各有兩個小院子,且都是二進,周圍又有很大的菜地,種滿了蔬菜,靠牆的地方搭了黃瓜架子,院內又種植了幾株果樹。
且有一個很大的房子,裏頭放着一艘還散發着清漆味道的海船。
“別人家的海船,都放在船塢那邊,你這怎麽還放在家裏了?”海姨娘下車看到新家,都愣住了,尤其是看到海船的時候,更驚訝了。
“我們家這艘船,就是個擺設,船塢那裏有新的大船。”海福龍道:“先休息,明天開始,才能出門去看大家,今天太晚了,趕了一天的路。”
“好。”海姨娘也不廢話,帶着兒子進了家門,這宅子的大門上,只挂着一個門匾,上面寫着“海府”兩個字。
進了門之後,一進自然是歸了海福龍,以及帶來的人;過了二門之後,才是後宅的範圍。
海姨娘進了門,看到這宅子小巧玲珑卻很整齊。
且不論桌椅床榻俱是上好的黃花梨木打造,多寶格中的前朝古物;單看門上挂着的是柳葉綠撒花繡錦軟簾、窗子上煳的是連王府裏頭都不多見的雨過天青色的軟煙羅。
并這會子正青煙袅袅的三足纏花枝的博山熏香爐,牆上懸着的說是拿來鎮邪的南梁照膽劍……。
桌上放了綠如藍潤如玉的洮河硯,一套時新景德鎮的青花瓷文器,旁邊擺着一架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