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了哈! (24)
不接待呢!”
“這個渣爹!”趙仁河忍不住罵人:“那麽個地方,他讓我住過去?”
“他也不知道內情,何況他若是去,前頭必定有人打前站,通知他們,他們将屋子一收拾,人都放去別處或者幹脆住客棧,等人來了再裝個窮,走了人家照樣做生意,你當那些去摸暗門子的爺們兒不知道那是誰的地盤?就算是心裏清楚,卻沒人多嘴說出去。”
趙仁河憋得臉通紅:“我明白。”
“你心裏清楚就好。”海福龍道:“我也只是去過兩次,那裏養了三五個粉頭,姿色尚可,能說會道,主要是隐蔽的很,且沒人敢上門去鬧事,地痞流氓人家都不看在眼裏。”
“可不是麽,平南王府,好大的招牌。”趙仁河咬牙切齒:“今日多謝舅舅告知此事。”
“你可有應對之策?”海福龍道:“要不跟你父親說一說?我出面。”
“不用舅舅出面,這種事情太髒了,免得污了舅舅的名聲,此事我來辦。”趙仁河又道:“只是請舅舅幫忙買一所大宅子,務必要大,因為內裏要有一個練武場,我們這裏不行,你外甥家你也知道,王府的建築都是有規制的,輕易不能改動,我去上學,也要帶着武師父一起,外面天大地大,我們也圈個大宅子,在裏頭練練武,射射箭什麽的,總比憋在這裏強。”
“旁人都恨不得削尖了腦袋往裏頭鑽,你反倒是巴不得往外跑。”海福龍搖頭笑了笑:“讓人想不明白。”
“這地方,地方高,規矩大,我早就膩味了,要不是身不由己,我恨不得帶我娘遠走高飛去。”趙仁河嘆了口氣:“看看吧,府裏頭的爺們兒一個個都什麽樣兒了?精明不到正地方,讓底下人都拿自家宅子當暗門子用了!”
多丢人啊?
這種事情,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都是非常丢人現眼且違法亂紀的啊!
暗門子是什麽?
就是暗娼!
古代偷偷地在自家門上挂倆大紅燈籠,門扉半掩,接待來客,尋歡作樂……這就是暗門子。
粉頭,就是裏頭的“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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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什麽事兒,就跟我說,別的不行,手下兩千多號兄弟們,絕對能給你仗腰子。”海福龍大手一揮,匪裏匪氣。
只可惜,趙仁河滿心的憤怒,也不能跟舅舅發洩,回頭到了七號院,跟小夥伴們一說,一個個都目瞪口呆。
随後還是有流浪經驗的侯大寶第一個反映了過來:“這沒什麽,有的大戶人家,那宅子空着,多年都不去一趟,也沒過問一句,看守宅子的下人膽子可不就大了嗎?還有那官員的外宅,收藏美人的地方,長時間不去,美人寂寞了,也多半都成了暗門子,而且去的人還不少呢,都是有頭有臉的,我們這裏只是看到了一個而已,平南府這裏平南王府最大,別的府城裏或許也有這樣的情況也說不定。”
衆人都是沒怎麽見過世面的人,他們學的東西多且雜,但是實際操作卻是缺少經驗。
所以才被震驚到了。
要是十年之後,他們根本不會将此事當什麽。
“看看,這就是我們的短視了,所以我們要出去。”趙仁河排了排桌子:“我們現在商量一下,這事兒要怎麽處理?橫豎我們不能留這樣的下人在院子裏伺候,更不能讓人在我們院子裏安插一個釘子。”
“此事也不難辦。”宋大千道:“只要老爺親自去一趟,抓個正着即可,到時候憑他是多少輩子的家生子,老臉兒都得被丢幹淨。”
“妙啊!”侯大寶道:“主家最讨厭這樣的下人,哪怕是說自己過的清苦,想找老爺要點子銀錢花花,都比私自拿主家宅子當暗門子強。”
“那就找個機會,讓老爺領着三爺去那裏看看,話說三爺還沒出過門呢,從王府到府城,可有一段距離。”
“對啊,還要防止有人給通風報信。”
“上頭的人要出門,總要準備,府內進進出出辦事的人可不少。”
衆人七嘴八舌的終于制定了一個計劃出來,于是分工合作,各自散去執行任務了。
趙仁河又跑去跟他渣爹灌了一頓心靈雞湯,感動的渣爹眼淚汪汪,最後承諾:“改日帶你先去府城走一走!”
趙仁河心裏比了個“V”的手勢,渣爹搞定!
其次就是海姨娘,不住去舅舅家是有事情,但是可以在他搬家的時候,請海姨娘相送一番,借機也讓海姨娘出門走一走,憋在後院十多年,他都怕親娘憋出毛病來。
又提起了海姨娘:“兒子走的時候,可否讓我娘跟我一起出去一趟?這十幾年來,娘都沒有出過二門。”
古代的規矩,真的是非常多,尤其是王府大院,你說女人們每日關在後宅裏,繡花,玩牌,吃喝之外,不就是宅鬥嗎?不鬥幹什麽?日子過的死水一般,活着還有什麽趣兒?
“你娘……好,讓她去看看你舅舅。”趙希伊不想讓小妾出門,但是想到現在的這個小妾,今時不同往日了,便宜大舅子家是得去一趟。
感情也是要多多聯絡才不會生分。
154平南府城
154平南府城
趙仁河的目的達到了,便在渣爹那裏蹭了一頓飯,回七號院去了。
其他人該忙忙,該讀書識字,也讀書識字,他們都各有自己的目标,倒是非常勤勉學習。
還有女孩子們正在打包東西,有不少下人知道跟不去,還到處鑽營,想跟着去伺候三爺。
喜白說話就不客氣了:“現在知道抓撓了,早幹什麽去了?以前叫掃一下院子裏的落葉,都覺得累,還想跟着三爺去府城?”
說的那個負責掃院落的婆子讪讪的退了出去。
“真是的,你理她們做什麽?日後又少不得一番折騰。”喜露不高興的道:“一個個現在知道着急了,當初來的時候,要不是三爺壓得住,這些個家生子不知道要鬧出來什麽事兒呢。”
“不說清楚,一個個還是要糾纏不休的,說清楚了,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什麽樣兒,平時不好好的幹活,還等三爺待見他們?”喜白看了看外面的一等丫鬟們:“我們就帶我們挑中的那些,其他的都不帶,在王府裏悶着吧!”
王府規矩大,不是說說的,不止是主子們要受到規矩的約束,下人們也是如此。
每個下人每個月只有一日的休憩時間。
王府範圍大,外圍大多是王府的人在住,吃喝上不用說,也有那麽三五間酒樓,七八個食鋪,一些小攤販什麽的,跟一個小型城市沒什麽區別。
關鍵是,這是王府的地盤,要想去府城,你就是搭車,也得一天才能到,那還回不回來了?
除非跟主子請假,說要去府城裏逛一逛。
走的時候還得搭府裏頭的車,不管去府城幹什麽,王府每日都有車輛來回在王府與府城之間。
但那都是公事,他們要走,要麽搭車,要麽就得自己腿兒着走。
這裏再好,那也是在主家的範圍之內,周圍就沒有青樓楚館賭坊這種消遣的地方。
只有一些正常的買賣,還都是跟主子親近之人,奴才裏有頭有臉的人物,才能替主子開個買賣,名義上都是主子的,實際上,主子也分很多主子。
去了府城好啊,那裏離主子不近,自己這王府下人的身份,也沒人敢惹。
可惜啊,平時表現不好,這次三爺要去求學,壓根不帶那麽多人,只帶自己的親信和平時老實巴交的去。
一幫子偷奸耍滑的就算了。
過不了幾日,趙希伊休沐,這次因為他升官了,加上大營裏頭沒什麽事情,他就多休息幾日,安排好小子兒去求學的事情。
這一日正好,趙仁河就說要去府城看看:“說來還沒去過舅舅家,但是想着,跟娘一起去,這次就我們爺倆兒,搞個突然襲擊,去看看自家的宅子,以及逛一逛府城,我長這麽大,連外面都沒逛過呢!”
說的趙希伊也想出去走一走了:“好,那就收拾一下,跟為父去看看外面什麽樣。”
別看他對趙仁河挺好,可從來沒有想過帶兒子出門去玩什麽的,現在被提及,想起來都有些對不住小兒子。
父子倆一輛馬車坐着,趙希伊帶了兩個常随四個健仆,還為了兒子帶上了餘婆子,以及兩個俏麗的雙胞胎大丫鬟。
另外還有他們乘坐的馬車,一共四輛車子,算上車夫十幾二十個人了。
趙仁河的兩位武師父也跟着去了:“正好去府城看看。”
于是,他們倆騎馬,這都是軍伍上退下來的人,會騎馬。
出門的時候,王府按照規矩,一個男主子要出門,不管多大,哪怕是在襁褓裏呢,那也要搭配一旗人馬。
所以他們又有了二十四個侍衛跟随。
嘩啦啦五十多人,趙仁河第一次出門,吃驚不小,趙希伊告訴他:“以前戰亂那會兒,我趙家人丁不旺,且有海盜餘孽,時常掠殺我趙家之男丁女眷,故而祖上有過規定,男丁出門務必要有人跟随,這已經是少的了,只因為承平日久,并沒多少風險,聽祖父在世的時候說,當年他老人家還小的時候,出門逛街是沒有的,出門求學或者辦事,身邊必得跟随三旗人馬,一旗人馬探路,一旗人馬随扈,一旗人馬殿後,如果在外過夜,還得有一旗人馬值夜上崗,很麻煩的,動辄出門前唿後擁,不是為了顯擺自己,而是為了安全。”
趙仁河震驚:“這麽嚴重啊?那現在?”
“現在日子平安了這麽久,加上海岸線都安靜了,很多漁家都敢出海去外島打漁了,出門也就沒必要帶那麽多人,不然你以為,家裏養了那麽多親衛和護衛是幹什麽用的?我趙家是被殺怕了。”趙希伊道:“日後你出門,也得有人跟着才行。”
“父親啊,我出門有兩位武師父就夠啦!我又不是什麽牌面上的大人物,別人也不會注意到我這個庶子的。”出一趟門就這麽多人跟着,他可受不了。
而且人越多,越發的引人注意。
一般裝逼犯,結果都不怎麽樣。
“這是你第一次出門,應該這樣威風的,等日後你覺得麻煩了,可以不用這樣,你兩個哥哥也覺得有人跟着麻煩,平時就帶三五個常随,兩個小厮來回走,根本不帶侍衛,呵呵呵……這些侍衛們都是家生子,祖上跟着平南王大小戰陣沒少經歷,他們也是家傳的武藝。”
趙仁河卻知道,這些侍衛們也不跟他們的老祖宗一樣了,他們也是嬌生慣養下的富家子弟,看着英俊潇灑,威武不凡,會一些武藝,但是要上戰場,可就差多了。
平南王府多年不摸兵權,每一代世子爺的那點軍功,也是算計好了的,太大不行,會讓京中不安,以為他們想重掌兵權;太小了也不好,無法顯示出平南王府每一代都有的那點子威名,血性以及兵道上的優秀天賦。
這個度,不好把握。
“以前啊,平南王府……。”渣爹告訴了趙仁河一些平南王府的歷史,不過都是爺爺輩兒的事情,近三代也沒有什麽太突出的戰績。
車子小跑了一上午,中午他們在一處驿站休息。
這裏的驿站建設的跟大型客棧似的,趙仁河當這裏是公辦的酒店。
平南王府在這裏竟然有單獨的兩個院落!
都是給主子們準備的,其他王府裏來往的下人們,只在前頭打尖吃飯,從不住店。
只有主子們來往,才會在這裏休息一下,睡個午覺什麽的。
當然,用餐也只在院子裏,這裏的飯菜比不上王府,但也算是精致了。
一道亂炖海雜魚,頗得趙仁河的喜歡,他就着米飯,吃了好幾筷子:“這個入味的很,父親吃一些。”
“你喜歡就吃吧,我不吃。”趙希伊樂了:“在軍中,這種菜經常有,都吃膩了。”
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海魚,收拾幹淨之後,直接丢入大鍋裏頭,放入大把的調料,加上鹽,放上豆瓣醬,一炖一大鍋,好了之後,就給士兵們一勺一勺的分了吃,算是一頓飯。
兵營裏頭的飯,按照規定都是大米飯。
但是采購那裏有抽頭,又有損耗等等,這大米飯裏頭,就不是純的大米了,也會夾雜一些玉米,或者豆子,總之,能省下來三分之一的大米,或者采購費用。
這都是軍中默許的潛規則。
海魚也是最便宜的雜拌魚。
都是漁民們手裏頭賣不出的海産品,軍中去買,一串銅錢能買到一大筐,海貨市場下午就有軍中的買辦去收底。
趙希伊這種東西吃的多了,且也不愛吃。
難得小兒子愛吃。
“就是吃個有趣,父親,兒子還沒見過這麽小的魚呢!”趙仁河從一個大肚子的魚裏頭,扒拉出來一個只有豆芽菜那麽點大的魚,小的可以。
把趙希伊都給逗笑了。
張三他們吃這樣的夥食,反倒是有了點懷念的意思。
何大根倒是吃什麽都虎頭虎腦的,他這人嘴壯,幹掉兩大碗飯,一盤子的亂炖海雜魚,半盤子涼拌菜。
衆人在這裏休息了一中午,吃了一頓飯,又午睡了一個時辰,便啓程繼續往府城走。
前頭有王府的下人出來辦事,也跟着三老爺的車隊一起,這是外院外圍的辦事奴才,平南王府的奴才也分遠近親疏,這是最底層的那一批,跑個腿兒,趕個車什麽的,平日裏難得見到主子,這次一起出來,沒想到到會跟兩個大小主子遇到一起去,趙仁河又好奇,隔着車窗跟人聊天,問這問那,那些人見父子倆算是平易近人的那種,中午的時候,趙仁河又偷偷的讓何大根給他們前頭的人,每個都添了一只雞腿作為賞菜,一個個鉚足了勁兒的跟他說笑,争取再有點子什麽別的賞賜,也好撈點油水,回去也能跟人吹噓一番。
其實是趙仁河怕他們走的太快,萬一跟府城那裏的人認識,有通風報信之嫌。
現在跟他們一起走,那就甭想提前到。
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到了府城,彼時天色尚早,趙仁河看向大門上頭刻着“平南府”字樣的城池。
古城的樣子,跟他旅游的時候,見過的那些沿海古城都差不多,只是很大,看東西城牆的長度,粗略一算,這是一個比平南王府大四倍左右的城池,他們走的是側門旁邊的專門通道,這是給貴人們準備的,免得貴人們跟一群販夫走卒一起排隊。
大門那裏走車,旁邊的側門走的是人。
城牆上有一些歲月的斑駁,守城門的士兵倒是個個精神,本以為會有城門吏收錢什麽的,結果沒有!
這裏是有士兵站崗,但是沒人設攤收錢,來往的人也不檢查,只需得保持距離,出出入入的不少人呢,看着應該是很繁華的一座城池,甚至他還看到了不少紅頭發綠眼睛的外商,一個個的打扮也跟這裏的人差不多,只是他們身上背着褡裢,牽着搭載貨物的牛馬,進進出出的跟普通人一樣。
衆人進了城之後,走的是中軸線,一馬平川,周圍兩邊都是商家,各個店面很大,有酒樓,食肆,往裏走就是各種店鋪,越往裏頭走越是繁華。
這“府城”相當于是一省的省會城池了。
“我們先去集市上看看?”趙希伊道:“每一座府城東西都有兩個集市,東市乃是常駐商家,西市則是流動商販,你想去哪兒看?”
“那宅子離哪兒近就去哪兒看吧!”趙仁河看了看天色:“看完了,賣東西之後好去宅子裏過夜。”
“也好。”渣爹心情好,兒子說什麽都聽,一行人本去西市看看,那跟來辦事的仆人要去辦差,被趙仁河攔住了:“既然天色已晚,什麽差事要黑天辦的啊?跟我們一起去吧,一會兒也去宅子裏安歇,明日一早再辦也不遲,我聽說你們是來買一些雜貨的?那正好,反正都要去嘛!”
那些仆人裏有幾個焦急的,本不想去,無奈趙希伊發了話,都去!
不給他們離開隊伍的機會……不由得更着急上火了。
他們不僅是來采購雜貨的,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155接二連三一鍋端
155接二連三一鍋端
趙仁河可不管他們急不急,反正他不着急。
倒是趙仁河的兩位武師父,說是回家看看,早在進入城門之後就離開了隊伍。
其他人一路跟着來,周圍又都是護衛,自然是離不得。
一行人去了西市,因為晚上了,西市上的流動商販基本上都走了,人家下午就要歸家,太晚收攤的話,回到家裏天都黑了。
但是店鋪還開着呢。
西市是平民款的集市,貴重東西沒有,生活用品一大堆。
趙仁河看到光是賣鹹魚的就有好幾家,還有雜貨鋪子,幹調的也不少,縱有那麽一二家大店面的,也是賣的便宜貨。
古色古香的街道,旌旗招展的酒家,讓趙仁河看的目不暇接。
他都沒見過這樣的鋪子。
第一次出門,什麽都好奇啊!
看到一個賣風車的也好奇,那編的非常小巧精致,買了一個自己玩。
看到賣竹蜻蜓的也好奇,來一只!
看到……看到什麽都好奇的結果,就是買了一些小玩意兒,還拉着趙希伊看了一會兒街頭賣藝的雜耍,他們人多,基本上将那地兒給圍住了,加上護衛們要保護兩個大小主子不被人擠到,更是防護的水洩不通,他們看完了,後頭的人光看了個後腦勺。
還是跟來的何大根,拿了一個小銀锞子,一兩的那種,丢給了賣藝的把式:“我們老爺少爺賞你們的。”
這才讓一群耍把式的彎腰道謝,不然他們就該氣勢洶洶的上來找揍了,沒見過這樣看戲法的,圍起來看,旁人還看不看了?
逛完了街,買了一堆東西,華燈初上,他們也餓了,趙仁河就拉着趙希伊的袖子:“父親,我們回去吧,該吃晚飯了。”
“好,回去!”趙希伊一揮手,衆人皆從。
這會子正好是挂燈籠的時候,他們要去的地方啊,就在西市北邊出口不遠處,那裏也是整個府城的中心點,有平南縣的縣衙,以及平南府的府衙坐落其間,中間是貢院,考試用的地方。
縣衙旁邊是平南縣書院,是給秀才以下,沒有功名的人求學的地方。
府衙的旁邊則是平南城書院,是給有功名的秀才們讀書的地方,從這裏出去的人就是舉人了。
趙仁河要讀書的地方,首先就是平南縣書院。
他得過了童生試,才能當秀才,中舉人,成為進士。
一環一環的考上去,其實并不比現代的學業輕多少。
衆人走到平安巷,就有侍衛覺得不對了:“這裏來來往往的人多了些吧?”
“是嗎?”趙希伊看了看周圍:“是多了些。”
“且都是些閑漢,酒鬼,賭徒,雖然是路過,但是并非一定要走這裏,何況裏頭是住家,又不是旁的地方。”兩個侍衛頭子都是小旗,是在軍中歷練過的斥候,一看事情不太對,立刻讓人都散開,車子停在了一處隐蔽之地,其他的下人丫鬟婆子的守着車子跟兩位主子,他們進去一探究竟。
“我跟你們一起進去!”趙希伊卻道:“我倒要看看,這地方能鬧出來什麽幺蛾子。”
“三老爺,不合适吧?”侍衛頭子怕有個萬一,他們回去不好交差。
“有什麽不合适的?我也是軍伍上的出身,沒見過大仗,平時軍營裏頭那些人打架,倒是沒少看,這裏頭一共才八戶人家,就算是都鬧起來,也就那樣。”趙希伊道:“我去看看,有我在,你們幹什麽都便宜。”
有個平南王府三老爺在,平南王的親兒子,這個身份,什麽事情都能壓得住。
“我也去,父親,我也去!”趙仁河很想去看熱鬧。
“你不怕嗎?”趙希伊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兒子,逛了這麽久,這小子還這麽精神。
“有父親在,孩兒不怕。”趙仁河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子。
何大根在一邊也道:“小的也要跟着,小的也要跟着!”
因他跟趙仁河一起長大的,又是他奶娘唯一的兒子,趙希伊也看他壯實,喜愛他的忠心,不自覺地也包容了一些他的些許冒犯:“好,帶你們倆一起去,但是要躲在我身後,不許随便出頭,知道嗎?”
“知道了!”倆小少年齊齊點頭,并崇拜的看着趙希伊。
于是一行三十幾人,浩浩蕩蕩的圍着大小兩個主子,一起進了平安巷。
平安巷是個中等人家的所在地,不長,只有八戶人家,但是每一戶都很富裕就是了。
只是現在有七戶人家都沒什麽動靜,唯有一戶人家,第二個宅門上,竟然挂着紅燈籠,那些來來往往的人,進進出出,門扉半遮掩,院子裏還傳來女人的嬌笑聲。
趙仁河跟何大根兩個半大的少年,驚奇地看着那宅子,趙仁河更是火上澆油了一下:“這是我們家的那個宅子?”
來來往往的人不多,但是這些人都趁機往那門裏頭看幾眼,其中還有那結伴同行的,啧啧吧嗒嘴,眼神猥瑣,表情暧昧。
趙希伊已經腦門冒青煙了!
“給我進去,給我沖進去!”這家夥不知道被觸動了哪根神經,已經氣得臉色鐵青:“把裏頭的人,都給我抓起來!”
“是!”幸好跟來的人多,一夥人烏拉拉的沖進去,裏頭頓時,雞飛狗跳。
等到裏頭完事,父子二人才進去,看到裏頭有五個粉頭打扮的姑娘,還有兩個纨绔子弟打扮的少爺,以及那一家子看宅子的下人。
兩個纨绔子弟也是帶人來的,只不過,帶來的那五六個随從,如何是這幫侍衛們的對手?全都給困了。
其中一個嗓門特別大:“你們知道這是誰嗎?這是平南縣縣令的小舅子!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也敢放肆?這裏是平南王府的別院!”
他不說還好,一說趙希伊的臉啊,都沒地方放了!
趙仁河看着他渣爹的眼神都帶着好奇了,他相信,這地方要是有個地縫,他渣爹肯定鑽進去。
“給我拉出去,狠狠地打,狠狠地打!”趙希伊那也是在軍伍上當差的,就算是個文職,多少也沾染了一些武将的風氣,并兵痞的匪氣,這會兒在氣頭上,頓時顯露出來暴躁了:“這一家子,給我發賣出去,既然這麽喜歡,那就女的賣去青樓楚館,男的去那裏當龜公!”
“老爺饒命啊!”那家下人的男人哭訴:“只是沒辦法維持生計,才幹了這個。”
“你說什麽?”趙希伊的臉跟閻王爺有的一拼。
“小的全家自打來了這裏,府裏頭一文錢都沒有給過,這宅子要修繕,維持,自家也要生計吃飯啊!”男人哭的不行:“本想跟府裏說一聲,結果說了好幾次,楞是沒人回話,不得已,只好幹了這個,這個來錢快,且為了不辱沒門庭,只接待官家爺們兒,不待那些販夫走卒……。”
“放屁!”可憐斯文人的趙希伊啊,竟然被氣的都說髒話了:“你身上這件綢緞褂子起碼二兩銀子!你腰間帶着的玉佩起碼十兩銀子!你媳婦兒頭上插金戴銀,你閨女手腕子上都是金镯子,你缺錢?你缺錢就糟蹋我的地方!”
何況那五個粉頭也穿戴的好,打扮得也好,甚至有一個最漂亮的頭上戴着的是一支金步搖,墜着的三顆珍珠也很漂亮。
那男人沒詞兒了。
最後的結果幾乎是按照趙仁河想象中的完事。
這一戶下人果然被賣進了青樓楚館裏去,來的那倆少爺一聽說是是平南王府的爺們兒,頓時怕了:“我們也是來看個熱鬧,說這裏是平南王府爺們兒的外宅,養的外室……。”
他們沒等說完,已經讓趙希伊派人捆了起來,送回家裏去,看他們家裏怎麽辦吧。
又命人趕緊将燈籠摘下來,屋子裏的那些東西也都換了,誰家不年不節又不娶媳婦兒的挂什麽大紅燈籠?
何況這是國喪期間,大行皇後走了還不到半年呢。
勳爵之家不可飲宴、戲酒以及聚會行樂。
這宅子一晚上是收拾不出來的,趙仁河不由得拉一拉趙希伊的袖子:“父親,我餓了,我們去別處吃飯吧,此地烏煙瘴氣,不好。”
在小兒子跟前丢人了,趙希伊也有些老臉挂不住:“好,去吃飯,外面的飯菜也不好,去你大哥哥那裏,他在這裏有一棟宅子,是你嫡母給他辦置的,去他那裏吧,今夜也住在他那裏。”
“好。”這個趙仁河沒反對,他們都是嬌生慣養下的王府中人,再好的客棧,也不如自家宅子來的舒坦。
于是一夥人留下婆子和幾個健仆在此地打掃衛生,其他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平安巷,走了很久才到一處地方,趙仁河擡頭看,上頭寫着“如意巷”,不由得一贊:“好名字!”
“此地的地形有點像是如意,而且這裏有十八戶人家,都是官宦子弟在此地讀書的落腳點,取這個名字,也是想他們年紀輕輕的都如意考上去。”趙希伊想着:“且都是嫡出,我不想你跟他們住在一起,這樣不好。”
嫡庶之間,天差地別!
趙仁河明白的點點頭,他們進了來之後,直奔第二個宅子的大門,敲開門之後,一門子揉着眼睛道:“誰呀?”
“滾開!”趙希伊一看這門子醉醺醺,加上衣服也沒穿整齊,就知道這人不規矩,他這火氣發了一半出去,還剩下另一半,本來想自己消化了的,但是現在嘛,就要拿下人出出氣了。
一腳把人踹飛,那邊侍衛們已經堵住了這個家夥的嘴巴,不讓他出聲,那人酒醒了一多半,一看來人,吓尿了褲子:三老爺來了!
大少爺還在屋裏……完蛋了!
趙希伊沒想那麽多,他直接進去,這裏他來過好幾次,知道怎麽走,繞過影壁,是一進院落,乃是他大兒子的書房,以及會客的地方,二進是他休憩的地方,三進則是庫房,以及周圍的一圈三十幾間的下人房。
這宅子東邊是個花園,西邊是車馬棚子。
他長驅直入,也沒人通報,這個時間點兒,下人們都在用飯,且遇到那麽幾個,都讓侍衛們在他們喊出聲之前,捂住了嘴巴。
趙希伊想來個“突擊檢查”,趙仁河只當自己是個看熱鬧的,尤其是看到這裏比平安巷那裏可要大多了!
何大根看的這裏大,就為三爺不值當,那個平安巷第二宅,有這裏一半大?
結果趙希伊進了二進正房的門,就看到他大兒子,左擁右抱倆嬌美的婢女,正在吃人豆腐,眼前的餐桌上,蒜燒黃花魚、酥嫩烤燒雞、瑤柱扒菜心、花開富貴蝦、海參炖蛋、蓑衣黃瓜、魚丸粉絲湯……吃的比他這個當爹的在府裏頭吃的都好!
趙清一擡頭,臉蛋子上還有剛才一個俏麗的大丫鬟親的口脂印子,比趙希伊見到的那倆去自己私宅裏尋歡作樂的纨绔,還要不堪。
156兩位嫡兄失意
156兩位嫡兄失意
親爹悄無聲息的來了自己的愛巢,趙清被驚得魂飛魄散!
趙希伊本來覺得嫡長子應該很好,學業雖然差強人意,但是修養不錯,哪怕考秀才的成績不是很理想,那也是有緣故的,自家太太總說孩子在外求學艱難辛苦,每次回來都給塞一些錢,還有讓孩子在外別拮據,該請同窗吃飯,喝酒的就請一請,不要端着王府爺們兒的架子,讓人說嘴。
又說清瘦了,讀書辛苦,家裏的補品,隔三差五的就拿一些給兒子們。
當然,這“兒子們”不包括同樣在讀書的趙仁河。
且海姨娘那裏也不缺這些東西,比起三太太的摳搜,海福龍因為地利之便,那就差初一十五來王府一趟了。
每個月,或者兩三個月必來一趟,送的東西也多,當然,貴重的沒幾個,但也有貴重的啊!
燕窩,魚翅的都一斤二斤的送。
海姨娘吃不了那麽多,就都給兒子吃了。
趙希伊一看,小兒子也沒少吃,就這麽默許了,妻跟妾之間的這種“互不相幹”的默契。
而且大兒子跟二兒子,他不是沒來過這裏,他們吃的也很清淡。
大兒子當時說的是:“同窗們都是吃的這些,我雖然不能都跟他們一樣吃的清淡,但沒有吃過也不好,所以我也吃一點。”
二兒子當時說的是:“清淡一點也好,顏回夫子說過的”賢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夫子能這樣,我雖然不能跟夫子看齊,但是吃點簡單的餐食,還是能辦到的。”
當時他們倆的餐桌上,可不是這樣!
只是涼拌茄子,一點油水都沒有;還有白切肉,雖然是肉,看着也素的很;炖四白、涼拌菜。
當時他覺得,兩個兒子很好,沒有因為出身王府而養成驕嬌二氣,當年他也是為了跟同窗打成一片,也曾經吃過一段時間的“苦”。
那些拙劣的茶葉,清貧的飲食,甚至是穿着不甚舒服的普通衣服,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