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蕭鹞現在心情糟糕透了,偏巧身上被揍的地方痛得厲害,疼痛在無形中加重了怒火,回到家後,先安置了小寵物,然後拿出跌打酒給自己敷傷,把衣服脫了才發現全身瘀青的地方很多,他揉着瘀青,心裏萬般後悔,早知道那個白眼狼不會講什麽道義,剛才他下手也該更狠一些才對,也不至于像現在這麽狼狽了。
蕭鹞這次特意多請了幾天有薪假期,本來是打算帶舒清風去鄉下看外公的,以舒清風的社交能力,外公一定會喜歡他,可是現在計劃全泡湯了,他又這種狀态,擔心回去被老人看出來,便在擦完藥後,給外公打電話,告訴他自己這兩天臨時有急事,無法回事,老人沒懷疑,交代他多注意身體,就挂了電話。
假期對于情侶來說,永遠都是短暫的,但對剛失戀的男人來講,那就是漫長的苦悶地獄了,以往休假,蕭鹞都是去找舒清風,兩人興趣相近,玩得很投契,現在在做什麽都不順心後,他才發現,自己這段時間被舒清風影響得太厲害,習慣,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就這樣,蕭鹞在家裏悶了一下午,第二天早上起來,去陽臺晾衣服時發現對面挂着「早安」的旗語,他直接無視了,晾完衣服後把信號旗收了起來,吃了早飯,換衣服準備出門時,室內電話響了起來。
蕭鹞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回去接聽,心裏不由自主的有些期待——如果是舒清風的來電,先把他罵一頓再說。
可惜罵人的願望落了空,來電顯示不是舒清風,而是騷擾電話,他沒好氣地轉身就走,連何麗純是否會留言都懶得理會。
蕭鹞把他的車送去清洗,又去附近的健身俱樂部鍛煉,運動時牽扯到肌肉疼痛,才想起身上還有瘀青,忍不住把某個黑心大律師又咒罵了一通,鍛煉過後去洗三溫暖,然後去俱樂部的餐廳喝下午茶聽音樂,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晚上,蕭鹞随便找了家餐廳吃飯,那家的菜做得很一般,跟郵輪上的料理固然沒法比,更不如舒清風的手藝,這牽起了蕭鹞的思念,當然,不是對舒清風,而是他的廚藝。
糟糕的飲食破壞了蕭鹞好不容易才轉換過來的好心情,在去取車的路上,當看到鑰匙環上屬于舒清風的門鑰匙時,心情又惡劣了幾分,正沿着街道郁悶地向前走着,身旁一輛轎車飛快駛過,然後車頭一轉,剛好截在他面前。
後車窗落下,何麗純坐在裏面,對他微笑說:「真巧。」
蕭鹞心情正煩躁,何麗純的不識趣無異于火上澆油,他禮節性地點了下頭便要離開,誰知後面又有一輛車駛近,車門打開,幾個大漢跳下來,把他圍在了中間。
男人們都長的膀大腰圓,看架勢是保镳之流,其中一個故意把外衣撩起,露出別在腰上的槍,蕭鹞不知道那槍是真是假,見周圍車輛不多,偶爾有行人經過,看到他們,立刻就避開了,他很讨厭何麗純這種仗勢欺人的做法,冷冷問:「你這是要綁架我嗎?」
「只是聊聊天,誰讓你每次都避開我。」被冷漠對待,何麗純露出委屈的神色,不過還是微笑着指指車裏,說:「我們好久沒有坐下來聊了,給個面子吧。」
蕭鹞沒動,随即就看到那幾個保镳向他逼近,人牆一樣的,看這架勢,就算他拒絕,也會被他們強行架上車,這種半強迫的做法讓他很惱火,拳頭握了握,最後還是忍住了,他不怕打架,但不想因為這種無聊的事影響自己的工作,說:「好,不過地點我來定。」
「當然可以。」
蕭鹞上了車,他跟何麗純玩厭了這種躲避游戲,既然躲不起,那不如當面說清楚,說:「靛青酒吧。」
Advertisement
何麗純示意司機開車,那幾個保镳也坐回到後面的車上,車開到蕭鹞指定的酒吧,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直到車停下,何麗純下了車,看到眼前裝飾華麗的酒吧,才問蕭鹞,「這裏看上去不錯,難怪你選這裏。」
為什麽選這裏,蕭鹞自己也說不清,或許只想來這裏,讓自己想清楚那晚發生的一切,然後死心塌地的放手。
蕭鹞一言不發,上前拉開門,示意何麗純先走,即使不高興,他也沒有失去應有的風度,這一點是何麗純最喜歡的,讓幾個随行的保镳在外面等候,在聊私事時,她不喜歡被外人聽到,這些借來的手下她也信不過。
何麗純走進酒吧,不知是巧合還是偶然,她選了跟舒清風同樣的座位,熟悉的氣氛勾起了蕭鹞那晚不快的記憶,不過出于尊重,什麽都沒說,在何麗純的對面坐下。
何麗純要了杯雞尾酒,眼神落到蕭鹞身上,蕭鹞一臉平靜地說:「白開水。」
服務生在靛青做的年數不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進了酒吧先點白開水,愣了一下才離開,何麗純也覺得好笑,從挎包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燃,吸着煙,問:「幾天不見,你連酒也戒了?」
蕭鹞來這裏本來就不為喝酒,也沒有心情喝,不過出于禮貌,還是回答:「我這幾天腸胃不好。」
何麗純看着他,笑意慢慢溢上唇角,說:「對讨厭的人,你不需要表現禮貌的,你一直都這樣紳士,讓別人怎麽會不喜歡你?」
服務生把酒和白開水送了過來,蕭鹞沒動水杯,看着何麗純端起酒杯慢慢品酒,他說:「我還有事,有什麽話,請直說吧。」
「我們就一定要這樣劍拔弩張地說話嗎?」何麗純幽怨地說:「以前剛認識時你可不是這樣的,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才讓你這麽讨厭我?」
蕭鹞眼神掃過她指間的香煙,心想光是吸煙這條,他就已經不喜了。工作關系,蕭鹞完全不抽煙,舒清風不知是為了配合他還是怎樣,也從來沒抽過,可惜何麗純跟他認識了這麽久,都不知道他的喜惡。
見他不說話,何麗純只好又說:「今早我給你電話,你也不接,感情總是要交流的,不交流怎麽知道喜不喜歡?」
「不是這個問題,何小姐,」蕭鹞很無奈,何麗純看起來并不笨,但她每次的響應都讓蕭鹞覺得兩人根本無法溝通,「我上次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是同性戀,不喜歡女生。」
「算了吧,這種騙人的借口我聽的多了,如果你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我是不會罷手的。」何麗純幾口喝完杯裏的酒,讓服務生又換了一杯,盯着蕭鹞,很認真地說。
不管是身分、職業,還是長相、個性,蕭鹞在她認識的人當中,就是很出挑的,當然,她最中意的還是蕭鹞待人接物的态度,從一開始他在自己不開心時的安慰,到後來的交談,都讓她對這個人越來越在意,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蕭鹞的退避,在她的人生中,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男人,這反而激起了她的控制欲,從小到大,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她就越想要,不管用任何方式。
蕭鹞當然不會明白何麗純這些偏激的想法,不過被她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顧少宣給他起的桃花先生的昵稱一點沒錯,從小到大,他被倒追的次數數不勝數,但迄今為止,還沒有哪個人像何麗純這樣窮追猛打,明明知道自己對她毫無興趣,還這樣拚命糾纏,這種做法他無法理解。
「我不知道我究竟哪裏好,讓你這麽執着。」蕭鹞苦笑說:「可是我不喜歡你,這個理由夠嗎?」
「不夠。」何麗純直接否定了他,昂起下巴,以一種驕傲姿态說:「我不認為我會輸給其它人,不,我更想問,這樣的人存在嗎?」
我喜歡你,是看得起你,你沒有拒絕的資格——這種優越感毫不掩飾地傳達給蕭鹞,如果不是蕭鹞修養好,他真想把水潑到女人臉上,把她潑清醒,他不知道女人哪來的這種自信,這世上不是有錢有身分就代表了一切,他喜歡一個人,就算那人一文不名,他還是會去喜歡。
完全無法溝通的對話,讓蕭鹞後悔陪何麗純來這裏了,根本就是浪費時間,他懊惱地想,他高估了何麗純的智商和情商。
話不投機半句多,蕭鹞不想再耗下去,正要找個借口離開,激烈樂曲聲響起,酒前面舞臺上突然亮起燈光,幾道光柱在空間交替閃爍,照亮了會場前臺,随着樂曲聲,有人從舞臺鋼管上方滑下,腰身繞着鋼管,伴随音樂節奏舞動起來。
是個穿着暴露性感的女生,挑染過的波浪卷發一直垂到腰間,随着她妖冶的舞姿輕輕飛揚,女生舞動得很快,光線又忽明忽暗,臉龐看不太清楚,但她的婀娜舞姿瞬間征服了場下所有人,光是看那曲線身材就知道她一定長得不差,所以從她舞動開始,臺下就接連不斷起響起掌聲和口哨聲,酒吧裏的氣氛輕易就被帶上了高峰。
蕭鹞被女生華麗的舞姿吸引住了,覺得她有點面熟,但突然間又想不起來,正奇怪着,就聽音樂聲由激蕩轉向悠揚,女生身影繞住鋼管旋下,微微一停,手揚起,像在做出邀請一般,果然有人應邀上臺,搭住她的手,和她舞到了一起。男人舞步優雅,和女子配合默契,帶動着舒緩的音樂,将氣氛很快帶入另一種張揚放縱的感覺裏,于是喝彩聲再度激烈的響起。
當看到那個穿着華麗的白衣舞伴是舒清風時,蕭鹞嗆了一下,這才想起他在舒清風家裏見過那個女生,不過當時她是一身端莊的西裝裙,發式也沒這麽妖豔,如果不是舒清風的出現,他根本無法把這兩種形象聯系到一起,看着他們在臺上舞得歡快默契,突然有些失落,心緒晃蕩着,忽上忽下不知道是種什麽感覺。
聊天被音樂打斷,何麗純很不高興,又見從女生出場,蕭鹞就一直目不轉精地盯住她,心裏更發酸,嘲諷問:「你喜歡?」
「喜歡。」蕭鹞看出了神,随口答道。
怎麽可能不喜歡呢?那麽優雅張揚又冷漠的男子,會被他吸引,原本就是一段注定的付出。
「原來你喜歡這種妖冶型的女人。」聽到蕭鹞居然明白表達自己的心意,何麗純更惱火,一改剛才的文雅姿态,将酒杯重重放下,冷笑:「這種人連最簡單的矜持都沒有,掏錢的話,哪裏都可以買到。」
「何小姐,請注意你的說話方式!」
蕭鹞對女生不了解,也不知道她跟舒清風的關系,但不會不尊重別人的工作,因為自己的喜惡而出言攻擊別人的人,首先就少了一份自重。
被指責,何麗純更生氣,遷怒于舞臺上的女生,轉頭惡狠狠地盯住她,舒清滟在臺上感覺到了,舞動中背向歡衆,對舒清風小聲說:「真巧啊,在這裏看到你的朋友,那個是他女朋友嗎?長得還不錯。」
舒清風一早就看到蕭鹞和何麗純了,居然坐在他們曾經坐的位置上,這是炫耀還是示威?他很不高興地想,明知那女人有多麽死纏爛打,還跟她來酒吧喝酒,說不定被算計了都不知道,白癡!
「什麽女朋友?是他爛桃花。」舒清風悻悻地說:「看緊你的獵物,少管閑事。」
「遵命。」
舒清滟不會忘記她的工作,不過她已經在獵物身上放了監控器,現在就等收網了,所以才順便觀察一下蕭鹞,舒清風身上的嫉妒氣場都這麽明顯了,她當然會好奇——蕭鹞究竟哪裏跟別人不同,能讓風流花心的舒三少這麽在意。
從舒清風的角度上,無法看到蕭鹞太多,于是舞動中,舒清滟不時向他彙報:「他們聊得很投機,還碰杯了……啊,女人把酒弄灑了,蕭鹞幫她擦拭,好體貼,你确定他們不是戀人?」
舒清風越聽越惱火,舞曲告一段落,臺下激烈掌聲中,他微笑做了個收場的漂亮動作,嘴角微微勾起,随口說:「就算是戀人,我也會讓他們分手的。」
兄妹倆歲數相近,又從小玩到大,舒清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舒清風的個性,他在微笑的時候,刀子早就為對方準備好了,下去時,她很抱歉地看看坐在角落裏的男人,自求多福吧,船長先生。
如果蕭鹞知道舒小妹是這樣描述他的,一定會大叫冤枉,他才沒有那麽體貼入微,而是何麗純自己把酒杯打翻,反而遷怒倒酒的服務生,這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只好在何麗純發怒之前做适當的勸解,否則事情鬧大了,一定會驚動舞臺上的人,他可不想在這個地點這個時候跟舒清風見面。
何麗純當然同樣不知道蕭鹞的想法,見他幫自己遞紙巾擦拭,馬上轉怒為喜,一點機會都不想放過,故意握住蕭鹞的手,向他微笑說:「謝謝。」
手被按住,蕭鹞皺起眉,叫:「何小姐!」
「其實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何必在意一個舞女?」
「就算是舞女,她自食其力,也比你強太多。」蕭鹞抽回了手,冷着臉回道。
何麗純出身富家,平時聽慣了阿谀奉承,現在蕭鹞居然拿她跟一個舞女相比,這麽不屑一顧的對待讓她立刻火了,蕭鹞沒女友時,她還可以容忍他的放肆,但她無法忍受在對方心中,其它女人比自己更重要,握住酒杯的手攥緊,正想給他一點教訓,有人及時走過來,打破了僵局。
「這麽巧,蕭先生,」舒清風走到他們桌前,眼神掠過何麗純,對蕭鹞微笑說:「好久不見,你居然交到了這麽漂亮的女朋友,眼光真不錯。」
話聲清亮柔和,再加上适時的恭維,成功地降低了何麗純的怒火,她看出是剛才在臺上跳舞的男人,近距離看,可以發現男人的确長得很出衆,近乎透明的白色襯衣配着西裝褲,挑染過的半長秀發,頸上戴了顆骷髅銀飾,左邊眉峰上還貼着亮鑽,映亮了那對眼瞳,眼眸微微眯起,讓他看起來有些妖異,卻不令人讨厭,因為男人氣場很柔和,溫溫笑着,就算心裏有氣,也讓人無法沖他發出。
對于舒清風的突然出現,蕭鹞很意外,卻沒搭話,心裏氣恨恨地想,昨天才幹過架,你那「好久」還真夠短的。
沉默成功地傳達了蕭鹞的不悅,何麗純跟蕭鹞認識這麽久,還沒見他對誰表現得這樣敵視,就算他不喜歡自己,在應對上也從沒失禮過,可他現在連最基本的招呼都沒打,足見他對來客的厭惡,于是何麗純馬上想到,這兩人是情敵關系。
被無視,舒清風似乎也很困擾,對何麗純抱歉地笑笑,說:「對不起,我好像打擾到你們了。」
「沒關系。」
人們總會對相貌出衆的異性抱一些寬容,何麗純也不例外,沒看到在臺上跳舞的女生,她故意問舒清風,「你的同伴好像很受歡迎啊?」
「是啊,大多數男人都比較喜歡性感火爆的女人。」舒清風品出了何麗純話語中的嘲諷,不動聲色地笑道:「不過我個人更喜歡端莊淑女,就像小姐你,一看氣質就知道你是名門閨秀。」
恭維的詞句不管在何時何地都永遠通用,何麗純心情好了很多,被這樣奉承,她當然不能再當衆做一些失禮的事,見蕭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多半還在挂念那個跳舞女郎,于是怒氣都轉到了舒清滟身上,眼珠轉了轉,有了計較,站起來,對舒清風說:「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舒清風微笑點頭,目送何麗純走遠後,他在蕭鹞對面坐了下來,見他依舊把自己當透明,只好先開了口。
「我又幫你解了一次圍,不請我喝一杯?」
解圍?蕭鹞冷笑,誰知道他這樣做,心裏又在打什麽算盤。
詢問再次被無視了,舒清風聳聳肩,徑自拿過蕭鹞喝過的水杯,裏面還有大半的水,他喝了一口,恰好是剛才蕭鹞喝水時觸過的地方。
蕭鹞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看他一身花俏的打扮,沒好氣地問:「你的律師費不夠用,需要來出賣色相賺錢嗎?」
「友情幫忙而已,偶爾COS一下其它形象,感覺還挺不錯。」
蕭鹞注意的重點都放在了友情幫忙四個字上,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以舒清風的個性,沒有特殊關系,絕對不會免費幫人做事,他有點羨慕那個漂亮女生了,不過還是提醒舒清風,「告訴你……女朋友,何麗純可能會找她的麻煩,讓她小心一點。」
「女朋友?」
舒清風的反問在蕭鹞看來就是挑釁,冷冷說:「我好心提醒,不信就算了。」
「你的話我當然信。」
舒清風低聲笑起來,拿出手機打給舒清滟,交代她小心何麗純去找她鬧事,舒清滟聽完,說:『我這邊的事都做完了,沒問題的,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比較好。』
「我會把這句話轉達給小鳥的。」
舒清風收了線,見蕭鹞奇怪地看他,顯然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在對話裏提到自己,舒清風故意不說,揉着嘴角怨道:「昨天你下手真夠狠的,明知我上庭,還打臉,害得我敷了好久。」
他沒一直打臉,就已經夠給面子了,理虧的人還敢反過來埋怨他,蕭鹞正要反唇相譏,眼眸掠過舒清風的臉頰,漂亮另類的打扮,鑽石一般的閃亮,空間愈黑,就愈能顯示出他獨特的存在,襯衣領口開得很大,鳥羽若有若無的落入蕭鹞的視線,心不受控制的跳着,把譏諷的話咽了回去,站起身要離開,手腕卻被舒清風抓住了,笑道:「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喝一杯吧?」
「免了,我還怕再被人栽贓嫁禍。」
蕭鹞嘴上這樣說,卻沒甩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溫暖的牽手,手指還在他的腕間輕輕劃動着,像是調情,又像是安撫,讓他慢慢冷靜下來,念頭轉了轉,重新坐下。
舒清風笑了,手松開,讓服務生送來大杯冰啤,拿起冰啤,對蕭鹞說:「之前騙你是我不對,我在這裏敬你一杯,跟你道歉。」
話語誠懇,如果不是太了解舒清風的為人,蕭鹞一定會被他騙到,這次被耍得太慘,他怎麽還敢再信舒清風的話,說:「我戒酒了。」
「你不會是怕我在酒裏下藥吧?」舒清風一話點破蕭鹞的心思,挑眉笑看他,「我要是真想害你,上次就直接在你的酒裏動手腳了,再配上你身上的大麻,到時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這話說得就好像他現在沒被關進監獄,是出于舒清風多大的恩惠似的,蕭鹞冷冷盯着他,就見舒清風舉起酒杯,仰頭一口氣幹了下去,然後把空酒杯往桌上一放,把另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嘲諷:「連杯酒都不敢喝,你還是男人不是?」
欲想取之必先與之,看來舒清風把這句話的精髓領會得透透澈澈,蕭鹞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伸手拿起酒杯,毫不含糊的一飲而盡,看他血性上來了,舒清風微微一笑,叫來服務生,多點了幾杯冰啤,又問蕭鹞想喝什麽,蕭鹞無所謂,說:「你付帳、随便。」
一字一頓的說話,像是要把兩人的關系也撇清一樣,舒清風沒介意,拿起菜單跟服務生各點了幾種酒和幹果,不一會兒酒菜上來,他向蕭鹞敬酒後,就大口喝起來,再不提昨天發生的不愉快,蕭鹞看他的舉動帶着明顯的挑釁,也不甘示弱,拿起酒杯仰頭幹掉。
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拚酒般的,都想在氣勢上先把對方壓下去,不多會兒,兩人面前就擺滿了各種形狀的空酒杯,舒清風不讓服務生收,只讓他不斷上酒,把菜單上的各式酒類都叫了一遍後,兩人都醉了,舒清風還好些,蕭鹞已經撐不住了,因為燥熱,他扯開襯衣上面的扣子,軟軟靠在椅背上,眼瞳裏水波迷離,明顯神智不清了。
「還能喝嗎?」舒清風在對面問。
蕭鹞不說話,恨恨瞪着他,然後賭氣似的探身去拿酒杯,卻因為動作太大,把空杯碰翻了,舒清風急忙攔住他,微笑說:「今晚夠了,喝太多對身體不好。」
「喝……」
含糊話聲中,蕭鹞身子一歪,倒在了沙發上。
看他醉酒的模樣,舒清風微微一笑,打響指叫來服務生買了單,又讓他們準備房間,靛青酒吧有提供休息服務,舒清風又是常客,服務生沒多問,幫他扶起醉倒的人,帶他們去了二樓客房。
舒清風扶蕭鹞在床上躺下,付了服務生小費,等他走後關上門,再返回來,發現蕭鹞已經趴在床上睡死了過去,連鞋都沒脫。
「還真是一點警覺心都沒有呢。」
看着蕭鹞靠在枕上的側臉,帶着誘惑的微紅顏色,舒清風忍不住伸手觸了觸,白皙有彈性的肌膚,很好的觸感,他心動了,在旁邊坐下,幫蕭鹞把鞋脫了,擡起他的腿,讓他躺到了大床中央。
舒清風雖然常來靛青喝酒,但留宿還是第一次,他發現這裏還不錯,布置得跟普通旅館一樣,該有的都有,眼神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回到床上,在掠過床頭上正大光明擺放的保險套後,他眉頭挑起,準備得還真齊全,不過可能用不上。
蕭鹞已經睡熟了,鼾聲輕微響起,對即将面臨的命運毫無所知,舒清風叫了他兩聲,都被無視了,見他睡得香甜,舒清風發出輕笑,給他翻了個身,把他解了一半的上衣脫了,然後是褲、襪,等到底褲時,他猶豫了一下,沒繼續,而是轉為打量展現在自己面前的胴體。
沉睡中的人表情不再跟剛才那樣繃緊,肌膚在燈下透出淡潤光澤,胸前兩點随着呼吸輕微起伏,在白皙膚色的襯托中顯得格外鮮豔,小腹平坦,內褲稍微落下胯部,可以清楚看到腹下露出的恥毛,小腿微屈,勾起漂亮的軀體弧度,舒清風交往過各種類型的人,但此刻覺得,還是眼前這個人最完美。
或許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不過他們好像還不是情人。
這個認知讓舒清風加快了行動,手指沿着蕭鹞的臉頰輪廓輕輕撫摸,然後低頭,舌尖舔動着他的唇,另一只手在蕭鹞胸腹間劃動,碰觸他敏感的部位,趁人之危這種詞在舒大律師的字典裏是不存在的,他對于感興趣的東西,只想着要如何占有,讓他成為自己的私有物。
「真不錯……」
舒清風低吟着,像贊美,又像安撫,手上力道加重,蕭鹞在他的撫摸下發出低喘,舒清風很滿意,手在蕭鹞胸前撚動,以期聽到更美妙的響應,可能是他下力有些重了,蕭鹞不舒服的動了動,舒清風沒在意,依舊沉浸在唇齒間的吻吮中,誰知手腕突然一緊,随即身體一旋,被反壓在了床上,他剛來得及看到壓住自己的是蕭鹞,就覺頸下疼痛傳來,蕭鹞下力不重,卻很準确地擊在他頸部大動脈上。
舒清風眼前暈了暈,等神智再度回歸時,就發現情勢逆轉,他的上衣被脫下,雙手被禁锢在床頭上,蕭鹞壓住他的腿部,居高臨下看着他。
對視蕭鹞冷冽清澈的眼眸,舒清風笑了,原來蕭鹞根本就沒醉,剛才都是在演戲,自己居然完全沒覺察到,這麽輕易就被算計了。
「放開我。」舒清風的氣勢并沒有因身軀被控制而降低,直視蕭鹞,淡淡說。
蕭鹞給他的響應是解開他的腰帶,将他的褲子脫下來,随手扔到一邊,于是場景對調,現在全身只剩一條短褲的那個變成了他,蕭鹞做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他,臉盤繃得很緊,冰冷氣場迫來,舒清風有種感覺,他現在非常生氣,連動作都帶着明顯的挑釁。
「失策了。」舒清風沒被蕭鹞的冷冽氣場吓到,看着他發出輕笑:「沒想到你酒量這麽好,小鳥。」
「不是只有你會演戲。」蕭鹞冷冷回他,「你認為在被你騙了一次之後,我還會再信你嗎?」
「我以為你會信,你看上去那麽的善良。」
舒清風很無辜地回道,話聲輕柔,像是在請求他的原諒,更像是恭維,帶着打動心扉的魅力,換了以往,蕭鹞一定會動心,不過他現在太生氣,直接無視了,掐住舒清風的下巴,冷笑:「善良不是低智商,你剛才故意點不同的酒,不就是想灌醉我,為所欲為嗎?可惜跟我拚酒,你還嫩了點!」
「原來你還留了一手。」舒清風輕笑:「看來是我低估了你,不過這一局既然是你贏了,現在也該放開我了。」
「抱歉,這一點我沒想過,既然你來這種地方,想必對接下來的事情很明了,不需要我多說。」
舒清風臉上笑容淡了下去,他是很有興趣跟蕭鹞做,但從沒想過自己會是被動的那一方,不過蕭鹞冷漠的表情告訴他,他的預感将成為現實,被禁锢的姿勢讓他不快起來,說:「你在開玩笑的是吧?」
「沒有。」
他從來沒這麽認真過,迷戀的人就在自己身下,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更何況這個機會還是對方提供給自己的,感覺到舒清風的反抗,蕭鹞掐住他的腳踝,二話不說,将他僅剩的短褲也脫了下來,用腰帶将他一只腳拴在床邊。
這舉動透露出完整的含義,舒清風不敢怠慢,擡起另一條腿向蕭鹞踹去,蕭鹞腰眼被踹中,疼痛更激起了他的怒火,扯下一旁的枕巾,抓住舒清風的腿,将他扣在了床的另一邊。
蕭鹞沒醉,但喝了那麽多酒,神智早被酒精剌激得亢奮起來,根本不可能像平時那樣冷靜,所有事情都在遵循着本能去做。
他把舒清風兩條腿都綁好後,轉頭看他,舒清風因為掙紮,臉頰上泛起暗紅,頸下的鳥羽随着呼吸劇烈起伏着,發絲有些亂,一縷垂下,遮住了射來的目光,蕭鹞拂開他的發絲,就看到他瞪着自己,眼神從未有過的淩厲。
蕭鹞沒怕,反而很興奮,酒精刺激着神經,讓沉睡的暴虐因子蘇醒了,伸手輕拂舒清風的臉頰,跟他剛才相同的動作,冷笑:「掙紮什麽?你把我帶到這裏來,不就是想跟我做嗎?」
舒清風甩頭避開他的手,冷冷道:「你最好現在放開我,否則……」
「否則怎樣?」舒清風的反抗加重了蕭鹞的怒氣,反問:「告我嗎?你們這些大律師不是凡事最喜歡講證據嗎?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告我強暴啊!」
嚣張的挑釁,舒清風忍不住譏諷道:「孬種,沒自信壓住我,連捆綁都用上了,強暴做到你這分上才真是丢臉!」
男人最無法容忍的就是床笫之事被人看輕,看到舒清風眼中流露出的嘲諷,蕭鹞再也忍不住,甩手給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兩人的争吵,也打醒了蕭鹞的醉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再看舒清風,他的頭側在一邊,白皙臉頰上清晰泛出落掌後的紅印,他沒說話,但緊咬住的嘴唇揭示了他此刻的憤怒。
兩人昨天也動過手,但那是勢均力敵的争鬥,不像現在,是他一個人在施虐,出于心思被戳破後的惱怒,一瞬間,蕭鹞感覺他們之間的關系徹底斷了,因為他的任性妄為。
「清風?」
抱着一線希望,蕭鹞輕聲喚道,可想而知不會有任何響應,這讓他徹底慌了,急忙俯身抱住舒清風,吻上他的唇,舌尖在他的唇間流連着,而後探入,試探似的,索求想要的回吻,可惜舒清風沒有回應他,而是扭頭掙紮,蕭鹞沒強迫多久,就覺唇角作痛,血腥氣從兩人相吻的口中蔓延開來,也刺痛了他的心,吻吮無法再堅持下去,他嘆了口氣,退開了。
粗暴的熱吻給舒清風雙唇染出豔紅,誘人的色調,卻在他冷漠的目光中淡了下去,看過來的眼神裏有嘲諷,還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惱怒,蕭鹞被盯得不知所措,忽然想,都已經這樣了,那就繼續下去吧,反正現在不管他做什麽,都無法被原諒,不如先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好了。
心底沉睡的惡魔驚醒了,輕易就控制住了蕭鹞的神智,他沒再多想,伸手抓住舒清風腹下還軟趴趴的陽具,幫他撸動起來,舒清風發出喘息,蕭鹞近似瘋狂的眼神讓他顯得很陌生,舒清風心裏湧起不安,有些後悔自己剛才不該亂說話刺激他,隐私部位被這樣赤裸裸的握在對方掌中,兩腿大張的姿勢更讓他羞愧,掙紮着想擺脫束縛,卻被蕭鹞壓住,一只手伸到他的後庭,略微猶豫了一下後便探了進去。
并不是很痛,卻讓他無地自容,舒清風嘴張了張,卻沒有再說話,這時候刺激蕭鹞,只會讓自己更痛苦而已,索性閉上眼,把頭別到一邊,讓自己逃離難堪的境地。
蕭鹞動作很粗魯,手交并沒給舒清風帶來歡樂,而且沒持續多久就感覺蕭鹞放棄了,随即後庭泛起涼意,不知被塗抹了什麽,然後粗壯的陽具頂了上去,雙手壓住他的大腿根,向裏挺入。
那一瞬,舒清風幾乎希望自己真的醉酒了,那麽他就不必忍受這種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