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挑釁
“裴小年和裴小碗?”周秀秀一怔, 頓時拔高了聲音。
“楊姐,這是怎麽回事?”裴希平走到楊姐面前,黑沉沉的眸子注視着她。
楊姐咽了咽口水, 倉皇地解釋:“擺在教室抽屜裏的東西不見了, 那抽屜平時是我們幾個打掃衛生的阿姨和老師們放荷包的地方。”
“那怎麽證明是我的孩子偷的?”周秀秀瞪着她。
楊姐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猶豫半天,一鼓作氣道:“托兒所裏的孩子們都很乖,我們大家看着長大,只有小年和小碗是之後才來的的。而且大家的父母都是體面人,不會教孩子們偷雞摸狗的事,所以——”
周秀秀面色沉靜地盯着她看。
楊姐平日裏是老實人,對孩子們也很溫柔和善,這些話說得多刻薄, 一看就知道是旁人教她的。
眼下在這裏與她白費唇舌沒有任何意義, 她對裴希平說道:“我們先回去看看孩子。”
裴希平看向辦案公安, 對方也放下紙筆, 招呼了另外一個公安:“走。”
……
大中午的,肖小鳳從學校回來,在職工大院聽說托兒所鬧出來的事情。
她興奮地拖了張凳子坐在王旭芳面前:“媽, 那兩個野孩子真偷東西了?”
王旭芳冷笑:“有沒有偷,不是重點。重點是只要那兩個孩子被扣上這個帽子, 以後就沒法待在這裏了。沒有任何一個家長願意讓自己的兒女跟幾個小偷一起生活、學習。”
肖小鳳心裏立馬就跟明鏡似的,她用手捋了捋耳邊的發絲,眼底笑意轉濃,若有所思的樣子。
王旭芳笑着摸了摸女兒的頭發:“現在就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兩個鄉巴佬而已,我和你爸就能搞定他們。”
肖小鳳噗嗤一聲笑了, 挽住她的胳膊:“媽,爸這回怎麽這麽好?”
Advertisement
“你爸不疼你疼誰呀?”王旭芳勾勾她的鼻尖,“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校長的兒子哄好,只要你們倆的感情越來越深,早點結婚,爸媽就放心了。”
肖小鳳羞澀地低下頭。
她也沒想到,自己才進學校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處了對象。那是個體育老師,一眼看去高大威猛,雖沒有裴希平亮眼,可形象氣質卻與他相似,很有男子氣概。不知是一見鐘情,還是移情,總之肖小鳳對他已生出幾分好感。
後來兩個人偶有接觸,肖小鳳得知他竟是校長的兒子,更是堅定了與他相處下去的心。
她聽王旭芳的話,不要表現出驕縱的性子,平日裏溫柔似水,慢慢地,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
現在雖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但男女之間即便是自由戀愛,也不會一處對象就耗個三五年時間。照王旭芳與肖建新的想法,這閨女是該出嫁了。
王旭芳看着女兒煥發神采的樣子,又想到自己與肖建新這陣子消除隔閡,老倆口愈發了解彼此,心裏跟吃了蜜似的。
這日子是越過越好,她心滿意足。
……
而就在王旭芳對自己的美好生活充滿着期盼時,徐露露依偎在肖建新懷中,面色凝重。
“肖哥,你說周秀秀到底會不會把我們的事情抖出來?”她的眉心緊緊擰着,臉上滿是擔憂,但看起來并不像王旭芳那樣刻薄聒噪,多的是楚楚動人。
“你放心,我已經在想辦法把那兩個孩子趕出托兒所了。她和她丈夫都是硬氣的人,被人逼到這個節骨眼上,到時候我再威吓幾句,他們不敢再造次。”肖建新摟着徐露露的後頸,聞了聞她發絲傳來的香味,又說道,“只不過是兩個沒有任何背影的鄉下人而已,想要和我鬥?”
徐露露松了一口氣,仰起臉蛋時,眼底還有淡淡的水霧,她抿了抿唇,輕聲道:“你是廠長,有身份有地位,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影響了你,我這輩子都過意不去。”
“露露。”肖建新一臉動容地抱緊她。
然而就在兩個人你侬我侬地對視之時,徐露露的眉心卻突然一擰,捂住胸口。
“你怎麽了?”
“沒事,最近有點不舒服,可能中暑了。”徐露露柔聲道,“不用擔心。”
肖建新嘆氣:“你就是工作太辛苦了,在車間裏幹的都是髒活累活,中午還要趕回家給我做飯吃,這身體怎麽能不垮?這樣吧,我找個機會給你調職,換一個輕松的崗位,到時候就不會這麽累了。”
徐露露聞言,眼神驟然明亮起來。
她斯文地笑了笑,輕輕應一聲,給肖建新拿了筷子:“肖哥,先吃飯,別餓壞了身子。”
……
托兒所裏孩子們的父母都是肉聯廠的工人,得知有孩子居然偷東西,頓時心中都響起了警鐘。
這小年和小碗居然會小偷小摸的行徑,要是一個不小心,将他們的孩子帶壞了,那該怎麽辦?
因此午飯過後,幾個家長匆匆趕到托兒所,非要讓老師和園長給句公道話。
“我們家若若平時就總愛跟這女娃玩,回家一張嘴就說個不停,今天說她娘給做什麽糖果,明天又做了什麽小點心。園長,出了這種事情,你說我能放心讓若若跟這樣的小孩一起玩嗎?”
“我們家孩子也是,他平時內向,我看他能跟這兩個小孩玩得來,也不管這倆是鄉下孩子,随着他們一起玩了。可現在他們居然偷東西!難怪平時我家孩子放兜裏的糖都會不翼而飛呢,看來都是讓他們偷去吃了!”
一道道尖銳的聲音響起,方園長與鄭老師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們百般解釋,可說的話也站不住腳,只看着小年和小碗。
這兩個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大人說的話,小臉板着,雙眼晶晶亮亮的,沒有一絲膽怯的意味。
方園長心中感慨,小年和小碗剛來托兒所的時候,連話都不敢大聲說。
可這段時間,他們的父母也不知道在家裏做了什麽思想工作,她是親眼看着他倆的膽子越來越大,性子越來越活潑的。
孩子調皮與否,善良與否,一眼就能看得出。方園長打心眼裏不相信小年和小碗會做這樣的事,她将他們護在懷裏,語氣堅定:“孩子們的父母馬上就要來了,你們要需要解釋,那就親口跟他們說。但周同志和裴同志也不是好欺負的,你們必須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
方園長平日裏和顏悅色,輕易不發怒,但此時她沉着臉,語氣低沉,一看就是動氣了。一時之間,幾個剛才還嚷嚷着的家長立馬噤聲,掃了小年和小碗一眼。
自從周秀秀來到肉聯廠,鬧出的是是非非倒真不少,但她有本事,每一次都能将所有的困難化解,自己從沒有吃過虧。
真要與她争起來,他們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我們就是實事求是而已。”有人悶着聲開口,雖氣焰不再,但還是不服氣,“再說了,我們沒打他們,也沒罵他們,只是等公安來,讓公安說話而已。”
方園長冷笑:“公安?你還真以為公安會管幾個小孩子之間的破事?”
“那是肖廠長喊人去報公安的,又不賴我們!”
“就是——肖廠長也站在我們這邊。”
眼看着托兒所裏又鬧騰起來,鄭老師連忙維持秩序。
而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公安來了。”
這是周秀秀的聲音。
幾個家長面面相觑,半晌之後才回頭去看。
只見周秀秀與裴希平一起,身旁跟着兩個公安,看起來倒像是他們主動報案将公安請來似的。
至于楊姐,這會兒老實巴交地跟在他們後頭,東張西望的,看起來心虛得不得了。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幾個家長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嗓子幹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年輕公安表情嚴肅:“是誰報公安?”
有人指了指小年和小碗:“這倆小孩偷東西。”
“偷竊?”公安問道,“偷的是什麽?”
“錢!抽屜裏荷包都被打開了,錢全都沒了。”
“對,我們剛才搜過身了,兜裏沒東西。但他們雖小,卻不傻,肯定早就已經把錢轉移走了。”
聽着這幾個家長如此斬釘截鐵,周秀秀幾乎氣不打一處來。
她走上前質問:“誰準你們随意搜我兩個孩子的身?”
裴希平也冷下臉,語氣低沉:“同志,他們在沒有經過孩子父母同意的前提之下私自給孩子搜身,你看應該怎麽處理?”
公安一聽這話,嚴肅地走上前去:“你們是公安嗎?誰給你們的權利這樣做?既沒有人證,又沒有物證,就動手給孩子搜身,如果是你們自己的孩子被人這樣對待,你們能接受嗎?”
幾個家長一下子就懵了。
公安雖然正直,可更多時候對于這些小案子還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會太上綱上線。不過是兩個孩子而已,搜身就搜身,哪有這麽多講究?
他們剛才不過是一時沖動,當着大家的面就摸了摸小年和小碗的口袋,确認沒東西,心裏還不太樂意。
現在居然被人當作批評教育的典型,劈頭蓋臉一頓責問,一時之間,他們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格外難堪。
這裏頭的家長們不是什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但也自诩為體面人。被公安同志口頭上警告一番之後,臉面都挂不住了。
最後,公安同志問裴希平:“您看這事怎麽處理比較妥善?”
裴希平蹲下來,揉了揉小年和小碗的腦袋瓜子。
“兩個小家夥,剛才害怕嗎?”他溫聲問。
小年搖搖頭,代表妹妹發言:“媽媽說過,只要沒做錯事,就不用害怕。”
裴希平的唇角彎了彎,他點點頭:“那些大人錯怪了你們,小年和小碗能原諒他們嗎?”
幾個家長面色尴尬,孩子們生氣地甩開他們的手,站到一旁去。早就說過小年和小碗不是壞孩子,他們不相信,現在好了,害得自己的小夥伴傷心!
“不能原諒。”小年認真地搖頭,揚起臉,清澈的雙眼盯着他們看。
他們一開始只不過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可沒想到事情鬧大了,不單是園長和公安,就連自家的孩子都怪他們。
這下子裏外不是人了。
一時間,家長們下不了臺階,咳了一聲,胡亂說了幾句話,想要把這事糊弄過去。
可不想小碗居然脆聲聲地開口:“除非他們道歉!”
小年贊同道:“媽媽說了,做錯事情要道歉的,就算是大人也不能例外。”
他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仿佛能生生看到人心底裏去。
誰都沒想到這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孩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很顯然,就算他再早慧,這些話也不是憑空生出來的。
小年是向周秀秀學的。
周秀秀的怒氣因為小年說的話而逐漸消散。
她微微勾起唇,欣慰地看着這兩個孩子。
他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被人污蔑之後弱弱地躲在角落裏的那兩個孩子了,現在他們開始成長,即便每一步都走得緩慢,但至少慢慢地,他們将不再是那個被人揉圓捏扁的軟柿子。
她突然有一種老母親看着孩子們進步的心情,心裏頭感慨地不得了。
“道什麽歉啊?就只是一個小誤會而已,更何況,還不能證明究竟是不是他們偷的呢。”
“就是,兩個小孩子還這麽較真。要知道我小時候,大人說一,我可不敢說二。現在的孩子真是沒教養,對大人說話頤指氣使的,啧啧……”
幾個家長不願意低頭,嗤笑一聲,冷嘲熱諷起來。
“安靜!”公安嚴厲地說了一句,轉頭看了看,最終将目光鎖定在方園長的臉上,“你是這裏的負責人嗎?”
方園長立馬走上前:“是的。今天早晨,打掃衛生的楊姐說丢錢了。幾個老師打開抽屜看了看,也發現荷包裏的錢丢了。這是在托兒所,平時來來往往的都是我們幾個自己人,所以從來不會鎖着抽屜,楊姐說是小年和小碗一直在抽屜旁邊玩,拿了錢,就把肖廠長請來了。”
“肖廠長?”周秀秀挑了挑眉。
“對,肖廠長過來之後了解了情況,就讓楊姐去報公安。”鄭老師答道。
兩個公安低聲讨論了片刻,讓老師将教室的門關上。
“小朋友們,你們有看過抽屜裏的荷包和錢嗎?”女公安溫聲問道。
托兒所裏的小孩兒們都很配合,乖乖地搖頭:“沒有看見。”
楊小丫翻了翻自己口袋,将空空的口袋掏出來:“你看,沒有!”
大姐大都帶頭了,別的小朋友們立馬也有樣學樣,一個個翻開衣服和褲子上的小兜兜,認真地“以示清白”。
見他們如此,家長們氣壞了:“怎麽能把我們的小孩當小偷看待?”
周秀秀淡聲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為人父母都不懂這個道理,怎麽教育小孩?”
幾個家長們憋紅了臉。
裴希平沉聲開口:“孩子們太小了,拿了錢財再轉移出去對他們而言很困難。”
周秀秀笑着掃了楊姐一樣:“是啊,賊喊捉賊的故事聽多了,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再見識一回。”
楊姐大驚失色:“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你能誣陷我一雙兒女偷錢,我就不能說話了?” 周秀秀不耐煩地打斷她,“糾纏下去沒有意義,把肖廠長請來吧,看看他這麽一個‘獨具慧眼’的領導,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我去找。”鄭老師自告奮勇。
望着鄭老師轉身跑開的背影,楊姐雙腿一軟,緊張地後退一步。
事情是肖建新交代的,讓她必須确保萬無一失。她想反正也就只是兩個小孩而已,好欺負得很,就算真的把這髒水潑他們身上,孩子們也不會受什麽罪。
于是她就聽肖建新的安排,再自行發揮了一番。
本以為一切萬無一失,可沒想到小年和小碗的父母壓根沒有懷疑過他們。
由始至終,周秀秀與裴希平都是本着解決問題的态度來的,沒有任何息事寧人的意思。
楊姐的眼神飄忽不定,擔心事情鬧大了,她會被推出去。到時候若是肖建新不願意保着她,那該怎麽辦?
她思慮再三,卻沒有想到,此時自己焦灼的神情早就已經落在裴希平與周秀秀的眼中。
片刻之後,大汗淋漓的鄭老師跑回來:“我沒有找到肖廠長,現在是午休時間,他不在家,也不在辦公室,可能出去了。”
“是嗎?”周秀秀勾起唇角,輕笑一聲,“我知道他在哪裏,麻煩鄭老師在教室裏看着孩子們,園長和公安同志跟我一起走一趟吧。”她走在前頭,想了想,又停下腳步,看向楊姐,“你也過來。”
楊姐跟上,腦子不停轉着。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向職工大院。只是周秀秀越往裏走去,大家就越是狐疑。
肖廠長可不是住在這裏,周秀秀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然而,不等大家提出疑問,周秀秀已經走到了目的地。
她站在一間在大家眼中已空置許久的宿舍門口,敲了敲門:“肖廠長,麻煩你出來一下。”
屋子裏,肖建新摟着徐露露,正睡得香甜。
但這聲音落入他耳中的那一刻,還是讓他打了個激靈。
天氣炎熱,肖建新脫了襯衣,光着膀子睡午覺,這會兒一着急,立馬手忙假亂地套上衣服,快速系好自己的紐扣。
徐露露微微蹙眉,揉着眼睛,昏昏沉沉道:“肖哥,這是怎麽了?”
肖建新吓得面色鐵青,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別吭聲!”
“肖廠長,你在午睡吧?趕緊起來呀,公安同志們都在這兒等你呢。”
周秀秀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又傳來,只是對于肖建新來說,這聲響就如同鬼魅一般,讓人心驚膽戰。
他慘白着一張臉,迅速穿好衣服,臨下床之時,又不放心,将徐露露從床上拽下來。
“肖哥,你幹什麽呀?”徐露露輕聲說。
肖建新做了個深呼吸,眸光一厲,按着她的腦袋,将她塞到床底下去。
好在徐露露聽他的話,老老實實地躲在裏頭,一聲也不出。
肖建新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屋裏的擺設布置,最後将門邊的女式鞋藏到窗臺後面,這才打開門。
“肖廠長,你果然在這裏休息,剛才他們還不相信我呢。”周秀秀笑容燦爛,“我哪會亂說呀?前些天我分明看見你一天都要來這兒好幾回,就連午飯都在裏頭吃。你說對嗎?”
周秀秀的笑容明明是溫和大方的,眼底卻帶着深意,那眼神之中有警告的意味,甚至還透着挑釁,這讓肖建新感到窒息。
他的心跳是慌亂的,呼吸也是慌亂的,沉吟片刻,卻聽裴希平淡聲道:“肖廠長的衣服沒穿好。”
肖建新的眼中閃過一抹懼色。
他猛地低頭,意識到自己的紐扣真扣錯了一格,頓時冷汗直冒。
周秀秀莞爾:“希平,肖廠長這是工作繁忙,中午抽空睡了一下,連衣服都還穿好就被我們吵醒了。”說完,她的眼神似笑非笑,目光懶洋洋地掃了掃屋裏頭,“廠長真是辛苦了。”
肖建新差點要被吓得魂飛魄散,慌裏慌張地重新扣好了紐扣,“砰”一聲關上了房門。
察覺到周秀秀似乎并沒有當場拆穿自己的意思,他定神:“你們這是?”
方園長連忙将剛才發生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
肖建新若有所思地聽着,擺出一副正經樣子,目光掃過裴希平的臉,只見他神态自若,漆黑的眼底卻透着深意,讓人一時無法琢磨。
好在這人沒有任何勢力,還只不過是他的下屬,否則,面對這年輕人,他确實沒有任何底氣。
他又看了周秀秀一眼。
她倒好,笑盈盈的樣子:“肖廠長,也不知道今天這件事,我們家能不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肖建新一慌,這是在威脅他?他心裏咯噔一聲,眼神如劍一般射向楊姐。
楊姐一個勁低下頭,臉上已沒了血色。
“剛才我就已經覺得奇怪。”肖建新冷眼望着楊姐,“孩子們壓根不知道金錢的概念,偷了錢能去做什麽?倒是你,你是第一個發現錢不見的人,當時你一發現這一點,馬上把黑鍋甩到兩個孩子身上,是什麽居心?”
楊姐心頭一震,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
肖建新咄咄逼人,每一步靠近,眼中都透着狠厲。
她顫抖着手,指向他的那一刻,突然聽見他輕描淡寫道:“聽說你還有一個正在念書的孩子,就在我女兒任職的學校。要是知道母親是這種人,恐怕那孩子——”
楊姐深知自己被人利用,事态敗露之後成了被丢棄的棋子,眼淚“唰”地流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方園長,我錯了,我不應該誣陷孩子。公安同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們不要抓我!”
方園長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看向兩位公安:“公安同志,要不算了吧,沒多少錢,我們不打算追究了。”
年輕的男公安沉吟片刻,走到裴希平面前,口氣謙卑:“裴所長,您認為這事怎樣處理才好?”
這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震住了。
鴉雀無聲。
肖建新渾身都緊繃起來,仿佛一只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心髒,許久之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你什麽時候成派出所所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