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蠻不講理(二合一)
小年和小碗第一天進托兒所, 也是第一次加入集體生活,方園長還擔心他們不适應,因此經常去看看他們。
可沒想到, 這兩個小孩乖得出奇, 甚至連一絲存在感都沒有,人家做什麽,他們也做什麽,一點都不需要特殊照顧。
方園長一方面安心,另一方面也心疼,将管理班級的老師喊出來問了問具體情況。
“兩兄妹一直坐在一起,說什麽都照做,只是剛才教唱兒歌時,我讓他們上臺, 他們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吃飯的時候也特別讓人省心, 別的小孩都要追着哄着他們才願意吃兩口。可小年和小碗自己會用勺子, 一口口往嘴巴裏塞, 吃完了也不要更多的,只是眼睛亮亮地坐在那裏看。”
“其他孩子呢?有沒有排斥他們?”方園長問道。
老師笑起來:“方園長,那都是屁點大孩子, 哪知道什麽叫排斥呀!只是這倆孩子是新來的,大家還沒有打成一片, 就都是各管各的而已。”
方園長想了想,嚴肅地點點頭:“還得注意楊小丫。小丫性子比較驕縱,平時偶爾也會欺負別的小朋友,小年和小碗還小,受了欺負也不會報告老師,你還得多上心。”
老師拍着胸口答應下來。
她知道小年和小碗是周秀秀的孩子。周秀秀雖然只是個廚子, 職位比不上單位那些領導,可在這季老師看來,她卻是救自己于水火的大恩人!要不是因為周秀秀做了這麽多美味的早午餐和點心,這些小孩吃飯時可得折騰更長時間!
周秀秀同志在後廚付出勞動與汗水,她在托兒所裏就更應該照顧好兩個孩子,讓周廚子沒有後顧之憂!
只是季老師剛讓方園長放一萬個心,轉頭回到教室,就看見楊小丫已經盯上小年和小碗。
楊小丫走到他們面前,機靈的大眼睛轉了轉,對小碗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懂得什麽叫盛氣淩人,楊小丫在這托兒所裏最高最大,父親又是副廠長,其他孩子的父母都對她笑臉盈盈的,她便更覺得自己是個小小的大姐大。
小碗仰頭望着這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姐姐,脖子縮了縮,小聲道:“我叫小碗。”
楊小丫眯了眯眼睛,又看看小年:“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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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不說話,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即便自己只是個小團子,可莫名能散發出點氣勢來。
“姐姐,他叫小年,是我哥哥。”小碗歪了歪腦袋,看起來懵懵的,幫自己的哥哥做了個介紹。
姐姐?
楊小丫眨巴眨巴眼睛,那居高臨下的架勢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也有個姐姐,平時偶爾會帶着姐夫回家吃飯,可每次她抱着姐姐的大腿讓姐姐陪自己玩時,總是會被無情拒絕。
現在她也是姐姐了!
楊小丫的眼睛一亮,嘴角一咧,剛要欣喜地摸摸小碗的腦袋,季老師卻突然進來了。
“大家回自己的位置坐好,我們每個人分一張畫紙,要開始畫畫了。”季老師說道。
楊小丫剛當上姐姐沒多久,就被季老師揪回自己的座位上,小嘴巴撅得老高。
而她屁股一坐定,一個小胖墩就湊過來,大聲道:“楊小丫,你不要跟他們玩!我媽說了,他們沒有爸爸,是鄉下的野孩子!你難道想要跟野孩子做朋友嗎?”
小胖墩這話音一落,所有小朋友都笑起來,季老師立馬拍拍手維持秩序,邊悄悄地看了小年和小碗一眼。
這麽傷人的話,小孩聽了能沒有感覺嗎?
果不其然,小年立馬不樂意了,“騰”地站起來,高聲道:“我們有爹!”
小碗則沮喪地垂下肩膀,小腦袋瓜子埋得低低的。
“爹是什麽?”小胖墩皺皺眉。
“就是爸爸!”一個小孩舉手說。
小胖墩“哦”了一聲:“你們就是沒有爸爸!撒謊精,撒謊精!”
幾個小孩立馬鬧騰起來,邊向小年和小碗做鬼臉,邊笑話他們吹牛。
小年站在原地,小拳頭貼着褲縫捏得緊緊的,胸脯一個勁起伏,怒視着他們。邊上的小碗可憐巴巴地坐在原地,雙手雙腳都很局促,甚至不知道應該往哪兒放。
楊小丫見自己的新妹妹居然都快要哭了,頓時生氣地跺了跺腳:“誰再亂說話?小心我揍你們!”
季老師也擡高了聲音:“安靜!馬上給我安靜!”
教室裏這才逐漸靜下來。
……
周秀秀這一整天都惦記着在托兒所的兩個孩子。
等到傍晚,廚房裏的活兒剛忙完,她立馬洗幹淨手,又換了一身衣服,去接小年和小碗。
只是哪知道剛走幾步,就碰到了裴希平。
“你下班了嗎?”周秀秀笑着問。
裴希平點頭:“小年和小碗還适應嗎?”
“昨天睡得很好。就是不知道在托兒所裏怎麽樣,有點擔心。”
周秀秀抿了抿唇,擔憂寫在眼底。
裴希平走近一步:“要不要我陪你去接?”
“不用不用!”周秀秀忙不疊擺手。
雖然她和裴希平現在算是穩定交往的關系,可一起去接孩子總還有些不好意思。到時候別的家長議論紛紛的,她也擔心會給孩子們的心理造成不好的影響。
周秀秀前腳剛走,王小梅就從後頭匆匆趕出來。
“秀秀!”王小梅高聲喊道。
可周秀秀壓根就沒聽見她的聲音。
王小梅嘆了一口氣,轉身要走。
然而就在這時,裴希平攔住了她:“找秀秀有事嗎?我幫你帶話。”
“剛才秀秀給我錢,讓我幫忙去買一下奶粉、花生和棉花糖。我看她挺趕時間的,可我家裏人剛才突然過來,讓我回家一趟。這——”
周秀秀平時對王小梅很照顧,她自然也想幫忙做點事情。可眼看着現在根本就沒時間多跑這一趟,王小梅一臉懊惱。
“有單子嗎?”裴希平問。
王小梅點點頭,将手中的單子遞上去給他看。
“我去買。”裴希平接過單子。
王小梅眼睛一亮,立馬高興起來。裴希平是周秀秀的對象,讓他幫忙再好不過了!王小梅說了不少感謝的話,從兜裏拿出錢就要給他,可他卻不收。
“我這裏有,這錢還給她。”裴希平淡聲說了一句,“我先去買。”
說完,他大步流星,很快就消失在王小梅的視線範圍之內。
望着裴希平這毫不猶豫的樣子,王小梅眼中浮現了一抹羨慕。
她自家幾個嫂子整天抱怨哥哥們不顧家,今天大概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喊她回家評理的。哥哥們說男人都是這樣,沒幾個細心的,可她卻覺得,裴希平就跟他們不一樣。
一個溫柔大氣,一個堅定不移,周秀秀和裴希平可真配!
王小梅無比感慨,想到家人還在門衛室等待,這才立馬趕上去。
……
到了下班的時候,家長們都來托兒所接孩子回家了。
眼看着一個個小朋友都被父母牽着回家,小年和小碗這兄妹倆不由焦急起來。
只是他們再焦急,也不給老師添麻煩,只是自己拿了兩張小板凳坐到教室門口,支着下巴眼巴巴瞅着遠方。
“小年、小碗,你們餓了嗎?要不要先跟園長回家吃飯?”見時候不早了,方園長不由問道。
小年搖搖頭:“我不餓。”
小跟屁蟲小碗立馬也點頭又搖頭:“小碗也不餓。”
看着兩個孩子清澈的眸光,方園長的眼中閃過一抹慈愛:“也許你們媽媽正在忙,不如你們先跟我回家,到時候讓她來我家接你們,好嗎?”
孩子們能敏銳地察覺到誰對自己是懷揣着善意的,此時見方園長的眼中露出溫和的笑意,小碗大着膽子說道:“我們要在這裏等娘。”
“娘說會來接我們,就一定會來的。”小年也說道。
他們和娘拉過勾勾,娘說話最算數,不會讓他們空等一場。
兩個孩子如此堅定,方園長也不好再勉強,但時候畢竟不早了,她便先讓幾個老師先回去,自己則多拎了一張小板凳,陪伴在孩子們身邊。
方園長懂得如何與孩子們相處,三言兩語之間,她得知小年和小碗過去在鄉村的生活大致如何。
孩子們就像是一張白紙,成長為什麽模樣,就得看家長如何在上面書寫。
看小年和小碗這膽小怯懦的樣子,想必以前過得不好,方園長心疼地看他們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見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周秀秀跑得飛快,臉頰紅撲撲的,一看就是着急得不得了。
看見兩個孩子安然無恙,她松了一口氣,一個勁向方園長表示抱歉:“方園長,剛才廠長喊我去談話了,耽誤了你的時間,真不好意思。”
她話音未落,面前就沖來兩個軟乎乎的小團子。
孩子們本來還是一臉糾結又緊張的樣子,這會兒撲進周秀秀懷裏,整個人都放松了,臉上帶着屬于孩童的稚嫩笑顏。
方園長松了一口氣,孩子們過去過得再慘,但只要有母親在身邊,就苦不到哪裏去。
“不礙事,不過肖廠長怎麽會喊你過去?”方園長奇怪地問。
周秀秀也納悶。
剛才她出食堂不久,就被肖建新叫到辦公室談話,肖建新說是對單位職工關心,她便靜靜地聽着。直到最後,她也沒感覺到肖建新語氣中的高高在上與敵意,想來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多少比底下的工人多了幾分為人處世的技巧。
肖建新讓她将工廠當成這樣的家,并且不再将肖小鳳的所作所為放在心上,最後又提出讓她好好為工廠的建設作貢獻。
周秀秀也不知道他這話是想安撫自己,還是安撫外頭那些議論紛紛的工友們。不過既然她決定暫時留下,便不打算與他撕破臉,好聲好氣地答應下來,這才離開。
聽了她的解釋,方園長笑道:“你一來,食堂裏的工作井然有序,大家都看在眼裏。”
只不過,這肖廠長居然會特地給周秀秀做一番思想工作,倒是出乎方園長的意料。
與他的妻子相比,肖廠長顯然是更顧大局的。
周秀秀帶着小年和小碗回家,手中還提着剛才從食堂打的飯。
這會兒娘仨一起吃了晚餐,心裏美滋滋的。
過去在鹫山村,他們從來吃不飽,想要嘗點兒有油水的肉菜都是難事。現在到了肉聯廠,這裏福利好,雖食堂的飯菜不是頓頓大魚大肉,但對周秀秀和兩個孩子來說已經足夠了。
人只有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想到自己過去浪費的那些美食,周秀秀真是後悔莫及。
“你們兩個小家夥,今天在托兒所玩得開心嗎?”周秀秀放下筷子,笑着問。
小碗歪着腦袋想了想:“一點開心。”
這孩子與她逐漸親近之後,就不再像過去那樣怯懦了,偶爾還會說一些童真的話,讓她一時聽不明白,卻很感興趣。
“什麽叫一點開心?”周秀秀輕輕揪了揪她的小鼻子。
小碗抿了抿紅潤潤的嘴巴,奶聲奶氣道:“老師教我們唱歌,還讓我們畫畫,這就是一點開心。”
“那什麽是不開心?”周秀秀順着她的話問道。
想到下午小朋友們說的話,小碗不高興地低下頭,提不起精神來。
她頭頂上的小辮子翹着,看起來就像是個洩了氣的天線寶寶,周秀秀既喜歡又心疼,揉揉她的小腦袋。
“小年說吧。”周秀秀看向小年。
“他們說我們是沒有爹的孩子。”小年認真道,頓了頓,又疑惑地看着周秀秀,“娘,我們沒有爹嗎?”
“誰說的?”周秀秀立馬說道,“每個小朋友都有爹。不過小年和小碗的爹比較忙,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沒辦法陪着你們。”
小年歪了歪腦袋瓜子,那個叔叔真的不是爹嗎?
小碗似懂非懂,可還是忍不住發問。
“那爹還會回來嗎?”
“爹什麽時候才回來?”
“也許等到小年和小碗都長得高高的,變成了一個有本事的大人,就能理解爹去了哪裏。”周秀秀笑着,一只手托着下巴,淡聲問道,“要怎麽樣才能變成大人呢?”
“吃飯要乖!”小碗舉起短短的胳膊搶答。
“還要多睡覺!”小年也說道。
“對!”周秀秀立馬捧場地給他們鼓掌,“現在吃飽飽了,我們先消化一下。要不要跟娘一起去食堂做糖果吃?”
糖果!
對于任何一個小孩來說,這兩個字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小年和小碗的眼中立馬迸發了驚喜的光芒,他們用力地點點頭,從小椅子上爬起來。
望着他們這萌萌的樣子,周秀秀的心又軟成了一片。
也不知道王小梅幫忙買好做糖果的材料沒有。
……
肖建新回家的時候,心情還過得去。
鑰匙插進鎖眼兒的時候,他聞到了一陣飯菜香,昨天的不悅便更是消失了。
食堂的晚飯再有滋味,也不及回到家中,舒舒服服地坐在飯桌前與家人共享一頓晚飯來得溫馨。
肖建新将家庭看得重,否則在這人人重男輕女的時代,怎麽會将自己的閨女如珠如寶一般寵着呢?
“我回來了。”他笑着推開門,俯身換鞋。
飯桌前,王旭芳與肖小鳳正在吃飯,娘倆吃得津津有味,還有說有笑,只是仿佛全然沒注意到他回來一般。
肖建新也沒惱,只是走上前,看了看桌上的菜:“今天有什麽好吃的?”
王旭芳沒有理會他。
肖建新嘴角的笑意終于僵了僵,擡擡手拍了拍肖小鳳的肩膀:“小鳳,去給爸盛碗飯。”
肖小鳳繼續夾菜,就像沒聽見他說什麽一般。
“媽,我聽說百貨大樓新到了一批的确良的成衣,特別漂亮,但因為是瑕疵品,價格比較低。要不明天中午咱們去看看?”肖小鳳邊吃飯邊說道。
“買什麽瑕疵品啊?瑕疵品就沒好貨!小鳳喜歡什麽,只管告訴媽,媽給你去買,多貴都沒問題。”頓了頓,她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們家小鳳最近受委屈了,別人不心疼,媽心疼。”
肖建新與王旭芳做了幾十年夫妻,哪聽不出她語氣間有多陰陽怪氣。
他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但還是盡量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去給我盛飯。”
“家裏沒飯了。”王旭芳連眼皮子都不擡,懶洋洋道。
“饅頭總有吧?”肖建新的語氣冷下來。
“沒有,全都吃完了。”王旭芳擡眸掃了他一眼,“你不是和那廚子打得火熱嗎?人家和你這關系多密切啊,就沒體貼地給你留一碗飯?”
王旭芳在工廠這麽多年,還當上了部門主任,單位裏有什麽風吹草動,自然逃不過她的耳朵。
聽說肖建新将周秀秀喊到辦公室,她一肚子氣,即便不在場,她也能猜到自己丈夫是大致會說什麽話。
這不是打了她和閨女的臉嗎?王旭芳越想越窩火,這會兒便一臉嘲弄地盯着肖建新,眼中滿是冷意。
肖小鳳也是惱火,學着母親的樣子狠狠翻了個白眼,小嘴巴一撅,一副驕縱的樣子。
肖建新頓時被激得血氣沖到頭頂:“你當着孩子說些什麽話?這是為老不尊!”
王旭芳笑起來,不冷不熱道:“為老不尊的是你!看人家女同志長得漂亮,偷偷把她拉到辦公室裏,也不知道兩個人偷偷做了什麽事,說了什麽話!”
“你!”肖建新氣得咬牙切齒。
王旭芳仰着臉:“怎麽了?還想打我?”
肖小鳳生氣地擋在王旭芳的面前:“不準打我媽!”
看着這母女倆蠻不講理的樣子,肖建新面色鐵青。
太陌生了。
這就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家庭嗎?
肖建新失望地搖搖頭,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轉身出門。
望着他的背影,王旭芳氣得推開飯桌上的瓷盤:“看你爸現在變成什麽樣了!”
肖小鳳輕嘆一口氣,低下頭:“爸現在都不疼我了。”
肖建新無處可去,只能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這會兒工廠裏都已經熄燈了,他也不知從哪裏找出一根蠟燭點上。
他的雙眼望着燭光,心中有無盡的失落。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窈窕的身影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
“肖廠長,你怎麽又一個人待在辦公室呀?”
肖建新望向她,想起是早晨關心自己的那個女工。
“你叫什麽名字?”
年輕女同志莞爾一笑:“廠長,我叫徐露露,是熟肉車間的一名工人。抱歉,我不是想要打擾你,只是車間主任讓我清掃領導們的辦公室。”
肖建新點點頭,沒有再出聲。
徐露露從兜裏拿出一個蘋果,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衣服上擦,擦得幹幹淨淨之後,才軟聲道:“廠長,你餓嗎?”
望着她手中那個紅通通的蘋果,肖建新心中有些感慨。
熟肉車間的工人一個人才掙多少錢?水果又有多稀罕?
“你有心了,謝謝。”肖建新接過蘋果,指尖不自覺碰到徐露露柔軟的手。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像是觸電一般,将手縮回去。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徐露露臉頰微紅,深深地看了肖建新一眼,轉身跑開。
……
而另一邊,裴希平提着幫周秀秀買的東西往工廠走。
一路上,他回想剛才供銷社領導對自己說的話。
關于鎮上正式單位是否有職工失蹤,供銷社的領導沒有聽過,但他卻表示,這段時間的确有人跟他一樣,在打聽一位“裴希平同志”的下落。
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認識他的人。
裴希平情緒激動,留下自己的聯系地址,千叮萬囑,希望下回有消息時對方能夠直接去單位找他。
但即便心潮澎湃,他還是沒有耽擱回單位的工夫。
到現在還沒把食材送過去,周秀秀該着急了。
果不其然,就在裴希平三步并作兩步趕回單位食堂時,周秀秀沖着兩個孩子攤攤手掌,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小梅阿姨可能沒來得及給我們買做糖果的材料。今天我們就先回家睡覺,明天再來做,好不好?”
小碗的口水都已經溢滿口腔了,這會兒只能吞下去,委屈巴巴地說:“小碗想吃牛軋糖。”
周秀秀也很無奈,一方面不願失信于孩子,可另一方面也知道,這會兒天色晚了,供銷社肯定已經關門。
可正當她不知該怎麽辦好時,小年卻突然指着後廚大門,漆黑的眼仁閃閃發亮:“是叔叔,叔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