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六神無主(二合一)
肖小鳳讨厭周秀秀。
從第一眼在派出所見到這個女人的那一刻, 她心底就有深深的不安,一股油然而生的敵意讓她感覺這個人的出現會對自己産生巨大的威脅,因此, 她必須提高警惕。
果然, 女人的直覺是靈敏的,這不,周秀秀剛到肉聯廠,就開始打探裴希平的消息了。
肖小鳳知道周秀秀結了婚,還有孩子,與自己相比沒有一絲優勢。
可她太漂亮了,這樣的美貌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心跳加速。雖然現在裴希平對她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可是以後呢?
肖小鳳不想冒險。
想到這裏,她的眸光冷下來。
等不到明天了, 今天晚上就得給周秀秀一點顏色看看。
肖小鳳身上穿的是黑色的的确良襯衣, 掐腰的設計, 一看就是從百貨大樓買的高級成衣。想到自己剛才那一巴掌的白面粉, 周秀秀樂呵呵的,這下子衣服要過水洗了。
她來到七十年代,沒個鮑參翅肚大魚大肉供自己發揮, 已經夠委屈了,可不能更憋屈一點!
氣走了吳師傅和肖小鳳, 周秀秀心裏舒坦多了。
肖建新将她請過來,本來就是與吳師傅分工合作,因此她只要準備自己那份清單上的食材就行。
給工人們做的三餐,也不用多講究,但如果用心一些,領導們同行視察的時候肯定能給肉聯廠加分。周秀秀既然已經來了, 那就全力以赴,務求将自己的存在的必要發揮到最大化,畢竟她還是很敬業的。
一整個白天,後廚工人們來來回回,忙碌不已,周秀秀也靜下心,準備了好幾款主食。
這年頭白米飯稀罕,即便在鎮上也是如此,可大家都吃白米飯的話,成本就上去了,廠長希望能減少預算,周秀秀就只能照他的要求多做幾款主食供人挑選。
窩窩頭和饅頭都得做,用的是雜面,只要也能做出松軟的口感,吃米飯的人就少了。周秀秀用了心思,将菜單做了些調整,耗上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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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在大鍋裏随便盛的雜米粥,周秀秀吃了一碗,自己把碗沖幹淨。
下班的時間點到了,大家都逐漸散去,周秀秀正打算回廠裏給自己安排的宿舍休息,突然有人走過來。
“周同志,領導讓你留下來清點食材,得再耽誤你一會兒了。”
拿人糧票,給人幹活,周秀秀欣然接受。
後廚只剩下周秀秀一個人,她倒是覺得更加惬意了,穿過來之前,她就不喜歡邊上有人杵着,因此每每當初簽約的公司提出要給她配個小助理幫忙打下手,她都婉拒了,凡事就喜歡親力親為。
在周秀秀看來,一頭鑽進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上,沒什麽辛苦的,相反還有些享受。
肉聯廠食堂大,食材也多,周秀秀幫忙分門別類,再按照自己的習慣收拾了後廚。等到一切完成,她揉了揉自己的酸脹的肩膀,便要離開。
可沒想到,手剛一握上後廚的門把手,她就愣住了。
大門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壓根就打不開。
“有人嗎?”周秀秀敲了敲門,又重複一次,“有人嗎?”
後廚響徹一陣陣回聲,緊接着“啪”一聲,廚房裏漆黑一片。
鎮上已經有電燈了,可為了節省成本,每到傍晚六點,整個肉聯廠就會斷電。
後廚不小,只有一扇天窗,還是緊閉着的,上面隔着木板,擋住了月光。
周秀秀一怔,心懸了起來。
周秀秀從小怕黑,穿過來前晚上睡覺都要開一盞小夜燈。
來到這個年代,農村沒有電燈,以家裏的條件更不可能整夜點着煤油燈,但有兩個小孩在身邊陪着,倒也好些。
可現在,她獨自被關進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有手機,沒有燈光,她聯系不到外界的人,只感覺一陣無盡的黑暗與恐懼将自己吞噬。
周秀秀害怕,想要逃跑,可回應她的就只有寂靜冷清的氛圍,一時之間,她的心仿佛被什麽緊緊攥住。
她用力地扯着門把手,拔高了聲音:“有沒有人?門被鎖住了!”
可不管她如何喊,大門都還是緊閉的。
過了許久,理智在逐漸回溯,她猜想今晚自己是出不去了。
這一夜耗在這裏,她該怎麽辦?
廚房用的是蜂窩煤,若是點燃,還能有一絲光亮。
但生火加煤這樣的活兒,周秀秀從未幹過,廚房緊閉,連個通風的地兒都沒有,若是一不小心操作不當,那太危險。
遲疑許久,周秀秀決定先把那天窗打開。
天窗下放着一把梯子,周秀秀懸着一顆心,鼓足勇氣握住兩邊,緩步往上爬。
廚房裏太黑了,她每向上爬一步,幾乎都是在碰運氣。可對黑夜的恐懼讓周秀秀沒辦法坐以待斃,她提起精神,雙目緊緊盯着天窗的方向。
只要打開窗,月光會灑進來,到時候就沒這麽可怕了。
破布鞋踩着梯子,每一節都邁得艱難,等到終于爬到最頂端時,周秀秀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
她伸長了手,離天窗還有一段距離,腳尖微微一踮,梯子劇烈晃動起來。
周秀秀驚呼一聲,身子搖搖欲墜,邊上也沒個可以扶手的地方,她急得快要哭出聲,哪還顧得上黑夜有多可怕。
她堅持不住了,上不去下不來的,雙腿都開始發軟。
心髒劇烈跳動,周秀秀往下望了望,倒吸一口涼氣。
太高了。
摔下去,這小身板受不住的。
難道這就是作死?
周秀秀欲哭無淚,所有的勇氣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丢到一個陌生環境的惶恐,這些日子遭到的變故,一無所有卻還要說服自己堅持下去的艱難……這每一個關卡,她明明都咬着牙過來了,偏偏到了這一刻,孤立無援的恐懼感讓周秀秀感到力不從心。
不自覺之間,她落下淚。
裴希平習慣留下來加班,将第二天要用到的檔案準備好。
剛才經過食堂,聽見裏頭有細碎響聲,以為招了賊,卻沒想到找了鑰匙打開門,見到的居然是周秀秀。
周秀秀垂着眼簾哭泣,想要伸手擦幹眼淚,但雙手都扒拉着梯子的扶手,哪騰得出手來。
她哭得委屈,無聲無息,眼淚一滴滴往下掉,仰着臉望着天窗木板縫裏的微微光亮。
隐隐約約的月光之下,她隐忍而又堅強。
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在最慌亂的情況之下,還能維持着體面。
“站着別動,保持平衡。”
裴希平低沉的聲音在這幽暗的環境之中顯得格外動聽,聽到這聲響的時刻,周秀秀整個人愣住了。
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
周秀秀心中一喜,等到回過神,腳下踩偏了位置,她驚叫一聲,雙手緊緊握住梯子頂端。
“別慌。”裴希平冷靜地提醒,身姿矯健,快步跑到梯子邊上。
梯子的把手承受着周秀秀的重量,她雙手緊握,指尖發白,聲音都帶了哭腔:“我該怎麽辦?”
梯子太高了,後廚又沒有光亮,現在讓她跳下來,他未必能接得住。
任何以犧牲安全為前提的決定都是冒險。
裴希平沉吟片刻,壓低了聲音:“左腳先往邊上夠。”
周秀秀現在哪還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她吓得六神無主,什麽都聽他的,左腳慌張地晃動,尋找一個支點。
可她真的沒有力氣了,指尖酸得都不像是自己的,恨不得立馬松開。
“往左……對,再往下一點。”他語氣沉靜,漆黑的眸子緊緊盯着她的動作,眉心微擰,“注意力不能分散,雙手要是堅持不住,掉下來立馬要送醫院去。”
話語很殘酷,說的卻是實情。
周秀秀被他吓得抿緊了嘴巴,擡起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咬牙握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在堅持,他在鼓勵,每一寸位置的挪動,都像是在尋找一個希望。
可總是在失望。
裴希平仰着臉看她。
體力一直在消耗,周秀秀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咬緊了牙關,眼中閃爍着淚光,還有不服輸的勁。
“再向上一點,重心放在手上,左腳往上蹬。”裴希平沉聲道。
“我不行了。”周秀秀滿頭都是汗,手指一點點松開,然而就在她快要掉下來的時候,腳下突然有了支撐的點。
她瞪大了眼睛,聲音欣喜:“找到了!”
她的語氣之間充滿了愉悅,仿佛渾身驟然有了力量,左腿有了落腳之處之後,她松了一口氣,逐漸找到了方向。
右腳緩慢而又準确地踩到了梯子的其中一階。
“做得很好,但還不能掉以輕心。”裴希平語氣冷靜,嘴角卻慢慢揚了起來,“慢慢往下爬,別怕,我接着你。”
周秀秀點點頭,雙手雙腳并用,以龜速緩慢向下挪。
摸黑爬臺階,這是多麽愚蠢的決定,她現在在為自己做的傻事買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離地面越來越近,周秀秀深吸一口氣,踩實了梯子的最後一階。
雙腳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周秀秀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而等到她将左腳踏上地面之時,雙腿卻一軟。
“周同志!”裴希平雙手接住了她。
她驚魂未定,看似還有些害怕,長睫毛上凝着淚,整張臉白得出奇。
望着這樣的她,他鋒利的眉微微擰起,眸光之中帶着探究。
這張臉似乎有些熟悉,可這性格,卻很陌生。
不能深想,一細想,他的頭又脹痛無比。
他的手臂剛勁有力,堅毅的面部輪廓就在眼前。
這溫暖而又有力的懷抱讓周秀秀心中一驚,她從未與男性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心跳頓時加速。
等緩過勁來,周秀秀一個激靈就要退開,然而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道尖銳的質問聲:“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肖小鳳氣得雙頰通紅,疾步走進來,姿态頗為興師問罪。
周秀秀立馬退開。
裴希平抱歉道:“不好意思,冒犯了。”
“謝謝你才對。”周秀秀指了指外邊氣勢洶洶走進來的肖小鳳,“你對象誤會了,我幫你解釋一下。”
“不是對象,我們只是同事。”裴希平淡淡說了一句,又轉頭看向肖小鳳,“廚房的門為什麽突然被鎖上了?”
肉聯廠的職工大院就在邊上,肖小鳳吃了晚飯,便想來食堂轉轉當消食,順便聽聽後廚傳出的哭泣聲。可沒想到,這一來,她看見後廚的門是敞開的,而周秀秀——
周秀秀竟跟裴希平抱在一起!
肖小鳳氣得頭眼昏花,質問的話語奪口而出,然而裴希平卻面不改色,甚至還刻意解釋他們之間只是同事關系。
她氣得呼吸不順,可到底沒有資格指責,便只好回應裴希平的問題:“可能門鎖壞了。”
裴希平不置可否,對周秀秀說道:“要不要送你去宿舍?”
“不用,下午有人跟我說過位置,我會走。”
周秀秀怕打擾他們,便先走了。
等她一走,肖小鳳的眼睛紅起來:“她都是孩子的媽了,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不怕惹人笑話。”
裴希平皺了皺眉:“人爬到梯子上,差點都要摔下去了,難道不幫忙?”
肖小鳳聞言,松了一口氣,連忙靠近了他,神情中帶着期盼:“那你的意思是,你對她沒有好感?”
裴希平後退了一步,沉着臉,語氣嚴肅:“周同志是有家庭的,說這些胡七八遭的話,你想過會給別人帶來什麽樣的影響嗎?”
肖小鳳臉色一僵,不知所措地低下頭,真沒想到,這兒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他還要護着那個周秀秀。
裴希平走去檢查廚房的門鎖。
鑰匙插進鎖眼裏,轉動自如,根本就沒壞。
再一轉頭,他淡聲問道:“你怎麽突然來了?”
“我——”
“食堂的鑰匙只有三把,一把在倉庫門上挂着,一把就在你這裏。”
平時單位門口有老門衛守着,安全得很,因此食堂後廚從來不鎖門。今天突然來了這一出,而肖小鳳又恰好在飯後來轉轉,這之間的因果,昭然若揭。
裴希平沉着臉,語氣冷冽,眼神也是嚴厲的,他的氣場仿佛讓這寬敞的後廚在驟然間變得狹□□仄。
肖小鳳心一顫,想要解釋,然而他根本就不給她任何餘地。
“這就只是個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農村女同志而已,等三天一過,她就會回家,何必費盡心思對付她?”裴希平俯視着肖小鳳,狹長的眼底透着冷淡。
站在原地的肖小鳳漲紅了臉,眼圈也是紅得出奇,直到他沒了耐心,轉身之後,背影漸行漸遠,她才垂下頭。
他居然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還說自己不是有心袒護周秀秀。
……
肖小鳳回家吵也吵了,鬧也鬧了,非要父母将周秀秀趕走,可肖建新和王旭芳再寵愛閨女也有個限度,這事不能依着她。
“小鳳,她怎麽得罪你了?你就非要跟她過不去?除了長得漂亮一點,我看她連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丈夫死了,自己帶着孩子,不孝順婆婆,還牙尖嘴利……”
“媽,你等等!”肖小鳳着急地打斷王旭芳的話,“你說她是個寡婦?”
王旭芳應了一聲:“寡婦門前是非多,看她這長相,也不是個知道消停的。”話音落下,見肖小鳳不出聲了,她趕緊伸手在閨女面前招了招,“小鳳,你到底怎麽了?”
肖小鳳一陣心煩,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往屋裏一跑,将自己鎖了起來。
那個周秀秀竟然是個寡婦。
長了張會勾搭男人的臉,還總是要裝柔弱,連被關在後廚都要找裴希平幫忙,這樣的人,能是一盞省油的燈嗎?
沒來由地,肖小鳳覺得心裏頭像打鼓一樣,特別亂。
……
裴希平說周秀秀只是留在這裏三天的時間,肖小鳳便數着日子等。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大概是因為後廚的活兒太忙,周秀秀和裴希平根本沒有碰面的機會。肖小鳳本來就是被肖建新安插進廠裏的關系戶,做事就從未認真過,但這次一連三天的工人大會,她既已接下責任,自然得忙前忙後。
只是,雖然她與裴希平的工作任務是一起搜集資料,印刷發放會議簿等,但整個過程中,裴希平都是與她分頭辦公。
感覺到他有心疏遠自己,肖小鳳心裏的希冀越來越少。
難道她真的得不到他的心嗎?
第三天的工人大會,市裏來了不少領導。所有的準備工作早就就緒,因此在大會堂開完會議之後,領導們都十分滿意。
肖建新舒了一口氣,剛從臺上下來,就被市局書記員點名贊揚,他樂得滿臉笑容,卻還是謙虛地擺擺手。
王旭芳的後勤工作也做得到位,笑着迎上來:“我們食堂還準備了特別豐盛的晚飯,請領導們移步。”
只不過是食堂的飯菜,沒人多感興趣,但身為領導,在完成視察工作之後也不可能直接去國營飯店搓一頓,畢竟這麽多人還在呢,影響不好。
肉聯廠的食堂內,工人們笑容滿面,一個個端着餐盤排隊打菜,井然有序。
領導們自然不需要排隊,肖建新招呼着,讓肖小鳳把所有的菜各打一份,她乖巧地答應一聲,趕緊去了。
這頓飯,就跟後世的慶功宴似的,大家說說笑笑,好不歡樂。
紡織廠的趙廠長在吃的方面是個行家,見肖小鳳端過來的菜在盤中擺得精致,一時還有些詫異。國營飯店裏的菜色也不過如此。
“你們肉聯廠的工人,平時夥食這麽好?”趙廠長問。
“不——”
王旭芳剛一開口,忽然被肖建新打斷:“是,人是鐵飯是鋼,想要把廠子建設好,那就要把工人們的夥食問題解決好,給他們家一樣的感覺!”
市局書記員笑了笑:“是,這值得全鎮國營工廠學習。”
話音落下,他望着一桌的主食。
白米飯煮得軟糯噴香,窩窩頭和雜面饅頭揉得筋道,邊上還有一盤餃子,聽說若是想吃面疙瘩,廚子還能現煮。
錢書記伸筷子夾了一口餃子:“我嘗嘗這個。”
一口咬下去,他神色一頓。
“怎麽樣?”肖廠長期待地看着他,見他臉色奇怪,不由緊張道,“不好吃嗎?”
“好吃,是太好吃了。”錢書記激動道。
為了縮減成本,餃子裏放的不是肉餡兒,但青菜豆腐的組合,偏給他吃出了一股子肉味。
錢書記小時候在北方出生,最記挂的就是餃子,只是他老母親走得早,這些年,再也吃不到合他口味的水餃了。
對于一個遠離家鄉的人來說,美食承載的分量很重,有家的味道,也有童年美好生活的記憶。錢書記吃得贊不絕口,一整盤餃子都快要見底。
而正在這時,周秀秀端着一個小碟子走過來:“肖廠長,吃幹撈的餃子得配這醬料。”
肖建新是個人精,光看錢書記員的表情,就知道這水餃深得他心。這會兒周秀秀端着碟子,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好,很好,放下吧。”
“蘸着這個吃?”錢書記員看看醬料,奇怪地問。
周秀秀點點頭:“這醬料是特別配置的,水餃本來清淡,就只是墊個肚子管管飽,蘸了這個,口感就豐富了。”
“是怎麽樣一個豐富的口感?”錢書記來興致了。
周秀秀微微一笑,這問到點子上了,過去她是寫美食文案的一把好手,現在這小問題還能難得倒她嗎?
她稍微想一想,就随口介紹起這醬料來。
聽着周秀秀張口即來的話語,肖小鳳坐在一旁,咬着筷子沒好氣地斜她一眼。
不遠處有女工友壓低了聲音說道:“不說這新來的廚子是鄉下人嗎?看着說話還挺得體大方。”
肖小鳳臉色更難看了。
是的,她不得不承認,周秀秀比她想象中要能上臺面。錢書記員看起來平易近人,但那傲氣卻是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面對着他時,周秀秀居然很自在,語氣不卑不亢,那架勢,還真像個文化人。
“可以啊。”錢書記滿臉贊許地聽完周秀秀說的話,臉上流露出笑意,“這一桌子菜都是你做的?”
周秀秀笑了笑,剛要回答,卻聽肖小鳳冷不丁出聲了:“當然不是,她就是個打下手的,我們後廚還有一位吳師傅,這些菜是他做的。”
肖小鳳是打心眼裏不願意讓周秀秀出風頭,她這話一說完,肖建新的臉色變了變。
但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好打斷自己的閨女。
本來嘛,只是個廚子而已,誰都不會在意,只要周秀秀不把這事拆穿,也無妨。
可沒想到,錢書記卻對這廚子很感興趣:“吳師傅?”他沖着肖小鳳說道,“你去把他請出來,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他。”
這話一出,肖建新立馬冷汗直冒。
糟了,該不會是這桌子菜有什麽問題,讓書記員不高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