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場,希望大家有點耐心~ (23)
當然少不了各式各樣的燈。長街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就連河邊都有人在放河燈,河燈在水中順流漂浮,像極了天上的銀河。
易若冰看着色彩缤紛的夜空,深深呼吸,道:“你還記不記得九年前在江南,也是在街上,那時也很熱鬧,我們玩得很開心。”
“記得,我怎麽會忘記呢?那時的你像個小孩子似的,一直拉着我問東問西。我從沒見你那麽開心過,你的笑容,是從心底裏笑出來的。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想通了,其實你将來的命運怎樣,誰都不能左右,能左右你命運的,只有你自己。既然你選定了一條路,那我尊重你的決定,我會好好地陪着你,只要你活得開心,這樣就夠了。”葉為看着易若冰,眼中閃着回憶的光。
易若冰聽着葉為的一番話,心裏一時五味雜陳,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現在也不知說什麽好。
回想起來,她和他的情路,可以說是平平淡淡,但卻不能說一路順暢。相識時兩人都心懷芥蒂,後來,兩人因為互相了解,觀念上有分歧,便造成了一些不愉快。雖然最終打開心結,但他們卻要面臨分離……或許她該感謝葉為,若不是他使計騙婚,也許他們的關系到現在還暧昧不明。但現在,至少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讓她陪在他身邊,讓她走進他的世界。
他們的感情,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大悲大喜,沒有甜言蜜語,沒有你侬我侬,甚至還夾雜了太多的計較……感情是不容許那麽多計較的。于是葉為扔了摸金符,易若冰亦看淡了仇恨。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愛對方,太在乎對方了。
“雖然你那時很開心,但你害苦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不得不說你挺重的,我把你抱回客棧的時候都累死了。”
本來易若冰看着水面的河燈在感懷過往,但葉為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嘴角抽搐,額冒青筋……
易若冰片刻的郁悶過後,随即釋然了:這才是葉為不是嗎?他永遠會在你感到動容時插科打诨,讓氣氛一下子來個大轉變,讓人哭笑不得。但這樣反而心裏覺得輕松了。
有時候易若冰會想,一個人要經歷多少事,才能像葉為那樣,看似凡事漠不關心,但早在一開始他就掌控了局面,讓所有事都按他的意願發展;她也會想,葉為那沒心沒肺的笑容下,到底有着怎樣一顆敏感細膩的心。她怕辣,他就不在菜裏加辣椒,甚至連生姜都不放;她喜歡素食,于是他給她煮的菜便少有葷腥;她睡覺時怕冷,經常喜歡縮成一團,但第二天她醒來時卻總會發現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她沒有跟她說過有體寒,但他給她準備的都是性溫的食物;她熬夜,他陪着,她早起,他比她起得更早……
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她都能察覺到,葉為的關懷備至,她也記在心上。只是易若冰自問對葉為不能說差,但也絕跟“好”字搭不上邊,因此易若冰很是疑惑,為什麽葉為會喜歡她,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
易若冰想着,便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你喜歡我什麽?”
葉為思索片刻,道:“我喜歡你漂亮,聰明,有靈氣,而且沒心沒肺喽,因為我也是沒心沒肺那種的,所以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很輕松。而且你對我也很好啊。”
“我對你好?有嗎?還有,這世上漂亮,聰明,有靈氣而且沒心沒肺的女人雖然少見,但也沒少到就剩我一個吧?”說她沒心沒肺,易若冰并沒有反駁,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挺沒良心的……
“你對我的确不錯啊,我喜歡吃什麽你都會給我夾,我換下來的衣服你也會幫我洗,我喝的酒你會幫我再蒸一次,讓酒味更純……還有啊,上次我在客棧裏畫布防圖,畫完直接趴桌上睡了,是你給我蓋的披風,然後把圖紙上得墨跡給消掉得吧?這些事要換了我妹妹,她才懶得做呢。這樣還不算好啊。”
易若冰聽着葉為說的那些事,她還是有些疑惑,這些難道不應該嗎?他煮菜,那她就幫夾菜喽,衣服她看到就順手給洗了,還有蒸個酒,蓋個披風,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啊……這些都是她應該做的啊……不過瞬間,易若冰便想到了一個比較合理的答案:葉為對她做的,在葉為看來,都是應該的,就像她對葉為做的,在易若冰看來,也是應該的。兩人都是為所應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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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節,易若冰心裏竟覺得說不出的溫馨,不自覺的微笑起來。
葉為看到易若冰的笑有如春花初綻,一時失神,随即疑惑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易若冰面上笑容仍未退去。
“你告訴我嘛,笑什麽嘛,也讓我開心開心嘛……”葉為不依不饒。
就算告訴你了,你也沒什麽好笑的。易若冰心道。
“真的沒什麽啦,我是在想,有沒有人這麽傻,會數河裏的河燈有多少盞。”易若冰随口編了個理由,她真發覺現在她說謊不臉紅的功力有向葉為逼近的趨勢。
葉為怔了怔,發覺他身上好像有那麽點冷。
“那你想知道河燈有多少盞嗎?”葉為定了定神,問道。
這回輪到易若冰發怔了,這個……她倒是沒想過……不過要是葉為當真了,那倒不失為一個捉弄葉為的好機會,誰讓他剛剛說自己重的!
葉為以為易若冰默認了,于是道:“那好吧,我當回傻子,數數看河燈有多少。不過你可不能說出去啊!要保密的!”
“哦!”易若冰盡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正常一點,無辜一點,可千萬別笑啊!一笑就破功了!
葉為埋怨地看了易若冰一眼,道:“那……我真的數了……”他何嘗不知道他家夫人是在捉弄他,為的就是報剛才的一箭之仇。
“嗯……”別廢話了,快轉移注意力數河燈吧!不然她真不能保證下一刻她會狂笑出聲!
葉為認命的把胳膊架在橋邊的欄杆上,開始一盞一盞的數……
還沒數到三十,易若冰就憋不住,大聲笑出來了。
葉為重重的嘆了口氣:終于不用演傻子了……不過他家夫人會不會太好心了點?本來他還以為就算他數到一百,易若冰還是會冷眼旁觀,不管她心裏笑得有多開心,但她不會把笑意表露出來。因為她一笑,她就承認是在捉弄自己了,這樣的情況下,葉為要是再數下去,就真是十足十的傻子了,所以易若冰無論如何都會忍住不笑。但現在他才數了三十不到啊……易若冰怎麽這麽快就忍不住了?
葉為見易若冰的笑大有方興未艾之勢,便無奈道:“有沒有這麽好笑啊?你笑也笑得斯文點,周圍的人都在看着呢!”葉為掃了四周一眼,發現有不少行人都向這裏投來疑惑的目光,于是提醒易若冰。
易若冰瞟了一眼周圍,果然如葉為所說,有不少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她。
易若冰沒有再笑出聲,但臉上的笑意卻加深了:“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呵呵……”易若冰現在笑得直接趴到欄杆上了。
葉為嘴角微微抽搐:“你平時看着很淡然很文靜的啊,沒想到你也會笑得這麽瘋……”
“但是我就是想笑嘛……誰讓你看起來這麽傻的……”易若冰已經笑得口齒不清了。
“不過看你笑得那麽開心,我就算傻一點,那也無所謂。”葉為微笑着,他看到易若冰開心,他也很開心,“但你為什麽不說有人數星星或是數街燈呢?這樣我不用數都能告訴你有多少。”
“什麽意思?”易若冰平靜下來,聽到葉為這樣說,不禁疑惑道。
“我以前盜墓的,天星風水我不懂,我怎麽找古墓?所以我對星象還是很了解的。還有,這地方以前就是我們停仙樓的地盤,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來這兒玩的。這裏的布局規劃我當然很了解,所以我知道街上有多少燈。但是河燈就有很大的變數了,每年放河燈的人都不一定,而且河燈随着水流在動,根本不會有人會想要知道河燈的數量,我也不例外。”葉為耐心的解釋道。
“我們現在在橋上,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河燈……”易若冰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
而另一邊,燈火闌珊處,長街盡頭,君嘯野和宋寒舒雙手相握,一起看着繁華的街景。
流水浮燈,風起青萍。這樣熱鬧卻不喧嘩,讓人感覺溫暖的美景,再加上兩個宛若谪仙般的人,女子婉約靜好,男子清俊如竹,這場景,入得畫中去。
宋寒舒望着這堪得入畫的美景,感慨道:“我們有多長時間沒這樣好好看風景了?”
君嘯野淡淡一笑,迎着風道:“記不太清了,好像從去年年初就一直在忙谷裏的事,沒到中原來玩了吧。”近年來,谷主特意把權力下放,讓君嘯野掌握更多實權,君嘯野身上的擔子,也漸漸變重了起來。不過話說回來,幻天谷的擔子,遲早要落到君嘯野身上的。要想像以前一樣逍遙山水間,只怕是不可能了。
“你會不會怪我,把你卷到這混亂中來?”宋寒舒小聲的問。說實話,她覺得她家相公真的不适合入世,他還是适合在深山修道,不問世事的好。而如今他卻卷入這天下的紛争中……争奪天下,本就是一筆算不清的爛賬,某種程度上來講,沒有誰對誰錯,有的,只是立場的不同。現在她也有點彷徨了。
“為什麽會這麽說?如今天下大亂,我也是這天下的人。我也當為這天下安定出一份力!”君嘯野認真地道。
呵!果然會這麽說,她早該猜到的,不是嗎?明明是修仙出世之人,卻有着一顆入世之心。
宋寒舒微笑抛開腦中的胡思亂想,只是專心的感受着周圍的美景。
風帶着淡淡的煙水氣息撲面而來,沒有刺骨的感覺,反倒很溫和,就像……嘯野的笑!
不經意間,宋寒舒彎起精致婉約的眉眼,綻開了有若雲染般的笑容。明亮得讓君嘯野移不開眼。
夫婦倆攜手走在長街盡頭,突然遇到一個小乞丐,那小乞丐臉要是不髒,幹幹淨淨的話,那也還算是眉清目秀,挺讨人喜歡的。
小乞丐眨巴這烏溜溜的眼睛,怯生生的道:“公子,夫人,行行好吧,施舍點銀子吧!”
君嘯野掏了塊銀子給小乞丐,微微笑道:“小兄弟,這些銀子夠你交差了,莫要再偷別人的了。”
小乞丐睜圓了眼睛縮回放在君嘯野腰間錢袋的手,驚恐萬狀的跑開了。
宋寒舒冷眼看着遠去的小孩,道:“你知道他偷你東西,為什麽還放他走,還給錢給他?”
“你一定也看出來了,他渾身都是傷,一定是被人逼着當小偷的。他若是沒有足夠的錢交上去,一定又是一頓好打。”
“不錯,他有傷我是知道,但你也不能把那麽多銀子給他,這樣不是讓他越陷越深嗎?”
“那我們能怎麽辦呢?報官嗎?現如今官即是盜,誰知道他們會怎麽對這個孩子?跟蹤他找到他們的老巢,把它一鍋端了?我們無憑無據,幕後主使要是抵死不認,我們也沒辦法。況且我們的行蹤也不宜暴露。”
“這倒是……”宋寒舒無奈嘆氣,難道真的只有妥協才是最好的辦法嗎?她不甘心。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句話你總該聽過,報應是早是晚,我不在乎,重要的是,未來,在人心中播下善的種子,這天下,才有未來。”
“我知道,你想救的,是人心。”宋寒舒凝視着君嘯野,緩緩道。
“不錯,只要人心中有善的一面,希望就永遠存在。你應該看開點,其實凡事只要想深一層,多為別人考慮,有時候,有些事就不會那麽難以接受了。你自己心裏也就不會那麽不舒服了。”
宋寒舒看了一眼君嘯野,道:“可惜,我畢竟是個女人,女人的氣量,總是要小一點的,我沒你那麽豁達,也達不到你那種境界……”宋寒舒有些郁悶。難道這就是差距嗎?這種氣度,這種胸襟,這種智慧,讓她敬佩,也讓她向往。跟君嘯野在一起,她總是能擁有最平和的心态,看最美的事物。
“你可以向這方面努力啊。”君嘯野微笑道。
“你還真豁達。”宋寒舒道,“不過我只是想你好好地活着,就像現在一樣開心的活着。其他的事,我也不在乎了。”天下興榮,她有興致的時候再管吧!她只想眼前這人不要變,仍是像現在一樣豁達開朗,還能和他攜手,看這天地浩大,山河壯闊,于願足矣!
她仍記得,當年玄劍的三海,哀牢山的彩虹。那時的他們,因景結緣,随後,一切都那麽順理成章,那麽自然。就像水流,柔和綿長。她也還記得,在新婚那天,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嫁入幻天谷。
她更記得,他們婚後相攜游遍中原大地的每一個瞬間……和君嘯野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是她最寶貴的回憶。現在她有了嘯野的孩子,她覺得一切都夠了。将來,孩子會長大,會像嘯野一樣睿智,豁達,樂觀,還有寬宏。這讓她充滿了希望。
“一個人在乎的東西少了,反而會覺得輕松,這未必不是件好事。”君嘯野握着妻子的手,眼神溫柔。他也不想自己的妻子想太多,想太多會老得快的。像宋寒舒這樣溫婉靈秀的女子老一個少一個,他才不想他家夫人這麽快就老呢。
宋寒舒感到手上傳來堅定溫暖的力量,讓她莫名的安心。
“我們再走一會,就回客棧吧。”君嘯野摟着妻子的手緊了緊,想為宋寒舒祛除寒氣。畢竟現在的晚上還是很冷的。
“嗯,好。”宋寒舒随意的應着。在經歷了剛才的小偷事件後,想來也沒有誰會有這心情再逛了。
長街上,人來人往,人們的嘻笑怒罵,歡喜憂愁,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情感,關系,如飽蘸濃墨的筆,在這世間畫下不同的形狀和線條,有猙獰,有柔和,有圓滑,有剛直……構成了一幅包羅萬象的圖畫,這幅圖畫,名叫人世。
而在這人世中,西南某處繁華的燈會上,葉為和易若冰,君嘯野和宋寒舒這兩對璧人,無疑是這人世間的一抹亮色。
作者有話要說: 數河燈是借的陸花的梗……我也不知道這樣行不行……不行我就改……
☆、第 57 章 內奸
天色微明,客棧內,一室春光仍未退盡,卻被一陣敲門聲給打破這一幕旖旎的畫面。
葉為和易若冰從酣睡中驚醒,匆匆整理好衣物,大聲道:“等會!”
于是葉止便靜靜的站在門口,仔細琢磨手中的這張紙。
一開門,葉為易若冰兩人便看到葉止拿着張紙站在門口,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葉止看到兩人面色倉惶,便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看來我壞了你們的好事了?”
葉為無奈地搖搖頭,道:“正事。”短短的兩個字,便讓葉止收斂了笑意,正經得不能再正經。
葉止把手中的紙遞給哥哥,道:“魔炎宗的人到我們地盤來了,還不規矩。”
這個勁爆的消息把葉為和易若冰都給炸暈了一小會。
不對呀,按照常理來說,魔炎宗會以停仙樓為跳板攻打三仙島,而在這之前,他們應該會清除掉所有中原的勢力,以避免後顧之憂才對。若是到時魔炎宗攻打三仙島,而中原還有勢力在作亂的話,魔炎宗豈非腹背受敵?如果現在他們是打算收服停仙樓,那攻打的路線不是要從東南到西南,然後再到東南?這樣不是繞路了嗎?在場的三個人都明白,顧嫣衾不是這種喜歡麻煩的人。
但如果顧嫣衾知道了停仙樓和峰崖堂結盟,那就另當別論了。可是他們此行可以說是極秘密的,況且葉為一直都隐藏在暗處,除了峰崖堂大戰那次,他才露了個面。那會是副堂主透露消息的嗎?應該不會,除非副堂主以前就跟魔炎宗有聯系,但依他的野心,看着也不像。
也不會是易若冰之前在打聽停仙樓的人的時候,被這裏隐藏的魔炎宗的人給察覺到什麽,易若冰已經很小心了,她只是躲在暗處觀察,并沒有四處問人,而易若冰和葉為的關系,他們也一直小心的隐藏着。這點,他們都心照不宣。峰崖堂另外有內奸,要麽,就是停仙樓有內奸了。但看魔炎宗這架勢,直奔停仙樓而來,內奸多半是在他們停仙樓了。
葉為突然攥緊了握着紙張的手,道:“妹妹,收拾東西,我們回去。”
數日前,魔炎宗。
祁千紅和林空泉從北方回到魔炎宗,将俘虜也一并帶了回來。本來顧嫣衾是準備把這些俘虜也訓練成他們的戰鬥力的,但是顧嫣衾卻發現林空泉他們帶回來的俘虜無一例外都被廢去了功夫。要想訓練他們,還得花上很長一段時間。但這倒并不要緊,顧嫣衾早就有打算了。她只是讓祁千紅把這群俘虜關到地牢裏,然後讓她順便注意一下地牢裏的人。
祁千紅滿腹疑惑的把人帶進了地牢,她還在想顧嫣衾讓她在意地牢裏的人是什麽意思。
不過現在,她不用想了。因為她已經看到人了。是萬咒堂的堂主。他……已經不成人樣了。
祁千紅看到他的時候,他的肩胛骨被刀釘在牆壁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傷口處翻出來的皮肉上還有很多的螞蟻在上面爬……有些傷口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流出膿水,跟衣服粘在一起,染得衣服看不清本來的顏色。
她一步步走近堂主,沉聲道:“怎麽回事?”
堂主咧了咧幹裂的嘴,滿是血污的臉皺成一團,很是難看:“你沒看出來嗎?我沒帶兄弟們投降,說明我根本沒誠心,那妖婆會放過我麽?”
祁千紅懊惱道:“這我知道,我是問,她要殺,就殺,這麽折磨你算是怎麽回事!”
“因為你,她是想給你一個警告,拂逆她意思的人,會生不如死。”
祁千紅怔住了。她沒想到顧嫣衾會這麽心狠手辣。她是太幼稚了嗎?手不自覺地握緊,握得骨節發白。
“你一定要忍住,現在不是你同情我的時候,只有你不受懷疑,我受這麽多苦才是值得的。你明不明白?”堂主看着祁千紅陰晴不定的臉,出言相勸。
她疲憊地閉上了眼,不忍再看:“我知道。”
“其實你不必為我難過,是我自己把自己釘在牆上的。我還沒有向狗下跪的習慣。若是去掉這個傷口,其實也那老妖婆的手段也不過如此。”
“這些天,那些人都是怎麽對你的?”祁千紅的聲音聽不出半絲情感。
堂主聽出她的聲音已經恢複平靜,不禁笑道:“嘿,也沒什麽,只是每天讓一些人射我十幾支有毒的箭,然後又給我解藥,最後在我身上撒點鹽啊糖啊什麽的,引得老子身上一身的螞蟻,又癢又黏而已。”
“很快你就不會痛了。”祁千紅淡淡道。
“是嗎?承你吉言了。”堂主的聲音已不複剛才那麽有氣力了,雖說他本來就是有氣無力了,但現在聽上去明顯的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祁千紅嘴角彎起,取出在血蝠門收的扇子,輕輕一揚,隔絕了她看向堂主的視線。當她再看見堂主時,堂主已經閉上了眼,永遠的閉上了眼……堂主的臉上也沒有了血污,變得很幹淨。這時,她終于看清了堂主的臉。
堂主的臉很蒼白,瘦骨嶙峋的,用皮包骨頭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但他臉上的表情是極安詳的。在祁千紅的記憶中,堂主從未露出過如此安詳的表情,大多是猙獰的,有時就算他笑,也是笑得很狂野,根本不會有這樣平靜的神色。她沒有多看一眼,就轉身會自己的房間了。
誰也沒有看到,在扇子揚起的那一霎,祁千紅眼角的水霧也随之消散了。
回到房中,她布起法陣,就一拳打在牆壁上,随即,牆上便出現了蜘蛛網似的裂紋。娘的!她太天真了,她那算什麽狗屁心機,什麽狗屁內應,跟顧嫣衾比起來,她真的就像小孩胡鬧似的。
顧嫣衾随便折磨個人都能引起她的震動,她這樣還怎麽在魔炎宗混下去!若是以後,還要眼睜睜的看着與自己相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甚至自己還要親手殺他們,那要怎麽辦?若是以後,自己為了要取得顧嫣衾的信任,不得不作出違背良心的事,那該怎麽辦?她要如何抉擇?
進魔炎宗那麽多天,祁千紅第一次認識到,她是個卧底,她是徘徊在黑白邊緣的人。這個認識,是萬咒堂的堂主用生命換來的。今後的每一步,只有更加小心,決不能出任何差錯,因為只要有一點差錯,代價可能就是生命,可能是她的,也可能是無辜的人的。
很久之後,她才從自我譴責中回過神來,揚手把牆壁恢複原狀,強行整理了一下情緒,出房間找事做了。
祁千紅剛出房間,便看到林空泉站在門口,于是她冷冷道:“有事嗎?”
“娘親要見你。”
他娘的!那老妖婆還好意思要見她!
祁千紅沒有說任何話,便徑直走向顧嫣衾的房間。在途中遇到的魔炎宗弟子都很識相的給她讓道,因為他們都發覺,這新來的升官升的最快的女人現在心情很差!惹到她就麻煩了!
祁千紅走進顧嫣衾的房間,依舊冷着臉道:“找我什麽事?”
“聽說你殺了萬咒堂的堂主?”
“是。”
“為什麽?”
“看着惡心!”
“只是因為這個?”
“不然你以為是因為什麽?我不否認我是很看不慣你這種惡俗的整人手法,但我不會為憐憫而殺人,我殺人,從來都只為自己。”
“那你要怎樣,才讓你殺宋寒舒?”
“誰是宋寒舒?”祁千紅心裏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你不認得?我記得在北方的茶樓裏,你不是跟她們姐妹兩談得挺歡的嗎?”顧嫣衾輕描淡寫地說出了祁千紅在北方的事。
“好吧,我承認,我是跟她們認識。”該死,老妖婆究竟派了多少人跟蹤她。不過,她應該只是看到她們見面,沒聽到她們對話,她有布結界的。
“那你要怎樣,才肯幫我殺了她?”顧嫣衾問道。
“給我時間。我要想想。”祁千紅連一聲告退都沒說,就走開了。
回到房間,祁千紅一下子就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回該怎麽辦?真的是怕什麽來什麽了。要殺宋寒舒,對方是那麽好對付的嗎?把殺人說得跟斬瓜切菜似的,老妖婆真以為她殺一個人這麽容易啊!更何況她根本不會殺宋寒舒啊……嗯,只能先應下來,然後再找宋寒舒先通個氣,商量對策了。
心中定下計策後,祁千紅便安心很多,揮手從須彌戒指中召出一個丹爐,開始煉藥。
于是……
之後的幾天中,魔炎宗總堂深處的一個房間,每逢辰時,午時,未時,必會傳來爆炸的聲音,而魔炎宗弟子已從第一天的驚慌失措,漸漸地變成了對這爆炸聲充耳不聞,非常之淡定。因為他們知道,又是杭護法在煉藥了。
而最受荼毒的,就是在祁千紅隔壁住的林空泉,他更是淡定無比,所以嘛,魔炎宗的弟子就更有理由對此視而不見了,就當吃飯的鐘聲,聽着也就過去了。而這爆炸聲在持續了四天之後,便不再有了。
而此時,祁千紅也出關了,找到顧嫣衾,淡淡地道:“我會幫你殺宋寒舒,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而且你還要回答我兩個問題。”
“先說要求。”
“我要嫁給林空泉。”
呃……這個……
“這個你最好去問空泉。還有兩個問題呢?”
“第一個,我要怎麽找到宋寒舒?這是個問題。第二個,為什麽你讓我殺宋寒舒,而不是讓我殺易若冰,或是讓我把她們兩個都殺了。”
“第一,你不用找她,她自然會出現。因為只要是有我們的人有行動,她們總會來搗亂的。第二,易若冰我要親自動手。”
“那,現在魔炎宗有什麽動作?”這正是紅千層想知道的。
“我們有一部分弟子在停仙樓的地盤挑事。過幾天,我們便會派人去與他們交涉。你也跟着空泉一起去。在那裏,你應該會查到宋寒舒的蹤跡。”顧嫣衾道。
“哦!那我找林空泉去了。”祁千紅惴惴不安地告了退。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重改這篇文的時候一看一個bug……當時是腦子不好嗎……我現在真覺得改文比寫文還要費腦細胞啊……逐漸暴躁!!
☆、第 58 章 交易
那個啥……她該怎麽跟林空泉說啊……直接說“我要嫁你”?這想想也不行啊!啊啊啊!顧嫣衾這老妖婆真奸詐!跟她玩太極!把難題都給她!
想着想着,祁千紅就這麽迷迷糊糊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就在她準備進房間時,林空泉把她叫住了。
祁千紅眨眨明眸,有點迷糊地問:“有事嗎?”
林空泉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光線,心裏某塊隐秘得早已陰暗褪色的角落,好似被光束照到,斑駁的記憶漸漸顯露出來。
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一個精靈的女子,眨着如墨般晶亮的眸子,帶着點小迷糊,問他:“什麽事?”
林空泉怔了一小會,趕快進入狀态,道:“那個,你今天是去找娘親了?你們說什麽事了?”
“呃……她讓我殺一個人,而作為報酬,她可以讓你娶我……”這也沒差吧,她只是把難題又丢回給顧嫣衾了而已。
鎮定如林空泉也在聽到這個勁爆的消息後驚疑的看了祁千紅一眼,想要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祁千紅淡淡地道:“你應該知道,我會想嫁給你,純粹是為了在魔炎宗能有更穩定的位子。”其實說這話的時候,祁千紅心裏也七上八下的,她不确定林空泉會怎麽反應,她更在意的是,林空泉會怎麽看自己。
林空泉決定暫時先把他們倆的婚嫁問題放在一邊,而把注意力放在祁千紅要殺,不,準确地說是顧嫣衾要殺的人身上:“母親要你殺的人是誰?”
“宋寒舒。”祁千紅小心的觀察着他的臉色,想看林空泉對昔日的同門有沒有什麽印象,要是有,那說明林空泉失憶得還不徹底,回複記憶的可能性也就大了不少。
林空泉腦子裏好像閃過一些什麽,但卻抓不住。
林空泉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是那個幻天谷的宋寒舒是不是?但我總覺得我好像還在其他地方聽過這名字……不是在三仙島的卷宗裏看過,而是在以前……很久以前……”
祁千紅再接再厲地道:“那你知道易若冰嗎?”其實這也不能怪她這麽問,因為她打聽到的消息,大多是宋寒舒和易若冰捆綁式的,有宋寒舒就有易若冰。誰讓她們是玄劍雙璧呢?
“這個名字給我的感覺跟宋寒舒一樣,好像很久之前就聽過,但卻不太記得什麽了。對了,你還記得我們去北方收服血蝠門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跟我畫中女子很像的那個婦人嗎?我懷疑她就是易若冰,還有在那之前,我遇到了林空桑,也是玄劍門的人,是掌門的兒子。”
“你為什麽會覺得那婦人是易若冰?”祁千紅疑惑更深了,他既然會猜到那畫中女子是易若冰,那他就應該對他的生世來歷有所懷疑才對啊。
“因為我看到她跟林空桑在一起過,而且我聽到那婦人叫林空桑大哥。卷宗裏說易若冰是林空桑的義妹,林掌門的義女。”林空泉回憶道。
祁千紅明眸轉了幾轉,心下有了計較:“我們進去再說。”說着便把林空泉拉進了房間,還布下了法陣,以防有人偷聽或打擾,做好這一系列的前置工作後,祁千紅又道,“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你老老實實的回答,行不行?”
林空泉愣了一下,随即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可能知道些什麽,于是動起了腦筋:“要我老老實實的答話也行,但你問完我之後我也要問你問題,你也要說真話。”
這個……祁千紅也沒法反對,畢竟你要想套出點東西,總得有點代價的嘛,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
“好吧!我先問。你認不認為,我們再血蝠門遇到的那婦人跟你畫中的人是同一人?”
林空泉點頭。
有門!繼續!
“你看的有關三仙島的卷宗,是不是都是你娘給你的?或者說,你對三仙島的了解,是不是僅限于魔炎宗裏的卷宗?”
林空泉再點頭。
那就難怪了,那老妖婆怎麽會讓她兒子知道三仙島還有他們母子兩個人的存在呢?
祁千紅把幾個信息在心裏整合了一下,然後得出一個結論:眼前這小子只怕早就對自己的來歷有所懷疑了,只是一直隐而不發而已。
正在祁千紅出神之際,只聽林空泉道:“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