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忠心”耿耿(七)
到勵琛身邊卧底?
先不說希望有多大,先說阻力,常父那一關就通不過。再說,勵琛雖然不是道上混的,但黑起來,絕對不遜色給他和趙拓棠。更別提勵琛現在對他有那方面不幹不淨的心思,他是有多想不開才自己送上門去當卧底?
想是這麽想,但話不能這麽說。
常鎮遠斟酌着道:“我也是這陣子和他重新熟悉起來的,接觸的次數還不多,不好說。”
劉兆道:“他不是連日記都能給你嘛。”
常鎮遠道:“他那不是拿我當槍使嗎?”
劉兆不說話了。的确,常鎮遠提供的幾次資料都是和趙拓棠有關的,從勵琛和侯元琨的交情來看,的确可能是在幫侯元琨掃清本市最大的對手。
常鎮遠試探道:“他那裏有情況?”
劉兆道:“嗯。這樣吧,你先和勵琛接觸接觸,看看從哪裏入手比較好。”
“和趙拓棠的案子有關嗎?”常鎮遠問。
“和趙拓棠沒關你就不辦案了?”劉兆道,“我從很早就覺得你對趙拓棠的案子好像特別執着,有什麽特殊原因嗎?”
常鎮遠道:“大概他特別難抓吧。”
劉兆道:“我們是人民警察,最重要是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産安全。”
和劉兆同事這麽久,聽得最多的就是這些的道理。但是這些道理對他有什麽用呢?他是莊峥,自己都數不清自己侵害過人民生命財産安全多少次了。
劉兆似乎也有點心不在焉,沒有長篇大論地說下去,而是随便說了幾句就挂電話了。
淩博今把蜂蜜茶熱了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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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鎮遠喝了一大口道:“你覺得勵琛怎麽樣?”
淩博今想了想才道:“以我們的立場,不适合當朋友。”
常鎮遠笑笑。
第二天,劉兆一大早開車過來接常鎮遠上班。
常鎮遠邊吃早餐邊腹诽。從他猶豫是否放過趙拓棠的那刻起,對報仇這件事已經不像之前那麽上心了,連帶着,上班的積極性也大打折扣。以前是劉兆不讓他去,他偏要去,現在是劉兆接他去,他想把劉兆踢到天邊去。
淩博今等人都趁機蹭車。
大頭坐前排,側頭看了看劉兆道:“劉頭兒,你眼眶怎麽黑了?別是遭遇嫂子家庭暴力了吧?”
劉兆道:“你做夢呢。”
大頭道:“唉,我倒寧可家裏有個人對我暴力暴力。”
劉兆道:“牛鼻子,聽到你師父的願望了吧?”
王瑞道:“我沒問題,但頭兒得照着我,不能讓師父找機會公報私仇。”
劉兆道:“行,我兜着。”他從後視鏡看了看靠着椅背閉目養神的常鎮遠,“怎麽呢?在家呆着也這麽累?”
大頭将他們幾個昨晚做大掃除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
劉兆道:“做大掃除是好事啊,改天我們辦公室也得徹底搞搞。”
大頭嘆息道:“就為火龍果和葡萄。”
王瑞道:“飯還是我們家吃的呢。”
大頭附和道:“是啊。碗還是你洗的呢。”
王瑞道:“是啊。”
劉兆聽他們一唱一和,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笑意,“得,你倆結伴過日子吧。”
王瑞聽到火龍果,想起昨天淩博今早走,問道:“看你們左手一袋右手一袋的回來,你昨天早走別是為了接他吧?”
淩博今被當衆揭穿有點尴尬,正想着怎麽說話圓過去,就聽劉兆問道:“昨天阿镖不是去發郵件了嗎?”
常鎮遠睜開眼睛,漫應了一聲。
“還遇到了勵琛?”劉兆順口提到這個話題。
常鎮遠道:“嗯。”
劉兆道:“他在那兒做什麽?”
“他住那一帶。”常鎮遠道。
劉兆道:“金色城堡嘛?”
常鎮遠看了他一眼。
大頭道:“頭兒你倒是記得清楚。”
記得清楚就說明用了心,一個警察對一個和黑勢力有牽扯的人用心就說明他打算辦他了。常鎮遠想起之前常父的欲言又止,看來勵琛私底下真是在做什麽大買賣。
一行人到辦公室。
大頭等人辦其他案子去了,辦公室裏就劉兆和常鎮遠兩人。
常鎮遠有點戒備。他知道劉兆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估摸着他還為勵琛的想磨他。說起來,他也有點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他一開始順手推舟地拿勵琛當擋箭牌,恐怕劉兆也不會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有多鐵。
劉兆道:“阿镖啊。”
他一開口,常鎮遠立刻接過話題道:“其實,我到勵琛身邊卧底不合适。”
“哦?”劉兆旋開杯蓋喝了口茶,“怎麽不合适?”
常鎮遠低頭,狀若猶豫。
劉兆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開誠布公談的?”
“是私事。”常鎮遠道,“其實,我和勵琛曾經有很深的私交。”
劉兆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常鎮遠道:“家裏也有點往來。”
劉兆喝茶的手頓住了。
常鎮遠道:“最主要的是,我目前還把他當朋友。”要是說他們之間有不清不楚的感情糾葛恐怕效果更好,但是他以後就落了個把柄在劉兆手裏了,現今這個社會,對同性之間的感情看得還不是很開,思想相對保守,要是他說了這話,估計明天就會有領導跑來給他做思想工作,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了。所以用“朋友”這個擋箭牌不錯,既表明了自己不堅定的立場,又免去亂七八糟的麻煩。
劉兆徹底不說話了。
為了“鞏固”兩人之間的友情,常鎮遠又道:“我和勵琛從小一起長大,我相信他做生意用手段是有的,但是犯法……估計也很有限吧。”這是旁敲側擊地打聽勵琛到底犯了什麽事。
不過有了常鎮遠的友情表白,劉兆當然更不會透露什麽,打了個哈哈道:“沒什麽,主要想從他那邊下手看看能不能攻破趙拓棠這道大門。對了,你來我這裏上網吧,看看趙拓棠回郵件了沒有。”
“好。”常鎮遠落落大方地在他電腦上輸入郵箱地址和密碼。
劉兆用餘光掃着,也不知記住了多少。
郵箱裏果然有新郵件。
常鎮遠打開一看,趙拓棠回得很幹脆:來人不可信。再議。
劉兆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一下,“看來不行。我們要另外找突破點。”
常鎮遠低頭不語,省的劉兆逮着他,來個從勵琛突破。
劉兆道:“你有什麽看法?”盡管之前對常鎮遠私自行動的做法諸多不滿,但是關鍵時刻,他發現自己能夠商量的人,居然還是他。
常鎮遠道:“要不再發一封郵件?”
劉兆道:“郵件要發,可以疾言厲色一點。但是我覺得,還可以從成雲妹下手。”
對于成雲妹,常鎮遠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應該有點愧疚的吧。如果不是因為愧疚,當初就不會給她一筆錢,讓趙拓棠送她出國。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那個人竟然還在眼皮子底下。不管是以前的莊峥還是現在的趙拓棠,手裏仍有相當一批人是從姚啓隆手裏接收過來的,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當初使的手段,難保不會生出什麽別樣心思,所以成雲妹一直都是個危險的存在。
說起來,其實趙拓棠大可以拿成雲妹對付自己,至少可以用來同歸于盡。可是上輩子,哪怕被逼到絕境,他始終沒有讓成雲妹站出來,如果不是有了這一世,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這個城市裏有一個老徐茶館,它的主人是成雲妹。
“你在想什麽?”劉兆問道。
“可以讓和尚接近她試試。”常鎮遠還沒完全回神,話已經脫口。
劉兆點頭道:“我也這麽想。”
看着劉兆沉思的模樣,常鎮遠突然有點不認識自己,因為提議和尚接近成雲妹之後,他心裏竟然閃過一絲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