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日游
似乎又回到從前,借着不能便宜了移動的由頭,在電話裏大聊特聊。
胡扯瞎掰完畢,挂斷電話,亢奮的心情還是會持續許久。
朱一紅這才知道,她根本就無路可退,短暫的掙紮只會将自己逼入困境,正如秋天裏懸挂在枝頭的最後一片樹葉,無論它想要讓自己看起來多麽的堅韌,都無法逃離最終入土的命運,而她所做的一切或許不過是掩耳盜鈴,只為求一刻心安。
周六晚,下了一夜的雨。朱一紅失眠,直至淩晨兩點,才慢慢阖上眼睛。
早起時,很意外,竟然是個好天氣。
站在窗口刷牙的葉詩文正對伸懶腰的朱一紅,“你小叔在樓下,騎了一輛閃閃發光的小摩托。”
一句話畢,朱一紅像一陣旋風在葉詩文眼前橫掃兩圈後,葉詩文驚異的發現剛剛還在身邊的朱一紅現下已經立于張然身側。
葉詩文忍不住沖着樓下的朱一紅,“喂,你上輩子是曹操嗎?”
朱一紅正在整理散亂的劉海,沒空搭理她。
張然饒有興致的打量朱一紅,“豬,你就那麽想我?”
朱一紅跨坐在摩托後座,“是啊,是啊,想'屎'你了!”
發動摩托,張然問道,“你覺得我出場應該甩左臉,還是甩右臉?”
朱一紅不明白十幾個人湊錢買了一輛二手摩托,何至于将張然顯擺成這樣,朱一紅食指戳向張然臀間,“我覺得應該甩這張臉!”
“我跟你說正經呢!”
“我也說正經啊!”
“你說是這輛車太猥瑣,還是我人太秀氣,我本來覺得自己可以騎出周潤發的氣勢……是缺道具嗎?牙簽?風衣?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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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紅的腦子裏回放張然出場時的場景,手長腳長的張然加上體型窈窕的摩托車,活像一個成年人騎在他兒子的四輪童車上。
“叔,寝室裏的人都問我臉皮憑什麽那麽厚!”
“你怎麽說?”
“跟你學的呗!還能怎麽說。”
“……”
張然忙于炫技,上半身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冷得發抖的朱一紅剛想順向張然的方向擺弄身姿,張然又朝向另一方向,來來回回折騰數次,大風一次不落的擊打在朱一紅臉頰。
朱一紅怒道,“你給我消停下來!”
張然不為所動!
朱一紅恐吓道,“你會為你的任性付出代價!”
張然仍然不為所動。
朱一紅受到了藐視,兩手攤平,滑向張然衣內。對方驚叫連連,“啊……啊……啊……”朱一紅嘿嘿奸笑,心道,我總會讓你認輸,張然則持續在驚叫中,“啊……啊……啊……舒服!”
朱一紅扶額,看來自己的道行還差很遠。
在張然大學校門口與狗哥等人回合。不出所料,狗哥的第一句如張然所言,“侄女啊,上次跟你一起的葉美女呢?”
朱一紅與張然相視一笑,又聽張然在朱一紅耳邊耳語道,“色狗!”
同行的人不少,男女比例正合适,一比一。
最後一個女生到位時,張然正在買早飯。再歸來,面色明顯不太好,抓起就近的狗哥,“你把她叫來幹嘛?”
狗哥低語,朱一紅沒能聽清,她望向人群中似乎十分拘謹的女孩,算不上漂亮,但很清爽,馬尾,運動裝,帆布鞋,與自己的裝束類似,可效果就只能用一個成語概括,雲泥之別。
朱一紅習慣性的低頭,兩只手擺弄衣服拉鏈。
張然望向因落寞而顯得格格不入的朱一紅,長手一伸,将茶葉蛋遞給她,“豬,你又在想什麽?”
到古鎮的大巴同時抵達,朱一紅不必回答他的問題,撇開他,跑向車門。
上車以後,朱一紅才發現自己方才的舉動實在多餘,整個大巴沒有一個人,而聯排的座位更是不需搶占。
與張然坐定後,無孔不入的狗哥從後排伸出個腦袋,“你看看,這一車人也只有劉婷婉還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你看看那個,那二郎腿比我翹得還正宗。”
也不知是否為了契合狗哥的指控,狗哥所指的女孩兒看起來挺乖巧,被過道上穿行的男孩踩上一腳後,立馬起身,中指一甩,提起男孩的領子嚷道,“你眼屎塌方了,是不是?回學校以後把老娘的鞋拿去洗幹淨。”
狗哥一臉不忍目視的樣子,對比下再看看劉婷婉,的确是個好姑娘,有一瞬,朱一紅想到《花與愛麗絲》的蒼井優。
嘴裏的茶葉蛋沒有味道,喝一口豆漿仍然沒有味道,耳邊充斥着狗哥的絮叨,像蒼蠅,“嗡嗡嗡”……
張然很恍惚,他不知道為什麽朱一紅就在身邊,卻像一個脆弱不堪的虛影,她好像有太多心事,而最熟悉她的自己卻不能成為她的樹洞,他嘗試着去挖掘她的苦惱,也嘗試着用盡全力來博她一笑,她配合的很好,可是張然仍覺得不夠。
還記得第一任女朋友,因不滿張然總是冷落她而提出分手,指控他有時間陪朋友,有時間陪侄女,甚至有時間陪狗,卻擠不出一分半刻陪她喝杯奶茶,張然經過兩年快記不清女友的模樣,只記得那時的自己實在幼稚,僅僅是為了談一場戀愛而和對方達成所謂男女關系,确定關系後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他和情聖宋朝嘯沒法比,他沒有那個耐心将征服女生作為自己終身的事業,就如初戀,每次上街,對方仿佛是有選擇障礙症,一刻不停的問道,“你覺得這個好,還是這個好。”張然随意一指,對方一定會說,“但我覺得這個也很好!”宋朝嘯不止一次的告誡過他,遇上此等問題,就告訴對方,“兩個都買!”可是,張然不懂這拙劣的撒嬌技巧為什麽還要去成全,于是,每每都是那句,“那就想好再來。”
高三前分手,張然象征性的面癱了好幾天,抽了兩根煙,餓了兩頓飯,同宋朝嘯去網吧上了兩個通宵,再回學校,所謂的痛苦也就煙消雲散,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
兩相比較,他似乎對待朱一紅時卻耗不盡的耐心,小的時候教她用筷子,長大一些矯正她走路姿勢,再然後陪伴着她一路将她送到大學……甚至是今時今刻,那種憂郁的神情越來越多的堆積在朱一紅臉頰時,他不惜放下身段像個傻瓜一樣用滑稽的語言,滑稽的動作來博她一笑。
他想,這個世界,除了朱一紅,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見到他二得像狗哥一樣。
茶葉蛋塞進嘴裏,似乎難以下咽的模樣,張然實在不忍見她滿臉的痛苦,“吃不下就不吃,吐進袋子裏,下車時再扔。”
掏出面紙拭去她唇邊的污漬,他覺得自己的身份不僅僅是小叔這麽簡單,根本就是一個當爹的面對子女時的态度。
狗哥擠進他的狗頭在兩人中間,感慨道,“張然,你要是有那麽一星半點的耐心去對別的女生,你早就妻妾成群了!”
張然受不了他的聒噪,“我發現你這人怎麽長得像魯智深,倒還有一顆潘金蓮一般細膩的心啊?”
朱一紅覺得張然這個比喻很是恰當,不過一見他們快掐起來,朱一紅忙嘗試着轉移話題,“狗哥,他們為什麽都叫你狗哥,沒人叫你原名,你原名是什麽?”
狗哥頗為為難,“那個……你也叫我狗哥就得了,狗叔也行!”
一旁的張然打了雞血似的,亢奮極了,忙搶白,“茍建!”
朱一紅以為張然正在罵人,幾秒後,才恍然大悟,暗暗感嘆,好名字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