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您的花圈已在路上,預計明……
陌生女人一愣,自覺心虛地抿了抿唇,旁邊的六姨表情尴尬。
紀湫頓時明白過來了,“你是我叔叔往家裏帶的女人吧,奇了怪了,你怎麽不睡他的床,睡我的床?”
陌生女人弱弱地說,“你說什麽呢,我不是那種人……”
六姨小聲過來嘀咕,“是你叔叔認的幹女兒。”
聽見樓下吵嚷,紀康從樓上慢悠悠下來,“吵什麽吵。”
紀湫聞聲回頭,看見自己這個世界的叔叔穿着一件睡袍,緩緩靠近。
“公司倒了?為什麽日理萬機的叔叔竟賦閑在家?”
對于紀湫這句嘲諷,紀康顯然沒有回過神來。
“胡說什麽。”
說着他來到跟前,看着裏面的姑娘一臉柔弱,幾乎立刻猜測到了所有的前因後果,“紀湫,你犯不着生氣吧,商皚那個大房子不夠你住嗎,還跟姚姚搶什麽。”
紀湫指了指裏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叔叔你是覺得家裏水缸灑了一瓢心疼,從外面又給舀了一瓢回來啊。要我說,姚姚來我家,你還是把人苛待了,你得把樓上紀骁的房間一起開辟出來,這間姚姚睡覺用,紀骁那間房姚姚上廁所用。”
樓上紀骁聽見自己被罵了,“紀湫你罵誰住廁所呢。”
紀骁,也就是紀湫同父異母的哥哥,此時一臉痞氣大搖大擺下來。
紀湫道:“紀骁,你身為男人一點都不大氣,給點空間讓姚瑤上廁所 怎麽了。”
紀骁:“這嫁給商皚就是不一樣了哈,脾氣都長了不少。”
名叫姚姚的女孩吓壞了,抱着枕頭就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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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只剩紀湫和她的渣叔渣哥。
渣叔安撫好姚姚,過來開口,“紀湫你這像什麽樣子,動不動往娘家跑,成何體統。”
紀湫笑着看他,将包提到裏面,“鑰匙都給換了,我哪裏的娘家。”
紀湫收拾東西的時候,紀骁走了進來,“鑰匙的事情可不怪我們吧,當初是你白眼狼,死活不肯拿出錢來,害得現在資金周轉困難,可是你自己說不認我們的。”
紀湫完全沒有搭理紀骁,繼續收拾着。
紀骁繼續:“嫁出去就不認娘家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別人家的女孩哪個不是在接濟娘家,也就只有我們家的紀湫,像一只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幾十年白養活了。”
在紀湫的記憶裏,原主從小到大都承受着來自奶奶的道德綁架,以及各種嫌棄。紀骁顯然是得到了真傳,不過比起奶奶還是差了火候,這幾句話還不能讓紀湫動氣。
身邊的叔叔紀康不知心裏打的什麽算盤,瞪了紀骁一眼,“怎麽說話的呢!”
繼而笑嘻嘻地來勸,“紀湫啊,你現在這麽出息,為什麽就不能幫襯着點公司呢,公司當初也是你父母的啊,現在它成了這個樣子,你也不忍心的對不對,那商皚對你再不好,你也是他妻子啊,你大不了說幾句好話,求求他,但凡從商家揩下那麽一點點油水,咱們家公司也不至于這樣啊。”
紀湫從眼睛縫裏盯這兩人,“讓我求商皚,你們怎麽不去求?”
紀骁:“我們可以去求,商皚也得要見我們啊。”
紀湫:“他連你們的面子都不給,談得上有多瞧得起我?”
紀骁:“不被丈夫瞧得起,是你做女人的失敗,自己沒本事怪誰。”
紀湫:“你有本事你嫁給商皚啊,反正那個男人在性別這塊也卡的得沒這麽死,他也沒正兒八經談過戀愛,沒跟男人試過怎麽知道自己就不是個gay?我預先祝你禦夫有道,每天揩他油貼補家用,幫他打開新世界大門。”
紀湫渾然不覺,此時客廳沙發上有人不冷不熱笑了下。
商皚本來只是想來紀家碰碰運氣,來得及時,就當了回旁聽,沒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紀骁:“世界上哪有你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
紀湫:“我今天就把話撂這,你如果勾引不到商皚,就是你!不!行!”
紀骁:“你!”
紀湫轉頭看紀康,“叔叔,賣侄女不行,你可以試着賣侄兒。”
說罷紀湫提着包,轉身欲走。
誰知剛挪步,就與正從走廊過來的老太太打了個照面。
老太太一巴掌就要扇過來,紀湫身子一矮,堪堪躲了過去。
“奶奶,最近鍛煉得不錯,身手靈活了很多嘛。”
眼前的老太,正是紀湫奶奶。
當年她私自做主,安排紀湫父親娶了紀骁母親。
後來原配因病去世,紀湫父親才再娶了紀湫母親。
但因為紀湫母親是高知,個性灑脫,觀念新穎,在保守的老太太眼裏自然就顯得離經叛道,婆媳矛盾深刻。
後來夫妻二人飛機失事,紀湫母親,以及年紀尚小的紀湫,就成了老太太眼中克死兒子的災星。
紀湫從小被灌輸“紀家克星”的思想,在奶奶戳着腦袋的數落和責罵中長大,雖是豪門千金,卻過得分外艱難,尤其是在當年走失的原配兒子紀骁認祖歸宗後,紀湫更是不被待見。
老太太依舊是那副永久不變的刻薄嘴臉,自然而然就數落了起來。
“你是怎麽跟你哥哥和叔叔說話的。你還有沒有一個當女人的自覺。”
紀湫把包放下,“沒有。”
老太太驚怒:“還敢跟我頂嘴!?你是個什麽東西,這樣跟長輩說話!難怪商家不待見你,別人嫌棄你看來也都是有原因的。一點禮數也不懂,簡直丢盡了紀家的臉面!”
紀湫懶得聽她戳着鼻尖叫罵,“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我已經和商皚離婚了,今後要不到錢了。”
紀骁紀康,以及老太太頓時變了臉色。
老太太伸手把紀湫一抓,“你到底做了什麽,商家要跟你離婚!”
紀湫望天,無動于衷。
老太太急了,“報應啊,報應,克死你爸還不罷休,還想禍害整個紀家——不行,跟我去商家認錯!”
紀湫俨然不動,不緊不慢地提醒面前氣急敗壞的老太太,“您最好還是別去了。商家把話都說明白了,離婚勢在必行。除此之外,之前從商家拿的錢得全部奉還,以及我們還要賠償一筆精神損失費,您要去的話,最好把房契,銀行卡,都帶上。我正好沒這麽多錢賠呢。”
老太太頓時愣住。
紀康和紀骁也都目瞪口呆。
紀湫面帶微笑,十分從容。
“走吧,還愣着幹嘛,一起去還錢呗。”
紀家衆人亂了陣腳,“紀湫,你開玩笑呢吧。”
紀湫提起包,“哪有功夫開玩笑,我正準備把值錢的東西拿去當掉呢,你們不去,我就先去準備準備了,不然到時候鬧上法庭,不好看。”
她說着就邁開步子。
身後紀骁難以接受這個事實,追到樓下,攥住紀湫。
“商家這麽大的家族,會稀罕我們這點錢,你哄誰呢!”
話音剛落,紀骁就聽見六姨出聲叫了他一下。
紀骁掃去一眼,霎時間,猶如驚雷過境,紀骁全身石化。
紀湫感受到紀骁的變化,循着眼光看去,商皚已走至跟前。
他無波無瀾的眼睛看了紀湫一下,然後又回到了無所适從的紀骁身上。
“她說得沒錯,我今天來,就是上門要債的。”
語意帶笑,甚至可以說是很客氣。
“蚊子再小也是肉,誰會嫌錢多呢。”
從樓上匆匆趕來的紀康和紀老太太啞然愣住。
紀骁尴尬擠出笑來:“妹、妹夫,都是一家人,沒必要……”
商皚散漫笑開,“別亂認親戚,你哪裏來的妹妹,又談何妹夫。”
說着,諱莫如深地看向提着包呆掉的紀湫。
“別愣着了,走吧。”商皚把紀湫提着的包順手接過,有模有樣地用指頭牽開瞧了瞧,“看來也不是多值錢的東西。”
無情嫌棄一番,長長嘆息一聲。
走之前還不忘對樓上惶然的紀家人留下一句。
“資不抵債,人先抵押着,記得過來贖。”
紀湫實在好奇,回頭想要看看紀骁的表情,手上卻忽然多了個力道,将她往前一帶。
紀湫心咯噔一下,就這樣跌跌撞撞被商皚拉走了。
到了車前,紀湫掙紮着把自己手從商皚那裏抽回來。
商皚将包往助理身上一扔,回頭瞧去,看紀湫揉着手一臉不悅,小眉頭皺得厲害。
“這就疼了?嬌氣。”
紀湫對上那雙冰冷嘲弄的眼睛,唇角戲谑地揚起起來,“商先生演技不錯,不過還是不及我萬分之一,有待提升。”
商皚譏诮着放遠目光。
寒冬傍晚,冷霧袅袅,風景的輪廓不甚清晰。
商皚:“演戲?你恐怕弄錯了。誰有這個閑心。”
在紀湫那靈動得意的小神色退去中,商皚環手倚在車門邊,頗有興味。
“既然你都說了虧欠我,我不接受,豈不是不識擡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