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不知真假,而我再三猶豫,還是不願意去服下解藥,我難以承受愛上教主的後果,說到底,我根本就不信任他,我不信他會永遠待我如初,不信他會一直愛我,願意一直這麽寵着我。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讓自己更舒服的路。
鑄劍鑄了三年,終于鑄成,教主讓人拿來了江湖排名第一的兵器,兩者相磕,江湖排名第一的兵器上,竟然出了細微的裂痕。
我也沒有想到,本來打發時間的玩意兒,我竟然真的鑄煉出了新的江湖第一劍。
教主漫不經心地揮了個劍花,讓我為這把劍起個名字,我想了又想,最終說,叫枯榮吧。我知道枯榮是指人的得意和失敗,但我私以為的意思,是希望教主歷經萬千苦痛,最終榮冠天下。
教主偏過頭看我,眼中似有流光,他說,當年你年紀小,就說要為我造一把劍,名字都起好了,就叫枯榮,斬斷苦痛,承接榮耀。
我張了張口,有很多想問的,想說的話語,但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
教主将這把江湖排名第一的劍随意地扔到了一邊,抱起了我的腰,直接扔到了床上。我躺在床褥間,承受着他的沖撞,情動的時候,下意識地湊過去親吻他的嘴角,他頓了頓,目光沉沉地看我,低下頭吻上了我的嘴唇。
唇齒相依,愛欲橫流。
第二日,教主說要給我一個驚喜,只叫我向門那邊看,我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我在魔教時養着的那條大狗,一瘸一拐地從門口跨了進來,我幾乎是立刻沖了過去,抱起了它,它歡喜地蹭我,看模樣竟然還記得我。教主輕笑了一聲,抱住了抱着狗的我。
一年一年又一年,老皇帝死了,朝廷和江湖之中幾番變更,到最後繼位的,卻是老皇帝最寵溺的外孫,教主和公主的孩子。教主運籌帷幄,最終成了幕後的贏家。
新皇帝繼任前,曾在一天夜裏,匆匆來過我家的山莊。彼時,我正在畫畫,畫上有教主,也有我,教主在一邊親自捏着糯米團子,前日他得了最新的方子,就說要做給我吃。
門口響了三聲叩門,不慌不忙,教主看了一眼門口,又偏過頭看我,他說,進來吧。
來人的容貌,像極了教主,比教主年輕一些,但眉眼間的氣質如出一轍。他喚了一聲,父親,教主答應了一聲,又偏過頭看我,我在他的視線下有些頭皮發麻,就止住了畫畫的動作,也看着他。
半響,他喊了一句,母親。我尴尬極了,不知道該不該答應,教主捏了捏我的手背,我就低了下頭,含糊應下了。
這對父子開始旁若無人地說話,話語多是政治上的布置,我聽不懂,也不在意,只做自己的事,半響,教主的兒子卻笑了,他說,母親記得把我也畫上,一家三口,才是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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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說,我卻看向了教主,教主也點了點頭,我就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這兩人聊了大半夜,我的畫也終于成型了,我,教主,教主的兒子三人并肩站在一起,本來糖葫蘆我手裏有一支,想了想,又給教主的兒子手裏添了一支,教主的兒子見了哈哈大笑,教主皺了皺眉,搶過了筆,也給自己的手裏畫了一支。
一時之間,三個男人的手裏都有一支糖葫蘆,看起來有點窘迫,又有點可愛。
我和教主,一晃之間,就過了二十年。有一日,我們出游時路過了魔教原來的總壇,我再三猶豫,還是說想去看看原來鑄劍的爐子,其實我就是想去祭奠一下死在教主劍下的美人。
教主看了看我,揉了一把我散在外面的頭發,他說,好啊。
三座墳墓像是重新修葺過,的确是三座墳墓,不知道什麽時候,武林盟主的墳竟然也遷移到了這裏,除了這三座墳,還有一塊較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一些名字,我看了看,像是死在教主名下的那些美人。
教主站在我身邊,看我一個一個地祭奠過去了,他就那麽随意地看着,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亦或追憶。我心底發寒,卻也習以為常,我和教主在一起這麽多年,未來也會白頭偕老,如果有報應或孽障,我願意同他一起承擔,他犯下的罪罪無可恕,但他待我是真心實意地好,我就只想待在他的身邊,就這麽過一輩子。
回去的路上,心情有些抑郁,教主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他運了內力,讓我的手心變得火熱。
他說,人是我殺的,同你無關,不必太在意,況且如果有人妨礙了我,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之後,我要殺就殺,沒什麽顧忌。
我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就是這樣的性子,我不可能叫他戒了殺戒,他如果不殺人,過往的仇家非把他剁成肉餡不可。我也不可能叫他痛哭流涕,佛前忏悔,立下重誓,去彌補些什麽,其一他絕不會這麽做,其二我也舍不得。
教主在回去的路上,說要為我講些小事,寬我的心,我就點點頭等着聽。
他說他真心實意,愛過前第一美人,為前第一美人擋刀的時候,是真真的願意為他去死的。
我就問他,後來呢。
他漫不經心地折了一支桃花,回我說,那人是武林盟送來的探子,舍不得殺我了,卻舍得殺了我的師父,殺了我從小玩到大的師弟,在給我的茶中,下無色無味緩慢折損功力的毒藥。
我心底有些發寒,又問他後續。
他把折下的桃花插在了我的頭上,他說,我便練了采補的功法,納了一個又一個人,只看他痛苦不堪,偏偏為了所謂任務隐忍負重的模樣,他越痛苦,我便越開心,想上他的時候,他縱使惡心和憤恨,也要讓我上。
我攥緊了他的手心,沒說話,我大概也不是什麽好人,此刻竟然只心疼教主。
教主像是突然開了話匣,又向我說起了武林盟主,他說,那人倒是個菩薩心腸,相交的時候,我不知他底細,他也不知我底細,但他後來殺我教衆,阻隔我南下,我就知道,這朋友是做不成了。
我看着他微微笑着的臉,心裏一動,踮起腳尖,湊過去親了親他,我說,別說了,說了難過。
教主摟着我的腰,也不笑了,但心情卻像不錯的模樣。他說,那人下了我的床,就能提這劍同我決鬥,若不是你為我擋了一刀,我現在早就死了。
我有些疑惑,但教主卻不再解釋了,只湊過來,又親了親我額頭。
我到底沒克制住心裏的好奇,又問他,那新夫人呢,那後院死去的那些美人呢。
教主伸出了手指,抵在了我的嘴唇上,他像是又有些生氣了,跟個孩子一樣,他說,沒有新夫人,我心裏的夫人,只有你一個。
我就不說話了,只睜着眼睛看他。
他告訴我,所有下毒的藥,都是毒門做的,新夫人給的,絕情散本來是要送給前第一美人,好叫前第一美人斷情絕愛,痛下殺手。是他使了計策,讓旁人誤以為他服了絕情,也依靠着這層關系,給周圍混亂的糾葛一個緩沖。
我就問他,你服過絕情散麽?
教主回我,我換了藥,那副絕情散,我親自用在了你的身上。
我愕然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耳朵聽見的話。
他看着我,眼中的情誼像是溢了出來。
他笑着說,那一年,你說你會永遠愛着我,你說你會永遠陪伴着我,無論我殺了多少人,無論我負了多少人,無論我如何殘忍地待你。
我看着他,我不相信這種話會出自我口,我再清楚不過,我骨子裏究竟有多涼薄。
他笑着又說,我聽了很是歡喜,就将絕情散倒進了化好的糖漿裏,親手糊了一串紅豔豔的糖葫蘆,遞給了你。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簡直止不住哭。
我替他補了後半句,我說,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前塵皆忘,我再也不會愛你,而你也不會再讓我愛你。
他笑着擦掉了我眼角的淚花,他說,我這種人,我自己都無法相信我自己,你就不該喜歡我。
我哭得幾乎喘不上氣來,用盡全力想要推開他,我說,你該離得我遠遠的,你該看着我安穩過日子,娶妻生子。
他舉起手指,點了點我的眉心,他說,我做不到,郭棠,我做不到。
在最後的最後,我擦幹了眼淚,問了他一個問題,我問他,權利和我,你要哪一個。
他看着我,笑得肆意放縱,他說,但到了最後,我什麽都有了。
的确,他什麽都有了。
這樣也好,縱使我不愛他,我依然心疼他,想同他在一起,到最後即使分離,即使他負了我,我也不太難過。教主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