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世界那麽大,她想去耍耍……
這人吶, 甭管是男的還是女的。
就聽不得別人說自己不行!
黎纾沒等他說完,直接打斷他後面的話,“在我的字典裏就沒有不行這兩個字!”
說罷, 她接過林淵遞過來的燒制記錄,認真查找問題出在哪裏。
鳳乾見此悻悻的摸摸鼻尖, 悄悄地坐在椅子上,不再打擾她。
黎纾細細的看過記錄, 發現燒制過程确實半點差錯都沒有。
那麽原料沒問題, 過程也都對, 又會是那裏的問題呢?
她垂眸看着手裏的玻璃杯,腦子裏不停的琢磨配方, 原料,過程。方鉛礦……石英砂……方……
突然, 她靈光一閃, 想到了被忽略的關鍵點。
方鉛礦的加工!
配方中的鉛灰需要從方鉛礦中提取, 而如今的提取手段必然會使其殘留別的物質,也就是說原因應該是出現在鉛灰不夠純的問題上。
想到此處, 黎纾突然将目光轉向鳳乾,說到鉛汞之術還有比她這位兄長最了解的嗎?
鳳乾讓她看的發毛, 忍不住道:“有事說事,看着我作甚。”
“我知道問題出在那了。”黎纾笑眯眯地瞧着他,“不過解決之法還得看阿兄的本事。”
“我?”鳳乾滿頭霧水, 他之所以在這主要是想觀察一下神物是怎麽煉成的, 能不能用到他的煉丹術上,畢竟都是燒東西,應該也有共同之處吧?
結果現在竟然要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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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突然受到重視的驚喜,讓他下意識的坐直身體, 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本君的本事自然是不凡。”
一旁的林淵一聽也附和道:“王上,這到底是哪裏出的問題?您盡管放心,承乾君別的不敢說,這燒爐子上面他可是大師。”
林淵本質上也是個耿直的男人,一着急話沒過腦子便說了出來。
說完才覺得這話似乎……大概……并不算是誇獎?
聽到這話的直播間觀衆瞬間将哈哈哈打在彈幕上。
【小雞炖蘑菇】:林大人可真是個耿直BOY,這是把自己心裏話說出來了吧,哈哈哈哈。
【含笑半步癫】:笑死,人這話說的也沒錯啊,鳳乾可不就是個燒爐子的,還是天天燒,夜夜燒的那種。#狗頭
【春風十裏】:燒爐子大師——哈哈哈頭都給我笑掉了,我竟然覺得這比煉丹師好聽(bushi)
【君無言】:好聽+1
黎纾也沒繃住,“噗嗤”一下笑了起來。
林淵捂住嘴,偷瞄了一眼臉黑如墨的男人,腳下慢慢往左蹭了幾步,把自己藏在帷帳後面。
鳳乾瞧着他的舉動,嘴角抽動,頓時覺得自己英武不凡的形象碎成渣渣變成了一個小肚雞腸的小人。
德行,難道他承乾君是因為一句話就要喊打喊殺氣量狹小的人?
鳳乾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轉而溫聲對黎纾道:“說罷,要我做什麽?”
黎纾止住笑,走到他旁邊坐下,緩緩地說:“這玻璃之所以透明度不好,應該是在鉛礦煅灰上出了問題,鍛煉出的鉛灰不夠純,有別的雜質,就可能産生現在的情況。阿兄常年用鉛煉丹,應該對如何将鉛提純有心得,還請阿兄指教林大人怎麽做。”
“将鉛提純,你這是找對人了,阿兄別的不敢說,這煉丹燒爐子上……的事确實能幫得上忙。”鳳乾說到“燒爐子”三個字,頓了頓,總覺得有點不對味。話說完扭頭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裏的林淵,冷聲道:“林大人。”
林淵聞言心裏一咯噔,連忙上前拱手道:“微臣在。”
“聽清楚方才王上說的什麽了嗎?”鳳乾冷笑一聲,“從今個開始,本君一定會好好指導林大人的。”
“微臣定當用心,不負王上所托。”林淵嘴上說的铿锵有力,實際上內心是淚流滿面。
苦啊,得罪了承乾君,這魔頭還不知道要怎麽折騰他,林淵越想越害怕,竟自己吓自己,吓的渾身發抖起來。
可見鳳乾往日給大晉朝臣們留下的陰影不是一般的深。
黎纾瞧着臉色有些發白的林淵,敲了敲桌子,瞪了鳳乾一眼,“你适可而止,吓人好玩還是咋滴,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小把戲。”
鳳乾臉上冷冰冰的神情一收,無奈道:“你就不能讓我演完,沒看我這正漸入佳境。”
“再讓你演,我的大臣都要被吓死了,誰還給我做事。”黎纾白他一眼,對林淵說道:“你別理他,逗你的。”
林淵茫然的看着她,什麽叫逗他的?
“林大人之前說有辦法解決第二種玻璃配方上,所需要的原料問題,孤還未曾聽你說過。”黎纾說起另一件事,打算轉移他的注意力。
林淵這也回過味了,知道承乾君這是故意為之,并不是真要将他怎麽樣。
他擡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臉,松了口氣連忙道:“回禀王上這第二種配方要用大量的鹽和煤炭,咱們大晉這兩樣都是稀缺之物,每年都要花大批銀子從北遼購買,且買回來的品質也并不太好。”
“不錯。”黎纾點點頭,這第二種配方則不需要鉛灰,而是要用到碳酸鈉,在古代要得到這種無機化合物,需要用食鹽,煤,硫酸和石灰石進行制造。
而北遼臨海盛産鹽,五國鹽行裏三分之二的鹽都來自北遼。
“前些日子,微臣內弟曾與安西侯府的二公子吃酒,得知北遼要走一批貨給楚國,故而微臣想能不能……”林淵話說一半做了個斬斷的手勢。
黎纾會意,北遼往楚國運東西必然要經過西吳和中靈,如果從中攔截貨物,也不是不行。
她沉思片刻,又問:“林大人可有這批貨物走的路線圖?”
“回王上,這是微臣內弟親手畫的。”林淵早有準備,說着他從袖子裏拿出一塊折疊的絹帛,雙手呈到黎纾面前。
黎纾接過抖開一看,此圖畫的是一目了然,甚至已經标注好了幾個便于伏擊的點。
“你說這是你內弟畫的?”
“回王上,正是。”林淵神色間多了幾分驕傲之色,“微臣內弟別的方面比不上旁人,唯有這手畫輿圖的本事讓人望塵莫及。”
“倒是個人才,此事若成,孤給他記上一功。”黎纾慢悠悠地把輿圖疊好放進袖子裏,端起桌上的茶淺呷了一口後說道。
“微臣代內弟謝王上。”
林淵連忙上千行禮謝恩,心中很是高興。
他與妻子俞氏感情深厚,對俞氏唯一的弟弟也是非常疼愛,如今這孩子得了王上的稱贊,也算是在王上面前露了臉,對以後的仕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而且對他也是有利,若妻弟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便可幫扶他。
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黎纾心裏多少也猜到了他的意圖,畢竟在她還是公主的時候,這樣拐彎抹角往她跟前舉薦人的事就不少,當了王之後更是多如牛毛。
當然,如果舉薦的是有真才實學的,她也不介意給個機會。不過若是整些沽名釣譽之輩,也要做好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後果。
而就在林淵暗自歡喜的時候,黎纾突然說道:“至于北遼這事孤來辦,玻璃後續之事就交給你二人解決。”
“王上三思,此事萬萬不可,王上一國之君怎能一身犯險!”林淵臉色一變。
這事說白了就是去打劫,那可是要動真格的!
更別說如今東陵楚國引戰馬一事已經亂成一鍋粥,兩國大軍開拔正在邊境上對質,王上此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萬死難辭其咎!
安靜聽着的鳳乾聞聲視線輕輕一斜,看着坐在他旁邊的黎纾,挑眉一笑,“你這是坐不住了?”
他說的沒頭沒尾,黎纾卻是明白。
她淡淡的說道:“眼下也吵不出個名堂,我出去玩一趟,順便給有心思的人一個機會,這個機會抓不住,以後他們可就再也沒機會了。”
“需要我看着嗎?”鳳乾又問。
黎纾想了想,“麻煩盛公公跑一趟,去左相府替我帶句話即可。”
“盛泊蘅。”鳳乾朝外喊了句。
守在屋外的盛泊蘅小跑着進來,“王上,君上。”
黎纾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盛泊蘅湊近,黎纾低聲對他說了兩句。
接着盛泊蘅領命退下。
林淵見此還想勸谏,再度開口道:“王上……”
然而黎纾決定的事,一向不會被旁人三言兩語所左右,她直接擡手打斷林淵的話。
停頓片刻,思量了一下,對林淵說道:“今日之後若是有人問你孤的事,皆說不知。”她到這裏的行蹤,朝中該是有人已經知曉,到時定會有人旁敲側擊的問林淵關于她的事。
“微臣遵旨。”林淵見她心意已決,只能無奈領旨,不再多言。
另一方面也對自己接下的日子充滿擔憂,說實在的別說王上覺得朝臣們煩,他有時都嫌棄自己這些同僚,賊個能說。
接着又莫名有一種寒意在心底滋生,聽方才王上和承乾君的話音,盛京城中似乎有人在密謀什麽對王上不利的事,而他們還未動手,王上心中已有察覺。
林淵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王上心智絕非常人,與之為敵簡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更別說他們當着他的面說這樣的事,甚至沒有半點掩飾,并非是對他有多麽信任。
而是有一個強大的內心和對掌控局勢有着絕對的自信。
所以不怕他知曉,也不怕風聲從他這裏洩露。
林淵一時間不知道該是敬佩還是恐懼,只有一點此刻讓他非常明了。
那就是,決不能站在王上的對立面。
他現在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把所有身家都壓在王上身上,成則權貴顯要,若敗就是——死!
不僅是他死,還有他身邊的所有人。
林淵此時由衷的希望黎纾能戰無不勝,能佛擋殺佛,鬼來滅鬼。
至于這一場亂流要淹死多少人。
盛京城要怎麽翻天覆地。
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鴻胪寺卿能左右的。
之後黎纾跟鳳乾又說了幾句話,看天色也不早了,便領着春喜離開小院,坐上馬車往京郊方向而去。
行至半路,遇到打馬追上來的淩波雲,便吩咐春喜回宮将鳳白衍送到沈府待一段時間,讓沈恬照看。
而她與淩波雲一道去了京郊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