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搶錢的快樂
樂起, 舞衣翩翩的女子們戰戰兢兢的繼續跳着方才的舞蹈,然而已再無之前的優美流暢。
動作僵硬,頻頻出錯。
不過這些瑕疵對于此時大殿中的衆人來說, 是沒有什麽影響的。
他們現在的心神已經完全被晉王大刺刺放在禦案上似弓非弓的兵器所吸引,有眼神好的當即認出此物就是晉王從衣袖中瞬間拿出擊殺刺客的東西。
黎纾懶洋洋慢吞吞的拿起桌上的弓/弩, 從袖中摸出一個寒鐵箭置于弩臂上的矢道內。
裝好後,突然将箭頭對着禦座下的衆人比劃了兩下。
若無旁人, 笑容淡淡。
仿佛她手裏拿着的不是殺人的利器一般。
見識過此物威力的使臣們心中一涼, 唯恐她一個失手, 那要命的箭就對着自己心口而來。
倒是東陵使臣眼睛一亮,望着弓/弩的目光就像看着心愛的姑娘。
“外臣鬥膽, 請問晉王手中的利器是何物?此物外臣竟然從未見過。”東陵重騎射,尤其對神弓有着超乎尋常的喜愛, 東陵男子皆視百步穿腸征戰沙場為榮譽。
“此物是我大晉研制出的弓/弩, 射程兩百步到二百五十步之間, 由弩機、弩臂、弩/箭、弩/弓組成,攜帶方便, 射擊精準。瞧見沒只要輕輕扳動這個弩機,即刻便能将寒鐵箭發射出來。”說着黎纾便将手放在弩機上。
吓的衆人驚呼, 紛紛出言阻止黎纾示範型講解。
“晉王使不得使不得,小心傷及無辜啊。”
“對對對,我等小命不足挂齒, 可千萬別傷着貴國的愛臣愛将們。”
“此等危險之物, 晉王竟然放在衣袖裏,實在讓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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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纾瞟了他們一眼,笑了笑,“瞧你們這點膽子, 我大晉的文臣都敢将此物放入袖中,孤身為王又有什麽不敢的?再者我大晉的文臣常見在軍中歷練,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小陣仗,不妨事。”
話落,鴻胪寺卿林淵離席上前拱手先施禮,後從衣袖中摸出一個跟黎纾手中一樣的弓/弩道:“我王威武,我王所說可半點不摻假,大家瞧瞧本官從前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文臣,自從在軍中歷練,看到沒有瞧瞧本官這手臂上的肌肉。”林淵也是連說帶比劃,一把将衣袖撸到肩膀處,露出自己的肱二頭肌,誇張的言語豪放的動作讓晉臣們簡直沒眼看。
林淵可不管他們怎麽想,這可是王上交給他的任務,作為一個合格的臣子一定要為君王分憂解難,想君王之所想,做君王讓你做的事!
所以他是越說越來勁,“還有這弓/弩,有了它那真是走路帶風,心中有底,對上那等不要命的匪類是三下五除二,就這麽“嗖嗖”幾下,再如何兇惡厲害的大漢也得給本官倒下……”
大晉的大臣們聽的直恨不得捂住臉,擋住那些打量他們的目光。
各國使臣們瞧着對面的晉國大臣,有羨慕,有同情,有玩味。
羨慕他們能有這般厲害的防身利器。
同情他們竟然要把這種要人命的玩意放自己袖子裏,這萬一一個不小心傷着自己,到了閻王殿還不嘔死。
至于玩味,想想他們國家那些文臣除了上朝打嘴仗,大戰時主和,閑的能跟後宅婦人有得一比。可這晉國的文臣倒好,竟然還要到軍中歷練,想想還真是有點可憐呢。
不過還別說,這效果似乎還不是,難怪覺得晉國的大臣們精氣神不錯,原來就是這麽練出來的。
不錯不錯,這想法甚好,回去之後他們也可以向國君建議一下,也讓文臣們了解了解武将們的辛苦嘛。
這樣大家才能更好的一同在朝為官。
當然,有這樣想法的大多是作為護衛而來的武将使臣們。
經過林淵的一番演示,衆人也深刻明白了弓/弩比現在各國用的弓箭都強了百倍。
東陵使臣心中湧起一陣沖動,也半點沒掩飾自己對此物的勢在必得。
“不知晉王可将此物的圖紙賣與我東陵,價錢方面您盡管開口。”
此言一出,別國使臣也明白過來,接二連三的拱手對黎纾說道。
“東陵貴使這是想先下手為強?那可不行,我北遼對着弓/弩也是感興趣的很。”北遼曾見識過此物萬弩俱發,箭如雨下的威力,自然也絲毫不會退讓。
“晉王,還請先考慮考慮西吳,西吳願意在購買圖紙金銀的基礎上再贈晉國百名細心調/教過的絕世美人,還望晉王成全外臣的心意。”聽說晉王做公主的時候,對美男情有獨鐘,而不管是美男還是美女他們西吳都多的是。
“啊呸,就你有心意,我們難道就沒有心意?我東陵願意再加上一百頭戰馬!”美人能比得上優良的寶馬嗎?
“北遼食鹽十車。”
“美人兩百。”
“戰馬一百五。”
各國使臣們為了得到弓/弩/圖紙,不斷加注。
唯獨楚國使臣鄭良面具下的額頭冷汗直流。
完了,全完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晉國武器圖紙竟然還有一張,他先得了投石機的圖紙,對弓/弩算是自動放棄了,再沒有競價的能力。
相比投石機這種需要多人操控的大型武器,方便攜帶,看起來小巧又适合大量生産的弓/弩更能提高甲士們的整體作戰水平。
畢竟原先的弓箭對弓箭手要求極高,需要射擊的精準度,對臂力方面也都有一定的要求,培養一個神射手所花費的時間精力都是不可估量的。
而這個弓/弩輕輕扣動機關便可以擊殺敵人,三歲小兒都可做到。
各國使臣們很輕易就能衡量出弓/弩的價值。
激烈的争奪比先前投石機圖紙的競價不知熱鬧了多少倍。
一直龜縮在角落裏不敢吭聲的中靈公子蓮,瞧着一旁為争搶圖紙已經開始激情對罵的各國使臣們。
顫巍巍将自己的臺詞喊說出。
“諸位,諸位不如繼續競價,價高者的圖紙。”
中靈國自從被黎纾暴打了一頓割讓三十座城池後,基本就是名存實亡。
一群王室中人守着孤零零的王城茍延殘喘,為了不被別國繼續欺辱,只能抱晉國的大腿求得庇護。
說是一國,實際上更算是晉國的附屬小國。
所以現在中靈王室都是夾着尾巴做人,務必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讓別人注意到,茍一時是一時。
這要不是黎纾之前讓人傳過話,公子蓮可不敢開口說話。
不過他這話的作用還是不錯的,争的上頭的使臣們終于回過味了。
晉國這是想繼續坑他們錢呢!
西吳使臣悠悠道:“晉王不會在我等将這弓/弩/圖紙買下後,又拿出什麽厲害的圖紙吧。”
“對啊,這要是外臣買了這張,您又拿出另一張,還把人氣的吐血身亡。”東陵使臣意有所指道。
快吐血身亡的鄭良面無表情的與他對視,眼神冰冷。
東陵使臣絲毫不懼,回瞪!
黎纾就想是沒看到下面的針鋒相對,輕飄飄一笑,悠閑的給自己斟酒一杯,淺飲一口後方道:“瞧諸位說的,孤可不是那樣的人,今日的圖紙就這一張了,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一定物有所值。”
“有晉王這句話外臣就放心了,我東陵出五千兩。”
“一萬兩。”
“五萬兩。”
“……”
價錢越喊越高,衆人明知在給晉國送錢,也不得不繼續。
你不要,別人就會要。
古往今來,被争搶的東西都是香的。
無人問津的東西,捧到眼前都懶得瞟一眼。
黎纾懶懶的半躺在王座上,看着禦座下群魔亂舞喧鬧無比,心情美的冒泡。
這賺錢的感覺真是爽翻天了,以後商坊建成,她就專門搞個地下拍賣行,壓軸之物就是各種武器圖紙。對了,還可以加上門票費,想買你也得有買的資格,簡直美哉。
而另一邊的争奪也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各國使臣們的表情基本都是又扭曲又激動,個個都臉紅脖子粗,吐沫亂飛,亂喊亂叫一片,理智全無。
直到一人突然高喊。
“和氏璧!”
“我東陵願以一塊和氏璧與晉國交換。”
這話一出,衆人集體傻眼,呆呆的看着說話的東陵使臣。
東陵使臣熱的早已将領口扯開,豪放的姿态勢在必得的氣勢深深震撼了在座的所有人。
就連黎纾也在聽到和氏璧三個字的時候,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
這個時期竟然有和氏璧?
和氏璧價值連城,一塊和氏璧甚至可以換十五座城池,就這樣對方還有可能不跟你換。
所以也可以理解為什麽連黎纾都被震撼到。
此時,衆人心中只覺的東陵使臣這是瘋了,就算弓/弩的威力再怎麽強大,也值不了一塊和氏璧啊!
但東陵使臣并不管這些,也不在意衆人怎麽看。
幹脆利落的從懷裏摸出一大塊圓形玉璧,雙手奉上。
春喜連忙小跑着下階接過玉璧捧到黎纾跟前。
黎纾拿起玉璧,只見色澤好看到了極點,她湊近燭光,玉璧呈現出通透到沒有一點瑕疵的完美。
好看是好看,但是她也沒見過真和氏璧,怎麽知道這塊是真是假。
“右相可曾見過此物?”黎纾示意春喜将玉璧拿到陸知風身邊,讓他鑒別一下真假。
這老頭聽說見過不少好東西,年輕的時候還曾游歷六國,說不準見過和氏璧。
陸知風小心翼翼的接過,輕輕轉動玉璧,“如月光般的光澤,觀看的方向不同,可看到的顏色也在變化……金黃……紫紅……錯不了,王上确實是奇寶和氏璧!”陸知風激動的話語引得衆人驚呼。
晉國大臣們也忍不住的站起來,圍在陸知風身邊看他手裏的和氏璧。
不時的發出驚嘆聲。
“果然是像右相所言,正看白的像月光,側面看又是金黃!”
“還真是——巧奪天工,真是巧奪天工啊。”
原本使臣們也在猜測是不是真的和氏璧,現在得到準确的答案,人人心驚。
心裏也不由思量起,難道這弓/弩還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玄機?
然而也不容他們深想,黎纾确定了和氏璧的真僞,立即讓春喜将弓/弩/圖/紙給了東陵,并宣布宴會到此為止,大家都散了吧。
各國使臣們稀裏糊塗的被侍者們請出大殿,站在外面被冷風一吹才明白,晉國這是怕東陵使臣猶豫,趕緊交易以免東陵使臣後悔。
而被衆人在心裏琢磨的東陵使臣,也是急匆匆一刻也沒停留的回到驿站,立刻收拾東西在其他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趕緊回了東陵。
一路快馬加鞭,竟然連休息都不敢休息,仿佛在怕什麽。
東陵使臣心裏還真是怕,這萬一有人半路截殺搶了他的圖紙,他可哭都沒地方哭。
他死了不要緊,圖紙萬萬不能落入別人手中。
為此他都沒敢讓晉王派兵送他,唯恐晉王心思不純,把圖紙再搶回去。
他這可是冤枉黎纾了,人家做的是長久的買賣,怎麽可能剛開始就幹砸自己招牌的事。
東陵使臣對弓/弩之所以這麽非要不可,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從二公主被楚太子抛棄後,日日在王上耳邊說要找楚國報仇,以解心頭之恨。
怎麽報仇?
意思還不是要打仗,楚國得了那麽厲害的投石機圖紙,他表面表現的幸災樂禍,心底卻是不安到了極點。
他們東陵騎兵厲害,但騎兵要在寬闊的地方才能發揮出最強的戰力。而投石機作為攻城利器最适合的就是攻城,就他們東陵那跟紙糊似的城牆,那要跟楚國打起來,畫面太美他都不敢想——
但是!
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有了弓/弩,一個可以大規模生産,射程又比普通弓箭遠,而且還能簡單上手一學就會。
簡直可以傲視群雄,一定能打的楚國抱頭鼠竄。
回味一下之前楚使的臉色,東陵使臣笑了越發暢快。
是時候讓楚國感受一下東陵的熱情了!
馬鞭揚起,一群人在塵土彌漫中遠去……
而另一個同樣需要立刻離開的人,卻在一個夜深人靜萬籁俱寂的夜晚,偷偷來到一座大宅前。
莊嚴的大門上方挂着書寫寫林府二字的門匾。
此府的主人是如今盛京城中炙手可熱的新貴定遠将軍林藏月,一個将門之後,為了給父兄報仇洗刷冤屈不惜以女子之身征戰沙場,建下累累戰功的奇女子。
元江收複十一城之戰,橫掃中靈一役,晉遼大戰。
這些在百姓口中流傳甚廣的戰役,每一場都有這位女将軍的身影。
她勇敢堅強,始終沖殺在大晉的第一道防線。
是大晉百姓中與新王齊名的女英雄,是萬千少女心中崇拜向往的楷模。
更激勵着那些困于後宅中迷茫度日的女子,腳踢渣男拳打妾室勇敢的走出牢籠,尋找新的自我!
來人站在門前看了許久,風吹起他的發絲,露出那張帶着面具的臉。
竟然是楚國使臣鄭良!
明日就要離開晉國,在此之前見一見一個人是他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鄭良提氣施展輕功躍上牆頭,一個飛身輕巧的落在宅子中的一棵樹上。
微微晃動中,樹下獨自喝酒的女子聲音響起。
“來者何人。”
語氣平淡,沒有一點被人夜探芳閨的驚訝,可見是對自身極為自信之人。
“許久不見,月兒竟然已經認不出我了,還是真是讓人傷心。”嘶啞難聽的聲音在林藏月的頭頂響起。
林藏月臉色煞白,猛然擡頭。
“是你。”
鄭良飛身落在她身前,突然伸手拿走她手中的酒杯,林藏月下意識的一抖。
鄭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再者……”他略一停頓,一口喝下酒杯中的酒水。
“再者,将軍與我也曾坦誠相見,一日夫妻百日恩,這舊情我還念着,只是不知将軍還曾念着嗎?”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中,俱是瘋狂。
林藏月以嫌惡的目光看着他,“你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這話瞬間惹怒了鄭良,他一個欺身上前一把将坐在樹下的林藏月拽起抵在樹幹上。
“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跟我說話!”鄭良森然凝視着她,倏地一笑滿懷惡意的說:“月兒啊月兒,你說如果倚重你的晉王要是知道,自己親自提攜的定遠将軍,曾經救了她要殺的人,你說她會怎麽對欺瞞背叛她的人?嗯?”
鄭良擡手觸到她鬓邊,粗糙的手順着她的面頰緩緩移到下颚,猛地捏住她的下巴一擡,“聽說你們晉王可是心狠手辣的很呢?”
林藏月忍不住發抖,壓下心中的恐懼,質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唔——這個問題不錯,做什麽以後你會知道的,現在我不過就是想來跟老朋友敘敘舊。”鄭良左手慢慢放到她腦後湊近,鼻息交織,唇瓣将觸。
“乖,別反抗我,想想你哥,想想他……他們還等着你去救……”語調越發溫柔,然而說出的話卻讓林藏月冷顫了顫,渾身發冷。
擡起的手無聲落下,就像她的心墜入深淵之中。
冰涼的吻落下,未完的話消失在唇齒間。
一滴淚從林藏月的眼角話落。
“梁,之,禮,你,不,得,好,死。”她一字一字夾雜着殺意的話,讓鄭良,不,應該是梁之禮擡起頭。
輕嘆一聲,柔聲道:“如果我死了,月兒也一定會陪着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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