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北卿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在網上查詢他的喜好,各地搜羅漫威模型,為他忙活了整整半個月。
只為給他一個難忘的三十歲生日驚喜,現在卻換來一句:“今天你過生日?”
這句話猶如一桶冰水,澆在她的頭上,瞬間讓他透心涼。
她覺得自己很可憐,想要給他驚喜,卻發現一切都是如此的拙劣。
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她站起來,臉色因為一晚上沒吃飯,有點蒼白。
等了一個晚上,沒想到等來一場空,淋漓的現實讓她的心徹底沉入谷底,被碾壓了一次又一次。
她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卻不知道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時隼,祝你三十歲生日快樂。”
她不再看他一眼,慢慢地走上樓梯。
現在的她只想把自己藏起來,她覺得自己特別的卑微。
一再的付出,卻沒有得到該有的回報。
時隼呆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慢慢凝結,他三十歲生日快樂?
看着屋子裏的堆滿的氣球,再看看不遠處餐廳桌上的擺放的幾個早已冷卻的菜。
瞬間明白,她實在幫他過生日。
他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些許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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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并不是他的生日啊,他出生在冬季,距離30歲的生日還有半年。
初秋的夜晚,一片寂靜,靜得時隼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走到卧室,推開門,看到琳琅滿目的手辦,震驚得移不開腳。
全部都是漫威電影裏的人物。
蜘蛛俠、雷神、銀河護衛隊、滅霸...
他仿若置身在漫威電影裏。
這是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好幼稚。
他不太喜歡這些模型,也從未看過那些片子。
床上空蕩蕩,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北傾并不在床上,他的心一緊,轉身朝着旁邊的客房走去。
用手推了推門,才發現門從裏面反鎖了。
“北卿?北卿?”他一邊敲着門,一邊喊着她的名字。
安靜如水。
敲門聲持續了一段時間,慢慢消失了。
房間一片漆黑,北卿把燈光全部熄滅,躺在床上,将被子蓋過頭頂。
她閉着眼睛,渾身沒有力氣,憧憬了一晚上的心情,見到時隼後,仿佛如過山車般,跌落谷底。
她在網上查了很久的資料,詳細了解他的一切,精心籌備半個月,為他準備的三十歲生日慶祝,卻沒有問當事人願不願意和他一起過。
北卿陷入自我否定的情緒裏不可自拔,慢慢地陷入夢鄉。
睡夢裏,石婉婉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一字一頓:
“北卿,你真的覺得你過得幸福嗎?”
“即使你得到了時隼的人,得不到他的心,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這兩句話猶如魔咒一般,一直在北卿的夢裏萦繞,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
她捂着頭,整個腦袋嗡嗡一片。昨晚睡得晚,又一晚上噩夢,最後不知道怎麽才睡着的。
走到一樓,發現客廳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她吹了一晚上的那些氣球早已不知影蹤。
走到飯廳,她精心烹制的幾個菜肴,也已經倒進了垃圾桶。
從客廳到飯廳,所有的一切,都恢複了原樣,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昨夜的自作多情。
她走到廚房吧臺,拿出一個玻璃杯,準備給自己倒一杯水。
卻在動靜之間,不小心将一小包東西帶了下來,掉在了地上。
她仰起脖子,喝完水,才慢慢地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是一小版長方形的鋁塑包裝的白色藥丸。
上面寫着:左炔諾孕酮片,緊急避孕用。
她呆呆地看着塑料上寫着的一行字,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再看看手裏的透明玻璃杯,有什麽東西在腦中閃過。
為了驗證心中的那個想法,她倒了一杯水,剝出一顆藥丸扔進水裏。
看着白色的藥丸在水裏慢慢融化,一分鐘後,消失不見。
她的手沒來由地顫抖起來,看着這杯無色無味的水,仿佛做了一個什麽重大決定一般,放置嘴邊,輕輕地喝了一口。
是那股熟悉的澀澀味道!
她想起有兩個早晨,她下樓後,王媽主動端給她的味道一模一樣。
“北小姐,空腹喝點水清清腸胃。”
她還記得早上王媽看到她下樓後對她說得這句話,并順手遞過來一杯水。
當時的她不疑有它,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她還問了一句:“這水怎麽澀澀的?”
王媽接過杯子,站在一旁:“少爺說這是專程從法國空運過來的純淨水,所以和國內的味道有點不同。”
現在,她終于明白了。
那水中放了避孕藥,澀澀的味道是避孕藥的味道,根本不是什麽法國空運過來的純淨水。
北卿渾身發顫,冰冷從骨子裏散發出來。
回想那兩個早晨,都是前一天晚上她和時隼有過親密行為,而在那過程中,時隼都忘記戴避孕套。
北卿的牙齒不停地哆嗦着,整個人不住地顫抖。
原來他不愛她,也不願意娶她。
原來新聞上的報道都是真的。
想起母親滿懷希冀的問她:“你和時隼什麽時候要個孩子?”
當時她還滿臉羞澀地想着,或許她的肚子裏已經有個寶寶。
畢竟她和時隼還蠻頻繁,後來幾次都沒做措施。
沒想到,他根本就不想要有孩子。
或許,确切地說,他從來沒想過和她有個孩子。
她還傻傻地想要為他慶祝三十歲,想要送他一個孩子,祝他生日快樂。
冰冷的現實讓北卿渾身如置身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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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妙雲接到北卿時,她正站在從北湖灣下山的路上。
看到北卿紅着的眼眶,蓬松的頭發,她吓了一大跳。
也不敢多問,直接将北卿帶到她住的地方,陪着她坐着,聽她斷斷續續地說着這段不到半年婚姻裏發生的事情。
聽完之後,她心疼地抱了抱北卿。
北卿腦海裏一團亂麻,但一個念頭卻越發的清晰。
傍晚時分,下起了大雨。
錢妙雲拉着北卿的手,看着她一臉決絕的樣子,再三确定:“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去?”
北卿搖了搖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當初毫不猶豫滿懷欣喜地嫁給他,也沒有料想過半年後是這般結局吧。
北卿開着錢妙雲的車,向北湖灣駛去。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開到最大檔,卻依舊抵不過大雨的傾盆。
就像她曾經努力地想要對時隼好,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來,捧在時隼的面前,他卻視而不見的一樣。
她打開雙閃,放慢速度,一個多小時後,終于開到了北湖灣別墅。
王媽看到北卿冒着雨,從車裏下來,趕緊拿出一條毛巾,想要幫她擦拭。
“北小姐,你去哪了?來,趕緊擦拭下,飯已經做好了,我再給你熱一遍吧。”王媽一邊幫她擦拭着頭發,一邊想說着。
昨天北卿給她放假一天,早上來到房子裏,發現客廳都是氣球,桌上是沒動過筷子的菜肴。
走近一聞,全部都馊掉了,她将它們全部都倒進了垃圾桶。
随後,又盡職盡職地将客廳打掃幹淨。
北卿轉過身,阻止她給自己擦拭頭發的動作,語氣淡淡地:“不用了,時隼回來了嗎?”
王媽站在一旁,看着北卿的動作表情,心裏唯一的感覺是北小姐好像變了一個人。
她搖了搖頭:“還沒有回來。”
北卿沒再多說話,走到後院,抱出貓舍裏的時堅強,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待着時隼到來。
過了會兒,時隼的車從外面進來,停在院子裏。
幾分鐘後,只見他從外面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進來,院子和屋子隔了一小段距離,所以他的身上也淋濕了點。
他跺了跺腳,拍了拍白色襯衫上的雨水,深深地呼了口氣。
這雨下得也太猛了點,上午還是豔陽高照,下午就傾盆大雨了。
一直下到現在,完全沒停歇。
将雨水整理幹淨,看到沙發上坐着北卿,她正撸着貓,沒有說話。
他想起昨晚的事情,想着她肯定還在鬧脾氣。
他走上前,站在她的面前,看着不看他一眼的北卿:“北卿,昨天晚上——”
他想要給她解釋,昨天不是他的生日,他的生日在半年之後。
卻沒料到北卿打斷了他的話,狀似漫不經心地道:“你先去吃飯吧,等下有個事情給你說。”
時隼看着她,不明所以:“你不吃?減肥嗎?”
他知道她們時尚博主對身材要求極高,但是在他看來,身體健康還是第一位的。
時隼不由分說地拉着她走向飯廳,王媽已經将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了。
北卿在心底深呼一口氣,任由時隼拉着自己的手,走向飯廳。
時隼坐在北卿的對面,接過王媽遞過來的一碗白米飯,拿起筷子,開吃。
北卿坐在原地,沒動筷子,也沒有接王媽遞過來的白米飯。
他握住筷子的手指白皙修長,夾了幾樣菜放到她的碗裏,眸子盯着她:“快吃吧,多少吃點。”
北卿張了張嘴,只是看着他,仿佛要看透這個人的靈魂。
時隼想起昨晚的事情,覺得還是要出聲解釋下。他微微咳嗽一聲:“北卿,你弄錯日子了,我的生日不是昨天,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北卿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他從未給她透露過他的喜好,他喜歡什麽顏色,喜歡吃什麽食物,更別提他的生日之類的隐私了。
她了解他,都是通過網絡上少得可憐的新聞報道。
現在看來,那些新聞報道有些肯定是杜撰的,關于他的信息是錯誤的。
可她卻全部都當了真。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沒有得到回應,時隼擡起頭,看向對面的北卿,她臉上挂着笑意,卻讓他覺得有點背部發涼。
“還在不開心嗎?”時隼停住筷子,看向北卿,心裏想着等會要給江朝打個電話,問問他還有什麽包包可以哄女人開心,像上次那樣的就可以。
北卿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他終于察覺到了她的不開心。
但是,她已經不想理會了。
她将懷裏的時堅強放在一旁,摸了摸它的毛發,半晌之後,才擡起頭,看着對面的他,嗓音輕柔至極:“時隼。”
“嗯?”時隼擡起頭,心裏覺得有點怪。
“你曾有一點喜歡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