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些黑衣人應該是鄭家的家丁,到底顧念着鄭姝是家裏的小姐,沒什麽出格的舉動,似只是守在那裏看着她。
情況看上去似乎沒那麽糟,但是鄭姒的眉頭卻緊緊地蹙着。
“小姐,你別太擔心,我們在這裏守着,等九叔帶打手過來了,我們就可以把五小姐救出來了。”袖珞看到她面色沉重,忍不住寬慰她。
鄭姒搖了搖頭,“我擔心的不是五娘。”
“鄭明義出門的時候用了兩輛馬車,如今岸邊卻只有一輛,你覺得,另一輛馬車去哪裏了?”
袖珞神情茫然。
“五娘和她母親住的小樓就在三裏之外,如今他派人将五娘綁在這裏,自己卻不知所蹤,我覺得……”鄭姒咬了咬牙,“她可能去找容氏的麻煩了。”
盈绫到底年歲大些,見識多一些,率先反應過來,沉吟了一會兒,道:“小姐,不如您先帶着袖珞去容氏那邊,我在這裏等九順來,将五小姐救下來。”
鄭姒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她想了想,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于是讓盈绫下了車,藏在一個屋中等着九順來。
鄭姒道:“绫姑姑,不要勉強,一定要先保重自己的安危。我更在乎的是你們。”
得了小主人這麽一句話,她心中也十分感慨,“不過一些家丁而已,又不是兇神惡煞的匪徒,不會出什麽事的,”
“況且,九順行事向來妥當,估計不多時就能趕來,小姐盡可放心。”
鄭姒沒再多說什麽,放下簾子讓車夫朝小樓去了。
她催的急,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那個依山傍樹的小樓。
那是個竹樓,不過兩層高,連着個矮牆小院,周圍是大片的稻田。
歪斜的木門關着,旁邊停着一輛鄭姒眼熟的馬車。
鄭姒走上前,壓着慌亂不緊不慢的叩了叩門。
裏面原還有罵罵咧咧的人聲,她敲了門之後,卻霎時一靜,聽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孔武有力的身穿灰布衫的漢子過來打開門。
他十分戒備,只開了半扇往外窺,看到來人之後,露出有些驚訝的樣子。
鄭姒擺出一副驕縱無禮的大小姐的樣子,斥道:“你是怎麽回事,有客人來竟也不迎進去,對我如此無禮,小心我等會兒讓阿姝把你發賣了。”
他眸光一閃,連忙告了聲罪,滿臉堆笑的将他迎了進去。
院中有六個人,四人站東頭,穿藍衣,兩人站西頭,穿灰布衫,泾渭分明,目光交彙的時候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
鄭姒暗忖,那四個藍衣人應該是鄭明義的人,灰布衫則是鄭姝她們的護院。
小樓中一點聲音都沒有,院中氣氛也詭異,那四個藍衣人瞅了瞅鄭姒,又對視一眼,似乎有點拿不定主意。
他們是認得她的。鄭姒心道。
這些思索都發生在轉瞬之間,她收回目光,揚聲喊道:“阿姝,阿姝,說好了和三娘一起去茶館聽說書的,你怎麽丢下我們先回來了?”
“聽說最近的《萱娘傳》可好聽了,今日你無論如何都要陪我們一起去才行。”
嚷了這麽一嗓子後,那四個藍衣人上前的腳步頓時頓住了。
聽上去她似乎什麽也不知道,一會兒發現鄭姝不在,讓那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容氏糊弄幾句也就完了,左右她的女兒在他們手裏,她是不敢耍什麽花樣的。
果然,鄭姒剛走到廊下,門便被打開了。
容氏是宗室女子,儀态端方,又加之有幾分殊色,更勝卻了世間不知多少女人,只是有時候,對于像她這樣柔弱的女人來說,生的太貌美,反而是一件禍事。
原書中,鄭明義接近她本是想得到那些布行,可是鄭姝很快将那些布行賣了出去,斷絕了他得到的可能。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向容氏伸出了魔爪,日日以折辱她為樂。
這其中固然有洩憤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怕是那副好相貌的錯。
容氏鬓發微亂,神色黯然,眼底沒有絲毫光亮,“姝兒還未回來。”
“還未回來?”鄭姒露出驚訝神色,一轉眸後又笑了,“也對,阿姝估計是走回來的,我坐馬車來追,反而趕在了她前面。”
她不客氣的推門而入,毫不見外的坐在了椅子上,笑道:“無妨,我就在這裏等她罷,想必也用不了多少時候。”
容氏原本因她的無理微微訝異,聽了這話後面上閃過痛色。
她知道,她等不來的。
不過人已經坐下了,她也不好再往外趕,只說:“她喜歡逛那些書坊畫攤,怕是要讓你好等。”
鄭姒聽了這話,皺眉道:“竟然不與我們一起去茶樓,反而去逛那些書畫攤,我一會兒非要好好揪住她問問為什麽不可。”
說這話的時候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容氏也沒轍了,有些擔憂的向屋內看了一眼。
鄭姒只當做沒看見,既然鄭明義要藏,那就讓他藏着好了,如今将他逼出來,反而對自己沒好處。
得等九叔他們帶着人來了,她才能保自身安全。
反正只要她在這裏坐着,鄭明義就沒辦法動容氏,她的目的就達成了。
可是左等右等,過了好一陣子,她都沒有等到九順。
她到這裏的時候,天尚且亮着,這會兒已經漸漸的黑下來了。
她開始有些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暗道,難不成那邊出了什麽變故?
到了這個時辰,她若繼續賴在這裏等,怕是會惹人生疑。
她攥緊了扶手,指節發白,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內室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容氏身子一抖,驚惶的目光朝她看過來。
那目光在催着她走。
鄭姒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垂下目光,抿了抿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小心嗆到了似的,彎下腰猛咳了一陣。
平複了之後,她站起身,“這麽晚了,阿姝怎麽還沒有回來?”
容氏到了這時也看出幾分來,知道這女郎估計是聽到了風聲,來解自己之困的。
可是如今屋裏的那畜生快要按捺不住了,她又怎麽能讓這個和自己女兒年歲差不多大的女郎牽扯進來呢?
“許是看書看癡了吧,她總愛這樣。”容氏道,“如今天色已晚,姝兒應該會在城裏找個客棧住下,怕是不會回來了。”
“女郎也莫要再等了,過會兒城門關了就不好了。”
鄭姒嘴上應着,腳卻像釘子一樣紮在了原地,站在那裏就是不走,與她扯些閑話。
一會兒抱怨鄭姝不近人情,一會兒說容氏應該對她多加管束,聊起來就沒停,道別道了一刻多鐘。
到最後她實在無話可說,與容氏聊起衣服上的花紋的時候,察覺到有一個陰沉的男人從內室走了出來,就站在她身後。
鄭姒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