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逆襲任務之六01 (1)
張福秀把陳永康所有的行為都想了個遍,終于明白對方一直在默默關心自己。
她一直把陳永康當弟弟,可這個弟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長這麽大了,十八歲的少年郎,論相貌是中上,論人才是準大學生,論人品,忠厚勤奮,到哪裏都是一表人才。
說句大實話,不知道多少人家現在饞的要死,恨不得把女兒說給他呢。
可兩家是親戚,自己從來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她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心裏又緊張又害羞又覺得羞恥。
張福秀一想到要是和陳永康一起過日子,覺得手腳都沒地方放了。
張福年見姐姐這樣,只能主動去勸解她,“姐,你想好了怎麽回答二哥了嗎?”
張福秀結結巴巴,“福年你在說什麽?”
張福年笑,“姐,我那天都聽到二哥說的話了。”
張福秀又紅了臉,“你快別跟着起哄,我們不般配。”
張福年收斂了笑容,“姐,你先別管門第,也別管年齡,我只問你,覺得二哥怎麽樣?姐你放心,有我在,誰也不敢辜負你。”
張福秀讷讷道,“福年,他是大學生,以後會遇到女大學生的,難道我以後和他在一起,就讨論豬娃多少錢一斤?今年收了多少糧食?”
張福年也在思索,“姐,你不知道,上大學的男生,并不是人人都能娶到女大學生。我說句狂妄的話,我不比二哥差,你有個像樣的娘家,說出去也不丢人。至于年齡,姐你長得好看,這個不是問題。我還是那句話,最重要的是你的心。還有一個現實問題,你二十歲了,如果現在說人家,誰也不會問你是不是喜歡對方,可能就是拉去比比條件,合适就配對。與其這樣,還不如挑個喜歡你的。”
張福秀臉紅,“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麽喜歡不喜歡。”
張福年忍不住笑了,“姐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我說句勢利眼的話,嫁給大學生,才配得上姐呢。”
張福秀立刻去打他,“滿口胡說。”
過了幾天,陳永康又來了,張福秀立刻躲了起來。
Advertisement
等吃飯的時候,張福秀不像以往一直給他夾菜,沉默的像自己不存在一樣。
陳永康主動給她和張福年兄妹夾菜,“福秀姐,你什麽時候給福年辦酒席?”
張福秀小聲道,“還有七八天,到時候你也來。”
陳永康點頭,“我肯定來。”
吃過了飯,陳永康在張福秀洗碗的時候,跟去了廚房。張福芝想跟去,被張福年拉住了。
陳永康問張福秀,“福秀,你想的怎麽樣了?我,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張福秀放棄了害羞,“永康,你見到的女孩子少,才會這樣說。等你去了大學,你可能就看不上我了。”
陳永康搖頭,“福秀,不會的,你相信我。我就是農家孩子,那些官家小姐我伺候不好。女大學生雖然好,人家肯定也想嫁更好的人家。再說了,我想和誰在一起,也不是兩只眼睛只看門第。就算我是個混賬,還有福年在呢,福年那麽優秀,你們家早晚要起來,我還有什麽理由看不上你呢,我還怕你看不上我呢。”
張福秀又紅了臉,“你快別說了,等你去了大學再說吧。”
陳永康搖頭,“福秀,我不想再等了。你二十歲了,我要是不趕着定下,我怕我一走,你就被別人定走了。”
張福秀忽然內心一暖,她二十歲了,沒有說人家,這在整個大隊都是少見的,他能想到這個問題,可見是個有心人。
陳永康繼續叨叨,“福秀,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真心的。”
張福秀手裏洗碗的動作越來越輕,過了好久,她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你真心不真心的,這事兒你又做不了主。”
陳永康頓時喜從天降,“你說得對,我回去告訴我爸和我媽。”
陳永康幾乎是同手同腳出了廚房門,然後一直咧着嘴笑。
張福年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到,繼續和陳永康說去大學裏要帶什麽東西。
等陳大叔聽說了兒子的請求後,以為自己聽錯了,見到兒子一本正經的樣子,他知道這事兒可能假不了。
他動了動腳,“永康,你年齡還小呢,現在結婚年齡也不夠啊。”
陳永康差點噴出口水,“爸,結婚還早呢,能不能,能不能先定下?”
陳大叔正色問道,“這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主意,還是,還是……”
陳大叔說不下去了,他看自己兒子這樣子是上心了,但不知道人家女方是什麽意見呢。
陳永康小聲道,“爸,您覺得這門親怎麽樣?合适不合适?”
陳大叔私心裏自然是不反對的,張福秀是個好姑娘,長得好看,弟弟有出息,又勤快能幹,誰家不想要這樣的兒媳婦呢。
想了片刻後,陳大叔問兒子,“永康,你現在覺得福秀好,以後你會不會後悔?你後悔了還能重來,姑娘家的一輩子就毀了。”張陳兩家現在關系好,陳大叔不能讓兒子破壞兩家的關系。
陳永康再次賭咒發誓,自己肯定不會做負心漢。
陳大叔這才點頭,“這事兒我知道了,這不是小事,得商量着來。”
陳永康點頭,“多謝爸為我操心了。”
陳大叔為表示重視,和陳大嬸商議之後,又親自登門找張守金,請他做媒人。
張守金乍一聽到後,先是吃驚,随後又感覺這門親很不錯。
為了表示重視,陳大嬸請馬金花到張福年家裏問情況。
馬金花來了之後也有些為難,這事兒到底是該問福秀還是問福年呢。問福秀吧,姑娘家家的肯定不好意思,問福年吧,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馬金花來了之後扯了半天的閑話,最後索性當着姐弟兩的面一起問,“福秀啊,你爸你媽不在,你是老大,福年你是家裏長子,我這裏有個事情,想請你們一起參詳參詳。”
張福秀大概意識到了什麽,小聲回道,“二娘,您有話只管說。”
馬金花只能實話實說,“福年,你幹大家裏托我來問你們,想替他家二兒子求你姐,你看怎麽樣?”
哎呀,張福秀的臉頓時通紅,在門外偷聽到的張福芝立刻張大了嘴巴。
張福秀趕緊起身,“二娘您坐,我去菜園摘兩個茄子。”
馬金花想叫她,又覺得不合适,只能放她走了。
張福年忍住了笑,“二娘,我是沒意見的,等我問問我姐的意思,問過後我再去給您回話,暫時還請二娘別說出去,我姐怕羞呢。”
馬金花笑,“那是應該的。”
說了幾句閑話後,馬金花就走了。
張福年雖然知道姐姐已經答應了陳永康,還是得問一問,“姐,你覺得好不好?”
張福秀紅着臉,“你是家裏長子,咱爸不在,你做主就是。”
張福年哦了一聲,“那我回絕了。”
張福秀手下一頓,“随你。”
張福年吃癟,“我的姐欸,你羞什麽,遇到好的就要趕緊下手抓,遲了就沒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不能猶豫。”
張福秀笑,“胡說,又不是菜瓜,能随便抓的。”
張福年摸摸小五的頭,“那我就去回二娘的話,先定下,等二哥過幾年大了再說。”
張福秀從鼻子裏嗯了一聲,又扭過身背對着他。
張家姐弟首肯了,張守金和陳大叔喜出望外,立刻把消息散了出去。
哇,整個大隊都轟動了。竹竿河公社今年新出的兩個大學生,結了親家了!
許多人背地裏暗罵張福年狡詐,陳家唯一一個大學生,還被他撈過來配給他姐姐!
結親是大事,陳家準備在陳永康升學宴之前把親事定下。
陳大嬸也喜歡張福秀,火速準備了全套的禮物。一事不煩二主,托馬金花做媒人,陳家來了一堆的人,過來定親。
定親那天,張福秀穿的一身紅衣裳,頭上紮的紅綢子,梳的高馬尾,張福年還給姐姐淘了一對耳環,雖然不是真金白銀,但樣式很好看。
張福秀皮膚白,這兩年瘦了一些,還是微微有點肉肉,特別讨長輩們喜歡。
那天她就一直躲在房裏,廚房裏有張守銀老婆和張福芝忙活,堂屋裏有張守金和周舅舅夫婦招呼客人。
周舅舅拉着陳大叔的手,忍不住紅了眼眶,“親家,今天是好日子,我不能掉眼淚。從我姐去了,這幾個孩子過的多艱難。福秀是個好孩子,還請親家以後善待她。”
陳大叔和陳大嬸連忙表态,“他舅你放心,永康年齡不夠,只能先定下。等過幾年,永康畢業了,年齡到了,立刻就完婚。到時候不管永康去哪裏工作,讓福秀跟着一起去。”
兩家人親親熱熱說話,又一起吃了頓酒席,然後陳家人回去了。
親事一定下,張福秀立刻開始給弟弟準備升學宴。
張家辦酒席,陳永康第一次以姐夫的身份來幫忙。外面很多招呼客人的事情都是他出頭,張福年自己反倒清閑下來。
陳家的酒席上,張家姐弟都去參加。在鄉下,定下了親事就不容反悔。雖然沒結婚,連領證的年齡都不到,張福秀就是妥妥的陳家兒媳婦。她往那裏一坐,誰也不敢小瞧她。
張福年見姐姐穿戴一新坐在那裏和陳家的姑娘們說話,心裏忽然感慨起來。
他想起上輩子的姐夫,那個泥瓦匠,也是忠厚老實,姐姐在他家裏卻是辛勞一輩子,伺候封建的婆母。這輩子沒有緣分,希望他能好好過日子。
張福年甩甩頭,不去想那麽多,和陳永康一起在人群中接受大家的誇贊。
兩邊的升學宴辦完了,就等着過幾天入學報名了。
臨行前的一個晚上,小五忽然哇哇叫了起來,“福年,福年,我升級了,我升了兩級,我進入第三境地了!”
張福年摸摸他的肚子,“恭喜你小五。”
小五繼續叭叭叭,“福年你怎麽樣?你提前完成了第五個任務,還完成的不錯,肯定也升級了。”
黑夜裏,張福年睜開眼,他忽然驚喜地發現,他能夜視,屋裏的東西他看得清清楚楚,如同白晝一般。
小五也發現了,張福年的眼睛在黑夜裏如燈光一般璀璨,甚至能發出光來,“福年,你有新技能了!你再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技能?”
張福年感覺到自己的眼光太亮,“小五,這眼光怎麽收回來啊?大半夜,跟狼一樣,吓死個人!”
小五哈哈笑,“你自己多試兩遍,慢慢就可以收放自如。”
張福年一邊調整自己的目光,一邊查看自己的倉庫,容量忽然變大了百分之三十,新多出的格子裏面放了好多獎勵,有貨幣,糧食,書本文具,衣服鞋子,甚至還有一臺收音機!
小五忽然來了興致,“福年,咱們出去玩玩好不好?”
張福年同意,一人一狗悄悄出了小屋,張福年抱着小五,輕輕一躍就跳出了院牆,一點響動都沒有。
小五忍不住誇贊,“福年,你的跳躍能力變強了。”
張福年也發現了,他的聽覺視覺和嗅覺又增強了許多,他撿起地上一塊石頭,輕輕一捏就碎了。
小五在他懷裏扭扭屁股,“福年,你試試能不能憑意念控制東西。”
張福年吃驚,“這個太難了吧。”
小五慫恿他,“你試試看。”
張福年想了想,看着旁邊的一棵小樹,想象着自己把它搖一搖,沒想到那小樹苗真的晃動了幾下。
張福年大喜,又去搖那棵大樹,大樹只微微動了動。
小五忍不住驚喜,“福年你這回進步好大啊!”
張福年忍住歡喜,“小五,多謝你陪着我一路走過來。”
小五甩甩尾巴,“福年,你該給自己定第六個任務了。”
張福年想了想,“我想彌補前生的遺憾。”
小五歪着頭,“你是說和你老婆重歸于好嗎?”
張福年點頭,“小五,我好想念她,還有孩子們。”
小五又甩甩尾巴,“福年,你別激動。你的執念一動,可能會驚動系統,系統怕你不穩定,就會加大對你的監控,監控等級增大,不利于你的日常自由活動。”
張福年平複了一下心情,“小五,這個任務怎麽樣?”
小五想了想,“你的時限是多少呢?”
張福年想了想,“還是四年行不行?”
小五不反對,“這個時限是你自己定,時間長短和任務難易程度綜合在一起,系統會對你完成情況進行測算,然後給與獎勵。”
張福年在小五頭上蹭蹭,“四年後,翠屏應該也上大學了,我就可以去找她了。”
小五嘿嘿笑,“福年想老婆了。”
張福年伸手在它屁股上捏了一把。
初秋的晚上,有些涼爽。
竹竿河邊有兩人并排而立,二人之間隔得有個三四米的距離。天上有月亮,把兩個人的影子拉的有些長。
東邊男聲道,“你難道就準備這樣渾渾噩噩過一輩子?”
女聲沉默了半天,開口道,“我還能怎麽樣呢?”
男聲道,“你看那害了你的人,考大學的考大學,嫁給大學生的嫁大學生。你又不比她差,總不能真的在娘家過一輩子。”
女聲忽然大聲,“難道你讓我嫁給那個無賴?”
男聲停頓了片刻,“都是族裏姐妹,誰嫁過去不是一樣,就看你舍不舍得下本錢了!”
女聲冷哼,“你自己眼紅人家,你自己去害人就是了,別拉上我。”
男聲哈哈笑,“我眼紅什麽,我該怎麽過怎麽過,我不過是為了你着想。你想一想,等她以後回來,就是風光的幹部老婆,你呢?你什麽都不是,你甘心?”
女聲又歇斯底裏了起來,“我有什麽辦法,難道我想這樣?人家已經考上大學,定了親事,你有本事讓他上不成大學,你有本事壞了人家的親事。”
男聲輕笑,“我沒本事,但你可以啊。你有美貌,什麽樣的男人勾不來。”
女聲呸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讓我去幹壞事,一個不好,我死無葬身之地,你倒是在一邊看熱鬧。”
兩個人不歡而散。
八月底,張福年和陳永康一起出發去首都。因為首都太遠了,一路上花費不少,家裏人也沒法去送。
公社和大隊兩層支書都開了介紹信,出行不是問題。
張福年帶了兩床被子一床褥子,幾套衣服和洗漱的東西,外加一些文具。
張福秀給弟弟塞了三十塊錢,又想辦法去公社和人家換了十斤糧票,全部給了弟弟。
這年頭上大學不要學費住宿費,但是多少還得需要一些生活費。陳大叔賣了一些糧食,給兒子湊了三十塊錢。
陳永康手裏有班主任給的賠償,可張福年不讓他把這事兒說出去,接過老父親給的錢之後,一再囑咐他不用再給自己寄錢,自己去了首都,利用星期天,幹點什麽都能弄點生活費來。
張福秀帶着妹妹,跟着陳大叔一起,把弟弟和未婚夫一起送到了公社。公社支書派了一名辦事員開着一輛拖拉機,把兩家子人一起送了縣城,等陳永康和張福年上了汽車,陳大叔才帶着張家姐妹一起回家。
兒子走了,陳大叔叮囑張福秀看好門戶,有事及時來說,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氣。
有了陳家照看,張福秀的膽子也大了一些。
再說張福年和陳永康,一路輾轉,汽車、綠皮火車、公交車,倒騰了幾天幾夜,終于到了首都。
下了火車站,二人各自奔自己的學校而去。
又折騰了大半天,張福年終于在宿舍安頓了下來。他把自己的褥子鋪好了,又鋪上床單,蓋上了一床薄被子。
各種洗漱用具擺好,尤其是那一臺收音機,被他放在床頭,這可是稀罕物件。
宿舍一共六個人,張福年拿出自己提前買的一斤橘子,送給同屋的幾個同學吃,和大家打招呼,并介紹了自己的情況。
能來這所學校讀書的都是佼佼者,其中一個就是十年之前的高三學生,據說家裏孩子都好大了。
此人聽說張福年只有十六歲,忍不住開玩笑,“你比我兒子大不了幾歲呢。”
張福年并不在意,跟着哈哈笑,還叫他郭叔。氣氛活躍開了,大家就開始攀談了起來。
沒幾天的工夫,張福年就和宿舍的幾個兄弟們混熟了。安定下來後,他先去陳永康那裏看了看,還買了一個暖水瓶送給他,又給姐姐和劉翠屏寫了一封信,然後正式開始了自己的大學生涯。
要說上大學最大的好處,就是有個非常大的圖書館。張福年每天除了上課,體育鍛煉,其餘時間大部分都泡在圖書館裏。
郎舅兩個上了大學後并沒有松懈,仍舊每天認真學習。然而,張福秀在家裏遭遇到了人生最大的一場危機。
秋季農忙一過,張福秀又清閑了下來。她每天守着店子和家裏的雞雞鴨鴨,照顧妹妹種菜園,日子過得十分稱心。
她的親事定下了,還是大學生,再也沒人在背地裏笑話她是老姑娘。
臘月初的一個早上,不遠處的彭桂花家裏忽然傳出一陣吵鬧。
才下過一場雪,天寒地凍的,大家都奇怪,又吵什麽,都快過年了,你家的日子還不夠糟心?
彭桂花也不想吵鬧的,可她看到二女兒已經有些顯懷的肚子,驚的差點跳起來。
她忍不住大聲呵斥張福霞,“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說,這是誰的野種?”
張福霞只哭泣,一個字不說。她過生早,算起來都有二十二歲了,到現在還沒說人家。
彭桂花急得團團轉,這個女兒經過那年的事情後,性子有些暴烈,要是逼狠了,她說不定又會絕食尋死。
彭桂花不敢來硬的,把大女兒張福梅叫了回來,母女兩個一起勸了好幾天,張福霞終于吐了口,她說孩子是陳永康的!
彭桂花剛聽到後破口大罵,什麽狗屁的大學生,衣冠禽獸,畜生!
罵了一通後,彭桂花忽然轉怒為喜,秒啊,有了這個孩子,福霞的前程就有了,連福典都不用愁了。
彭桂花再三逼問張福霞,到底有沒有撒謊?
張福霞哭哭啼啼,“我聽到他約福秀晚上去河邊,誰知道福秀沒去,我去看了看,他就把我當成福秀了。”
彭桂花頓時高興的直搓手,蒼天幫忙啊,張福秀你就沒那個命!
有了這尚方寶劍,彭桂花立刻直奔陳家,大聲把事情嚷嚷了出來,并威脅陳大叔,要是敢不認孩子,就去學校裏揭發陳永康!
陳大叔傻了。
陳大嬸立刻反駁,“彭桂花,你別不要臉了,你那女兒什麽品行誰不知道,哪裏弄來的野種,你倒是會挑人,栽到我兒子頭上,你咋不去栽到縣委書記頭上去呢!不要臉!”
陳大叔反應過來,“彭桂花,我兒子好好的去了首都,你卻把這屎盆子往我兒子頭上扣,我跟你沒完!”
彭桂花坐在地上哭,“天哪,沒天理了啊,什麽大學生,提了褲子不認賬啊。那是你陳家的孩子,你們不要,這是想逼死人啊!”
這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頓時傳遍了整個公社。
所有人都在暗搓搓看笑話,張福秀聽到後也是呆若木雞。
十一歲的張福芝也懂了些事情,“姐,你不要聽張福霞胡說,她想害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張福秀穩住了心神,“你說的對,你二哥不是那樣的人。”
張福芝再勸,“姐,你別怕,我哥和二哥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就一清二楚。”
張福秀不欲尋事,彭桂花卻先來找事情,“福秀,不是我要做惡人。你看,你福霞姐懷了永康的孩子,你們都是姐妹,現在又不興娶兩個老婆,你年紀還小呢,不行你讓讓你福霞姐吧。”
張福秀怒了,“彭桂花,我看你是吃屎吃多了來說瘋話。你女兒說那孩子是永康的我們就要認?以後是人是鬼拿個孩子來,空口白牙一說,就是我們永康的?”
彭桂花沒想到張福秀這麽硬氣,“你別嘴犟,等孩子生下來,難道你要做後娘?”
張福芝性子烈,端起旁邊洗臉水,兜頭潑在彭桂花頭上,“不要臉,你給我滾!”
彭桂花想來打張福芝,張福秀抄起旁邊的棒槌,攆着彭桂花一頓捶!
彭桂花又去找張守金,讓他主持姐妹易嫁。
馬金花對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彭桂花,你拿尿盆照照自己,你女兒也配嫁給大學生?福秀弟弟是什麽人,福霞弟弟是什麽人?你做夢也挑個好時候。”
彭桂花跳腳,“我們福霞哪裏不如福秀了,論相貌論才幹。”
張守金涼涼地說了一句,“張福霞未婚先孕,人品敗壞,你是她媽,要是再鬧,你們一家子以後就滾出我們老張家。”
彭桂花這才收斂了一些,這年月雖然講法治,但鄉下地方宗族的力量也很重要。
她見行不通,回去好好照顧女兒,只等女婿回來再說。
陳大嬸怕張福秀有想法,特意跑過來安慰她,告訴她陳家只認她一個兒媳婦。
臘月二十二那天,張福年和陳永康一起回來了。
陳永康才一進門,兜頭就被質問此事。
他呆住了,半天後問道,“張福霞是誰?”
陳大嬸道,“她媽說你約福秀去河邊,福秀沒去,她冒充福秀去的,你把她當成福秀了。”
陳永康頓時暴怒,“放她媽的狗屁,我什麽時候約過福秀了?我想見福秀,去福年家裏不好,為什麽要偷偷摸摸去河邊?”
陳大嬸欲言又止,年輕人定了親,想單獨相處也說得過去。她就是不大肯定,所以才不敢打彭桂花。
陳永康頓時在屋裏轉了起來。
陳大叔再問,“永康,孩子真不是你的?”
陳永康立刻道,“爸,孩子要是我的,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學上不完被辭退。”
這個誓言夠毒了,陳大叔選擇相信兒子,“你跟我走,去張家,老大,把你大伯和叔叔們叫上一起去。”
陳家浩浩蕩蕩來了一群人,先奔張福年家裏。
一進門,陳永康就喊,“福秀,我回來了。”
張福秀有些憔悴,她勉強笑了笑,“回來了就好,快過年了,我給你和福年做了鞋,等會兒你試試。”
陳永康當着一衆長輩的面,大聲道,“福秀,孩子不是我的,我對得起天地良心。”
張福秀半晌後點頭,“你說不是,我相信你。”
陳大叔對張福年道,“福年,不知道怎麽回事,彭桂花非說她女兒肚子裏的孩子是永康的。你二哥什麽性子你還能不知道,他能幹那事兒?”
張福年點頭,“幹大,我相信二哥。彭桂花說孩子是二哥的就是二哥的?我還說那孩子是楊大癞子的呢,反正張福霞以前和楊大癞子有一腿。”
陳家有人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
陳大叔有些擔心,“福年,彭桂花說,如果我們不認,就去學校揭發永康。”
張福年想了想,“幹大,叫上我二叔,我們一起去彭桂花家裏,我去會會她。”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去了彭桂花家裏。
彭桂花一看陳永康,頓時拿喬起來,“喲,就算要提親,也不用來這麽多人啊。”
張福年立刻道,“彭桂花,閉上你的狗嘴,你女兒什麽德行,誰不知道呢。”
彭桂花罵道,“好歹也是個大學生,還是地區狀元,居然說這種話。”
陳永康在一邊道,“你是誰?你女兒是誰?我一個都不認識,為什麽要陷害我?”
張福霞忽然從屋裏出來了,她看着眼前的陳永康,心裏隐隐有些瘋狂,“你難道忘了那天晚上在和河邊跟我說的話?”
陳永康第一次見到張福霞,“你不要胡說,我什麽時候去過河邊了?”
張福喜哭哭啼啼,就是不明說。
小五看了看張福霞的肚子,告訴張福年,“福年,這孩子和永康一點運勢關系都沒有。而且,永康氣呈微紫,這孩子卻略帶黑色,看來它生父是個惡人!”
張福年在心裏回應,“我曉得了。”
張福年攔住陳永康的話,“張福霞,你非要說孩子是我二哥的,我也沒辦法,嘴長在你身上。現在我給你兩條路,第一,你自己說實話,孩子到底是誰的,還我二哥清白;第二,你再熬幾個月,把孩子生下來,我帶你們去首都做親子鑒定。”
上天,這年月哪裏有什麽親子鑒定,連陳永康都沒聽說過,張福年就是胡說的!
張守金問道,“福年,什麽叫親子鑒定?”
張福年笑着解釋,“二叔,就是取孩子和二哥血進行醫學對比,如果是父子,遺傳基因有一半一模一樣。這種鑒定結果法院都認,如果鑒定結果不是父子,你去學校鬧也沒用。這是科學鑒定,可不是誰随口栽贓就能否認的。”
陳大叔頓時舒了口氣,“沒想到還有這種鑒定,那可真是太好了。”
張福年點頭,“可不就是,外頭流落的孩子,全靠這種辦法認回來。張福霞,你好好養胎,等下個學期,你帶着孩子跟我們一起去首都,我出錢給你做鑒定。如果孩子不是二哥的,我就要去法院起訴你了,賠償二哥的名譽損失費,沒有個三五百塊,你別想好過。”
張福霞哪裏懂這個,頓時傻了眼,“孩子就是他的,我不去做鑒定!”
張福年冷哼一聲,“二哥,明天你去縣公安局報案,有人對你進行名譽诽謗,我還就不信了,法治年代,你懷個野種就可以随便栽贓。”
彭桂花頓時又罵了起來,“你們這些黑心爛肺的人,自家的孩子都不認,以後不怕挨雷劈!”
陳大嬸生氣了,“彭桂花,你使勁罵,罵這孩子親爹,不得好死挨雷劈。”
張守金忽然開口,“彭桂花,你忽然弄個孩子說是永康的,陳家不認,你們各說各的,既然這樣,到時候就讓司法來定,做了鑒定再說。如果是永康的,你想怎麽和陳家鬧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我饒不了你!”
張守財在一邊一直沒說話,聽到這話後問,“守金,要是陳家的,還能把親事換了?”
就在這時,張福秀進來了,“福霞,永康從來沒約我去河邊。你非說孩子是永康的,我也沒辦法。你好好養胎,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去首都做鑒定,如果是永康的,我養着。”
彭桂花道,“我們福霞是孩子親媽,要你養什麽。”
張福秀冷哼一聲,“我是陳家正經定下的兒媳婦,就算陳永康真的約我去河邊,我沒去,張福霞去幹什麽?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她為什麽要冒充我?這樣居心不良,難道還是什麽好人?既然冒充我,就當我借你的肚子生個孩子,我就是孩子媽!”
這句話頓時刺激到了張福霞,她原來心心念念就是把張福秀踩在腳底下,誰知道張福秀卻越來越好,她以為用這種孤注一擲的方式能把張福秀的婚事破壞了,誰知道張福秀居然願意認下這個孩子。
張福霞忽然雙眼通紅,沖過來就要和張福秀厮打,旁邊的陳大嬸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張福霞。
張福霞哭喊了起來,“張福秀,你不得好死!”
張福秀絲毫不讓,“我一沒害人二沒懷野種,我怎麽就不得好死了!”
這樣吵鬧了一陣子,張守金一拍桌子,“就按照剛才說的辦,都回家去。”
陳大叔把兒子留了下來,等回到張福年家裏,陳永康對張福秀道,“福秀,多謝你願意相信我。”
張福秀發作了一通,心累暢快的很,“我不相信你,難道相信張福霞那個瘋子?”
陳永康也不避諱張福年和張福芝在場,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鏡子,鏡子十分精美,上面還雕刻有花。
他把小鏡子遞給張福秀,“這是我星期天給一個初中生做輔導老師,掙了些零花錢買的,送給你。”
張福秀忽然有些臉紅,看了一眼弟弟妹妹。
張福年低頭摸小五,張福芝慫恿姐姐,“姐,鏡子真好看,你快接着。”
張福秀紅着臉收下了鏡子,小聲回道,“謝謝你。”
張福年在想事情,他忽然想給這孩子找一找生父。
張福年第一個懷疑楊大癞子,他又在半夜用蛇皮袋套住了楊大癞子,先是一頓拳腳下去,楊大癞子哭爹喊娘。
張福年變了聲音問他,“張福霞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楊大癞子立刻道,“不是我的啊,要是我的就好了,我還等她去訛人,早就去認兒子了!”
張福年再三逼問,楊大癞子開始罵,“那個賤人,吊了我這麽多年,轉臉不曉得和誰好上了!”
張福年這才放過楊大癞子。
事情陷入了僵局,張福年只能把目光放在張福霞身上。或許,她會聯系孩子的生父。
張福霞沒讓張福年失望,正月初九那天晚上,村裏玩旱船,所有人都跟着旱船到處跑。
張福年吃了飯就抱着小五出門溜達,他放開聽覺,從人群裏分辨出所有的聲音。
十點多的時候,張福年再次将目标鎖定在河邊那個稻草垛旁邊。
張福霞哭着問,“孩子到底怎麽辦?要是真能鑒定出來,我要怎麽辦?”
旁邊一個男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