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蹤
我和那個黑衣人是異口同聲發出這句話的。後來,我倆一起坐在床沿,回憶了下。那人本來是想要去劫蘇家姑娘的,可是沒想到,我們已經早一步把她換走了,于是他劫的人順理成章便成了本郡主我。而我在他背上,也沒注意到,背着我的這個黑衣人,竟然不是容懷瑾。
這下子,我真的一個頭兩個大了。蘇姑娘去了哪我也不知道,怎麽和人家交代。不過話說回來,他倆既然是一對,怎麽也不通通氣啊?叫別人替他們瞎操心。
“她爹管的很緊,自從定親後就不讓我和她來往了,而且還到處追殺我。我也是到了今天沒法子,只好出此下策。”那男人忽然對我下跪,雙手抱拳,“姑娘的恩情,張青銘感在心。等找到了芳華,再來報答姑娘大恩。”
說完,他便起身要出門。
我趕緊拉住他,“這位張公子,你報恩不報恩我倒不在乎,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的朋友,他現在可能也去搶花轎了。你看,是不是……”
他詫異地睜圓了眼,“你還有幫手?”
我嘿嘿一笑,“小女子我手無寸鐵……”
不多做解釋,我和那張青趕緊朝原先劫花轎的地方跑去,一路小心隐藏自己的行蹤。到了方才那地,哪還見人,早就已經人畜無蹤了。
張青想了想,對我道,“花轎丢了人,現在蘇家肯定也鬧到村長那裏去了,我先帶你去村長家。”
我在小茅屋已經換上了張青之前為蘇芳華準備的一身嫩綠衣裳,此時就算去村長家,也沒人認得出來。但是張青就不同了,他若是出現,只怕馬上會被抓住的。
于是,快到村長家的時候,我對他道,“你送我到這裏就可以。你小心藏起來,別被人發現了。”
他想了想,點頭道,“我躲在暗處,我會看着你和你朋友會合我再離去,如若不然,我再出來接應你。”
我答應了,竄進圍觀的人群中,小心翼翼地張望着村長家的情形。
此時花轎就擺在村長院子門口,媒婆和一堆迎親的人站在院子裏,指着外頭的花轎,指手畫腳,破口大罵。
“我當媒人這些年,真沒遇見這麽邪門的事情。剛被一個黑衣人搶了新娘子走,又來一波人要搶新娘的,我跟那領頭的說,人已經被搶走了,他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毆打我。你們看,我這臉,我這老臉,以後可怎麽出門見人啊……”
我暗暗偷笑,誰叫你為這為富不仁的村長當媒人,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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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得那迎親隊伍裏的一人問蘇家老爺道,“你們家的姑娘到底許了幾人,怎地那麽多人搶親?”
蘇家老爺皺着眉頭,拼命搖頭,不知是對村長還是對其他人解釋,“怎麽可能?我們家芳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日裏最是規矩了。我這,真的是不知道怎麽會出了這等事。”
蘇家老爺說到最後,話鋒一轉,卻是怪到村長頭上,“上轎子之前,我們芳華還好好的。上了轎子,就被人劫了,這轎子可是你們薛家派來的啊。你們還我的芳華,還我的女兒來。”
那村長也不是好惹的,一聽自己的親家反口咬到自己的身上,直呼冤枉,又把髒水潑到蘇家身上,說是他們女兒不檢點,才會有人來搶親,說什麽也不認這門親事了。
一時間,裏頭吵得不可開交,我左右墊腳,望得脖子都斷了,也沒見着容懷瑾的身影,最後只得悄悄退出了人群。
張青過來接應我,問,“沒找到他?”
我失落地搖頭,眼眶裏熱熱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些想哭,只那一刻,張青那句話問得我心裏一酸。
張青安慰我道,“大概他找不到你,就回家去等你了。你別着急,我會想辦法送你回去的。”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我跟着張青小心地避開村裏的熟人,回到了小茅屋。我問他,“你知道蘇姑娘可能會在哪裏等你嗎?”
張青點點頭,“我想她應該在那。我先把她安置好,回頭就來接你。你家在哪?”
我剛一說,張青臉色一凜,“你住在江都城?你是皇親?”
江都城是皇城,在裏頭住的人,不是達官貴族,就是達官貴族的親戚,他會這麽問也不奇怪。
他的樣子好像也不是很喜歡和皇親打交道,我趕緊搖頭道,“沒有沒有,只是很遠房的親戚在裏頭當了個芝麻小官而已。”
他松了口氣,道,“那我先去了,你在這等我,別亂跑。”
我趕緊點頭,又不放心道,“你一定要快點回來,我有點怕黑。”
張青嘴角抽了抽,好像是要笑,又極力克制住了,應了聲好,便匆匆出了門。
我在小茅屋裏,從清晨坐到了下午,又從下午坐到了黃昏,眼見着要天黑了,張青總算回來了。
剛進屋,他的包袱一甩,就問我,“你到底是誰?”
我怔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方才我去找芳華,回來的時候經過村子,已經被大批官兵包圍了。聽說領頭的還是官府的人,地位似乎還不低。你到底是誰?竟然有這種能耐。”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隐瞞了。只好一五一十地說了。
張青聽了,嘆了口氣,“你們原是我和芳華的恩人,我就算無法相報,本也想着與你們結成至交。可惜,你們是皇家衆人,我們高攀不起了。我這就送你回去。”
我趕緊起身随他一同離開。路上,我問張青,為什麽那麽不喜歡皇家衆人。他沒有回答,只是說,我對他和芳華的恩,若有機會,他一定會報答,只不是現在。我心裏雖然疑惑,見他臉色不好,也沒再問。
他将我送到江都城,快到城門時,就轉回烏村了。我一個人朝王府走去,還沒到,就見王府外站着許多官兵,手中舉着火把。
王府的臺階上站着幾個人,有男有女,手裏比劃着什麽,神情似乎很是焦急。那些官兵聽得連連點頭,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就見那臺階上的女人不斷抹眼淚,直哭得叫人心腸都斷了。
我心裏一動,頓時眼淚盈眶,小跑着過去,喊道,“老爹,娘……”
衆人先是一愣,随即齊刷刷回頭。
還是老爹眼尖,第一個認出了我,大喝一聲,“你這兔崽子……”
這罵人的話,此刻聽來真是順耳。我沖過去,正正撲進他的懷裏,膩歪道,“老爹,我差點回不來了……”
老爹舉起手,做出一副想打我的樣子,卻在我擡頭那一刻,改為緊緊擁住,差點沒跟着我哭起來,“兔崽子想吓死你老爹……”
然後便是娘,抱着我親了好幾下,然後從頭到尾摸了我一遍,确認我沒受傷也沒受人欺負,才抽抽噎噎,問我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我确實餓了一天沒吃東西,可是,我還是沒忘記問,“容懷瑾呢?”
老爹哼了聲,“那不肖徒,管他作甚。”
我氣得跺了下腳,“老爹,我都回來了。容懷瑾呢?”
就聽得官兵中有人站出來道,“郡主,殿下下午折回來,見不到你,就瘋魔了一樣地沖出江都城,此刻只怕是在烏村裏到處找你呢。”
老爹氣憤不已,“敢把我女兒拐帶出去,還弄丢了,叫他去找,找個三天三夜別回來最好。”
娘看不過去道,“女兒都回來了,就算了。再說了,四殿下也說了,他只是帶東陵去湊湊熱鬧。”
“湊熱鬧?去看別人成親湊熱鬧,能看得東陵丢了也不知道?能看得把人家新娘子也弄丢了?別以為我老了就什麽都不知道。”
好難得,我老爹竟然會介意別人把他的女兒拐帶出去,想必他是忘記了,之前如何用馬車計謀将我送到上官府上去丢人現眼的。
大人不記小人過,老爹既然悔過了,我也應該給他一個臺階下,不要揭穿他平日的嘴臉。
于是勸道,“老爹,我都回來了。他好歹是四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您還是趕緊派人去找他回來吧。鬧掰了,回頭可別怪你女兒我沒本事啊。”
老爹頓時一個激靈,“女兒說得有理,爹險些誤了大事。”說完,帶着一小隊士兵,騎上馬朝烏村去了。
這才是我老爹,我果真太了解他了。
綠蘿自從早上去拿了個早餐,回來發現我不見後,被老爹罰在廳裏跪着,已經幾個時辰了。
我心疼不已,趕緊去看她。
她一見我,只差沒哭個肝膽俱裂,聲聲都是,“我的心肝小姐,你可回來了……嗚嗚,奴婢的命好苦啊……”
我連連安慰,好久她才總算歇下來。
接下來,便是娘親派人去江都的守城司和衙門處,告訴他們收隊不必再找我。
我這一失蹤,幾乎驚動了整個江都的守衛。好在,老爹派人一路壓下消息,才不至于被人知道,是王府家走丢了郡主。
綠蘿服侍我換了衣裳,用了點粥以後,我就坐在大廳裏一直等着,等老爹回來,确認容懷瑾安全無事,我再去睡覺。
誰知老爹還沒回來,倒是容懷瑾先回來了。
當時我坐在大廳正中,見他穿過朱紅大門,朝大廳拔足狂奔。夜色中,他一身黑衣隐匿幾乎無形,只那張臉白皙皎潔,還有他手中的銀色馬鞭反襯着燭光,讓我勉強辨認出他在朝我接近。
待他進了廳中,我才發現,他周身的黑衣都已經濕透,頭發也一縷縷貼在脖子上,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已。
我剛才已經聽侍衛說,容懷瑾為了找我,一天都沒休息,可是畢竟沒有眼見,我原本還有些不信。此時見他這樣疲憊,眼裏也泛着血絲,不由得一陣感動,倒了杯茶遞給他,主動打招呼,“你累不累,喝杯茶吧……”
話還沒說完,茶杯已經被掃到了地上,清脆響聲過後,淡黃的茶水濺在大廳的紅磚上,碎開的白瓷杯底在地上轉了幾圈,終于殘破不堪地靜躺着。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撒破打滾求收藏真是弱智的行為,所以我決定用钛合金鑲鑽狗眼冷盯你們→_→,看你們要傲嬌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