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沒有眼影,許言苦笑,老天爺當真連一個假面具都不願賞給她,旋開口紅,舔一舔幹燥的嘴唇,慢慢填充顏色,抿一抿,許言對着鏡子笑了笑,露出幾顆牙齒。“我不要死,我要活着。”許言默默地反複念着,然後重新理好頭發,收拾手袋,回到沙發旁,拿起茶幾上剩下的半杯威士忌,仰起頭喝了個精光,深呼吸,酒精瞬間點燃了體溫,放下杯子,許言走出房間。
客人陸陸續續地來了,秦升十分篤定地周旋于人群之中,由陸凡西引見,認識這個全新戰場上的朋友與對手。許言走到門口,看到熟悉的自信從他的舉手投足中散發出來,好像把握着一切。秦升看到她了,心想着幸好她還是怕死的,于是淺淺地笑着伸出手來,許言慢慢走過去,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心裏,秦升握緊,另一只手環住她的腰,在她發間留一個吻,輕輕地說,“現在你不能反悔了。”聞言,許言心髒突然加速了幾下。
清清嗓子,秦升向面前的一對中年夫婦介紹許言,“陸先生,陸太太,我跟你們介紹,這是許言許小姐,我的未婚妻。”許言擡頭看一眼秦升,卻沒有否認。一旁的應羽一下撲過來拉住她,一副不依不撓的樣子,“好啊,都私定終身了,對我都這麽保密!”許言瞧一眼陸凡西,然後親親熱熱地掐了應羽一把,“這不是之前我沒認命嘛。”秦升對這個說法很滿意,開口調侃陸凡西這對情侶,“不曉得小羽小姐什麽時候認命做陸太太呢?”應羽緊張萬分地看向陸凡西的父母,陸太太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一時冷了場,陸先生急忙打了圓場,“年輕人的事情我們做父母的只好順其自然,我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陸先生把話題一轉,幾個男人談起了公事。許言脫開了秦升的力道,拉着應羽走到角落裏,瞧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打趣道,“未來公公點頭了,你的革命也算是到頭了,掉點眼淚當做紀念也不錯,哦?”應羽一把抱住許言,“我這是喜極而泣,好不好!”許言拍拍她的後背,想着自己似乎是做對了。雖然平日裏應羽嘴上不說,可許言知道她心裏因為陸凡西家裏人不接受她的事非常地苦惱。照說應羽的家世并不算差,父母經營着一家頗為有名的餐廳,身家不菲,可在陸凡西雙親看來,應羽做陸凡西的太太,離門當戶對這個标準還是太遠。
轉頭看向陸凡西,發現他也正朝着這邊看,沖許言點點頭,報之一個感激的微笑。秦升發現了她投來的目光,理了理襯衫的領口,小指的黑鑽在水晶燈的投射下折出一束光來。應羽直起身來,從許言腰際的絲巾裏摸出一粒紐扣來,“你的?”不意外,許言別過頭去,冷冷說,“不是,扔了吧。”
燈光忽然都滅了,只留下一束打在秦升的身上,然後随他移動,慢慢把許言也包覆了進去,秦升拖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走上臺去,許言的一雙手接着被他的一雙手裹住,置于一座小小的噴泉之上,藍色幽光緩緩散開,飄蕩全場,水柱漸漸變大,卻十分柔和地撫摸着許言的手。此刻,許言的腦袋裏盤旋着一個詞——流光溢彩。
秦升在半明半暗中糾纏她的嘴唇,一個吻,柔情似水。
“我要你的全部,也請你認認真真地看看我的全部。”
屏風
第二天主流媒體的財經版都用大幅版面報道了秦升注資陸氏的新聞,配以秦陸兩人的舉杯照,以及晚宴概況。許言仔仔細細地把一堆報紙翻了個遍,也沒看到自己的素顏照。應羽此時發來短信,【你連半個指頭都沒被拍到。】許言一下松了口氣,然後在副版找到一張小照,回複【你真上鏡】心想秦升這回還真是高調進軍,一點避諱的意思都沒有,難道他的仇家都死光了?不一會兒,應羽回複,【下午有空嗎?去看畫展~】許言欣然答應,【好的】
張嫂過來收起一桌的報紙,說:“秦先生對你真好。”許言笑笑,喝掉杯裏的紅茶,拎起茶包,“以後別泡這個了,我喝慣鐵觀音的。”轉頭拉開移門,走進小院裏,站在桂樹下用力搖搖樹幹,抖落了一地的桂花,香氣袅袅,熏了許言一身。
到下午與應羽碰頭時,桂花的餘味還沒散去,應羽揶揄着,“秦升每天單單用桂花糖喂你的吧。”許言不理會她,指指身後的男子,“這位是沈先生,秦升的特助。”應羽殷勤地打了招呼便拽過她來竊竊私語,“乖乖,連保镖都給你派了。”“你就當他是個司機好了。”許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美術館坐落在市中心,是舊時跑馬場會所改造的,挑空極高的廳堂,寬闊的樓梯,邊沿上貼着青花瓷磚,從下往上看拼出一副龐大的祥雲圖,好不氣派。這天是畫院大師的國畫聯展的最後一日了,許言邊看邊懊悔,恨自己沒有早早知道這個展,更恨自己沒帶相機,無奈之下,只好和應羽兩人捧着手機勉勉強強地拍了幾張留念。
坐在辦公室裏的秦升早晨接到張嫂關于茶水的電話,這會兒又收到沈特助的報告,說許小姐已經足足逛了三個鐘頭了。覺得此番的讨好看來是合許言心意的,适當的時候逼她一下的效果更是出衆,秦升暗自琢磨男女情愛哪怕缺了一小塊都是磨人的,現在自己要加快速度把與許言之間的空隙全部填滿,不再留一處讓她溜走了。
一周後,許言在家收到了一件快遞,很大,和張嫂忙碌了半天才把包裝全部拆幹淨。一幅很眼熟的畫裱進了四扇的屏風裏,青綠線條勾畫的白色荷花婀娜地綻開,不染絲毫塵世之氣,青綠之色的映襯更顯無瑕。雕花的紅木框架穩穩地支撐在地上,古韻幽幽。許言有些氣餒,這人的品味是真好,這人的手下更是訓練得太有素,當時自己不過多看了兩眼,便記下了。這個男人真要對女人好起來,自己還真怕是招架不住,眼下僅僅一幅畫便讓他做出這樣好的文章來了。
許言想把屏風搬進房裏,可想想是要搬到二樓的,便罷了手,也不許張嫂喊人動手,把屏風就這麽晾在了玄關口,然後破天荒地給秦升發了個短信,【早點回來搬屏風!放在門口真礙眼!】一分鐘後收到秦升的回複,【遵命!】過一會兒張嫂拿着購物袋要出門,對着許言笑眯眯的,“秦先生讓我今晚加菜。”許言被她這麽一說,哪裏還撐得住臉面,惡狠狠地講,“吃死他!”
晚飯時刻未到,秦升卻早早回了家,一同的竟然還有陸凡西和應羽。兩位男士一進門便脫了西裝扯了領帶,齊齊卷起袖子賣起了苦力,把屏風搬上了樓安置好。應羽在一旁滿眼星星地羨慕不已,“這不是上次展覽上的畫麽,他竟然給你弄來當屏風啊!”許言覺得自己被他摸清了底細,心中不快,卻又說不出“我不喜歡”這種假話來,憋了個滿面通紅,卻被應羽抓了個正着,“秦先生這屏風你可是送對了!你看她臉紅的~還不好意思呢~”應羽這話惹得秦升目光轉了過來,接着,故作紳士地俯了俯身,“榮幸之至!”
張嫂來喊大家下樓吃飯,應羽便和陸凡西挽着手下樓去了,留下秦升和許言兩個人。秦升自顧自地換起了衣服,許言見了低着頭就走,經過秦升身旁的時候,輕輕地說:“謝謝你。”
兩個女人的對話
光着上身想了許久,秦升總算确定這是來自許言的第一句道謝,把換下的襯衫挂在她的屏風上,恩,她的屏風,自己的襯衫,看起來……真不錯。
秦升看來還真是提早回來的,吃完了加菜的晚飯,便和陸凡西關進了書房,談點辦公室裏沒有說完的事。許言求之不得,和應羽窩進房裏欣賞屏風去了。
自那日起,房子裏的別的茶葉都被扔了個精光,隔日連秦升的杯裏都是鐵觀音了,這會兒張嫂給許言和應羽一人沏了一杯,放在茶幾上。許言盯着屏風的畫看了半饷都不知聲,雖是已經看了一個下午了還是止不住心裏的饞。應羽好像也看癡了,房裏一時靜了。
“現在時謠言侵略事實的時代,必須偷看哪個誰是不是在偷看”是應羽的電話,接起不過半分鐘就挂了,轉頭卻讓許言看到她眼眶裏眼淚在打轉。應羽是個小姐脾氣,眼淚卻是極少掉的,許言暗叫不妙,八成和陸凡西有關。果不其然,應羽拿起手機往許言手裏塞,新來的消息——一張陸凡西和陌生女人緊挨着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