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小姐總是忘記她

第73章

最近查的緊，導致飛姐這次出貨特別不順利，不得不躲在老林避險。這次跟老A出來就是看看風聲怎麽樣，跟上線約定的交貨時間很近了。

兩人還算順利，進了邊境小鎮後，兩人七拐八拐找了家小旅社住下，條件雖然差點，但也比睡在野外強。

兩人開了一間房，說是标間，裏面其實就兩張單人床，連個桌子都沒有，好在廁所有個熱水器，還能洗個澡。

“飛姐，接下來我們做什麽。”老A沖了個澡出來，問正躺另一只單人床假寐的飛姐。

“睡覺，睡到自然醒，然後去吃一頓。”飛姐眼睛都沒有睜開，随便扔下這句話。

“他媽的，那我非要吃一頭牛，在林子裏可把我憋壞了，吃啥啥沒有！”老A說着把澡巾一扔，光着膀子趴到旁邊的床上，看樣子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老A的呼嚕很快就響了起來。

飛姐突然睜開眼，往老A的方向看去，那雙眼睛就像是淬了毒的刀一般，狠狠的剜向隔壁正在呼呼大睡的人。

還有什麽比害父殺弟的仇人就在眼前，而自己卻要裝作不知，什麽都不能做更讓人煎熬的呢。

飛姐就這麽一直盯着，直到有人來敲門。

“證件拿一下，登記。”前臺的大媽一邊磕着瓜子靠在門框上上，一邊搖着手裏的登記簿。

“姐，你這還手工登記呢，現在不都聯網了嗎。”程文玥接過筆在登記簿上寫下了自己的□□號，大媽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道，“電子聯網也行啊，你把你倆身份證拿來。”

大媽把簿子奪了過來伸手要證件。

“剛才房費沒給夠，給您補上。”程文玥塞了幾百塊錢到大媽的手裏，笑着問，“大姐，我們頭一次來這裏，附近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有什麽好吃的。”

大媽飛快的把錢塞到了自己的褲兜裏，揚着下巴道，“出門右拐有條大路，路邊有包子鋪，還有米粉店，再往前有網吧。你要是不想出門，前臺有泡面，十塊一碗，管煮好了送房間。”

大媽這一套坐下來輕車熟路，拿了錢就再也沒提證件的事情，這種小黑店，賺的就是這些來路不明人的錢，一般拿了錢就裝作沒看見。飛姐和老A一進來，這老板一看他們的面相就知道不是善茬，橫豎就住一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飛姐回屋帶了個帽子，按着老板說的出了門，走了大約三十多分鐘還真找到了家網吧。

說是網吧其實就是幾間民房打通了，挂了個牌子，擺幾臺電腦，小地方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老板開臺機子。”飛姐敲了敲吧臺。吧臺下面冒出來個染了紫色頭發的漢子，打着哈欠回到，“先辦卡，充五十送五塊，充一百送十五，散上的話，一小時十塊，押金十塊。身份證出示一下。”

“我散上，一個小時。原件落在家裏的。”飛姐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把拍的□□的照片遞給吧主看了下，并把二十塊錢遞了過去。吧主不耐煩的扔過了個本子，讓她把身份證號寫上，遞過了一張臨時上網卡給她。

飛姐調整了下帽子，避開了吧臺上方的攝像頭，找了角落裏的一個位置開了機器。

年前還沒潛逃出境的時候，上過一次網，把費欣配音工作室微博挨個點了個贊，這一晃又好幾個月了，打開了微博一看，工作室這半年看來挺忙，發的微博幾乎全是劇作宣傳。

她依舊把每條微博都點贊，一頁頁翻着，看到工作室發的視頻便帶上耳機點開看一下，當視頻中的某個角色發出了她無比熟悉的聲音時，她不由自主的彎起了嘴角，得虧她戴着帽子遮着臉，不然她那張疤痕扭曲的臉加上這詭異的笑，絕對能吓到旁邊的人。

實在是太想她了，只是聽一下她的聲音便覺得滿足，滿足過後便是失落。

她一遍遍的循序聽着費欣的聲音，眼眶裏的淚流了出來都沒察覺。

她閉上眼睛，聽着費欣的聲音在自己的耳朵一遍遍的響着，好像臺詞裏的甜言蜜語就是對自己說的，聲音入耳再入心，腦海裏面就出現了費欣巧笑倩兮的容顏。

“我會等你，多久都會等，一輩子不夠，就下輩子繼續，如果你回不來了，那我就把你拽回來，去他大爺的天涯海角，哪怕你去了黃泉，只剩屍體，我也要帶你回來！”這是費欣給一部網絡微電影女主角的配音，但程文玥聽着卻覺得這就是費欣說給自己聽的。巧的很，這部微電影的女主角也叫文玥。

“9號機，快到時間了，要不要續費！”吧主喊了一嗓子，無人應答，他想可能是那人不知道自己是幾號機，便看了下剛才的登記簿，大喊道，“9號機的辛飛，一個小時到了，續費不！”

“辛飛！”

吧主的大嗓門終于把程文玥從美夢中拉了回來，對啊，她現在不是程文玥，她壞到流膿的“飛姐”。等吧主喊她的時候，她才發現一個小時的時間她竟然就只是循環了一段視頻。程文玥飛快的打字，在該條微博下留言道，“博主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哦。”

“下機。”完事她拉了拉帽檐起身走出網吧。

“哎，押金還沒退你呢！”網吧老板喊道。程文玥頭也不回的擺擺手回了一句，“送老板買煙了。”

B市，錄音空隙，費欣正想拿手機搜一下過兩天要是旅游的地方，一打開就看到了微博的提示消息。

她一直用自己的手機登錄着微博後臺，所以官博收到粉絲的新評論時，她都會知道。每次工作室新發一條微博，她手機就能被卡爆了，被蜂擁而至的評論給卡爆了。不過最近沒有發新動态，微博一直很安靜。

很難得的只是收到了一條評論。費欣閑來無事就點開看。

明月照大江：博主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哦。

“你是誰？”

費欣立馬回複了過去，并且跳起來問道，“你們誰會查ip地址！”

“噓。”錄音老師指了指棚裏正在錄音的幾個人，示意她安靜。

五天後，費欣背着簡單的行李，出現了西南邊境的一個小鎮。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偏了，她從B市坐飛機到了這裏的省會，然後又坐大巴、公交，最後是一輛往鎮上送貨的貨車把她捎了過來。

她前腳剛到小鎮，巫夢祎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你在哪兒？”電話裏都能聽出巫夢祎語氣的焦急。

“我在外面旅游啊。怎麽了巫隊長？”費欣故意問道。

電話另一頭的巫夢祎和倪雪對視了一眼，最後只好道，“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早知道她會去，倒不如當時她讓我們查IP地址的時候編個假的給她。”巫夢祎搖了搖頭，有時候人太聰明了也是種負擔。前幾天費欣讓她幫忙查個地址，她發現是西南那邊的後，便騙她說不能查，誰知道費欣又通過其他途徑查出來了。

“別嘆氣了，該來的總會來。”倪雪拍了拍巫夢祎的肩膀安慰她。

“謝謝關心。”費欣挂了巫夢祎的電話，接着給工作室那邊打了過去，“娜娜，我到了，你告訴茹飛他們，別擔心我，好，給你們帶特産，記得幫我照顧好冰棍啊。”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費欣看了看這個小鎮肯定是不能用手機導航什麽大酒店了。她只能一邊走一邊打聽，她運氣不錯，走了也就十幾分鐘就找到了鎮上最豪華的酒店，一座三層的小樓。

辦理完了入住手續，她把行李放在房間便出來了。跟前臺小妹打聽下附近的情況，她便背着個小包一邊溜達一邊跟街邊的行人打聽網吧。

她雖然托人查出了那個ip是在這個鎮子的一個網吧，可具體位置還是不清楚。只能自己靠這雙腿和這張嘴來找。

她走了好久才遇到了一個開着電動小三輪出來拉私活的老大爺，給了他七十塊錢包了半天時間帶着她大街小巷的逛網吧。

鎮子不大，網吧不少，半天下來，她已經找了将近二十個，最後老大爺受不了，跟她講，這鎮子中心的網吧已經找遍了，要再找只能去鎮子周邊了，那得加錢。

費欣也累了，便讓大爺送自己回了酒店，說好了第二天早上來接她。

鎮子裏比不得城裏，晚上□□點街上就沒人了就剩下路燈一個個孤立的亮着。白天心事太多，費欣沒吃下東西，到了晚上餓了，便尋思着出來找點吃的。

“你要出去呀，早點回來呀。”前臺的小姑娘見費欣要出去，便遞給了她一個手電筒，叮囑道，“九點半以後，非主路的路燈就關掉了，你注意安全呀。”

謝過了前臺小姑娘，費欣便拎着手電筒和錢包出門找吃的去了。

沿街的小飯館這個時候也是無精打采的營着業，有些商家看人少幹脆直接打烊了，費欣餓的緊但是轉來轉去的就是沒想吃的，正想着要不回酒店吃泡面得了時候，不知從哪裏刮來一陣香風，烤肉和孜然的味道讓她不由的吞了下口水。

“好香啊。”費欣的食欲被勾起來了，她聞着味七拐八拐的走了十分鐘後，終于在一條破破爛爛的巷子口看到了正在燒烤的大排檔。

“老板，蒜瓣肉十個，羊肉串十個，茄子也來一個，那是金針菇吧，也來兩串，還有翅中烤魚啊，那各來三個吧，對了，給我烤個餅，這些都要辣，都放點孜然……”費欣一口氣點了五十來串，老板滿頭大汗的接過錢，告訴她要等一會兒，前面有人點了五百多串要帶走的。

“那麽多啊，那我得等多長時間啊。”費欣這會饞蟲都勾上來了，老板忙樂呵呵的解釋，“嗨，已經烤完些了。”老板指了指旁邊部分打包好的肉串，繼續說道，“我給你先烤，你就五十來串，快着呢。”

“那謝謝你老板，哎，老板，誰點的啊，怎麽吃這麽多，你這貨夠嗎。”費欣看了看老板身後的貨架子，還擔心不夠自己吃的。

“夠得，我家就在附近，不夠就讓婆娘過來送，你也是趕上了，平時也沒多少來吃的，你放心，肯定有你的，先去坐會吧。”老板的兩只手裏滿滿的都是肉簽子，上下左右來回翻動着。

攤子上除了自己和老板，也就是兩三桌再吃，确實冷清了點，費欣挨着老板坐了下來，她摸了摸自己咕咕叫肚子，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來，姑娘，先給你上二十串吃着。”老板喊了一嗓子，費欣忙收了手機，接過了烤串，剛剛烤出來的肉串正滋滋的冒着油響，看上油光的肉肉上那一顆顆散發香味的紅辣椒粉和孜然，費欣感覺自己能把簽子一起吃了。

烤串就得趁熱吃，費欣捏起肉串，撩開了腮幫子可勁吃，反正這裏也沒認識自己的，什麽淑女不淑女的，吃飽吃好最重要。

“老板，烤好了沒有？”

這時會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胖胖的男人粗着嗓子問老板，費欣擡頭看去，就見這三個人大晚上的竟然還都帶着墨鏡，也不怕烏漆嘛黑的撞路上。這三個人看來是去采購東西了，其中一個拎了一箱子啤酒，另一個拎着兩個大袋子，裏面是些泡面、餅幹類的吃的。還有一個身量看上去瘦弱一點也比其他兩個矮一點的人，他就站在其他兩個男人的後面，全程一句話也沒說。看來這就是點了幾百串的大客戶了。

“馬上好！”老板麻利的将剩下的肉串打包好，遞給了喊話的胖子。“接着。”

三人付了錢，便拎着東西，朝着破巷子深處走去。

費欣看了一眼後也沒在意，對老板喊了句，“老板再給我加十串羊肉，要加麻假辣。”

聽到費欣的聲音，三個人中一直沒說話的那個，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大排檔的方向看了一眼。

“飛姐怎麽了？”胖子問道。

程文玥面無表情的回過頭，對他們兩個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有點東西忘記買了。”

“什麽東西？我們等你吧。”胖子提議道，“要不我們車開走了，你咋回去。”

程文玥摘了自己的墨鏡，對那人道，“你再回來接我，再說了我去買女人用的東西，你們兩個大老爺們跟着合适嗎！”

“飛姐，你買女人用的東西幹什麽！”

胖子被程文玥和另外一個男人齊齊打了下腦袋，另一個男人道，“屁、屁話，飛……飛姐不是女人啊，你先回去，A哥他們還……還等着吃飯呢。”

“飛姐，我、我陪你吧，A哥交代了，咱們不、不能單獨行動，萬一出事。還、還能有個照顧……”

程文玥就聽不了這個小結巴說話，便點頭答應了，“好，你跟我一起，讓小胖先回去。”

費欣高估了自己的飯量，點了那麽吃的，才吃到一半，她就發現自己吃不下了。她便讓老板幫她打包好，可以帶回去當宵夜。

費欣拎着宵夜往回走，很快就發現自己好像迷路了……來的時候光顧着聞香味了，沒看自己到底怎麽走的。

“鎮子不大，找人問問吧。”費欣放眼望去，自己就吃個烤串的時間，周邊的居民房都熄燈了，路上別說人了，連個影子都沒有。

“要不，回去問賣燒烤的大叔？他肯定知道酒店在哪！”費欣打定主意就往回走。

結果回到破巷子口的時候，大叔也收攤走了。也對啊，自己打包的時候，燒烤攤就已經沒客人了，自己一走，大叔可不就收拾收拾回家了嗎。

時間往前退回去一點，程文玥和小結巴重新回鎮裏小超市買了東西，程文玥拿了兩瓶冰鎮可樂，自己擰開一瓶喝了一口，另一瓶遞給小結巴。

小結巴手裏拎着程文玥買的東西，沒法自己開蓋，程文玥便幫他打開了。

小結巴美滋滋的一口氣喝下了大半瓶子，兩人一起往回走。

“艾瑪，飛、飛姐……我好像要、要拉肚子……”小結巴放了兩個賊臭無比的屁後，終于憋不住了。

“去吧，我在巷子口等你，快點啊。”程文玥嫌棄的對他擺擺手，小結巴飛也是的跑進了黑暗中解決去了。

程文玥嘴角勾了一下，把剩下的瀉藥重新藏好，往巷子口走去。

她知道費欣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吃完走了，可就是想多看一眼她剛剛待過的地方。剛才聽到費欣的聲音時，她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可回頭看到燒烤攤前正在跟老板說笑的女人時，她差點喊出來，那張想了無數遍的臉，怎麽可能認錯。

就在快到巷子口的時候。程文玥驚喜的發現，費欣還在!

“怎麽辦啊，要不報個警？說我迷路了？可是這不太好吧。”費欣在原地打着轉，不斷的自言自語，“要不，我去找找那個燒烤大叔，他不是說他家就在附近，不行，萬一我沒找到，又連這個地方都回不來咋辦。”

“難道，我要在外面睡一晚上，等天亮了找人問路回去？不行不行，哎，這路上怎麽都沒有個人啊！”費欣急的有點語無倫次。

“原來是迷路了，哎。”程文玥來不及計較費欣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便提着東西朝她走去。

“哎，你好！”費欣終于看到了她自己以外的路人，忙興奮的喊着，“你好，我可跟你問個路嗎！”

程文玥帶上了墨鏡，又把連帽衫的帽子戴上，故意壓低了身段慢慢往了費欣面前走去。

“你好，我想問下喜來大酒店怎麽走。”話剛說完，本來就不怎麽明亮的路燈啪的一下滅了，就連那一點昏暗的光也沒了。

“啊！”費欣叫了一聲，想起了酒店前臺小妹叮囑自己的話，忙把小妹給自己的手電筒打開了。“這什麽地方嗎，大晚上的怎麽能關路燈呢。”

程文玥依舊站到了費欣的面前，她低着頭并沒有說話，周圍沒有光，費欣也不能拿手電筒照對方的臉，因此并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

“你好，我想問下，喜來酒店怎麽走。”費欣又重複了一遍，但對方還是不說話，而是指了指費欣手裏的手機。

費欣恍然大悟，對方原來是個啞巴啊。

程文玥拿過了費欣的手機，打開了她手機上的畫板，給她畫了一張路線圖，并标出來費欣所在的位置。

“哦。就是我沿着這條街，往前走第一個路口左拐，然後直走再右拐，過十字街……”費欣看着簡圖跟程文玥确定了一遍，程文玥在夜色中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費欣看到了沒有，便又拿過她的手機在畫板上寫了幾個字，“快走吧，注意安全。”

“哦，謝謝你啊，太感謝了，您也注意安全！”

程文玥戀戀不舍的目送費欣走了，一會兒，小結巴捂着肚子唧唧歪歪的回來了，一邊走一邊抱怨，“媽的，肯定是在樹林裏吃壞肚子了，這什麽破地方，路燈呢，連個路燈都沒有！”

“走吧，小胖差不多也該來接我們了。你這回去喝點熱水就好了。”

兩人一起走進了破巷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