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又見
邵昕棠要求下到場地去近距離看看。于戰南興致匆匆的非要陪着他去。
其實這次于戰南的如意算盤必然要落空的,上輩子邵昕棠曾經迷上過一陣子賭馬。嚴峰為此每天手把手教他,從看毛色,腳力,蹄質,比例,……各個方面來權衡一匹馬是否是好馬。當然,這其中還要考慮騎師騎技。後來嚴峰為了讨好他,還特意在郊區買了幾公頃的土地,給他建了個小型馬場,經常陪他去遛馬。所以邵昕棠騎術也是非常了得的。
于戰南見邵昕棠親昵的挨個馬摸摸,還跟平日養這些馬的人交流,問一些切中要害的問題,使得養馬人都對他另眼相看,開始慎重的回答他的問題。
直到邵昕棠選了7號的那匹栗色的純血馬,于戰南的小希望一點點落空,他不死心的問邵昕棠:“确定了嗎,不再好好看看?”
邵昕棠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的走回觀望臺坐下。那小表情中透着一絲志在必得的小神氣,看得于戰南心癢難耐,恨不得給他就地正法了。
直到比賽開始了,邵昕棠仍然沒改變決定。于戰南垂頭喪氣的坐在觀望臺上,都不用看,也知道邵昕棠贏定了。因為那也是他看好的唯一一匹穩勝的馬。他本來還想今晚讓邵昕棠給他用嘴弄呢,唉……
答案揭曉的似乎很沒有懸念,那匹純血馬沒有失誤,那個騎師也沒有失誤。
“你會騎馬。”于戰南轉過身來用肯定句哀怨的控訴邵昕棠。
“有規定我不可以會嗎?”邵昕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于戰南被噎了一下,更加低落了。然後被齊大凱拽過去恭喜他贏了那麽多錢呢。邵昕棠看他倆聊着聊着聊起了時局,覺得這裏挺悶的,就跟于戰南說了一聲,出去了。
馬場上的比賽還在繼續,一批又一批的,邵昕棠可沒興趣了。叫來一個小厮,邵昕棠讓他帶他去那個小跑馬場。突然很懷念騎在馬背上肆意奔跑的感覺。
邵昕棠臨走前,眼看着那個漂亮的小男孩兒媚笑着給于戰南遞上一杯茶水,心想自己應該快些走啊。
小型馬場與賽馬場相鄰不遠,遠遠地還能聽到賽馬場那邊各種激動人心的叫好聲。不過這裏倒是很冷清,只有一個馴馬師騎着馬在跑道上慢悠悠的遛着。
“這裏倒是清淨。”邵昕棠很滿意。
“是啊,人們都在大馬場看比賽呢。”小厮是個看着機靈的,熱心的跟邵昕棠對話:“剛才也有一個人過來這邊,嫌這裏跑不開,去後山了。”小厮指指馬場邊上的一個小門。
雖然也不是很小,但如果想要盡興,确實跑不開啊。邵昕棠打量着四周的情況,吩咐小厮:“帶我去挑一匹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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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小厮高高興興的領着邵昕棠往馬廄走。
邵昕棠挑了一匹純白色的母馬。白馬看着要比馬廄裏的其他公馬還要雄壯,糾結的肌肉線條很漂亮,身上白色的短毛兒被刷的很幹淨,在陽光下透着一種健康的色澤。
“先生,需要我們為您做專業的指導嗎?”一個穿着正統騎士服的高個兒男人走了過來,恭敬的對邵昕棠說道。
“不用了。”邵昕棠笑笑說道。
“一看先生就知道是個騎術高超的,這可是馬廄裏剩下最好的馬了。”騎師也笑了,見邵昕棠笑的随和,殷勤的帶着他去換騎士服。
“小哥兒可真俊!”
邵昕棠換完騎士服,就聽到騎師情不自禁的贊嘆道。只是淡淡的笑了下。他早已經習慣了別人對他外貌的贊嘆,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好高興的,兩輩子加起來,他好像都毀在了這副父母給的容貌上。
邵昕棠動作利落幹淨的翻身上馬,揚起馬鞭在跑馬場裏跑起來。長發随着風鼓動起來,令馬場上工作的人都不禁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出神的望着場上奔跑的絢麗的人影。
這種高臨下,騎在馬背上奔跑的感覺太好了,只是還不夠爽,他需要狂奔起來,和胯下躁動的白馬一起在藍天白雲下自由的狂奔……
“幫我把小門打開,我也出去遛遛。”邵昕棠騎着馬停在騎師身邊,白馬被勒住,不高興的打着響鼻。
“可是出了馬場就不安全了……”騎師有些猶豫。
“剛才不是也有人出去了嗎,而且我對自己的騎術有信心,遛幾圈就回來,一定沒事兒。”
“那……好吧。”
後山說是山,其實已經被這裏的主人買下來,修成了專供跑馬的平地。地方寬敞了不少,又荒無人煙,馬匹終于能在鋪滿落葉的土地上肆意奔跑,白色的馬鬃都興奮地飛揚起來。
邵昕棠也很興奮,胯部用力夾緊,即使不用使勁兒揮舞手中的馬鞭,興奮的馬兒也帶他跑的很盡興。他伏在馬背上,随着狂奔的馬兒有節奏的颠簸,快得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被狠狠地甩出去。可是他玩得很盡興,好像現實生活中的一切煩惱也被抛到九霄雲外,沒有強迫,沒有不得已,沒有那該死的賣身契……
這時候的他,天地間,是自由的……
邵昕棠忍不住享受的閉上眼睛……突然聽到馬蹄聲由遠及近,然後一匹棗紅色駿馬停在了自己面前,馬背上坐着目瞪口呆的少年。
“怎麽是你?”來人正是許久不見的秦越榮,正吃驚的坐在棗紅色的馬背上望着他。
“出來遛馬。”邵昕棠也有些小吃驚,但很快恢複正常了,禮貌的看着他點點頭。
“你……跟着南哥來的?”
“嗯。”
要不然他還能跟誰來,這個惹不起的小少爺不會以為他換金主了吧。反正他一向是瞧不起自己的樣子。只是這麽個跋扈的小少爺聽了他的話怎麽露出淡淡的慘笑?
邵昕棠不解,也不想去了解,他可沒工夫陪這些富家子弟玩。
兩人一時無語,邵昕棠就朝着盯着他的秦越榮點了點頭,禮貌而疏遠的說:“那,榮少爺,我去那邊遛遛。”
邵昕棠說完就松了松勒緊的白馬,輕輕拍了拍馬屁股,朝着秦越榮回來的地方走去。
走了兩步,又聽到馬蹄聲,一回頭見秦越榮還在跟着他。
“榮少爺還有事兒?”邵昕棠挑了挑秀美的眉毛,問已經與他并排的秦越榮。
“你很讨厭我?”秦越榮怎麽也是大家族長大的少爺,一眼就看出來邵昕棠不想讓他跟着,出聲問道。
“怎麽會!”
邵昕棠想說的其實是,你怎麽會問出這樣腦殘的問題。我是讨厭你,說出來太傷人了吧。
他不知道這個榮少爺是真傻還是裝傻,沒聽出來他這是寒暄嗎,怎麽就露出一副高興的樣子,還讓自己的棗紅馬往自己這邊湊近了那麽多。
而且就算是不讨厭,也不會喜歡跟你這麽近乎吧。第一次見面就說自己是下賤的甘願雌伏在男人身下出來賣的。第二次又把他打算用來贖身的青花瓷摔了個稀巴爛。這是兩人第三次見面,還指不定出什麽幺蛾子呢。邵昕棠深覺這樣的人,他真的不太能喜歡的起來……
秦越榮不走,就這麽跟着邵昕棠,邵昕棠也不好狠狠的抽馬一鞭子,讓它快點兒帶着主人逃跑。只得跟着這個秦家小少爺在林蔭的大道上慢慢溜達。
兩人誰也沒說話,馬匹靠得還很近,就這樣氣氛詭異的随着馬匹慢慢踱着步子,整個蔚藍的天空下,仿佛只有馬蹄踏在風幹的秋葉上的“沙沙”的聲音。
秦越榮沒想到會這裏遇到邵昕棠。這些日子裏,他過得很不好,努力想忘了這個人,白天在醫院裏挂職,甚至接手了父親幾個商鋪,就是為了讓自己忙得想不起來這個人。可是,沒有用,每到午夜夢回,他仍舊逃不開那雙清亮的帶着倔強的眼神……
出去玩兒時,看他一改往日的活力四射,寂寥的躲在角落裏喝悶酒,兄弟們都肯定的說他失戀了,還說是哪家小姐這麽沒眼力,放棄榮少這樣的英才人物。
要是真的失戀就好了,最可悲的是他從未得到過,又哪來的失去呢……
他們還勸說,那個有眼不識泰山的人定會後悔,哭着回心轉意來求榮少你的。秦越榮只是苦笑,那個人即使身在低賤的塵世,也是那樣的高傲,甚至都不曾正眼看過自己一眼,就連于戰南那樣的英雄人物都心甘情願的折腰,自己他又怎麽會看得上呢……
愛上一個人,讓從生下來就集萬千寵愛為一身的榮少爺首次感到了自卑,那種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好,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麽都得不到他一個眼神,低賤到了塵土裏的自我唾棄……
他的低落一直沒有好轉,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兄弟們變着法的想讓他恢複,明着暗着給他介紹了很多漂亮的小姐,甚至還有俊俏的少爺們。可是都不行。秦越榮也試着跟他們接觸,想要忘掉這份注定無望的愛情,可是他們都沒有他漂亮,沒有他那倔強而高傲的眼神,沒有讓他一絲一毫心動的地方……
再然後,他碰一下他們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對他純淨愛情的一種玷污……
于是,秦越榮就這樣一直痛苦着……
“……對不起。”秦越榮覺得很難以啓齒,他不記得這是不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向別人道歉:“上次的青花瓷,我賠給你吧。”
邵昕棠靜靜的坐在馬上,很放松的享受這難得的自由的一刻,心情很好。聽了他的話說:“不用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其實邵昕棠想的是于戰南今天輸給了他那麽多黃金,夠他這輩子用了,到時候還不知道能不能都帶走呢。要不然他說不定真的讓秦越榮直接折成現銀給他。不過秦越榮有要賠給他的想法是很好的,他還以為這些世家子弟都像土匪似的,欠債不還呢。
“那怎麽行……”秦越榮不敢說給他折成錢給他。因為第一次見面的事兒,他現在有些不敢在邵昕棠面前提錢。
“聽說你在醫院工作?”邵昕棠心情很好,覺得這個小少爺也不是很讨厭,畢竟自己也做過不對的事兒,還罵過他他都沒計較。就随意的問了一句。
“是啊。”秦越榮見邵昕棠主動問他話,非常高興,熱情的跟他聊了起來。
另一邊的于戰南終于擺脫了齊大凱的熱情,回頭見邵昕棠不在,就起身去小跑馬場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