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節
,顧隰也不是悶氣的人,他快速起身出房間,揚起一抹固有的笑容,照常洗漱用膳。
早膳完畢後他便一個人無聲無息地出了府去,而心中卻明了得很——霍十方一定在跟着自己無疑。念及此心中更是發堵,腳下便輕點地面,騰空而起,用輕功迅速閃去。
不過多時他便到了北郊的谷德酒肆,這兒生意清冷,極少有人光顧。但此時顧隰最好的選擇。他搖搖晃晃地走進去,叫了兩壇酒來,便坐在破舊的長凳上,倚着吱吱呀呀的桌子,大口喝了起來,似乎真把自己當了酒壇子般猛灌。
不知喝了多久,忽然一道聲音傳來:“侯爺不要喝太多,會傷身。”
顧隰冷笑一聲:“你還在。”
霍十方不語。
“本侯不想說第二遍。”
霍十方聽聞後,頓了一下,然後慢慢走出酒肆。
顧隰眯着眼瞧他慢慢走出去,就頂着淅淅瀝瀝的秋雨,竟在酒肆門前就這麽跪了下來,心口霎時一疼,卻又強壓了下去,轉回頭來,繼續酗酒,卻冷不防被嗆了一把,咳嗽個不停,唇邊泛起一絲苦笑來。
顧倚青,你也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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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逆在永結江邊待了一夜,沒有用上內力抵寒,滾滾江水,寒意侵肺。
一早他便回到藍府,此時負手立在宋言初的房內,沒有了溫暖的身影,意料之中。他沒有惱怒,沒有傷神,有的只是那無邊的寒流,堪比這一場秋雨。
秋風悲泣,喚不回已逝的煙花。
他看了看手中的信件,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小倚青這回是找錯人了。”
言罷,紅影輕晃,如火光煙滅。
長風瀝瀝,混同着如血液延綿流淌的肆虐,卻哭喊無聲。
忽然那破舊的窗戶被打破,一個濕漉漉的人直接從窗外飛了進來,帶了一身濕氣,還有那晚秋的味道,寒氣逼人。
顧隰擡頭一看便醉笑開來:“阿逆啊……你來看本侯了喲。”
微生逆整個人都蒙上一層霧氣,朦胧至極,渾身濕個透徹,一瞧便知已在雨中行走多時。他慢慢地走到桌旁,一聲不響地坐了下來。
“阿逆本侯給你倒酒……”
“不用。”微生逆直接拿起酒壺就灌了下去。
顧隰見狀先是一愣,然後笑嘻嘻道:“嘿嘿……阿逆好酒量……”
微生逆剛來酒肆之時便看見了外面的霍十方,很清楚顧隰叫他來的目的。忽地想起剛進帝都之時對謬音的那份哀怨,曾與顧隰在醉生閣飲得個痛快。而今日的所見所聞所感,與那時又頗為相似……
“阿逆來陪本侯了嘿嘿嘿……”顧隰似乎醉得不清,“免得本侯孑然一身,賭桌無相依……”
“小倚青莫激動。”微生逆淡淡地說道,而後又豪飲一壇道,“情一字乃世間最為微妙之物,不是凡人可以把握的,而我早已把握不住了。”
“微妙嗎,”顧隰綠眸迷蒙,繼而笑起來,“還是阿逆最了解本侯了呵呵呵呵……”
微生逆想來昨夜言初離開,又望見外面連綿不絕的秋雨,忽然一陣煩躁擔憂,而後又是猛灌一壇酒,甩甩腦袋将那淺淺一怵揮去。
他轉眼又看見桌上似乎醉得瘋瘋癫癫的顧隰,忽然計上心頭,嘴角泛起一絲邪笑來。
“小倚青。”
“……何事啊?”顧隰擡起頭來笑眯眯道。
“如此唯美的秋日雨景,為何不出去在郊外走走?”
“……甚妙。”顧隰聞言酒意似乎退了幾分,答應道。
說着顧隰丢下酒錢,和微生逆搖搖晃晃地出了酒肆,不出意外地看見跪在門口的霍十方。顧隰似乎沒看見般,直直和微生逆向前走去。而微生逆見狀也不作言語,兩人便默默無語地離開了這裏。
二人漸行漸遠,跪在地上的霍十方忽然起身,身形一個飄忽,便向着二人的方向而去,瞬間沒了蹤跡。
北郊的谷德酒肆離長陵城門不遠,而今微生逆和顧隰雖然面容上透出醉意,但是還是直直地立在這,遠望長陵城,黑壓壓的雲層傾軋着這喧嚣繁華的帝都,仿佛要摧毀這座承載着靖國靈魂的城池。
傾盆大雨像是得寸進尺,用盡力氣将那豆大的水滴砸向這座悲泣的帝都,更像要打碎臉上的醉酒潮紅。
雨滴落到他們二人身上,頃刻便成了清澈的水跡,布滿二人的面龐,煙渺霧茫,絲絲如畫。
“阿逆,走吧。”顧隰收回目光,湖綠的眼眸重歸沉寂,突然出聲言道。
“嗯。”微生逆沒有表情,但也許是這一場秋雨,将微生逆襯出絲絲悲哀。
二人繼續離開長陵城,直到大雨淹沒了遠處的城牆也掩埋了二人的背影。
大雨的淅瀝,傾訴了世間的七情六欲。
【風竹林】
長陵城北郊有一處寂靜,那便是風竹林。
風竹林,顧名思義,這林中遍是翠竹,風過林中呼呼作響,寧靜致遠。這林如此清幽而罕見人跡,只因很多人走進這風竹林便沒有走出來過。後有官兵進來查探,也是損失慘重,做官的多是偷閑之人,最後就下一道命令說不可進入此林,便也沒人敢再進去,這事也不了了之了。
而今兩人就有些搖晃地在這風竹林亂逛着,雨聲打到竹葉上別有一番音韻,二人聽着翠竹雨聲,煩悶的心情也有所緩解。
“阿逆,在此休息一下。”顧隰突然愛上了這般景致,坐到一顆竹邊,腦袋倚在竹上,任由竹幹上的雨水滲入發絲中,鼻息貪婪地品嘗這青竹幽香。
微生逆聞言便直接就拂袍坐下,目光看着那水珠順着竹葉滑落,從竹身一直落到土上,最後了無痕跡。
“明心非明鏡….”顧隰喃喃着只覺悲亦襲來,從身後漫湧上一波又一波的酸楚,将他團團圍住,間隙間,他好似嗅到了那熟悉而心安的氣息……
那人就在附近,那令他魂牽夢萦的人就一直在他身邊。
但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倚青,有些東西注定留不住,要去就讓他去。”微生逆繼續低語道。
“阿逆,你……”顧隰聽着微生逆口中那淡淡的悲哀不覺吃驚,二人仿佛相知相交多年的好友,心有靈犀一點通。
“同是天涯淪落人。”微生逆朝顧隰一笑。
“看來今日本侯是找錯人了,阿逆也是滿懷心事。”顧隰苦笑道。
“無妨,如此我更能體會小倚青的心情。”
“好,我們去尋個地,今日就讓兩個天涯淪落人把酒暢飲!”顧隰突然起身大聲道。
“大可。”微生逆也站起來贊同道。
二人欲離開竹林時,突然便被一群簡陋衣着、足上着破舊的草鞋、披蓑衣的人包圍起來。這些人似乎對此地熟悉十分,個個手握長刀,眼露精光,似是不懷好意,且面容皆藏污納垢,歪瓜裂棗。
微生逆和顧隰見此默契地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二位美人,如此滂沱大雨,不如跟本寨主回寨躲雨吧。”
說話的是為首的一個男人,那男人虎背熊腰,面龐黝黑,臉上有濃密的絡腮胡,眼放淫光,繼續道:“老子乃吞雲寨大當家——雄霸天!”
“哦?吞雲寨有多少人?”顧隰問。
“全寨二百四十六口。” 雄霸天得意道。
“噢,”微生逆拉長聲音,“那我們便來試試這吞雲寨的深淺如何,小倚青?”
“本侯甚有興趣。”
顧隰言罷毫無預兆地展開玉龍,鋪扇一掃便将周圍的一圈人放倒在地,口吐鮮血。
與此同時微生逆也是紅袖一揮,強大的內力朝四周發散,而後便催動起翟琮,清靈的聲音響徹秋雨彌漫的竹林。
“不知死活。”他眼神冷冽,突然朝雄霸天一掌,卸下雄霸天的四肢,最後将那雄霸天甩到一顆樹幹上。
顧隰見狀便飛出一把長槍将雄霸天固定在牆上,二人的配合天衣無縫。
“阿逆,我們好好排解煩悶吧!”顧隰繞有趣味道。
十方,你給本侯好好看着。
“大可。”微生逆說罷便揚起嗜血的笑容,立即用上絕頂的輕功,飛穿在衆人身邊。
衆人只覺一陣疾風吹過,紛亂的暗黑色劍氣四散,瞬間血肉模糊,五髒俱出,肝腸碎損,鮮血流盡,倒地身亡。
而顧隰原地不動,袖袍輕揚,無風自鼓,數枚短镖冷不防地飛出,那要襲向他的人皆是還未出手便已被那短镖掠過咽喉,倒地而亡。那些短镖又十分靈性地一個回環,皆又回到顧隰袖內。
微生逆冷笑起來,而後便發起駭人的內力,将身邊圍攻他的人的雙手卸下,頓時鮮血混着磅礴的秋雨撒到本就鮮紅的衣服上,連那高高束起的銀發也沾上血腥。
而顧隰将剛才數枚短镖全部收起,只留一枚,一指催動,眼神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