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試程已經結束,考生俨然少了一半之多,可見過程之嚴格。休息片刻後就是第二場上馬試箭。
高臺上的皇帝與群臣更是興致勃勃。
左丘颉一手稱着椅邊托腮凝神,一手把玩着一個晶瑩剔透的紫葡萄,忽然問道:“剛才的人馬共賽實是精彩絕倫,不知道衆愛卿覺得哪位武生最為耀目呢?”
衆臣皆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說錯一句。
左丘颉早已習慣了這群人的态度,便莞爾問道:“賈逍,你有何看法?”
賈逍不敢馬虎,作禮回道:“回陛下,依臣之愚見,那位名叫艾祁的武生英姿勃發,似有神力加身,潛力可鑒。”
左丘颉笑而不言,轉而問道:“那倚青認為呢?”
顧隰早料到會中招,便恭敬而似耿直道:“回陛下,微臣認為有兩個武生最為優秀,一則是賈尚書所說的艾祁,二則是那叫玄直的武生。”
“何以見得?”
“這玄直馴服馬匹的過程可謂輕巧,且似乎極通曉馬兒性情,在衆武生中,能做到人馬合一,只有此人可以了。”
左丘颉快然道:“看來侯爺極其講究天人合一啊。”
“微臣只是平日喜好奇門循甲一類,而涉獵不深,讓陛下見笑了。”
不過多時,第二場便開始。
考生用的皆是第一場所馴服的馬匹,即一二兩場是緊密相連環環相扣,萬萬馬虎不得。
前幾個武生皆以失敗告終,只能遺憾嘆息地退下場去。
這之後便輪到了艾祁,只見他雄赳赳氣昂昂,策馬沿着所劃路線穩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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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的觀衆們頓時精神來了,連一直在分神的微生逆也注意起這名武生,宋言初也是頗有興致,看此生雄姿矯健,看來日後是個将軍般的人物。
終于,到了雙靶與人馬三點一線的時刻,艾祁手一松,離弦之箭便應聲飛出,強勁有力,衆人無不驚嘆。
那箭成功的穿過了第一個靶心,直直往第二個靶心而去——正當此時,極其詭異的事情變發生了。
那箭忽然偏離了軌跡,令人膽寒地箭鋒一轉,頃刻間居然朝着那高臺射去,箭速陡然快了幾倍,猝不及防,眨眼間便直指龍椅上的九五之尊!
左丘颉不慌不忙,也不打算躲避,似乎早有準備。
就在那利器就要穿破天子的咽喉時,一襲棠衣的顧隰如鬼魅般躍起,雙眼冰冷,只用兩指便硬生生将箭卡住。
顧隰緩緩落地,将箭緊握,環視高臺之下,細細查看臺下衆人的反應。而高臺上衆臣更是震驚至極,紛紛站起。
賈逍立即大吼:“來人護駕!”
瞬間臺下衛兵如潮般從營壘湧出,聲勢浩然。
而觀衆早已如炸鍋般沸騰成了一片,大喊有刺客,有人幾欲想沖出這片場子,卻被護衛牢牢攔住。
宋言初也是神情嚴肅,頗有些緊張,直到感覺微生逆來到他身後,心裏的緊張頓時消散,嘴角不免揚起優美的弧度。
微生逆望向高臺——剛才那一救駕之人,雖然看得不太清楚,但從身姿看可不是小倚青嘛,小倚青今天居然穿了官服,那樣子真是很想近處一睹啊……
而那艾祁早已驚如霹靂,他萬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自己射出的箭竟會無緣無故偏離的軌跡。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成了刺客?念次他渾身冰冷,在馬背上動彈不得。
“将其拿下!”
随着衛兵長的一聲令下,侍衛們訓練有素地沖上偌大的武臺,活生生将艾祁從馬背上扯下來。
艾祁踉踉跄跄地馬背上着了地,忙急了的大喊:“不是我,不是我!!”
“少廢話!”衛兵長大喝。“不是你還會有誰?真是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聖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艾祁扯破了喉嚨大喊,他不知道還有何辦法能為自己開脫,這樣看來恐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高臺上顧隰将箭捧起凝神細視,将手置于箭上摩挲了一陣,忽然将箭掰成兩段,再一瞧,心中默默計算了一番,嘴角一勾,便已胸有成竹。既而他轉向左丘颉道:“陛下,容許微臣來處理此事。”
左丘颉也不多問,擺手道:“務必平息這場騷亂。”
顧隰領旨後停了片刻,忽然道:“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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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颉頗有訝異:“但說無妨。”
“此時形勢微妙,臣望能容許在陛下身旁暫時布下方陣,這樣可防不測,保護陛下。”
“那就按倚青所說罷。”
“謝陛下。”
言罷布下陣法,而後縱身從高臺躍下。
衆人看見一身着官服之人飄然而至,落于比武臺上,氣質不凡,異于常人,便知曉這是那聞名的玉君侯,漸漸安定了下來。
顧隰不緊不慢地走到衛兵長前道:“先莫急,這位武生并無罪過。”
衛兵長露出驚訝的神色,但也不敢反駁,便給艾祁松了綁
艾祁擡頭見了顧隰,不禁肅然起敬:“謝侯爺……救命之恩。”
顧隰一笑,轉而對臺下衆人道:“大家莫慌,此次行刺并非此武生所為。”
下面又是一陣騷亂:“不是他能事誰?”
“箭是他射的,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此之快,別人這麽可能輕易使其轉彎呢!”
顧隰擡手示意臺下人安靜,底下便平息了下來。見大家有所冷靜,顧隰便拿起他所攔截的利箭向衆人展示,沉聲道:“這箭是朝廷專門制作,每把在長短粗細色澤皆是一模一樣的。”見大家似是同意,然後便将掰開的一段底部示意于衆人。
看得清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看不清的人更是着急。
在那斷箭的底端赫然印着一個黑色的蜈蚣,活靈活現,栩栩如生,似乎就要破箭而出之勢,看就了不禁背脊一陣冷汗。
顧隰掃視了衆人繼續道:“大家可知道‘霧嶺蜈人’一說?”
這樣邪僻的名字反而讓許多人印象深刻,許多人高聲附和:
“據說那人是祖師爺一般的人物來着!”
“那蜈蚣可有劇毒呢,害人不淺啊!”
“據說有鬼神之術,玄乎得很!”
顧隰繼續洪聲道:“本侯在江湖走動,也略有所聞,這霧嶺中人會操控挪移之術,全靠了這小蜈蚣。據說其中的奧妙則是服下了霧嶺蜈人所作的秘方,便有神術加身,僅用袖袍即可操縱物件改變原來的方向,同時在此物件上會不可避免地留下标記。”言罷叫侍衛又拿來一箭,照着同樣的位置掰開,卻不發現有蜈蚣。“不過此種奇術只能改變小物件的方向,不是修煉到走火入魔之境,要想乾坤大挪移還是難了些。”
衆人似乎有所了解,但疑問接踵而至:“那麽侯爺怎麽認定真兇呢?”
“照顧侯爺這麽說,這真兇就藏在我們之中,那如何找出呀。”
顧隰莞爾一笑:“好在這箭構造簡單,這蜈蚣出現在此處并無道理。本侯意外地發現霧嶺中人施展挪移之術時竟遵從了最為簡易的乾式布陣,關于此本侯略知一二——這并非一人所為,而是不同之人位列于不同方位方能實現,由此将蜈蚣印于此處,想必氣道正中,那麽由此看來,應是四角之陣了。”
言罷眼神一凜,忽然一指正對靶心位置的一個坐席道:“那位玄色布衫的先生,大熱天的裹得那麽嚴實不難受麽?”
那個人微微一怔,便笑道:“在下已習慣多年,怎麽,顧侯爺是懷疑在下嗎?”
“那麽西邊那位後生,東邊那位姑娘,以及南邊的那位漢子,也不覺得熱嗎?”顧隰眼睛一掃,笑道。
自打剛才事發起,顧隰無時無刻不在注意這場內的動向,應通曉五行陣法,對這大熱天着玄色衣裳的人極其敏感,故對着場內四角的四人早就有所關注。
那位先生不慌不忙道:“顧侯爺說得興許都是巧合,無憑無據,怎能誣陷我是刺客呢?”
“那麽先生為證實自己的清白,可否将上衣脫去讓衆人瞧瞧呢?”
此言一出,那人臉色一青,怒道:“豈有此理!當衆如此,顏面何在!”
“若是先生不肯照搬,那只能暫且委屈先生蹲一下天牢了。”顧隰眉目一轉,繼而道:“若是先生不肯,那就叫那另外兩個壯士脫吧,本侯就不為難姑娘家了。”
那人臉色忽青忽白,扭曲至極。
而顧隰面上風輕雲淡,不緊不慢,安之若素。
忽然那人哈哈大笑:“不就是脫個衣服嗎?脫了就是了。”語畢将玄色外衣一拉,衆人一瞧,倒吸了一口冷氣——那胸口中間赫然印着一只黑色的蜈蚣,除了稍稍大些,與在箭上的是別無二致。
那人既然已經暴露身份,也不多說何,縱身一躍,直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