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楔子 (26)
跌跌撞撞的奔向大門口。
不想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管家出現了,他将雲端攔在門口,這位白姓管家和其他傭人一樣來自齊宅,精明能幹,在他的安排下,輝閣一切生活都很順利,但雲端對他沒有好感,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其實完全聽命于王鳳薔。
“雲小姐,請你聽我一句話,今天先別出去,齊總也有難處,等他們蜜月過後,齊總會給你個交待。”白管家一臉正色,甚至有些居高臨下,以前雖然見面不多,态度起碼還算有禮,但此時,這個人連對女主人應有的恭謹都不見了。
蜜月?還有蜜月?雲端早已空白一片的大腦中反複體味着這個詞語。
眼前這個勢利的小人原型畢露,甚至帶着一絲不屑瞄着她。她身後的米婷也被管家狠狠瞪了一眼。
雲端心中升起一種濃濃的悲涼,這樣的人,居然是齊程默許安排在她身邊的。
“雲小姐,我不妨告訴你,今天的婚禮,絕對不允許有人破壞,當然這個人主要是指你。”這個人以前見到她都是用您的尊稱。
“這也是我們齊家主母的意思,你呢,好好呆在這兒,可以過得跟皇後一樣,何苦叫這個針兒呢,說句心裏話,我要是有個女兒,腿有毛病,愁都愁死了,哪能像你一樣被養在這裏,天天享福,這要是我還不得......”白管家正說的得意,突然被一記巴掌掴在左臉上,他頓時感到臉上腫脹起來。身旁的米婷也吓了一跳。
這一耳光,雲端用了全身的力氣。
白掌櫃呆愣住,他想不到這個嬌滴滴的女人能爆發出這麽大的力量。
過堂風将她的長發吹起在空中舞動着,女人怒瞪着他,表情幾近癫狂,他甚至有一瞬感覺,這個女人已經瘋了。他心虛的捂住被打的左臉。
“讓開。”雲端一字一頓的說。
“雲小姐......”沒等他說完,女人抓起門邊立着的天使陶俑,朝白管家砸過去,他忙躲閃,巨響過後,一地破碎的瓷片,雲端已沖出大門。
白管家狼狽的坐在地上,幾次努力都沒站起來,于是對着一邊只顧着發呆的米婷說,“還傻站着?快跟上她!”
雖有齊家主母撐腰,可今天一旦雲端出了事,齊程又怎麽會饒得過他,估計腰扭了,白管家終于艱難的站起來,給王鳳薔撥了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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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司機時不時從車後鏡中看着後排座位上的兩位,一個貌美如花卻滿面哀傷的新娘,一個白衣黑褲電視劇中傭人形象的小姑娘正在竭力的勸說她回家。
今天什麽日子呢,兩位不會是戲劇學院的吧。
攔他車的時候,他就看這姑娘表情怪怪的,眼神呆滞,難不成,跟電視裏演的一樣,逃婚新娘?估計只能是這個原因了,可惜了了,這麽漂亮。唉。
聖約翰教堂?剛剛廣播裏不正說龍騰齊總和劉家大小姐在那裏成婚嗎?有錢人結婚就是洋氣。
“都怪我,白管家都說了最近有線電視壞了,我還不知道什麽意思呢。你別去了,不然他非得把我給辭了。”米婷看着雲端一動不動,面無表情都快急哭了。
哎喲喂,前面開車的司機已經風中淩亂了,管家還出來了,這是豪門恩怨嗎?
車開的并不順暢,據無線交通臺說,齊家的婚禮太過隆重,豪車集中出現,可停車場有限,造成有的路段擁堵。
可車行的再慢,總會到達終點。
空中又開始飄撒起粉色花瓣,齊程牽着劉玫之的右手,在親友的簇擁下相協走出教堂,并小心的扶着她下臺階,新娘的右手食指上已經多了一枚耀眼的鑽戒。
近百名記者強烈要求新人當衆擁吻,并紛紛舉起鏡頭對準了新人,齊程停下腳步,微笑着擡起新娘下颌,新娘也迎合的摟住男人的腰,秋風起,空中的花瓣雨下得更密集了,朦胧的長長頭紗随風飄起将兩人罩住,男人在女人唇上深情的綿長一吻,好個花好月圓,情意滿滿。一時閃光燈的咔嚓聲已經壓過在場正在報道的主持人聲線。
齊程終于松開懷裏的女人,露出溫雅的微笑轉向觀衆。隔着人頭攢動的街道,一道乍眼的白吸引住了他的視線。
不,他在心中喊到。
街角,他的雲端同樣沐浴在漫天人造的花雨中,頭發被風吹的散亂的糊在臉上,身上那套VERA WANG設計的定制婚紗,頭紗早已不知去向,裙尾大概在水泥地上拖着走了很久,滿是塵土泥垢,胳膊和手上還有血。仿佛沒看到周圍人們驚異的目光和低聲的議論,女人瞪着那雙美麗的眼睛,看着他,用無比的絕望的目光。
劉玫之也注意到齊程的目光,看到雲端,不由一愣,她忙拉住他,“你不可以動,媒體發現了會更麻煩。”
太遲了,早有眼尖的記者發現了一身狼狽的女人,長槍短炮轉向了她。
“身份不明的貌美女子暗戀齊少不成,婚禮現場來攪局。”有記者立刻發出圖片電郵。
“齊少婚禮場外出現的婚紗女子身份成迷。”
“齊少深情注視不明女子,新娘父母面露不悅。”
“豪門聯姻,瘋女搗亂,有人質疑此女此舉為刻意炒作行為,本報會追蹤調查此人真實身份。”
一篇篇報道,十分鐘不到,已經占領各大網站娛樂頭條。
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雲端身邊,司機一把将癡癡愣愣的女人拉入車內,疾馳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4 章
輝閣中,齊程一臉陰沉的聽白管家敘述事情經過。
陪雲端出去的米婷也哭喪着臉回來了,“對不起,齊總,我沒跟住雲小姐,教堂那邊人山人海的,我怕她跑丢了,就抓她的胳膊,她拼命一推我,我就坐地上了,指甲都把她的胳膊刮傷流血,她就像沒感覺一樣,繼續往前面走......”
一旁帶着哭腔不知所措的女孩斷斷續續的說着,齊程無奈的閉上眼,那個開黑色跑車的人,是婚禮來賓之一:關寧。龍騰和恒達是業務夥伴,于家自然也接到了齊程的婚禮請柬。
而他居然敢陪着于陌仁父女倆來參加婚禮,估計是想看他笑話,鄙視他對雲端的始亂終棄。
電話響了,齊程忙接起,他以為丁助理查到雲端的所在,畢竟衆目睽睽之下,兩個大活人并不難找。
沒想到是母親王鳳薔的聲音:“念端回去了嗎?兩個保姆說是雲端上午來了電話,讓她們把孩子送回去。老宅的人都出去張羅婚禮了,人手不足,只留她們看家,所以就讓姓紀的那個保姆送孩子回去了,現在應該到家了吧。”
“孩子?雲端讓保姆把孩子送回來了?”齊程回頭問管家和米婷。
米婷忙點頭,然後準備去嬰兒房看一眼。
“別去了,我一直坐在這兒,除了咱們在場的人,沒人來。”白管家揉着腰委屈的說。
“什麽?!”齊程頓時感到心髒糾痛了一下,“給那個保姆打電話,快!”
“關機。”白管家撥過電話後說。
“不對,怎麽送孩子回來的,老宅的司機呢?”齊程提起電話問母親。
“老宅兩個司機,有一個派去接主婚人,就有一個司機在家。今天你父親情況有些不穩定,照顧他的團嬸就和醫院的主治醫打了電話,讓司機接他過來看看。偏巧就這陣雲端來了電話要送孩子回去。那兩個保姆說,也不知道這個保姆抱着孩子怎麽離開的。”
“這些酒囊飯袋!”齊程氣得發瘋,馬上中斷談話,坐在沙發上雙手抓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丁助理,先別管雲端了,給我查下今天出入老宅的那個姓紀的保姆,我的兒子,被她抱走了。”齊程幾乎不忍說出這樣的話,放下手機,他一把扯下領結,丢在地上,心中的無比焦躁和擔憂,誰能想到,他齊程能把孩子弄丢。
雲端,你在哪裏?你知道我們的孩子不見了嗎?齊程心中焦急默念着。
**
新房內,幾位伴娘正在為劉玫之換裝打扮着。劉玫之心中感嘆,在外人眼中,今天的婚禮雖有小波折,但總算順利的結束。還真得感謝關寧,關鍵時刻,帶走了雲端,不然齊程一定會失控的沖過去,那麽現在的情況會更糟。
兩人在教堂外登上婚車,回到齊家老宅,一路上,齊程神不守舍,劉玫之看出他的顧慮,打電話調來一輛車,跟着婚車繼續行駛到老宅,然後讓他換上調來的車離開去輝閣,以免得被多事的記者查到大做文章。
晚上還要在酒店招待親友,加上剛剛聽到婆婆王鳳薔提起孩子失蹤的事,劉玫之頭痛,估計最近又難得消停了。今晚是洞房之夜,自己還是想想怎麽幫着齊程應付過親友的那關吧,畢竟新婚晚宴沒聽說新郎不用出席的。
劉玫之在四位伴娘的幫助下,脫下婚紗,換上母親特意請了十位杭州繡娘一個月內趕制出來的繡着鳳穿牡丹的紅色旗袍,配上婆婆送上的祖母綠寶石首飾,只消一會兒,一個明豔華貴的新娘便出現在鏡中。
快晚上七點半了,在六星級的星寶酒店設宴款待的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可齊程現在還沒有消息。劉玫之輕嘆口氣,最後整理一下發髻,其他也換上梅紅旗袍的伴娘推開新房的門,劉玫之領頭走了出去,正巧看到面帶憂慮的婆婆正迎面走來,看着臨危不亂,端莊明麗的新媳婦,王鳳薔的心似乎也放了下來。
送她的那套名貴的祖母綠首飾也戴上了,瑩瑩的油綠,配着紅裝麗人,真的是讓人眼前一亮。
大家閨秀就是不同,王鳳薔心裏不由得想起雲端,我的天吶,幸虧沒讓她過門,天天都能作出妖蛾子,像個什麽樣子,瘋瘋癫癫的穿着婚紗站在路邊,幸虧今天的伴郎,保镖都叮囑過了,硬是堵住了齊程的去路,加上那個湊熱鬧的關寧,否則,今天齊家的臉都得被這對冤家丢盡了,即使這樣,劉親家的臉色還是就變得難看起來。
不管了,對于劉玫之這個媳婦,她的眼光沒看錯,一心的維護兒子,齊程因為雲端今晚可能很難回來,可人家還是擡頭昂首,大大方方的去招待賓客,一點不因為新郎的缺席露出一絲埋怨。想到這兒,王鳳薔都覺得心疼。不論如何,今晚她得好好幫幫兒媳婦,尋思個借口,盡量不讓來賓覺得他們齊家太失禮。
**
寬大的卧室內,關寧一身黑色暗紋的定制西裝,白底細格襯衫加深藍領帶,身姿挺拔的站在大床邊,俯視着床上沉睡的女人。
已經是深秋,空氣微涼,男人又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想了想,脫下了西裝上衣,露出襯衫,輕輕躺到床上,隔着點距離,頭靠着豪華的絲絨床頭,接着俯看着身邊的女人。
她一定不知道,她蓬頭散發的站在街對面,瞪着呆滞的眼睛,盯着齊程的時候,他正和于美儀父女站在齊程身後不遠的地方。
他幾乎用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努力,克服了沖上去把齊程當衆揍一頓的沖動。
他怎麽敢,怎麽忍心這麽對待雲端?任小報記者,看熱鬧人群圍着她指指點點。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被這個混蛋糟踐成瘋婦一般。
不論如何,他也不能眼看着她受辱,抛開于美儀,不顧她在身後的呼喊,找到跑車,以最快的速度沖到這個可憐的女人身邊。
我來了,關寧俯下身,撫摸着雲端慘白的面頰。
将她拉入車中時,他幾乎沒有費力,他甚至相信,那時任何人都可以将她随意的帶走。途經一家超市,他将她鎖在車中,為她買了外衣、睡衣,又買了一堆食材。
為了能躲開齊程的追蹤,他把雲端開車送到一處偏僻的地下停車場,然後帶着她換了出租車來到這裏,事發突然,齊程應該還沒查到他。不過他清楚,雲端他藏不了太久。只是,齊程還有臉接她回去嗎?他倒要看看齊程的臉皮有多厚呢。
雲端一直微皺着眉,似在痛苦的思考,他将她帶到于美儀在郊外為他購置的聯排別墅。這裏曾經是兩人剛剛相戀時的愛巢,自打訂婚之後,他搬到了于家,這裏已經空置半年了。
不過,他也總得和被丢在婚禮現場的美儀報個平安,知道雲端現在的狀況,于美儀也有些吃驚,她想勸關寧不要趟這混水,可她還是管住了嘴,混水?準确講這個女人是禍水,偏偏是她的男人最舍不下的。此時勸他放手,不會有結果,甚至會将他逼走,起碼現在還在她知道的地方。對于自己深愛的男人,美儀和世間任何女子一樣,從來不懂得拒絕。
放下電話,關寧将手機關掉。
他在下車前,聯系到了一位精神科醫生,一個小時後,醫生趕了過來,看了雲端的情形,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因由,讓關寧不要太着急,一時的刺激,她反應過度,狀況并不太糟。現在只要讓她好好休息幾天,很快就會恢複,但千萬別再刺激她了。臨行前,醫生給關寧留了些助眠及鎮靜的藥物,讓關寧按說明給她服用。
醫生走後,關寧合上門,來到一臉呆滞的雲端面前,為她脫去已經髒兮兮的婚紗,将睡衣給她套上,然後抱到床上,打來水,為她擦了手腳,又給胳膊上的傷塗了些藥水。可惜雲端沒有任何反應。她只是一味的在冥思苦想着什麽。
關寧将安眠藥溶到大杯的牛奶中,扶起雲端,她一定渴了,咕咚咕咚的喝光了,還用手擦了擦嘴邊,關寧心疼的看着她,又去廚房忙了半天,煮了兩碗肉絲龍須面端出來,然後用筷子一口一口的像過去在食堂時一樣,喂着她吃,雲端也很乖順的讓他喂,吃了大半碗,扭開頭不再想吃了,他才停下。
女人已經在藥物作用下有了困意,關寧扶着她躺下。
同樣饑腸辘辘的男人把剩下的一碗面條加雲端剩下的小半碗,呼哧呼哧的一掃而光,剛滿足的放下筷子,卻看到雲端還沒睡着,正眯着朦胧的杏目看着他,嘴角還噙着笑,關寧也跟着笑了,他們戀愛的那段短暫日子裏,雲端很喜歡看他吃東西,說看他吃東西就有食欲,就能多吃,所以他毫不介意在她面前狼吞虎咽。
雲端終于閉上眼睛,發出勻稱的呼吸聲。
折騰了一天,關寧也疲倦不堪,收拾好碗筷,洗漱一番,回到雲端所在的房間。
猶豫再三,關寧掀開被子,躺在她的身邊,然後用胳膊輕輕圈住熟睡的女人,他太想她,有太久,他沒有接觸到她了。
你現在無處可去了,雲端。關寧滿足的摟緊她,輕嗅着女人身上的清香,心酸的想流淚。并意識到這是他和雲端從未有過的親密距離。
真希望你永遠都能這麽乖的陪在我身邊。
他想她,為她痛心,但願她一覺醒來能恢複如初。
同時心中有一絲悲哀升起,他知道不論齊程,或是美儀,都不會容忍他和雲端在一起,哪怕他自己也清楚,現在不過是一時偷歡,也許明天,最晚後天,他就得将她歸還回去,重新站回自己應有的位置,就讓他放肆這一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哇,寫的好辛苦,給個鼓勵吧!求評論吶~~~~
第 95 章
雲海剛剛下午上完課,正在食堂吃飯,就聽旁邊的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在大聲讨論今天的豪門婚禮。
“新郎是龍騰建築的齊總,真帥啊,教堂門口的花瓣雨浪漫極了,是真正的櫻花花瓣吶,這個季節真不知道從哪淘弄來的,聽說附近的環衛工每人收了一千的辛苦費呢,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顯然有女生去了現場。
齊程的婚禮?等等,結婚這麽大的事,姐姐怎麽沒邀請他?
“還有個瘋女人穿着白婚紗去了現場,披頭散發的好吓人吶。不知道從哪個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另一個人說。
一種不祥的預感騰然而起,雲海放下食盤,轉身離開食堂,發足狂奔回寝室,打開電腦,其實不用這樣做了,一開門時,寝室的呂志誠看到他的複雜目光中,就幾乎肯定了他的想法。
娛樂新報道的頭條,已經不是齊程和新娘劉玫之,而是一個身穿白婚紗的女人,站在街角,粉色的花瓣落了她一頭,表情麻木,胳膊上流的血滴在髒污的裙身上,鏡頭不清楚,可他一眼還是認出了自己的親姐姐。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着,包括文章下面滿是各種不堪,嘲諷的評論。
仿佛時間停滞,心被撕裂,血液湧上頭部幾乎讓血管爆裂。
“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他!”雲海突的站起,一手将電腦揮到桌下,就要沖出寝室。身旁的呂志誠一步上去将他死命摟住,不按住他,這家夥肯定會制造出血案。
可雲海回手對着他面門毫不留情就是一記鐵拳:“你個慫貨,你不喜歡我姐喜歡的快瘋了嗎?她都被人糟踐成這樣,你還不讓我走?!”
呂志誠忙躲閃過去,但嘴角還是被餘力打的流了血,可他只能拼命的摟住雲海不放:“你冷靜點!你姐現在需要你,但不是需要你跟着發瘋,你殺了人,她就能好了嗎?到時她豈不是更沒有人管了?”呂志誠大聲吼着。
“我跟你去找齊程,看看你姐怎麽樣了,你沒看全報道,你姐被一個人接走了。我哥參加了婚禮,說并不是齊程的人。”呂志誠還是不敢松開他,不過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我可憐的姐姐!”雲海頹然的坐在了地上,用頭撞着床。
**
但他們卻沒有在輝閣找到人,齊程和雲端的電話都打通了,但沒有人接聽。輝閣的白管家認識雲海,有些不耐煩,讓他快點找到他姐姐,說現在她可有大麻煩了。
詳情卻不肯與雲海說。呂志誠只能陪他去了派出所,可警察說居民必須失蹤24小時以上,才會立案調查。而且聽了兩人的描述,警察讓他們放心,衆目睽睽之下開車接走她的應該是認識人,不會有事的,去她常去的地方找找,再和她的同學打聽一下,也許就知道了。
雲海慢慢冷靜下來。他明白警察說的也有道理。可姐姐最近一年的生活近乎完全封閉,她認識的人有限,熟悉的地方,只有輝閣和校園,而這兩者她都不在。
那個接她走的人把她帶到哪去了?
**
在公安局刑偵一科室呆了一個晚上,齊程一臉焦慮,眼睛血絲密布,眼前的大號玻璃煙灰缸已經堆滿了煙頭,方便餐盒裏的食物一口都沒動。幾名一同熬夜等消息的警察剛剛從沙發上起身,準備出去洗漱一下。
丁助理推門而入,與齊程耳語了一句,然後站在一旁,等着齊程的指示,男人把身體窩進沙發,丁助理注意到他雙拳緊握,似在隐忍着火氣。終于齊程還是站了起來,和坐在對面的一名警察說:“許所長,你們發現新情況請先通知我,我的态度是不顧一切保孩子,他們提什麽要求我都會答應。我家還有些私事,先離開一下。”
許所長本想勸慰這個焦慮的父親一句,但目前一切都很渺茫,不能随意給人希望,于是也叮囑他,紀姓保姆再打來電話也要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坐進車內,齊程疲倦的仰頭靠在沙發座椅上,一動都不想動。
丁助理一臉內疚的坐在旁邊,這個紀大姐是他為輝閣挑選的人,卻沒想出了這麽大的漏子。
“她在哪?”齊程閉目問到。
“在城南郊眉山下嘉寧社區的A棟-8,那裏多是聯排別墅,人們買來休閑度假用的,所以平時人不多。”
“還有白管家說雲小姐的弟弟曾經帶一個同學來輝閣尋過她。”
齊程沒再出聲,仰着頭,下巴滿是青色胡渣,似乎已經盹着了。
這裏去眉山要有一個小時的路,但路況還好,途中齊程接到了公安局打來的電話,一切果然和他擔憂的一樣,齊程強壓着怒火和焦躁,看向窗外紅色的楓葉林,這裏,雲端大一時,他曾經帶她來過幾次,還為她拍了許多漂亮的照片,現在,只覺得每片楓葉都紅的似血,如可怕的兇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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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寧迷迷糊糊的張開眼,打量着身邊,雲端居然沒了蹤影,他慌忙下了床,沖出卧室,卻看到穿着睡衣的雲端,赤腳站在客廳飄窗前,看着滿山的紅色楓林。
一扇窗大開着,山風寒冷,她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
關寧忙把她拉到身邊,可惜這裏空置許久,禦寒的衣物幾乎沒有,他幹脆把她抱起來,送回到卧室的被子裏,雲端任他抱着,也不說話,還似昨天那般呆滞,但眼睛開始打量周圍的一切。
“你快醒醒,別吓我了,”關寧難受的摟住她。
有水珠滴在他的胸前,洇濕了他的襯衫。
關寧低頭看到默默流淚的女人,不敢驚動她,只輕輕的撫摸她的後背,能哭就是好現象。哭聲大了起來,似積滿了多年的郁結一次釋放,看着胸前已經被女人的眼淚鼻涕弄得一塌糊塗,關寧反而高興起來,發洩出來就好。
“餓不餓,我去做點吃的,”待她平複了,關寧哄着她,一會她還得吃藥,不能空腹。
突然,唇被覆上了,那是來自屬于雲端獨有的甜軟,關寧一時呆住,還在時不時抽泣一下的女人環住他的腰,勇敢的吮吸着他的唇,關寧的心髒幾乎停跳,像上次被強吻一樣,任女人在他唇上啃咬着。女人小巧的舌頑強的卷着他的舌,小手也忙着在解他的襯衫鈕扣。關寧再也忍不住了,他豁出去了,這是他深愛的女人,他從來無法拒絕的雲端。
接下來關寧掌握了主動,雲端任他擁在懷中,胡亂的在她唇邊,腮邊,頸上啃咬着,她的頭腦有些混亂,這個男人時而是關寧,時而又幻變為齊程,她努力的掙了掙,可這個男人的力量讓她無法移動分毫,她放棄了,任男人的唇開始向下游移......
突然窗邊一個小巧的心型相架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關寧和于美儀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帶着無比幸福的表情把頭倚在男人的肩上,男人微扭頭看向她,嘴角上翹,顯然一對沉浸在熱戀中的情人。
雲端的睡衣已被關寧扯去,男人的粗喘越來越清晰,“不行,”雲端推着他,“端,別折磨我了。”關寧按住她纖白的雙臂,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強健的胳膊緊緊箍着女人的腰,她別想跑了,他要她。
“啊,”關寧冷不防唇上劇痛,他松開她,怔怔的望着身下衣衫不整的女人。雲端竟然咬破了他的唇,“對,對不起,”雲端抓起睡衣蓋在身上,瑟縮着身體躲到床邊,羞愧的扭過頭不看他。
關寧立在床邊,襯衫敞開,白膩卻結實的胸脯在緩緩起伏着,“我明白了,”他苦笑一聲,美麗的鳳眸中,炙熱的目光漸漸退卻為清冷,“齊程他太幸運了。”
清醒下來的兩人無比尴尬的相對着,“怪我,等我會兒,我去準備早飯。”關寧将被雲端的眼淚糊得濕噠噠的襯衫脫下丢在沙發上,打算去一樓的儲物室翻翻,應該還有幾件襯衫來着。
床上的女人低着頭突然出聲,“關寧,謝謝你。其實我......”聲音似無限惆悵,她沒有說下去,只是一粒粒的開始扣上身上睡衣的扣子,“好想喝番茄湯,我跟你一塊去廚房,”雲端換了輕松語氣說道。
停頓了腳步的關寧輕聲回答,“我做給你,你先歇着,”,便離開了房間。
正作勢要下床的雲端,呆呆的望着門口,咬了咬唇,輕嘆了口氣。
之後多少年關寧都在幻想時光可以倒流,他為什麽不答應她,兩人一起作頓早餐不是很好嗎,他當時怎麽會那麽輕易的留她一人呆在房間裏呢。
儲物室在一樓後門旁邊,翻了半天,總算找到幾件襯衫,挑出一件白的,關寧換上,然後去了緊臨的廚房,把冰箱昨天買的食品拿出來,準備加工一下,嗯,有牛奶,有法式面包,藍莓醬,火腿......看樣子,可以來個豐盛的早餐。
關寧将面包切開,擺在餐盤裏,又作了一碗濃濃的番茄蛋湯。正準備上樓帶雲端下來吃飯。
一聲凄厲的尖叫,壓過嗡嗡作響的吸油煙機聲,幾乎震破他的耳膜,窗外高高的槐樹上停駐的幾十只麻雀瞬間振翅而起,在空中盤旋着,似乎在等聲音消失再返回它們的樹窩。可尖叫一聲連着一聲,沒有停止的跡象,鳥兒不再等待,各自飛散。
“雲端!”關寧大喊,曾經她的尖叫只讓他發笑,可現在卻令他無比恐懼。來不及想,他大步沖上樓。
直到他沖到卧房,尖叫聲還沒有停歇的意思。
他看到雲端縮在角落裏,雙手抱頭,嘴角腫起流血,正在歇斯底裏的尖叫,眼神裏全是恐懼與癫狂。
而一身西裝的齊程,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想去抱雲端,但她根本不讓任何人碰觸。
他還看到了許美儀,也正驚呆的看着這昔日美人的瘋狂一面。
他一拳揮過去,齊程甚至沒有躲,生生受了這一下,眼角頓時腫起,他沒有還擊的意思,只是轉過頭,瞪着血紅的眼睛看着關寧:“告訴我,她怎麽了?!”
“你他媽的還好意思問。”又是一拳揮過去。齊程雙手攔住他的拳頭,在雲端聲嘶力竭的尖叫聲中,繼續問:“她怎麽了?”
“她剛剛還好,我倒要問問你,你對她怎麽樣了,你是不是打她了?!把她吓怕了?你這個混蛋!”關寧又是一拳揮過去。
“求你們,別打了,快叫醫生!”一直站在門口的于美儀驚恐大聲喊到,都什麽時候了,兩個大男人還忙着算賬。
這話終于将他們的注意力轉到雲端身上,她正抓着所有能抓到的東西,一邊尖叫着,一邊向外投擲着,她的聲音已經啞了,但還在尖叫的,那可怕的嘶啞的聲音,沒人想到會是平時聲線嬌美的雲端發出來,不顧一切的舉動,讓很多東西都砸在她自己身上,她的頭上,臉上都劃出了血,可她還不斷的扔着,甚至什麽東西都沒有,也在作着扔的動作。
齊程一把将她抱起來,可雲端的力量大的驚人,似乎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在垂死掙紮,她牙齒,手腳并用,很快,齊程也被她抓得鮮血淋漓。
關寧只能過去幫忙,兩個大塊頭,幾乎筋疲力盡,才将這個瘦弱的女人按住,于美儀扯下窗簾,哆嗦着去廚房找到剪刀把布面剪成條,才将她五花大綁固定在床上。
關寧通知的醫生才剛剛啓程,雲端雖被制住,卻依然不肯停止尖叫,哪怕聽起來已經不是尖叫,只是難聽的吼叫。
這樣下去,恐怕以後她的嗓子會廢掉,關寧找來醫生開的鎮靜劑,用了正常五倍的量,碾碎,拌在半杯牛奶中。
可雲端不肯喝,咬着牙關甩着頭無論怎麽哄勸都不張口,雙眼怒瞪着周圍的三個人。
齊程心痛的摟住她,撫摸她的頭發,想像過去一樣令她安靜下來,可一點作用都沒有,雲端回頭一口唾沫啐在他的臉上。
“我來吧。”于美儀嘗試着小心的走過來,溫柔的和雲端說着話,說杯裏的牛奶好喝極了,喝完了,就給她冰淇淋吃。
于美儀東一句西一句的絮絮的說着,哪怕她根本沒有聽,可漸漸真的起了作用似的,雲端的注意力被她轉移了過來,終于,她壯着膽坐到雲端身旁,顫抖着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頭發。
雲端看向了她,終于不再叫了,甚至弓起身子,努力的偎向她,用嘶啞不清的嗓音說:“媽媽,我怕,快帶我回家。”
她話讓在場的人都心如刀割。齊程雙手握得發白,幾次深呼吸壓下湧上的眼淚。關寧冷哼一聲瞪着他,眼神滿是不屑和蔑視。
雲端乖乖喝下牛奶,于美儀任她靠着,雖然雲端是她一直存在的隐形情敵,可看到她這個樣子,無人不會動容。
昨天來過的醫生帶着幾名護士趕到,齊程抱着睡着的雲端上了車。醫生很奇怪雲端情況的惡化,關寧面無表情的請他問那個一身狼狽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我在網上無意中看到了一張照片,覺得氣質比較符合我心目中的雲端。大家看呢?還是求如評論吶!
第 96 章
“是你帶他來的?”咚的一聲,連喝三杯水的關寧終于将空杯按在桌上,埋怨的問呆站在身後的于美儀。
“我沒辦法,你不知道,雲端的孩子被保姆抱走了現在還沒找到嗎?”女人反問。
“什麽?”關寧吃了一驚。
于美儀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我明白,我也打算成全你的心意,照顧她幾天,其實以齊程的能力,要不是孩子的事纏住了他,不用我告訴,昨天你們就被找到了。”
“早上齊程身邊的丁助理,給我打了電話,提到了孩子失蹤的事,說雲端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