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秀蘭真是蠻拼。
段曉玉聽說督軍夫人有些身手,而且不凡,她不是不知世事的閨中小姐,從小生在那個家庭,被訓練的不似人。被送給督軍,她不平過,甚至恨過父親的決定。
姨娘是什麽?妾是什麽?
雖說是新社會,可妾終歸是上不得臺面,和丫鬟地位相同,她生的漂亮,原本是有大好前程,這點,段曉玉一向自信。
可如今被送往徽州,剛強自主的段曉玉心中更是不忿。可在段家,她是不受寵的庶女,戲子所生,家中嫡子嫡女無數,她沒有地位,只是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
自從第一次見白秀蘭,她就嫉妒這個女人。
她端的是大家閨秀風範,處事穩妥,督軍對她似乎十分信任。如此的人,不過是出身好了些,就當上了督軍的正房太太,出去,誰人不高看她一眼。
而自己呢?想起,心情就黯然下去。
她處處都比白秀蘭強,為何待遇如此天差地別。
試探,只是想知道,外界的傳言是否屬實。
白秀蘭直直倒下去,是她沒預料到的結局,再想收招已經晚了。
她心裏咯噔一聲,徹底虛了。
段曉玉既然送上門來,這工具不用白不用。
白秀蘭從樓梯上摔下,一直跌落到樓梯拐角處。她躺在地板上,疼讓她擰了眉,笑的虛弱:“段小姐……好狠的手段……”
其實,也不是非要用苦肉計不可。
只是,剛剛顧钊的話,讓她莫名的就起了這沖動心思。興許是那姿态太過暧昧,白秀蘭不知是何意思,只是心理十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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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忘記了年紀,活在這個十九歲的軀殼裏,心理年齡沖動的幾乎能比拟十九歲。
白秀蘭迷迷糊糊中,不知誰抱起她直沖門外。
她心裏樂了。
雖然是有些疼,可到底不用面對顧钊那個人。
和陌生男人躺在一張床上,她如今還做不到。
顧钊就是為了面子,也不能留段曉玉,這說不定正如了顧钊的心意。至于下場如何,白秀蘭不是好人,自然不會去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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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钊暴怒,他聽見聲響出門就看到躺在地板上的白秀蘭和大聲狡辯的段曉玉。
“我根本沒有動手——”
顧钊沖下臺階,他推開段曉玉半跪在地上去看白秀蘭的傷勢,白秀蘭很努力的睜開眼睛,看着他笑了下,然後就沒了聲息。
顧钊濃眉皺的難看,他猛的擡頭朝着一樓大喊:“徐德成!”
徐德成開車,他懷裏抱着渾身血的白秀蘭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官邸的丫鬟婆子們都驚動了,急急披衣出來看怎麽回事,顧钊抱着白秀蘭走到大門處,他突然回頭對手下侍衛說道:“看着段小姐。”
白秀蘭摔下去的時候頭撞到了欄杆,渾身的血。
車子開的飛快,白秀蘭纖瘦身材,死氣沉沉躺在顧钊臂彎,蒼白臉頰上沾了血跡,顧钊拿指腹擦了下,卻讓白秀蘭臉上血跡更多,他這才發現自己手上都是血。
徐德成是顧钊喊才聽到聲響,他目光從後視鏡裏看滿臉血的白秀蘭,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再看顧钊面色沉沉,作為副官這件事不好問,他還是有些分寸。
白秀蘭看似傷勢兇險,實則并不然,清洗了臉上的血跡,顯露出素淨面孔。
後半夜的時候,白秀蘭醒來,大概是輕微腦震蕩,有些惡心,她自嘲,作的一手好死。
“夫人。”
顧钊聲音裏帶着沉沉笑意,似乎是很樂意看到白秀蘭這個樣子。
“平時看起來睿智聰明,怎麽這種事上如此犯傻?”
白秀蘭聽出他話裏惡意,他就是在嘲笑自己,也不說話,反正自己是病號,總有些特權。
顧钊粗粝手指摸了下她的臉頰,面色漸漸沉澱下去,竟有些嚴厲:“折騰這麽一遭有意思嗎?”
“我不知督軍在說什麽。”
“我怎麽記得夫人身手不錯。”
白秀蘭聲音有些悶悶,不似平日的輕快幹練。“段小姐身懷絕技,督軍應該告知一聲,這背後襲擊的事,秀蘭背後又沒長眼。”
還有理了?
白秀蘭的性格說起來,不是幼稚也不是強勢,她是直接簡練,不管面對誰,面對什麽事,直言不諱。有些肆意的任性妄為,不管是槍殺韓林,還是不喜段曉玉這件事上,她提出不同意見了,可顧钊不同意,她做事沖動不留後路。如今這局面,顧钊就是為了督軍的面子,也得處理了段曉玉。
白秀蘭醒來,吐了一次倒是沒多大的事。顧钊折騰一夜,對白秀蘭也沒好氣。
“以後辦事有點分寸,夫人,你以往可是沉穩的很。”
白秀蘭悠悠道:“我還沒有十九歲,見識淺薄,怎能擔起沉穩二字!不過是強撐罷了。”
在很多時候,沒有人當白秀蘭是十八九歲的女孩,她太沉穩,讓人忽略年齡。
顧钊忽的心思動了一下,她才十九歲呀!還是孩子。
“你怨我?”
顧钊目光黢黑。
“秀蘭怎麽敢怨。”白秀蘭聲音淡淡,她眼睛望着天花板。
這幅模樣,是幾個意思?
“你功夫跟誰學?”顧钊在病床邊坐下,他目光看着白秀蘭,他雖霸道,可懂得變通,如果是誤會了白秀蘭,他會補償。“我從沒聽說白家大小姐有習武經驗。”
白秀蘭笑笑,對這個問題并不意外:“臨城地處陝西邊界,匪徒特別多。父親經常外出經商,家母性格軟弱,大哥又遠在國外。父親擔心,才讓我學習武藝。”
她聲音很輕,眼神也是淡然。“可當初的臨城還是比較看重女孩名聲,雖說是新時代,可習武的大家閨秀斷斷是沒有。所以這事就行的隐蔽,就連母親也不知曉。”大約是說起父親這個話題,觸景生情,她眸光漸漸黯然下去。“父親說陝南匪徒衆多,往後要是亂起來,有一技傍身也是好的。”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有開口說道:“他老人家,有先見之明,不然我早命喪黃泉……”
房間裏沉寂下來,她低沉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很長時間後,顧钊沉聲說道。
“我知道了。”
已經到了四點,顧钊累極,白秀蘭似乎沒有睡意,眼睛一直看着窗外黑暗。
“督軍為何不回去?”
顧钊沒有回答,在不甚寬敞的病床上躺下。兩人并排躺着,白秀蘭能清晰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心裏微微有些不安。
她最近越加覺得顧钊奇怪,他是什麽打算?
顧钊也擡眼看着天花板,很長時間後,他擡起手臂蓋在眼睛上,聲音帶着濃濃疲憊。
“時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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