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男人高大英武,女人秀氣婉約,倒是十分般配。
白秀蘭朝葉崇點了點頭,擦身而過,他突然彎唇笑了起來,十分魅惑。
“上元節府上設宴,希望督軍和夫人能賞臉。”
顧钊回頭看他,目光深邃。
“一定。”
兩人攜手而去,葉崇一雙鳳眸漸漸陰沉。
華容看他臉色驟變,心裏有些不舒服,卻沒有表現出來。葉先生一向薄情寡義,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兒,如今竟為了這位督軍夫人露出異樣情緒。
這個夫人忒大本事。
“葉少?”
葉崇回神,又恢複懶洋洋模樣,擡手攬住華容的細腰。手指往下滑動,低頭俯首到華容耳邊,呼出的熱氣落在她的耳畔,嗓音低沉暧昧:
“怎麽?”
華容身子一顫,心跳不由自主加速,葉崇身上的煙草味直襲鼻息。臉嗖然漲紅,面對葉少,盡管見多識廣的歡場女子也是難以抵禦。
華容的緊張落在葉崇眼中,他低笑出聲。
“你這模樣十分可愛。”
華容又窘又迫,不知如何是好。她一向走高貴冷豔路線,從不把男子的追求放在眼裏,那時她以為男子不過如此,如今見了葉少,方知只是沒遇到他而已。
“你——”
Advertisement
華容幾乎要怒了,可又舍不得對葉崇發脾氣,怕自己這刁蠻性格一露出來,他立刻抽-身而去。忐忑不安之際心裏又似小鹿碰撞,只匆匆扭頭。
“葉少欺負人。”
葉崇站直了身體,攬着華容的楊柳細腰往裏面走,聲音悠閑自若。
“華容這模樣,讓人忍不住想欺負,如何?”
他笑起來,勾魂動魄。
華容忽的發現,這世界好像瞬間失卻顏色。
眼中只剩下他了,也只有他。
----------
“督軍何意?”
回去的路上,白秀蘭問道。
顧钊扭頭看着白秀蘭,招了招手讓她靠近些。白秀蘭依言坐過去一些,顧钊粗糙手指撫上白秀蘭的下巴,神情冷凝。
“夫人,認為是何意?”
白秀蘭不喜這個姿勢,他粗粝的手指緩緩撫摸着自己的肌膚,似調-情一般不堪入目。扭頭躲開他的手,移至車的另一邊,清冷的眸子看着顧钊半響,忽的笑了。
“我如何得知。”
顧钊身體靠在座位上,黑眸深沉不可測。掏出雪茄,點燃,眯着眸子吸了一口。煙草有麻痹之效,疼痛稍稍緩解。
“以後,你就會知道。”
顧钊不想說,白秀蘭也問不出所以然。
不管在那個世界,都沒有絕對的公平。
白秀蘭起初有些惱怒,可漸漸就平息了,又能如何呢?不管是不是被利用,被誰利用,她都不會掙紮。她看着顧钊沉默的抽煙,微微眯着眼睛,陷入深思,他此時心情肯定也不好
雪茄的味并不難聞,可也沒好聞到哪裏去,白秀蘭很讨厭吸二手煙。
“督軍恢複的挺快。”
顧钊穿着整齊的軍裝,行動也是慷锵有力,并不像個病患,可那天白秀蘭看到的傷口,絕非兩三天就能好。
他又在死扛。
前方開車的是副官徐德成,所以白秀蘭才問的如此明白。
“兩天時間都能行動自如。”
顧钊吐出眼圈,表情不悅,回頭蹙眉看她。
“想說什麽?”
白秀蘭眯着眼笑笑,打開一邊車窗讓冷風灌進來。
“既能喝酒吸煙,不怕傷口發作,督軍也是奇人。”
顧钊表情徹底冷下來,眸子陰沉沉的看着白秀蘭,十分不耐煩。
“哪來的這些歪理?”
白秀蘭不再多說什麽,閉目養神。
正月裏,徽州的風透着寒意,顧钊扔了剩餘的半截雪茄。
官邸一如既往,進門的時候有丫鬟婆子迎上來,紛紛躬身敬道:“督軍,少奶奶。”
顧钊和白秀蘭進去客廳和父母請安,顧老太太忙讓白秀蘭坐到自己身邊,然後才擡眸看向顧钊,無奈嘆道。
“你總是忙。”
又拉着白秀蘭說着悄悄話。“督軍要是怠慢了你,可記着告訴娘,娘替你出頭。”
白秀蘭垂目笑的和婉,這個顧夫人做派新潮,倒是十分合白秀蘭的脾氣。“娘,我知道了。”
顧钊坐在客廳和父親談了幾句當下時政,他們父子關系客套而疏離,幾句話說的也像個陌生人。白秀蘭想,若不是顧老夫人這脾氣在其中周旋,顧钊恐怕會更冷漠。
“如今臨城也算安寧,我和你娘想回臨城去。”
白秀蘭猛的擡頭看向顧钊,顧钊表情倒是平靜。
“已經做了決定?”
顧老太太嘆口氣。
“原來就是想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既然幫你娶了媳婦,我這心裏石頭也落了地。徽州雖好,可畢竟不是家,人老了,落葉歸根,總是忘不掉臨城的一切。”
顧钊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既然爹娘想回去,兒子也不好阻攔。”頓了頓。“可這事也急不得,出了正月,臨城那邊時局穩定,你們再回去,我也能放心。”
顧老太太撫着白秀蘭的手,又看顧钊的臉,忽的就一陣心酸。
“好。”
顧钊這個時候送父母回臨城?不知是心大還是根本就不在意爹娘死活!
顧夫人問了白家情況,然後才想起來這都過了午時,忙問。“吃了午飯沒有?我叫廚房準備。”
“吃過了。”
顧钊放下手中報紙,站起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坐着。”
“嗯,你去吧。”
顧钊剛走沒多大一會兒,顧老夫人和白秀蘭說道。
“督軍最近身體是不是不大好?”
白秀蘭不想隐瞞,可也不能說的太多。
“督軍工作拼命,總也不願歇歇……”
顧老夫人眉頭緊皺,目露擔憂。他們都知道顧钊受傷的事,可這件事是顧家的秘密,表面上誰也不會問出來。
“廚房熬了藥膳,你給督軍送去些。旁人送去,怕他心情不好,不願搭理。”拉着白秀蘭,和顏悅色。“你是他的夫人,他聽你的。”
聽個屁!
白秀蘭回握老太太的手,望着她的眼睛。
“您放心,我盡力而為。”
“看你瘦的,廚房湯熬得多,你也喝一點。”顧老夫人不願意放過白秀蘭,硬是讓廚房端來了參湯,剛吃過飯還未消化的白秀蘭愣把那碗湯又喝了進去。撐得都快站不起來了,顧老夫人才放她走。
“你太瘦了,女孩子圓潤些好看。”
白秀蘭打着回房照顧督軍的借口告辭,端着托盤剛剛走出幾步,顧老夫人突然叫道。
“秀蘭。”
白秀蘭吓了一跳,不會是又要喝什麽補湯吧?
“娘?”
“看我這記性,都忘記了這茬。”她吩咐身邊丫鬟,“快去把請帖拿來給少奶奶瞧瞧。”才擡頭繼續和白秀蘭說這事。“早晨,葉家派人過來送了帖子,邀請我們正月十五去參加宴會。”她是知道那天及時趕到的是葉家少爺,可是葉家和顧家一向沒有交情。這剛剛讓督軍欠了他的人情,又趁熱打鐵套近乎,這是什麽意思?顧老夫人不敢擅自做主,顧钊身在徽州,這些事應該由他決定。
“你拿去給督軍看看,葉家我們不甚熟悉,怕鬧出什麽不好的事來。”
剛剛在餐廳遇上葉崇他倒是提及過這件事,可現在這風口浪尖,他突然接近督軍有什麽圖謀?
今日在餐廳,葉崇随行的那幾個男人,白秀蘭怎麽看怎麽覺得那幾個人不似中國人。亞洲人雖然五官相似,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不同來,比如走路姿勢。
顧钊知曉葉崇救了自己全家,可是他對待葉崇的态度也并沒有多少親近之意。這說明,他知道葉崇接近自己的目的,所以在等待葉崇出招。
這麽一想,葉崇故意接近自己這條線也理順了。
“我知道。”
丫鬟接過她手中托盤,白秀蘭拿過那薄薄的請帖,擡步出了客廳。
顧钊會站在哪一方?他在這個逐鹿中原的把戲中,占的什麽戲份。白秀蘭的歷史雖然不是很好,可也記得近代民國史上并沒有出現叫顧钊的軍閥。
姓顧的有,可不再這徽州地帶。而且那位後來是投靠了日本人,白秀蘭是軍人,擔負着保家衛國的責任。民國那段歷史,窩囊又憋屈,作為華夏人,大多不願提及這段黑歷史。當年日本人在華夏作惡多端,憎惡也是刻骨銘心。
行至小洋樓,白秀蘭看到守在樓下的徐德成。
“督軍呢?”
“書房。”
徐德成行了軍禮,朗聲回道。
白秀蘭接過丫鬟手中托盤,移步二樓書房。敲門,裏面顧钊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進來。”
白秀蘭進去書房,她是第一次來這裏。入眼是坐在書桌後奮筆疾書的顧钊,他脫了軍裝外套,襯衣外面罩着淺灰色低領毛衣。少了份凜冽,整個人都溫厚起來。
聽到聲響,顧钊擡眸看過去,五官深邃,眉宇間滿是深思。
“督軍。”
白秀蘭音調婉然,顧钊上下掃視了她,随即視線觸及到她手中湯碗,眉頭緊蹙,表情十分不悅。順手扔下鋼筆,鋼筆落在桌面上發出啪的一聲響,他站起來朝沙發走去,撩了白秀蘭一眼。
“怎麽送這個過來?”